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喝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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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接觸令季則塵心口驀然一顫,避不開便就作罷。

他忍受想要更加貼近的渴望,坐在榻上。

唐嫋衣鬆開他關切地道:“傷口滲血了,我替你包紮一下吧。”

他轉頭,眼眸瞧不出什麼情緒,殷紅的薄唇上下嗡合:“多謝夫人。”

再普通不過的夫人兩字,從他的唇齒中出來似有深情。

唐嫋衣聽見如此親昵稱呼,半晌蠕不出一個字。

直到掌心被放了一條,不知從何處尋來的乾淨布條,她才從恍惚中清醒,同時心中升起一股後怕。

她險些被季則塵無害的姿態蠱惑了。

這可是書中最後的大反派,殺人不眨眼,而且他此前還想要把她製作成傀儡仆。

她拿起布條,替他處理傷口。

青年安靜地閉著眸,如玉的臉上透白無害,周身氣息有種柔性的溫和。

唐嫋衣的心恢複平靜,心無旁騖地包紮好,最後下意識打上結。

“好了。”

少女輕柔的軟音傳入闔眸淺憩的季則塵耳畔中,如一隻細小的蟲蟻爬過,有股微不可見的癢。

他掀開眸,溫和地道謝,似是端方有禮的君子。

唐嫋衣習慣對人露出無害的笑,眼眸彎成燦爛的月牙。

想起他之前不知去向的消失,遂試探地問道:“剛才夫君去什麼地方了?身上的傷怎麼又裂開了?”

他淡道:“剛才我去查看出去的路。”

果然是要丟棄她跑!

唐嫋衣悄悄瞪了眼給他包紮的傷口,然後揚起無害的笑臉:“夫君真好,受這麼重的傷,還要提前去看出路。”

她表現得很是感動,眼眶紅紅的,看他亦是滿眼依賴。

實際她心中在想,他現在能再回來,想必是發現暫時出不去,既然出不去,那她一定要先把握機會。

騙季則塵說與她是夫妻,這樣的謊言並不能維持多久,但凡有認識的人前來都會被撞破。

在還沒有想到應對之策前,她希望那些人晚些來,也不希望季則塵就這樣丟下她跑了。

這個地方荒廢了許久,若是隻有她一人,隨便闖進來一隻野獸她都跑不過,而且日後季府恐怕也回不去了。

少女明眸善睞中小心翼翼地藏著愁意,心中萬分後悔當時牽錯了,如今淪落至此。

她問:“夫君,我們是暫且留在這裡,待修養好了再走嗎?”

季則塵視線巡睃過她的臉,淡淡地看向前方,道:“山頂上落下的巨石擋住了,要想出去還得前去爬後麵的那座山,山石陡斜,你腿腳不便定不能爬山,我亦是身受重傷,暫且先在此地修養好後,我們再離去。”

話音甫一落,便感受到少女明顯微張的眼,小心地壓下欣喜,裝作頗為惆悵的模樣頷了頷首。

唐嫋衣用眷戀的神情仰望著她,語氣有些雀躍:“那好,我在這裡照顧你,待你好後我們再離開。”

季則塵盯著她唇邊蕩出的淺淺梨渦,不經意地道:“我以為夫人會問,我為什麼會丟下你跑呢。”

心事被戳中,唐嫋衣臉上的笑矜持地斂下,壓住心中險些順著脫口而出的話,折中道:“夫君不是這樣的人。”

她坐在前麵半仰著頭,鼻翼透白,似迎風中的花,尤為生澀。

季則塵望著她,溫慈的眼神透著似笑非笑,沒接話。

他的目光好似化為了實質。

唐嫋衣受不住他這樣的目光,垂下頭,語氣略顯乾硬地道:“夫君先休息,我出去透透氣。”

“嗯。”他彆過頭,腔調淡淡。

唐嫋衣抻著木棍站起身,出門前回頭看了裡麵的人一眼。

清正絕豔的青年正雙手交腹,直躺在木榻上,似在休憩。

連睡覺都如此規整。

唐嫋衣窺他在休息,悄然退出去闔上房門。

下晌的村莊陽光明媚。

唐嫋衣坐回在院中一邊曬春光,一邊眯著眸回想原著話本,再結合現如今的情節。

在還沒有流落至此時,她已經有了十分之三的進度,那都是靠著儘心儘責扮演作死炮灰,一年之餘才積累的。

唐嫋衣努力在腦中回想,最開始完整的預知夢。

雖然夢境被打亂過,她也粗略在夢中看了一遍話本,所以知道大體走向不會發生改變。

因為時間隔得太久了,依稀記得關於她的情節並不多,做過最作死的便是,趁著季則塵不備之時命人給他下了毒藥。

眼下的情景顯然不適宜下藥,而且她也不知道那藥究竟是什麼藥。

劇情不太清楚,她全靠進度來猜測接下會發生什麼。

她費儘地想了許久,才想起一絲與現在較為相似的劇情,原話本中他也受重傷,還被騙了。

所以現在誤打誤撞中,就是在經曆原本應有的劇情。

唐嫋衣的眼眸陡然亮起,捏著握拳的掌心,被忽然來的欣喜砸中。

正當她滿心歡喜時,恰好此時屋內響起陶瓷落地的清脆聲。

唐嫋衣心情甚好,既然是在劇情中,自然更不能讓季則塵出事,撐著木棍往裡麵蹣跚走去。

此時矮小的木屋內,狹窄的窗戶透著微弱的光,裡麵沾染顆粒灰塵,陳舊的簡單陳設一目了然。

窄小簡陋的木榻上,清冷玉潔的青年低垂著精致的下頜,蒼白的手指似在尋著什麼。

季則塵剛才淺眠醒來後喉嚨乾啞,本是想端起床頭木櫃上的清水,但由於剛醒來,起身時牽動了傷口,不慎拂倒了。

出於刻進骨子的習性,他想把碎裂在地上的碎瓷拾起來。

還未碰上便被柔軟的捏住,耳畔響起少女獨特的軟噥音調。

“先彆動,我來收拾。”

唐嫋衣甫一進來,便看見那雙白玉淨的漂亮手,險些要碰上地上的尖銳的陶瓷。

不舍那雙手被劃傷影響美感,她忘記不能觸碰他敏感的肌膚。

一掌握住後,感受到指尖的顫抖,她急忙鬆開,小聲解釋:“地上的碎屑尖銳,夫、夫君勿要受傷了,我來吧。”

夫君兩字令她有些羞於說出口,但須得要維持,隻得乾巴地喚出來。

坐在榻上的季則塵沒有回她,低垂著首,似是在看被她碰過的手腕。

柔軟的觸覺不斷放大,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身體在她不經意的觸碰下,不適宜地再次產生詭異的反應。

盯看許久,季則塵微微抬頭對著有聲響的地方,搭在膝上的指尖有幾分怠倦的漫不經心。

陌生的地方,生疏喚他夫君的陌生少女。

無論是誰在忘記一切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信任看似無害,還記得往事的女人。

但他並不信自己是她口中的夫君。

“夫君,你是想喝水嗎?”

唐嫋衣收拾完地上的殘渣,抬頭覷看端正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烏黑的長發並未束起,而是任由長發昳麗在臀邊,有種想要欺負的漂亮,但他周身的冷淡又讓人望而止步。

克己複禮的端方君子,哪怕身處落魄之地,卻半分不顯落魄。

他聞言她的話下頜微點,腔調溫和:“勞駕了。”

這次並未喚夫人。

唐嫋衣覺察到他清淡疏離的反應,眨了眨眸,遞過寬大的衣袖給他,微甜地道:“夫君牽著我的衣袖,我帶你去打水。”

青年對她矜持地頷首,冷白的指尖勾住她的衣袖。

粗劣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好似渡上一圈氤氳的金光。

唐嫋衣的目光掠過,一手撐著木棍,蹣跚著領著他往外行去。

跨步至台階時還溫言細語地提醒,看見他並未被絆倒才悄然鬆口氣。

季則塵見她輕籲歎的聲音,似當真對他萬分關切。

唐嫋衣失望地看著他的腳,剛才差一點他就要摔倒了。

都怪她出口提醒得太快了,才讓他免遭這一難,委實可惜。

“夫君,小心腳下。”

她回頭對他笑。

季則塵垂下眼瞼,繼續跟在她的身後。

院中塌敗一半的矮牆綠藤牽滿,兩人一前一後地行至一口水井前。

唐嫋衣轉身對他彎眼道:“先在此坐一會子,我去給你舀。”

還沒有抬步,她被攔住了。

季則塵伸手拿過一旁懸掛的木瓢,唇角微揚地斯文含笑:“我自行可以去,不用太過於麻煩。”

“好,那小心些。”唐嫋衣也不與他客氣,撐著木棍坐在木柱上。

她把木棍擱在旁邊,雙手撐著下巴一眼不錯盯著他的背影。

矜貴的青年從未用過打水的木具架子,初初四處摸索,明白是如何結構後,便生疏的用鐵鉤掛上木桶,小弧度地放進井口中。

指尖鬆懈的每一寸力道,都似用尺子量過般謹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做何等大事。

這樣的矜貴公子落難了,什麼都要重新學的模樣真好看。

唐嫋衣忍不住彎眼笑了。

季則塵並不愚鈍,東西在他的手中很快便學會了。

他打起水,拿起一旁手腕大小的竹筒,先用水仔細的洗乾淨,然後才蓄滿水。

因為他口渴,唐嫋衣以為他會自己先喝。

但他卻不是自己先喝,而是走至她的麵前,遞過去溫言道:“潤潤嗓子。”

給她的?

唐嫋衣詫異地接過,眯著眸淺呷一口,山間浸出的水似乎比汴京的更冰涼,也更甘甜些。

竹筒中的水不自覺地飲完了,她小聲道謝。

“無礙。”

季則塵見她飲完,凝望她好一會兒。

見他盯著自己,唐嫋衣神情古怪地問:“你……不是要喝水嗎?”

他一直這樣盯著自己乾嘛?看她喝水能解渴?

還是她把水喝完了,他不高興了?

唐嫋衣被他看得越發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又說不出何處不對。

季則塵對她唇角微揚,接過來她手中的竹筒放在一旁,踅身又拿起另一隻洗乾淨的竹筒,打水而飲。

連喝水都很矜持講究。

唐嫋衣目光被他飲水時,微揚的脖頸吸引。

青年身形輪廓很是俊美,側首時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有種莫名的禁欲感。

她分明剛喝過水的喉嚨,不自覺又有些發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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