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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遠方天際中亮起一點隱隱約約的金光,鐵木真心念一動,便令戰神殿懸停虛空,駐足不前。
等了一會兒後,金光筆直衝入戰神殿中,光芒淡去,顯出八思巴、蒙赤行的身影。
鷹緣隻一見兩人如今的形貌,便覺心頭一驚。
以往那個好似水晶雕塑、血肉神像,宛如天上魔神降世的“魔宗”,如今已是昏迷不醒,肌膚上更是處處開裂,遍布細紋。
仔細一看,細紋下儘是鎏金光焰,旺盛湧動。
此時的蒙赤行,簡直就像是一尊碎成無數塊後,又被人用無形大力重新粘合起來,卻依舊好似要再次爆炸開來的熔爐。
這位“魔宗”融彙了“藏密智能書”、“禦儘萬法根源智經”創出來的煉體武道,可以說是將內斂發揮到了極致,到了無垢無漏、不增不減的至高境界。
可此時此刻,他卻根本抑製不住體內這股狂暴真氣,恐怖的熱量從其人肌膚下溢散開來,化為焚風熱浪,滾滾席卷,頭發眉毛都是一片煙熏火燎似的焦黃。
他剛一落地,無比光潔,好似天上宮闕的戰神殿地麵,便也染上與其須發類似的焦黃色,足見其人究竟傷得有多重。
鐵木真目光一凝,一眼便看出來,蒙赤行所受的傷勢,和方才那道真武劍意實乃同源而出,體內那股烈陽之氣,更是強悍至極。
鷹緣則適時用神念提醒道:
“這是張老道的十陽大霹靂,剛猛無儔、至陽至烈,一旦引發連環爆炸,便難以抑製,大可汗小心。”
鷹緣雖然不曾和張三豐真正打過照麵,但他自從練成神魂出竅的奇能後,便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同這位真武為敵,自然對其人頗多了解。
在張三豐屈指可數的出手記錄中,這一手“大霹靂”便是威力最大最猛的殺招。
昔日天下會初立,八思巴、蒙赤行同時出手,便是敗在這一招下,不得不退走塞外,數十年不履中原。
如今看來,蒙赤行的體魄雖然比之先前更有進步,但張老道的進步卻更為可怖,“十陽大霹靂”的威力更勝以往,簡直是驚天動地。
鷹緣看得出來,若是沒有外力相助,僅憑蒙赤行本身的體魄、真氣,隻怕是難以度過此劫了。
鐵木真的關注點,卻放在這一招的名字上,目中掠過一抹光采,點頭讚許道:
“原來中原人的武功,也會取這種名字,這個張老道,倒也有趣。”
鐵木真肆虐中原、馬踏江湖那段時間,也曾繳獲了眾多武林門派的秘籍,他能夠練成絕世無雙的武功,也離不開這段時間的收獲。
隻是,鐵木真雖有絕世的武學天資,能夠洞悉其中真意,但那些故弄玄虛的名詞、經文,仍是令出身草原的他感到一陣氣惱。
所以如今聽到“十陽大霹靂”這麼直戳了當接地氣的名字,鐵木真反倒覺得頗為親切,覺得這素未蒙麵的老道士,也是個妙人。
等到日後打下武當山,令這老道士接替長春真人的位子,做個掌管天下道門的大道官罷。
念及此處,鐵木真又想起自己方才招攬未果的徐行,不由得遺憾一歎。
——如此人物,我泱泱大元又見得幾個,若不能收入麾下,實乃本汗畢生憾事。
鐵木真心中雖是思緒萬千,動作卻絲毫不慢,右臂一揮,便從穹頂星圖中,攫取下來一團燦爛星輝,聚於掌心,凝成實質般的靛藍靈液,注入蒙赤行體內。
鐵木真自從練成戰神圖錄,吸納四十八幅浮雕入體,一身真氣亦是登峰造極,到了人世間的某種至境,不讓十陽真氣分毫。
是以,兩種堪稱天下剛猛之最的真氣,在蒙赤行體內隻一碰撞,就令這位煉體大宗師渾身劇烈顫動,嘔出一口帶著濃鬱熱力的血來。
血水還不及落地,便被蒸騰成一片血霧。
鐵木真用一隻手幫蒙赤行拔除體內的十陽真氣,感受著這位“魔宗”的體魄,頷首道:
“體魄練得很不錯,看來,不隻是中原有英雄豪傑,草原上亦有好男兒,很好。
既然有此機緣,本汗便助你一助!”
言畢,鐵木真右肩一抖、五指一張一合,便將蒙赤行的身子,拋飛到方才那座載滿靈液的池中。
星圖旋動,聚集漫天星光,儘數傾注於蒙赤行之身。
更在他身後,凝成了四十九尊形貌各不相同的戰神,戰神們不斷變化著動作,引導星光的落點。
做完這一切後,鐵木真又回過頭來,看向八思巴,挑眉問道:
“你便是本代密宗的活佛?傷得也不算輕,隻是看上去,你似乎並不需要本汗出手,幫忙治療傷勢。”
八思巴雖然不似蒙赤行一般,與張三豐貼身近戰、浴血廝殺,但比起拳拳到肉的正麵決戰,精神層麵的爭鬥雖然看似無形,卻更加凶險莫測。
一場大戰下來,八思巴亦是損耗頗多,麵色慘白,就連作為根本修法的“變天擊地大法”,也難以施展得出來。
隻不過,麵對鐵木真的疑惑,他雖然傷重至此,仍是勉強挺直身子,雙手合十,麵色莊嚴肅穆,沉聲答道:
“薩迦派傳人八思巴,禮讚轉輪聖王,弟子這些傷勢,隻需回到藏地,便自有解法。
聖王如今降世,正該重登蓮座,執掌法輪,取回昔日修為。”
鐵木真點頭,負手道:
“正該如此。”
說完這些後,八思巴又望向這座戰神殿。
眼見自家宗派籌謀數百年的謀劃,即將在自己的親眼見證下實現,八思巴胸懷激蕩不已,以至無法抑製,顫聲道:
“香巴拉,真、真的……?”
密宗的一大根本經典,《時輪經》中記載:
在末法時代,將有佛國壇城出世,創建圓滿具足佛陀身、語、意三密所依之大曼荼羅形象,所有眾生俱得共享金剛密乘之法緣。
不過,密宗曆代活佛,皆是智慧通明、才智俱佳之輩,是以早已明白,最起碼在這個世界,傳說中的香格裡拉並不存在。
但本不存在,並不代表他們不能從無到有,再創造出一個香巴拉來。
為此,自蓮花生大士以下,曆代密宗活佛皆致力於此,在漫長的時光中,他們也選定了作為“香巴拉”根基的存在。
那便自遠古時期,便一直存世的戰神殿。
隻不過,礙於種種阻礙,藏地密宗雖是追尋戰神殿多年,卻始終苦尋未果,更不可能在中原王朝的眼皮底下,建立地上佛國。
直到鐵木真這個天生征服者出世,這些大喇嘛才終於見到了修成“香格裡拉”的希望,並封其為要統禦四大部洲、一切有情眾生的“轉輪聖王”。
隻不過,在鐵木真那一代,戰神殿並未出世,這位成吉思汗即便是橫有四海、縱握八荒,亦難以尋到這天神遺寶。
彼時的鐵木真,實力已經強悍到破碎虛空的極限,饒是他竭力抑製修為,駐世之期亦不會太長。
可是按照那一代活佛的推算,戰神殿的出世之期,至少還在百年之後。
所以,這位成吉思汗為了心目中的霸業宏圖,亦為了征服九天而積蓄力量,便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留下一尊破碎金剛法體,重入輪回。
好在,即便在這百來年中,世事變遷,就連稱霸一世的元朝亦是星流雲散,但鐵木真仍是達成所願,將戰神殿握於掌中。
一想到這個自蓮花生大士起,藏地密宗追尋了近千年的目標,即將在自己手中實現,饒是以八思巴修持百年的心境,亦難以自持,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鐵木真明白這些和尚的執念,先是搖搖頭,又點頭道:
“還未完全功成,被人搶了兩個核心,隻不過,暫時也還夠用了,走吧。”
聽到前半句,八思巴忽然想起方才張三豐的舉動,訝然道:
“莫非,是張老道出手?”
鐵木真抽動嘴角,露出一個不知道是怒是笑的古怪表情,慨然道:
“是一個叫徐行的年輕人,聽說,你們還曾把他當成了我?”
“是他?!”
在八思巴的印象中,徐行雖然戰勝了龐斑,也不過是一個小輩而已,怎麼會有能力,從鐵木真手下虎口奪食?!
除非……
念及此處,八思巴挪動目光,看向鷹緣。
鷹緣隻是沉重點頭,澀聲道:
“此人,已成大宗師。”
八思巴和蒙赤行為了對付張三豐,自然沒有餘力關注東島,方才見到戰神殿,也隻以為魔門已經達成了既定的戰略目標。
可聽到鐵木真和鷹緣的話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偌大的戰神殿中實在是空得過分,除了鐵木真、鷹緣外,便再無旁人。
不要說是那群出身西城、魔門、大輪寺的高手,就連自己一手點撥,已經成就了大宗師的沈萬三,竟然也不在此處。
難道,他們都死了?
但這又怎麼可能?
即便那個徐踏法突破了大宗師,最多也不過是和萬歸藏兌子而已。
而魔門一方,即便不算一眾外援,最值得信任的底細,都至少還有鷹緣這個大宗師層次的戰力,以及戊午十七僧這十七名宗師。
所以,事情怎麼會走到如此地步?
一時間,饒是以八思巴的智計,也想不出來原因何在。
八思巴做事,一向是力求穩妥,所以這次才會讓鷹緣帶上戊午十七僧,以及藏地密宗積攢數百年的香火念力,可謂是傾巢而出。
如此勢力,完全可以鎮壓除了張三豐以外的天下會,即便是萬歸藏這位新晉大宗師,亦隻有避讓的份兒,絕不可能直攖其鋒。
鷹緣又朝他傳過去一抹神念,將東島之事儘數告知。
其實鷹緣這段神念中所攜帶的信息內容不算多,以八思巴的修為,隻用刹那便可將之解析、消化。
可這位大元國師,在接到神念後,卻足足過了五六個呼吸,才終於回過神來。
八思巴也是這才知道,原來東島之會,竟然還有這麼多波折。
借助戰神殿練成大宗師的雲虛、橫空出世的徐行,以及一直潛身戰神殿的厲工,還有那一記自天外而來的真武劍意!
不過,縱然付出了堪稱慘痛的代價,但隻要迎回了轉輪聖王和戰神殿,這一切都算是值得。
八思巴平複了下心境,仔細複盤起這場東島大戰,亦或者說是亂戰,意識到最關鍵的兩個點。
其中之一,就是那個突然殺出來的金剛傳人,由於懷疑徐行便是“轉輪聖王”,所以八思巴可以說是全天下,最為重視他的人。
可不曾想,到頭來竟然仍是把此人重重低估。
戰敗萬歸藏、降服魔龍,以大宗師之身,和鐵木真對過五十招,更在這位成吉思汗眼皮底下,搶走戰神殿的核心部件。
這這些事中的每一件單獨來出來,都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壯舉,足以令一位無名小卒,成為享譽天下、馳名海內的大人物。
可是全集中於一人身上,便隻能用奇跡來形容。
除了這個關鍵人物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便是那一記突如其來的真武劍意。
八思巴在武當山上,便注意到了張三豐分神化念的舉動,隻是那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這個舉動,究竟意味著什麼。
直到從鷹緣口中,得知了東島一戰的全貌後,八思巴才明白,原來那一點神念,乃是用於牽引劍氣。
可這劍氣的源頭,竟然隻是發自七名宗師?
要知道,不要說大宗師和宗師之間,即便是同為空境第二重天的宗師,差距亦是有如天塹。
龐斑當日威淩峨眉,根本不必親自出手,隻憑氣勢就震懾了了無、了儘,以及言靜庵這三位同列第二重天的強者,便是一例明證。
而昔年八思巴不及大成時,也能用變天擊地大法,一舉降服十七位道門宗師。
雖然也是因為這門精神奇功實在是太過玄妙,但也不可否認八思巴的強大。
可現在,隻是七名宗師組成的陣法,不僅陣斬萬歸藏這位大宗師,還能一劍跨海,和鐵木真這種蓋世強者換過一招?!
沉默了會兒,八思巴才帶著些敬畏,緩緩開口道:
“這一門陣法,應當是張三豐的創造,這個張真武,實是天縱奇才。”
鐵木真乃是親自接過“真武七截劍”的人,對這一道陣法的感觸更深,亦是低沉一歎:
“若是本汗當年,麾下便有能人可創出如此劍陣,又何須轉世一回?”
感慨一聲後,鐵木真目中有亮起智慧通明的光芒,分析道:
“專門陣法雖強,卻也有限製,他們七人應當是分彆練了一套武功,磨合許久,才有此神效。
並且,想要真正爆發出我這種層次的力量,仍是需要張老道神念牽引。
若是我與他麵對麵地廝殺,他絕無可能有此餘裕。”
身為與張三豐同級的絕世強者,鐵木真雖隻接了一劍,對“真武七截陣”的領會,亦非是旁人可以比擬,更能洞悉部分奧秘。
思索了會兒,這位成吉思汗摩挲著下頜,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不過,即便沒有張老道出手,隻要他們擺出這道陣法,至少可視為一位大宗師。”
八思巴聽完,深以為然地頷首,來到鐵木真身側,垂手而立,沉聲道:
“如今聖王既已出世,張老道隻要還想當他的裱糊匠,就必須要耗費更多真氣。
現在,也到了他做選擇的時候了。
他若是選擇放手一搏,任由天災四起,香格裡拉也能承載更多願力。
他若是選擇維持現狀,那我們也有時間整備戰力,籌謀最後的決戰。”
天變一事,一直以來,都被天下人視為絕對的災禍,可是在藏地密宗看來,這恰恰是末日之戰即將到來的證明。
其實,若是沒有張三豐,八思巴等一眾密宗喇嘛,早就可以借此機會,大肆傳教,令藏密佛法遠播中土。
尤其是如今,他們已然坐擁戰神殿。
若能夠以此為根基,輔以密宗曆代活佛遺留的佛骨舍利、法體遺蛻,再加眾多異寶,修成香格裡拉,那便當真能建成一片人間淨土。
在天災之下,發自生命本源的求生欲望,將會催生出最純淨的香火念力,而這些念力,就將會是“香格裡拉”最好的養料。
即便原有信徒數量可能會大打折扣,但從念力總數來看,這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見八思巴如此作態,鷹緣卻心中卻升起些莫名感觸。
在如今的北元中,八思巴雖是名為帝師,實則他與蒙赤行的地位之尊崇,還要更勝帝王多矣。
在北元子民眼中,他們兩人與其說是人,都不如說是行走於人間的神佛。
區彆隻在於蒙赤行乃是象征勇武的魔神,而八思巴則是教化眾生的佛陀,地位卻都是一樣的尊崇,甚至是超越世俗。
可如今,在鐵木真這名立誌掌握森羅、淩駕天地的轉輪聖王麵前,八思巴那超凡脫俗的活佛身份,亦要讓位於“帝師”的職責。
並且,對這樣的變化,無論是八思巴還是鐵木真,都覺得理所當然。
鷹緣不由得再次感慨於這位成吉思汗的強大,果然是體現在方方麵麵。
其人哪怕不用刻意作態,隻是自發而生的氣度,便令老師這樣的人物,自然而然地居於下首。
鷹緣雖是長在藏地,又為活佛,畢竟是傳鷹的子嗣,聽著自家父親的名號長大,自然不明白,成吉思汗四個字,對草原男兒究竟有著怎樣的分量。
對八思巴的分析,鐵木真點點頭,隻是負手而立,令戰神殿再次向前飛馳而去。
看著眼前這一片天高海闊、玉宇澄清的景象,這位重臨世間的霸主,眸中綻放出濃烈光焰,雙臂大張,好似要重新將這個世界擁入懷中。
他貪戀地吸了一口撲麵而來的清新海風,嘴角勾起,露出帶著無限愉悅,放聲長嘯道:
“人間,我成吉思汗,來了!”
就在鐵木真等人,駕馭戰神殿預備回到大輪寺,開始著手建立“香格裡拉”之際,徐行等人也乘龍而行,前往武當山,拜會張三豐。
在龍背上,一眾宗師都在盤膝而坐,平複體內真氣動蕩,重構場域。
這一場大戰下來,縱然有碧空晴等人照應,但正道一方的宗師仍是人人帶傷。
厲若海由於此前自殘筋骨,爆發出至極一槍,在一眾參戰宗師中,傷勢也算最重的那一批。
少女如今最嚴重的問題,還不隻是筋骨之傷,而是在超限製地使用嫁衣真氣後,引來的劇烈反噬。
並且,由於嫁衣真氣性質剛強,在暴動期間,厲若海的骨骼剛一有愈合跡象,便會被充盈體內的真氣衝開。
穀凝清雖然一直在她身邊,用“雙修大法”為其注入真氣,卻也根本製不住強橫暴烈的嫁衣真氣。
由於厲若海近些日子來,功行大有長進,已然有了空境第二重天的戰力,強練嫁衣神功的痛苦也變得格外強烈。
即便以少女的堅韌性情,此時也覺難以抵禦,麵色慘白如金紙,額間滲出一抹細密汗珠。
厲若海如今正蜷縮在穀凝清懷中,雙目緊閉,身軀緩緩顫抖,平日裡那永遠昂首挺立的脖子,也緩緩低了下去,顯露出前所未有的柔弱。
若是在尋常時候,見到這樣的厲若海,穀凝清一定會難以自持,可現如今,少女隻覺得心中泛起一陣難以抑製地酸澀苦痛。
厲若海在恍惚間,忽地感受到乾澀的唇瓣上,忽地泛起一種溫熱,好似觸摸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融融暖意。
分明極為熾熱,卻絲毫不灼人。
緊接著,她就感到一股似曾相識,卻更強大了數十倍的生機與活力,衝進自己體內,渾身都爆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爆響,慘白肌膚上,更是泛起健康的紅潤。
少女猛地睜開眼,卻對上了一雙目光深邃的溫潤眼眸,徐行正舉著流血的手腕,湊到她的嘴邊,以自身精元為其療傷。
厲若海本能地舔了下他手腕上的傷口,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在乾什麼,猛地從穀凝清懷中掙脫出來,耳朵尖都泛起紅意,一陣手足無措。
以徐行的敏感程度,厲若海即便是用頭發絲,輕輕拂了一下他的肌膚,也完全感受得出來。
他的心底深處,亦浮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覺,卻麵色如常地收回了手,手腕傷口已自然愈合,不見半點痕跡。
徐行做完這一切,看著厲若海那仍然殘存著些柔弱之感的麵容,隻覺心頭一軟,輕聲道:
“好了,接下來,應當不會再有彆的麻煩了。”
厲若海還記著剛才那事,貝齒輕咬嘴唇,紅著臉、低了頭,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行為舉止大異平常。
穀凝清的目光亦從厲若海身上移開,落到徐行那越發白皙的麵容上,滿是擔憂地問道:
“踏法,你沒事嗎?”
徐行搖了搖頭,微笑道:
“若要複原,倒也不算很棘手,隻不過,這畢竟是份大禮,若不留著多參悟片刻,豈不辜負主人家的一片美意?”
徐行說的也的確是實話,自從通過“黑天書”,領悟真氣、劫力、精元三者互轉互化的力量後,他的自愈能力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隻不過,鐵木真的拳勁真氣中,挾著這位絕代霸主的精神烙印,所以徐行並不想很快便將之祛除,而是要借此機會,體悟一番“戰神圖錄”,以及其人的武道成果。
聽到徐行這麼說,穀凝清就知道他又發了癡性,開始不顧一切,再看向剛剛恢複過來的厲若海,無奈歎了口氣:
“你們兩個啊,唉!”
徐行和厲若海同時抬起了頭,朝她投來了無辜而疑惑的目光。
少女見到這一幕,心中更為氣惱,跺了跺腳,乾脆轉過身、彆過臉,不再去看他們。
見穀凝清這般作態,厲若海和徐行又轉過頭,四目對視,會心一笑。
厲若海此時,亦恢複到以往那種乾練利落、英姿颯爽的姿態,問道:
“你的傷,當真沒事?還有剛才那……”
厲若海還記得,他們兩人初遇時,徐行為了替自己療傷,隻是凝聚出一滴精血,就已消耗甚劇。
可剛剛,他卻為自己流了那麼多血,當真沒什麼彆的影響嗎?
徐行也笑了笑,輕鬆道:
“今時不同往日嘛。”
聽到這話,厲若海再看他如今這副豐神俊朗、好似天人謫仙的相貌和身姿,忽然有些恍惚。
雖然隻過去了幾個月,可厲若海卻感覺那好似已經是很久遠的回憶了。
少女心中感慨,麵上卻未表現出來,隻是學著徐行的動作,挑了挑眉頭,再伸出手,在自己腰身處比劃了一下,故作老成道:
“是啊,那個時候,你還隻有這麼大呢。”
她又舉起手,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下,深沉一歎:
“現在,你都長這麼高啦!”
厲若海雖然極力表現得老氣橫秋,眼底的笑意卻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來,徐行想起當初的事,也笑起來,反問道:
“是長大了,你沒發現,連血都比以前好喝了?”
厲若海聞言一怔,忽地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知道徐行是故意打趣,有些氣惱。
隻不過當她以宗師級彆的腦力,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後,卻不得不承認,徐行說的的確是事實。
比起先前,這血的味道,還真是好了不少……
想著想著,厲若海回憶起那個味道,又下意識地舔了下嘴唇,抬起頭,就對上徐行的狹促視線,臉上泛起粉紅,氣道:
“你!”
徐行卻隻哈哈一笑。
浪翻雲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了一笑,範良極更是長長一歎。
“我就說,踏法是個深藏不露的花叢老手,現在你信了吧?”
浪翻雲回頭來,還是搖搖頭:
“不信。”
忽然間,一個高大俊偉的白衣身影,出現在浪翻雲身後,他低下頭,看了看這個年輕人,有些訝異地問道: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學過‘靈飛經’?”
浪翻雲自然知道,來的是厲工,範良極的神情便僵在臉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隻不過對這位人人畏之如虎的陰癸派大宗師,浪翻雲並無多少惡感,反倒是因厲工身上那股貼近自然的氣息,對其頗有些親近,便不卑不亢地答道:
“小子浪翻雲,見過厲老前輩,小子這一身劍術,半是自悟得來,半是被張真人指點而來。”
厲工點點頭,也不跟浪翻雲分說,一揮手,便朝他傳過去一股神念。
“你的性情、天資都頗為不錯,適合我這門‘妙樂靈飛經’傳承。”
雖然如今已是字麵意思上的改邪歸正,但厲工仍是保有以前身為魔門中人的做派,即便是送機緣,也是強硬到不容拒絕。
浪翻雲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這股神念中所蘊含的信息吸引了過去,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種深沉定境。
厲工看了看浪翻雲,滿意點頭,也不再多說,同樣盤膝而坐,開始運轉“紫血大法”,鯨吞天地元氣,修複傷勢。
他如今雖然看似並無大礙,畢竟已經少了一顆對煉體強者來說,至關重要的心臟。
隻不過,鐵木真這一拳,倒是讓厲工有機會更進一步,將臻至“碧血青天”境界的修為,再次向前推進,抵達設想中的“丹心”境界。
在和厲若海說笑一會兒後,徐行亦盤膝而坐,一邊體會鐵木真的拳勁,一邊則是觀察著釋印神遺留下來的破碎金剛法體。
這位東島始祖一生所學,最為精粹的“山河潛龍訣”、“大象無形拳”都不曾傳承下來,而是留在了墓地中。
隻不過,武功到了徐行這個境界,也根本不需要這些斥諸於文字的秘籍,反倒是觀察這具法體,能夠得到更多感悟和真意。
“山河潛龍訣”本是來源於風水之術,以人體為天地,視經脈為龍脈,聚水藏風,平地行龍,星鬥橫天,陰陽交姤,其中的五行變化,氣機消長,暗合無限江山。
如此功法,實與徐行的“五臟廟”不謀而合。
可惜的是釋印神一身所學畢竟有所局限,沒有“道心種魔大法”、“慈航劍典”這兩門分彆象征至陽、至陰的絕學,更無徐行橫跨三個世界的深厚武學底蘊。
所以,他開辟出來人身小天地,雖也是蔚為大觀,比之徐行那融合道魔佛三家,天地清濁、陰陽五行,無所不包的身軀,還是差了一大截。
不過,其中所蘊含的風水龍脈之論,對徐行來說倒是頗有增益,能夠以此重煉周身氣脈,令身軀強度更上一層樓。
就在一行人修行時,前方武當山,已是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