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則塵輕顫著眼睫,那股震麻感久久沒有消失,反而還順著癢進了胸口。
想把下顎擱在她的肩上。
想……咬她。
那些古怪的感覺雖能壓抑,但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唐嫋衣清晰地感受到,他過分色氣的敏感。
聽著是因疼而發出的呻.吟,實際他的耳廓卻在發燙,呼吸亦在跟著發顫。
所以他並非是疼。
青年的嗓音乾淨,平素雖溫潤斯文,似戛玉敲冰般清冷,給人無欲無求的禁欲感,而如今難耐的喘息也同樣動聽。
可是,他怎麼喘起來了。
她的臉上驀然發燙,眼中閃爍澀然,紅暈蔓延至耳廓,隨著心跳如雷,還有愈漸往下蔓延的趨勢。
唐嫋衣顫著手指背在身後,低垂著頭擋住泛紅的雙頰,聲音輕輕的。
“你瞧,我碰、碰一下你,身子的反應就如此強烈,以前也是這樣的。”
腦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也曾見過的季則塵。
他在季府是矜貴的長公子,在朝中是學問了得的太子師,在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連傾慕對他都似是在褻瀆,合該被供奉在神龕中的活菩薩。
實際上的他身體好似某些**中,身嬌體軟的女子才該有的敏感。
不能用手直接觸碰,不經意的刮過,都能讓他感到快慰地顫栗。
以前覺得他有些反應過分色.氣,但現在卻能救她一命。
借著他如此敏感的反應,唐嫋衣想讓他產生曾經兩人親密過,她甚至能尋到他身子的敏感處,讓他相信她說的話並非虛言。
畢竟隻有夫妻才能這樣觸碰對方。
因是騙他,她不敢和他對視,隻對他軟和地彎起月牙眼,反倒讓話更有真實性。
唐嫋衣小聲道:&bp;&bp;“你也可以摸摸我的臉,你以前很喜歡的。”
之前他多次求她摸他,想必也十分喜歡。
單手撐在榻上的季則塵,並未伸手去摸她的臉,而是垂下眼瞼沉思。
雖不知為何會因為她的觸碰,產生這般古怪的感受,身體的反應不能作假。
良久,他緩緩抬起眸,對她喃言稱呼:“夫人。”
似是聽信了她的說辭。
理智鬆懈,強撐的眩暈感便鋪天蓋地襲來,她的臉上的笑還沒有徹底露出,便柔柔地倒在榻沿邊。
少女唇邊的梨渦似酒,暗有三分俏。
季則塵目光落在她唇邊的梨渦上。
她本生得乖巧無害,尤其是笑起來時似軟和的小狸貓,這是最討人喜愛的模樣,再加上身上有眾多明顯是滾下山的擦傷,越發顯得可憐了。
他伸出指尖虛虛地點了一下,軟軟的肉窩顯出,似是在預告她的無害。
肌膚觸碰的那一瞬間,他有身心產生病態的滿足感。
似乎真的很喜歡觸碰她。
喜歡到想無時無刻都握在掌中。
青年低垂眼睫,不悲不喜地凝望麵前的女子,微弱的晨曦照得他清冷精致的眉眼,如篆刻在壁畫上的畫像,具有高不可觸的神性。
所以這便是喜歡,是夫妻嗎?
.
春光炙熱,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雀鳥站在枝頭嬉戲,發出吵鬨的響聲,蟲鳴鳥叫使安靜的村莊變得熱鬨。
唐嫋衣於深陷的夢中醒來,從床上坐起,轉頭恰好看見門口逆光進來的青年。
他身影似氤氳著柔性的光,墨黑如綢的長發披散在身後。
唐嫋衣看見他後霎時回神,目光脆弱地半揚著眸。
季則塵換了身衣裳,玉白的臉越發顯得精雕玉琢,溫潤慈悲,手中正端著碗拾步進來。
她垂眸盯著他手中端的碗。
季則塵將藥擱在置物架上,轉身,淡聲解釋:“藥,清晨見你昏迷,我出去看了一圈,尋了些草藥給你煎的藥。”
沒想到他竟然精通藥理。
難怪昨日還動彈不得,今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雖然唐嫋衣身子一動便疼,但還是乖巧坐起來。
接過他的藥碗,她軟聲對他道謝:“謝謝……”
聽見她的道謝,青年頭微傾,精致的下頜越發顯得禁欲淡漠。
不對!
在他若有若無的目光中,唐嫋衣哽住喉嚨接完後麵的話:“夫君。”
清淡的眼神緩緩移開。
唐嫋衣心下頓鬆一口氣,低頭看碗中的藥汁,表情一滯。
黑釉粗製的碗被清洗得很乾淨,但碗中的藥卻有些讓人難以下咽。
根本就不是煎的藥,而是藥草被搗碎成的汁水。
不用品嘗,她都嗅見了,那股比她命都還苦的藥味兒。
他真的沒有私心嗎?
唐嫋衣努力揚起笑,抬頭望著不遠處長身玉立的青年,語氣勉強道:“能不能不喝?”
季則塵沒有說話,精致的下頜微揚,露出帶有擦傷的喉結,矜貴破碎的氣質與此地的落魄格格不入。
什麼話也沒說,但表現得十分明顯。
哪怕是毒藥,她都得要喝下。
唐嫋衣捏著鼻子垂下頭,神色鬱鬱地喝藥。
藥入舌尖的瞬間,她險些乾嘔出來。
當真比她的命都還苦。
不敢太拖延,她苦著容顏張口飲下。
季則塵打量的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慵懶與散漫。
忽然,原本平靜喝藥的唐嫋衣,似乎不慎被苦嗆到了。
她忍不住猛地咳嗽,端藥的手不穩,剩下的褐色藥汁全灑在了地上。
“沒有了。”她咳得白淨的巴掌臉泛紅,眼神中含著幾縷澀然,和微不可見的慶幸。
她是故意的,實在飲不了這般苦草藥汁。
季則塵仍舊沒有說話,修長如玉的手伸來,接過她已經空了的藥碗。
他轉身往外行去,清冷出塵的背影與破舊的泥房分外違和。
唐嫋衣笑得很是乖巧,待他的背影消失不見,緊繃的肩膀才陡然鬆懈。
她伏在榻邊作勢乾嘔幾下,才壓下那股苦得要命的味道。
緩和不少後,唐嫋衣從榻上坐起來,見旁邊擱著根似是拐杖的木棍。
許是季則塵給她尋來的。
她杵著木棍試了試,勉強能單腳站起身,然後又坐了回去,目光環視打量周圍。
房子雖破舊,但卻還算結實,並未破爛得遮不住風雨。
說不定還能撐到等那些人尋來。
或許沒有人會刻意尋她,但是一定會有人尋季則塵的。
隻要跟在他的身邊,屆時還能回到季府繼續走劇情。
不過若是季則塵恢複記憶,恐怕會忍受不了如此折辱,說不定會將她製作成傀儡仆。
但不騙他,他如今就會殺她。
唐嫋衣神色放鬆地靠在床架邊,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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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許久不曾住過人,隻有寢居這一間房梁不漏,還算整潔。
不知道季則塵去了什麼地方,她一人坐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撐著木棍起身。
唐嫋衣忍著身上的疼痛,打開屋內的箱籠,失望地看見隻有兩床被子,和幾件陳舊的衣裳。
失落片刻,她收拾情緒,將被褥抱出來,低頭嗅了嗅。
還好沒有太多的味道,今日外麵太陽正好,拿出去曬一曬,晚上鋪在床上總比乾草好。
她撐著木棍將被子掛在院子中,然後再將那幾件衣裳在水中簡單過了一遍後,便掛上在木架上。
做完這一切,她又回到了房間等他回來。
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季則塵,後知後覺地驚恐起來。
他不會跑了罷!
這個時候丟下她跑了,她一個人怎麼辦。
得要去將他找回來。
唐嫋衣撐著棍子起身,剛起身門口便傳來踉蹌的腳步聲。
她看去。
還穿著染血長袍的俊美青年,骨節修長的手撐在門框上,八風不動的眉心微顰,清冷的玉麵呈現一絲輕觸便會破碎的脆弱。
是肩胛的傷口崩開了,血浸濕了衣袍。
他靠在門口輕喘,目光不經意地冷淡瞥了眼,坐在榻上不為之所動的女郎。
唐嫋衣被那疑惑的一眼,瞧得頭皮發麻。
這是他‘夫君’,他受傷了,她怎麼能無動於衷的看戲。
當即,她忍著酸軟的身子撐著木棍,步伐蹣跚上前去攙扶他。
唐嫋衣入戲極快地露出滿臉關切,語氣溫柔似賢妻:“夫君沒事吧,發生什麼了,快來榻上躺躺。”
季則塵並不適應被人觸碰,眉心輕攢起,欲把手臂從她的懷中抽出。
唐嫋衣以為他因疼而腳步不穩,下意識將另一隻手也抬起來抱他,柔軟的胸脯壓住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