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樣想啊，如果我們拒絕他，他選擇硬生生餓死在冥界，以自殺論處。”
“這樣的話，他就要經曆真正意義上的殘忍，就連死也要與自己的愛人相隔，這樣的結局不是更加痛苦嗎？”
“想象一下吧，明明兩人相隔不遠，但一者沉在冥河之中飽受折磨，一個在樂土之中享受寧靜，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僅僅隻是描述了一下，那種場景，便足以讓人感到折磨與痛苦。
“所以我們的做法反倒是對他好，即使需要在人世上經曆數十載的思念之苦，但最起碼當他死後，還有機會進入樂土，與所愛之人相見。”
厄洛斯如此解釋道，按照這個角度去想，倒是的確在做好事的樣子。
人類因壽命而短視，對於眼前的事情和感受更加在意，所以會做出犧牲未來隻求現在的事情。
而神的視界更加廣闊，會為了對於人類而言毫無意義的久遠未來而行動，也因此會顯得更加無情和冷漠。
不過這並沒有對錯之分，隻是所看到的長度不同。
跟一個普通人說沒事你該吃吃該喝喝，等你幾十年以後死了還能看到你老婆什麼的，他肯定會說你在開什麼玩笑？
“況且，我們也並非是欺騙他，而是實打實的開出了自己的條件，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我自然也會履行條件。”
“這是很公平的條件，能不能做到才是他的事情。”
被厄洛斯這麼安慰了幾句之後，珀耳塞福涅心中那一絲絲的不忍也算是放下了。
“事情我已經基本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擔心了。”
“比起這些，我們還是再做點其他的吧”
俄爾普斯的事情，對於兩人而言，已經算是結束了，剩下的事情隻不過是按照預期之中的設計前進。
有著冥後的許可，俄爾普斯的返程比起來時，要少了不少的阻礙。
不會再有負責審判複仇的女神攔路，亦或者惡靈對他圖謀不軌，就連守門的三頭犬，都對他視若無睹。
唯獨例外的，反倒是一個應該是在受刑的囚犯，倚靠在滾石之上，在看到俄爾普斯攜帶著冥後的許可從死亡深處回來的時候，神情似乎有些激動。
但是俄爾普斯沒有理會對方的招呼，不想招惹多餘的是非，他現在隻想完成冥後給他許下的條件，快點趕回冥界的入口處。
自從他答應了這個條件之後，便轉身踏上了歸途，一次也不曾回頭，甚至連使用鏡子或者水流來旁敲側擊也不行，因為如今的歐律狄刻是沒有倒影的靈魂。
他害怕自己真的借助水流或者鏡子觀察到身後沒有人影的話，會更加忍耐不住回頭確認。
對於自己的愛人是否跟在身後，俄爾普斯根本無法確定。
他嘗試去呼喚歐律狄刻的名字，讓她回應自己的呼喚，但得到的卻隻有冥界夾帶著靈魂哭嚎的風聲。
將手放在背後，想要讓愛人牽著自己的手，亦或者讓她趴到自己的背上來，也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觸感。
哦對，歐律狄刻現在是靈魂，而自己是有著肉體的人，即使她正趴在自己的背上，也是感覺不到一絲重量的。
這種身後空無一物的感覺，讓俄爾普斯的內心略微有些焦躁不安。
他不免會去懷疑，難道冥後真的有釋放歐律狄刻，將她還給自己嗎？
或許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個騙局，忽悠自己離開冥界的騙局。
身後究竟存不存在自己的愛人，她的呼吸、氣味、腳步以及視線，全部都感覺不到，或許自己的背後根本空無一物。
俄爾普斯不是第一次升起一股衝動，想要轉頭看一眼自己身後的想法，但又被他壓抑了下去。
不可以這樣做，要相信，冥後陛下既然對自己做了保證，那自然不會食言，此刻隻需要繼續前進就好了。
在反複的糾結與堅定循環之中，俄爾普斯不知不覺，便已經再度走到了冥河邊。
之前在這裡，他還要央求冥河的擺渡人讓他過河，而如今卻不用央求，卡戎便已經在岸邊撐著船等他了。
看著籠罩在黑袍下的白骨死神，俄爾普斯鼓起勇氣，向對方詢問道。
“我的身後是否有一個寧芙的靈魂在跟著我？”
雖然說他不能回頭，但是他可以向其他人求問啊。
但作為擺渡者的卡戎隻是看著他，蒼白的骷髏頭森森的笑著。
“這個嗎？究竟是有？還是沒有呢？”
“我不知道呢，畢竟靈魂連重量都沒有，我這艘小船也感覺不到是否多載了一個乘客。”
模棱兩可的答複，隻是讓俄爾普斯心中更加的猶豫不決。
“好了，沒有猶豫的時間了，你到底要不要走？”
卡戎用船槳拍了拍水，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催促著。
俄爾普斯隻得上了這艘小船，即使是狹窄的船上，他也不敢隨意坐下和轉身。
在他踏上船的同時間，卡戎便撐起了船隻，在冥河的迷霧之中航行著。
下意識低頭看向冥河的水麵，卻隻能看著無數張蒼白的人臉，沒有任何倒影。
在冥河上的航行十分靜謐，不需要俄爾普斯繼續行走，但卻讓他的內心如蟻噬般難受。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能夠不斷自我暗示，不要去想太多，隻需要不斷的前進就好。
但當坐在船上，什麼都不需要做的時候，猜疑的心思便如同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不斷追著他的理智而來。
萬一這是騙局呢？自己的身後或許真的空無一物，畢竟在自己上船的瞬間，擺渡人便直接撐船起航了。
不對，這隻是自己的猜疑罷了，神又何必欺騙他這個弱小的凡人呢？
但是死而複生不是冥界的禁忌嗎？就算自己真的做到了，冥後就真的會打破這禁忌，讓歐律狄刻複生嗎？
這一路上來的太過輕易，反倒是加劇了俄爾普斯內心的懷疑。
困於這些懷疑之中的俄爾普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而他的神情變幻都被卡戎看在眼中。
卡戎又抬眼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緊貼在俄爾普斯背後，因為約定而無法出聲的寧芙靈魂，內心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厄洛斯是真t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