“你說我爸在天上？什麼意思？”
小師妹此時已經被逐洛從水泡中放了出來，她抬頭看著昌州已經有些微亮的夜空，一時間摸不到頭腦。
小師妹，“難道說……”
張澤輕咳一聲，趕忙打斷黑心小襖的臆想。
“彆多想，他老人家活的好好的，具體情況，在這裡一時間不好解釋。“總之，你先回來。”
一邊說著，張澤指尖輕彈，放了一個自動洗頭咒，把頭發裡的土石樹葉摘了個乾淨。
“行吧，那你彆再跑了，我馬上就回來。”不等放下小核桃，小師妹就轉頭喊道。
“媽！”
張澤把小核桃拿遠了一點，這嗓門真的很大。
昌州那邊，一聲媽來，轉瞬間，小師妹身邊就站滿了人。
不止親媽，身處昌州的幾位一宗之主都湊了過來。
完美潛行的莉莉這時也突然現身，她翹著腳站在人群最後。
因個子太矮，她在後麵一直蹦著，兩根雙馬尾和蟑螂須子一樣上下甩動，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腆著大臉擠到最前麵來。
張澤，“隔著小核桃很難解釋，這事當麵說方便一”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屏幕那頭的大佬們便嗖的一下全沒了蹤影。
隻剩孤寡老唐，和終於露出臉來披著件黑鬥篷蹦蹦跳跳的莉莉。
以及被親媽隨手忘在那邊的小師妹。
人呢？
……
正和小師妹大眼瞪小眼眼時，丈母娘大人的聲音在張澤身後響起，嚇了他一跳。
莫驚春，“怎麼回事，快說。”
張澤，“這麼快？”
一起來的還有李老宗主以及秦朗，他倆都好奇的看著張澤，等著他的新節目。
而且雖然有些不禮貌，但和陳先生的下落相比，他倆其實更好奇張澤剛剛遇到了什麼。
為求穩妥，在送張澤上天後，他們二人就一直將目光鎖定在落雨山上。
但在臨近天幕的一瞬間，張澤在他們的感知中突然消失了。
就仿佛這世上沒有這個人一樣，然而在當時，二人卻並沒有感到任何怪異之處。
直到張澤重新出現，那某種東西被抽離的怪異感，才重新爬上了心頭。
雖然這詭異的感覺轉瞬而逝，但其遺留下的黏膩之感，還是讓他倆感到意外和不安。
麵對質詢，張澤卻沒有說話，而是左右看了看。
作為張澤在落地前特彆選擇的地點，此地雖然空曠，但也四處漏風，顯然不適合談論秘密。
莫驚春會意，拎起張澤的領子，一步邁出，將他帶到了千機閣後山。
秦朗和老宗主也跟了過去。
而張澤的師父李觀棋很知趣的沒有動地方。
有什麼想問的，明天再問就好了，反正張澤又跑不了。
他彎腰撿起張澤在被拎走時，脫手掉在地上的小核桃，發現對麵隻剩莉莉一人。
莉莉還在蹦著。
“那兩人呢？”李觀棋問。
“著急回家，跑了。”莉莉答。
“那你呢？”
“我又不急，明天再問就好了，老大又不會跑。”
蹦蹦跳跳的莉莉，掛斷了小核桃。
說來也是神奇，明明莉莉沒有吵鬨，但她的聲音一消失，李觀棋立刻感到周圍安靜了許多。
身邊清風蟲鳴，頭頂月明星稀，仿佛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又無事可做的他正準備回家喝茶，但看著眼前被自己徒弟砸出的大坑，忽然來了點子。
李觀棋單手下壓，將坑填了起來。
然後灑了一把種子，片刻後，不光是眼前光禿禿的土地，方圓小一裡的地上長滿了小小的發財樹。
數下個數，發財樹的數量正好和他被扣的俸祿年限相當。
二百六十棵。
老李琢磨著把這地方盤下來，以後就改名叫做發財林。
到時候被扣一年俸祿，就在這種一棵發財樹。
“五裡地應該夠了吧？”李觀棋自語道。
千機閣後山。
與最開始的原生態後山相比，現在明顯規矩了許多，多了許多的特殊建築。
高達十餘丈的青銅門嚴絲合縫，依山而建，風呼呼的吹著吹刮著它金色的表麵。
因為風大，張澤叫這裡風之穀。
千機閣的高危爆炸項目，都在這裡麵進行。
被帶進青銅門，並啟動一應法陣以後，張澤才將兩個玩意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了出來。
也就是為了保護這兩個東西，他才被帶著砸到了千機閣這邊。
“諸位請看。”
兩個物件一手一個。
張澤的左手上是一枚邊角燒焦的劍書。
隻剩一半，劍書未被燒焦的部分，上麵似乎曾經有些文字，但不知為何，墨跡全都融成了一片。
他的右手上則是一枚黑石。
這枚黑石與之前的那些不同，顏色要淡上許多，同時上麵還隱約刻著一些模糊的紋。
像是被從什麼東西上扣下來的一樣。
不過最重要的是，在這枚黑石上殘留的信息。
黑石上除了附著一道劍意以外，還有兩條信息。
【總舵在天上】【回家】
那劍意莫驚春不會認錯，是陳千戶留在上麵的。
莫驚春接過黑石，端詳了許久後問道，“你是從哪找到這個東西的？”
張澤沒有隱瞞，將他在天幕之外的所見所聞，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
包括那阻止修士跨過界限的天障，恍惚間如嬰孩般的四洲，以及離四洲越遠就變得越模糊的神智。
“天障？”李老宗主皺眉，總覺得這事有些離譜。
而一生不弱於人的他，當下便準備看看那天障到底為何？
他一步踏出，消失在眾人麵前。
片刻後，他重新出現。
“看到什麼了？”秦朗好奇道。
“你彆和我說話，我再試一次。”李老宗主有些懵逼的擺了擺手，示意秦朗閉嘴，然後再次一步邁出。
片刻後，他又又一臉懵逼的返回到眾人麵前。
秦朗看李文州的模樣，若有所思。
而李老宗主本人則很難形容這種感覺，明明有哪裡不對，但又好像一切正常。
而且隨時間的推移，這種怪異感越來越淡
他不僅跨不過去，甚至忘了自己剛剛在那邊乾了什麼。
那所謂的天障好像是真的。
“腦疾複發？用不用我給你開幾味藥？”見李老宗主模樣，秦朗打趣道。
“閉嘴，你去試一試，看能不能跨過去。”李老宗主皺眉道。
“改天吧，天就在那裡，又不會塌下來，什麼時候實驗不行。
“先說說黑石和陳宗主的事吧，有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秦朗眼神示意李老宗主注意場合，那邊還有個老公走丟的宗主夫人呢。
“咳，你繼續說小子。”李老宗主輕咳一聲，暫時不再糾結天障的事。
安安靜靜站在一旁懂事當乖寶寶的張澤這才開口。
“雖然天障的具體原理未知，但它是雙向的。不讓人出去，同時也不想讓人進來。
“在我遇到這些黑石時，上麵還有其他信息，不過在穿過天障的一瞬間就被徹底抹除。
“好在我已經把他們背了下來。
“那些被抹除的信息是一個坐標。”
張澤抬手喚來紙筆，寫下一串由數字組成的坐標。
“這是什麼？”看著那一串數字，秦朗好奇道。
“千機修士的一種定位算法，用來輔助神識薄弱的修士測算定位目標的位置。”
莫驚春替張澤回答了秦朗的疑問。
他們兩口子之前閒來無事的時候，就會找些千機閣搞出的新東西看，對這些東西自然是知之甚詳。
秦朗，“所以說”
“我覺得宗主他找到了百妖宗的總舵，但被暫時困在了那裡。
而這個位置便是總舵的坐標。
“百妖宗的總舵就在天外。”
張澤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這些黑石是宗主他老人家送回四洲的信。
但因天障的存在，‘信’上的關鍵信息大部分都被抹除。
唯有那對回家的執念，因過於強烈的緣故被保存了下來。
而也就是道回家的思念，喚起了螢靈的靈智，這才惹出了後續之事。
同時，這道執念在張澤即將迷失於天外時，拉了他一把。
“會不會是陷阱？”身為偷菜慣犯的秦朗向來謹慎。
他覺得這信息不一定是陳千戶留下的。
“不可能，這上麵的劍意我不會認錯。”莫驚春立刻出言反駁。
秦朗，“也有可能是捏造的，當年我就捏造氣息，假扮成空海和尚，才潛入佛門將小雪偷了出來。
“東齊皇室法門傳承至天宗，這種改換門麵之事他們最為擅長。”
秦朗觸發反擊螺旋，小杠了一下。
“有理。”李老宗主下意識的捧哏道。
“你們”莫驚春有些急了。
此事事關陳千戶安危，讓這兩個老貨一分析，搞得和自己丈夫人已經沒了一樣。
“那個，晚輩我有些想法，要不要聽一聽。”張澤小心的舉手，示意三位大佬看過來。
秦朗，“你講。”
麵對小輩，他一般不開反擊螺旋。
張澤斟酌措辭道。
“我覺得宗主沒事。”
“在落雨山中我與蕭景的虛像照過麵，他並不是宗主的對手。
“我想真正困住宗主的應該是那道讓人迷失天外，遺忘一切的力量。
“因那股力量存在，哪怕是宗主也沒把握在不變成老年我是說保有正常神智的同時，安全返回。
“現在宗主和蕭景應該處於一種，互相知道對方存在，但是又乾不掉對方的狀態。”
陳千戶第一次將黑石送回四洲是在一年前，而蕭景卻是在兩月前才後知後覺發現了這事，並倉促製定了計劃。
雖然這個倉促的計劃險些成功，炸了個大的就是了。
……
就在張澤還準備說些啥，安慰安慰丈母娘大人時。
莫驚春卻示意他不用再說。
“不用安慰我，千戶不可能有事，這四洲內無人可傷他，四洲外也是一樣。”
她拿起那張紙條。
“先想辦法確定這個坐標是否有誤。並且查一下，蕭景是如何將人送過來的。”
“他應該掌握了往返天外與四洲的法門。”
據此時仍拘押在六宗地牢中的俘虜所言，在百妖宗未滅時，除了大長老以外，那些受到重視的弟子也有資格前往妖宗覲見。
但每次往返，關於前往百妖宗的記憶就會被刪除，他們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去的。
想來應該和那天障有關。
張澤還要說什麼，李老宗主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們會安排。
“對了，明日記得來尋我，與我說說那天障的事。”
“好。”
張澤應了一聲後，幾位大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消失在張澤麵前。
張澤想了想，決定聽人勸，吃飽飯。
先回家。
久違的回到自己千機閣的住所，但還沒進門，張澤就見一黑影從門前的大樹上蹦了下來。
看清後才發現不是蕭景的虛像，也不是百妖宗餘孽的刺客，而是李覺。
“講講，快和我講講，大哥你又乾嘛去了，那流星雨是怎麼回事。”
李覺一手提著一壺酒，邁著王八步，一臉八卦的向張澤走來。
一副今晚不醉不歸的架勢。
但不等李覺走到近前，斜刺裡，紅配綠。
一身紅衣的李玥綺，拿著一根竹子，破空而來，一腳踹在了李覺的頭上。
將李覺的腦袋踩進地裡後，她才溫和的對張澤莞爾一笑。
“抱歉哈，不用理我弟弟胡鬨，你先休息。”
說罷李玥綺單手抓著李覺的頭發，把他從地裡扣了出來，然後就這麼拖著，一手竹子，一手弟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有一說一，張澤其實挺想找人嘮嘮嗑的，但看著地上李覺未乾的血跡，他知趣的關上了院門。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張澤似乎忘了自己已經是半拉化神，已經從小友境進化到前輩境，隻要他想，就可以輕輕鬆鬆將李覺救出魔爪。
當然了，他忘了的不僅僅是這一件事，他還忘了阿璃和那群小夥伴還在自己的身體裡。
……
阿璃那名字特彆長的空間法器之中。
“四個二帶個八，要不要？
“不要的話，我連鎖發動道術卡【腐姬的野望】，將三百四十八張腐姬衍生物洗進你的牌庫，同時從手牌發動怪獸卡【莉莉的烤腸】的效果，當對方卡組存在同名衍生物時，將它送入墓地，這一回合，我的軍長可以移動兩次，並恢複三點靈氣。”
說罷，秦師姐將【莉莉的烤腸】送入墓地，然後從身前的圍棋盤上拿起一枚軍長，移動了兩次，放在了丞相的後麵，炮的前麵。
她對麵的劍宗迷妹看著自己手裡忽然多出來的一把腐姬牌，眉頭緊皺，然後歎了口氣。
“我認輸！話說秦師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
已經輸麻了的她，現在很想念外麵的空氣。
“快了，我想。”贏得有些無聊的秦師姐收起了牌組。
“你說張師兄會不會已經把我們給忘了，我聽傳言說，他記性不好來的。”劍宗迷妹小聲逼逼道。
“應該不至於吧……這麼大的事，怎麼會忘了。”
也聽過這個傳言的秦師姐遲疑了片刻後，搖了搖頭。
她覺得這肯定是謠言，哪有人會把這麼重要的事忘記。
但為求穩妥，她還是打算問一下，可呼喚了許久，回應她的卻隻有阿璃有節奏的呼嚕聲。
……
天外。
“小兔崽子不會沒看見吧……”
陳千戶望著幾乎就是一個小點的四洲。
他手中精裝本的《道途齊天》被他撕下一頁，片刻後書頁化作了一枚劍書。
劍書飛掠，斬在了一條青黑色的石質手臂之上。
幾枚黑石被他從那石質手臂上斬了下來，並在劍書泯滅前，將黑石送回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