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園之外,俄爾普斯安靜的等待著,等待屬於自己的奇跡。
我所心愛的歐律狄刻,請不要著急,我馬上便能帶你回去了。
心中已經點燃起希望之火的俄爾普斯,已經在想象著自己與愛人相見時的畫麵了。
耐心的等待了一會之後,始終緊閉著的花園大門,這麼長時間以來,終於是第一次打開。
黑色的紗裙上繡著金絲樹枝,麵容蒙在了麵紗之下,渾身交織著生命與死亡的氣息,潔白的皓腕交迭在腿上。
俄爾普斯連忙放下手中的七弦琴,恭敬的向這位冥後行禮。
據說,冥界真正的主事人並非是冥王哈迪斯,而是這位被擄來的冥後。
能不能帶走歐律狄刻,對方的意見才是最為重要的。
“吟遊詩人,你無需恭維於我,你所求之事,我也早已清楚。”
在外人麵前,珀耳塞福涅也是能端起冥後的架子,一副泠然威嚴的模樣。
赫赫神威讓俄爾普斯不敢抬頭,也無法再度提出請求,隻能聽著珀耳塞福涅對他的行為作為宣判。
如果對方說這是違反了生死的法則,他的行為更是乾擾了冥界的運轉,直接一下把他打入煉獄,那也無計可施。
隻能寄希望於奇跡,於自己愛所引發的奇跡。
“生死的法則是不容逆轉的,死者複生更是不可觸碰的禁忌,這是眾神所定下的律法,不可違逆。”
第一句話,便讓俄爾普斯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猛然澆上了一盆涼水。
“但是,你的歌聲與癡情,的確打動了我,愛之神也為你求情。”
“為此,我也決定,為你破例一次,賜予你僅此一次的,可以將愛人帶回的機會。”
聽到珀耳塞福涅的這番話,俄爾普斯心中的欣喜這才如開閘的洪流一般溢於言表,興奮的狂喜著。
成功了!他成功做到了!
歐律狄刻,我親愛的歐律狄刻,馬上就能再度與你相逢了!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失去了你了!
欣喜若狂的他,似乎沒有聽到珀耳塞福涅口中的機會二字,直到珀耳塞福涅再度提醒他。
“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我隻是給予你一個機會,但是否能夠做到,還要看你自己。”
俄爾普斯再度被澆了一盆涼水,讓他稍稍冷靜了下來。
“仁慈的女神,無論是多麼苦難的試煉,我都一定能夠跨越,隻為了能夠帶回吾愛。”
雖然心裡對於接下來會被吩咐做什麼沒有底,但是俄爾普斯仍舊是無所畏懼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的眼神之中寫滿了堅毅,做好了一切準備,即使是讓他去跟那守門的三頭犬搏鬥,他也要試上一試。
但珀耳塞福涅隻是輕搖了搖頭,說道。
“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給予你機會,自然不可能安排你絕對無法通過的關卡。”
“我會將歐律狄刻還給你,但你要從現在開始,轉頭回到人間。”
“在回到人間之前,你都不可回頭看你的妻子,一旦你回頭了,你便失敗了,歐律狄刻便會再度被拉回冥界,你也從此再無機會。”
這個條件比想象中的要簡單,俄爾普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僅僅隻是不能回頭,然後帶著歐律狄刻回到地麵就好。
如果路途之中沒有人攔路的話,那這豈不是跟沒有條件一樣嗎?
於是俄爾普斯十分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與自己的愛人相見了。
而在他答應下來之後,珀耳塞福涅卻是一副十分冷然的說道。
“好了,那就開始吧,現在你就轉身,踏上回歸地上的道路吧。”
這開始之快,讓俄爾普斯有些詫異,連忙問道。
“可是女神,你還未曾將我的妻子還給我呀?”
他還沒看見歐律狄刻的影子呢,怎麼就已經開始了?
“你隻需轉過身上路,你的妻子自然會跟在你的身後。”
“這是身為神所對你做出的保證,這絕非欺騙,你的妻子會跟在你的身後,與你一同離開冥界。”
“當她踏足地麵時,她便會起死回生,徹底擺脫亡靈的身份。”
珀耳塞福涅如此強調道,並不打算向俄爾普斯過多解釋些什麼。
她的視線之中隻傳遞出了一個意思:是走還是不走?
直到這時,俄爾普斯才稍有明悟,些許發覺這個條件的真正困難之處。
忍耐住對愛人的思念,強忍住回頭注視愛人的衝動,走過這漫長的生死之路。
這是對他意誌力的考驗,雖然不懂緣由,但俄爾普斯沒有拒絕的權利,隻能應下。
不過這個考驗並不難,最起碼現在,俄爾普斯覺得不算難。
隻要忍耐住自己的衝動,小心一些讓自己回頭的陷阱,便好了。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出發吧。”
“你要謹記,奇跡絕不會降臨第二次,你隻有一次機會。”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珀耳塞福涅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花園之中。
雖然未曾見到愛人的麵孔,但俄爾普斯隻能相信神並不會欺騙他了,於是在做好了準備之後,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而在身後的冥界花園之中,珀耳塞福涅卸下了身為冥後的威嚴偽裝,又顯露出了小女孩的模樣,撲在厄洛斯的懷裡。
“厄洛斯,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萬一他真的成功了怎麼辦?那豈不是真的要履行約定嗎?”
“需不需要安排一點人,在路上設計坑一下?”
對於她的擔憂,厄洛斯卻是十分的自信,安慰著她。
“放心好了,不會有那種可能的。”
“他越是愛那個女人,就越是無法完成這個條件,越是恐懼失去,反而越會容易失去。”
“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他的懷疑自然就會擊倒他。”
聽著厄洛斯的話,珀耳塞福涅也逐漸放下心來,不過她很快便又慈悲心發散,忍不住說道。
“那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壞了些?果斷拒絕是不是更好一點?”
專程騙人家有機會,卻又實際上早就把這種可能堵死,這樣聽起來好過分啊。
“不不不,這怎麼能說騙呢?這可是我們善意的謊言。”
厄洛斯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