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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之所以設計出這種獨特的“神兵武道”,最核心的一點原因就在於,他從不認為武學除了作為工具外,還有什麼附加價值。
但直到被徐行打爛肉身後,趙烈才發現,原來這五柄,早已在漫長的修行中,成為了自己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這不止象征趙烈那獨一無二的武學成就,也濃縮了他這一生的經曆。
比起與生俱來的血肉之軀,這五大神兵甚至更能代表“趙烈”這個獨一無二的個體。
其實,哪怕是以趙烈的境界,肉身死亡後,神魂也絕無可能長存。
但現在的他,卻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大歡喜。
剛剛的一切憤怒、執著、仇恨……種種負麵情緒,都像是泡沫融進了水裡,消弭於無。
隻剩下一股純粹至極,源於生命最本真的喜悅。
——進化的喜悅、超越的喜悅。
現在的趙烈,忽然能夠理解天絕和徐行。
他們之所以對皇圖霸業、王權富貴如此雲淡風輕,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欲望和執念。
而是因為他們的大執大欲,已非是俗世之物所能容納!
——可是,那又如何?
念及此處,趙烈反倒是笑了出來。
很小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一旦決定了要去做皇帝,掌握天下權柄,便始終如一,堅持至今。
所以,哪怕在生命最後關頭,體驗到這種超乎想象的樂趣,他的想法也依舊未變。
心念把定,趙烈一步踏出,斬釘截鐵道:
“太祖當年不夠狠,也不夠強,沒有殺掉趙二,才導致有今日之憾,而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讓你有絲毫生還之機。
隻要你死了,我趙氏子弟中,也未必不能有豪傑奮起,再造山河。”
最後時刻,趙烈也不隱藏心中所想,將自己的謀劃,儘數吐露。
在他看來,這幫亂臣賊子中,最有威脅性的便是眼前這個過分年輕,也過分強大的逍遙派掌門。
並且,其人雖然是武道狂熱者,但比起自家師父,卻更有一份“敢為天下先”的誌氣和闖勁。
這樣的人,若是活了下來,大宋江山便絕不可能回到他們趙家手中。
徐行雙手抱胸,一笑置之。
“這個時候,還在為你趙家江山思量,又是何苦來哉?罷了,左右你就是這樣的人,出手吧。”
趙烈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話,由五大神兵凝成的身體綻放出燦然光芒,直衝向天,令皇城內外,甚至是半座臨安府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趙烈向前走出三步,每一步,虛幻的身體便漲大幾乎一倍。
三步之後,他這具法身已然膨脹到兩丈之高,就連展露“鯤鵬真形”的徐行,在他麵前也顯得無比渺小。
並且,這具法身通體流轉五色光芒,凝實得就像是一尊水晶瑪瑙雕刻出來的琉璃玉像。
但天底下,絕沒有哪一尊玉像能夠擁有如此恐怖的囂烈威勢,更不可能充滿著這樣強大的力量。
這一刻,趙烈的存在,好似取代了整座天地。
跟他一比,世間萬物都顯得虛無、蒼白,沒有半分顏色,巍然如擎天神峰,雄壯中蘊有凶殘暴虐之意的氣息,充斥徐行周身的每一個角落。
哪怕趙烈還沒有出手,徐行已經有種背負重山、肩挑峻嶺之感,且山根地脈相勾連,幾乎要將他的脊梁給折斷。
徐行渾身筋骨都發出連續不斷的暴鳴聲,這聲音甫出現,便立即被壓低,仿佛是被一雙無形大手捂住,隻餘短促而低沉的悶響。
好像不隻是他這個人被鎮壓封鎖,就連聲音也被冥冥大力所控製。
看著正在蓄勢的趙烈,徐行眉頭一挑。
哪怕趙烈還沒有出手,但他已經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是如此強烈,實乃徐行生平僅見,他甚至難以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生機。
很顯然,趙烈接下來這一擊,定然是燃燒殘存生命,甚至是全部靈魂的一擊,要引動天地靈力一齊轟來。
脫離純粹肉身後,趙烈以四大神兵靈材為基,構築成的“法身”,對靈力的操控和運用,比之先前反倒是更上一層樓。
隻不過,以他的神魂強度,想要強行操控這樣的力量,還未傷敵,便先傷了自己,並且,還需要一段時間不短的蓄勢。
這也是為何,趙烈在先前,要故作豪邁,令徐行答應他的請求。
他就是要利用徐行對武學的赤誠與熱忱,讓這個平生所遇之最強敵手,心甘情願地站在原地接招,令自己這最後一擊,能夠發揮出最大威力。
對趙烈的謀劃,徐行可謂是洞若觀火,不過,的確如趙烈所料,他沒有拒絕。
隻因先前兩人的死鬥,乃是純粹出於私怨和義憤。
如今嚴格來說,趙烈已算是戰死,無論徐行接不接招,他都不可能活下去。
所以,這一次比試,在徐行看來,隻是一次對武學的探索和求證,他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並且,徐行不得不承認,趙烈的確是他此生遇見過,最為難纏也最棘手的對手。
與此人戰鬥,不隻是對精神和肉體的考驗,更是對謀略的考驗。
在大明王朝世界中,徐行自從練成“空仙囊”後,哪怕是麵對朱天都這位寶龍王爺,都始終占據優勢和上風,才養出了所向無敵的氣魄和大勢。
來到這個北宋江湖後,徐行也延續了這樣的作風,並且以此先後擊敗了如淩落石、巫行雲、李秋水等一眾強敵。
縱然是天絕這樣的人物,都敗在他強悍霸道的“龍象鎮獄”之下。
可趙烈卻用自己獨創的“神兵武道”,以及豐富的戰前準備和預案,硬生生逼得徐行放棄了最合心意也最純熟的以勢壓人打法,轉為用計策、智謀、變化來克敵。
若不能將這個對手完完全全地勝過,那徐行覺得,就算自己日後在諸天萬界的旅途中,戰勝了比他強得多的高手,也很難彌補今日的遺憾。
——縱然隻是為了這點執著,徐行也要見識見識趙烈的最後一擊。
並且,徐行相信,就算自己真的死在此地,諸葛正我也能將這爛攤子收拾好,畢竟還有天絕這位至強者坐鎮。
既然如此,徐行自是掛礙全無。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自認想做的事已做完,要還的情也償儘,為今所願,不過是在武學之道上,繼續勇猛精進罷了。
是以,此際不僅是趙烈自己,擺脫了一切束縛,全心全意為了趙宋江山,要打出這最後一擊。
徐行也已完全了卻因果,毫無雜念與牽掛,就等著這一擊。
正是這一刹那,兩人都已平複心境,攀升到此生最巔峰的狀態。
就連烈日都已來到中天之處,照耀兩人的身影。
四麵八方,皆有虛無縹緲的光彩朝戰場中心湧去。
這正是被趙烈汲取、吸收而來的澎湃靈力,卓立此處的徐行,甚至仿佛被天地所遺棄,正要麵對一整個世界的敵對,甚至是撞擊!
此時此刻,在皇宮內外,甚至是開封府中,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正暗中注意著此處。
普通的武者交手,總是聲勢浩大,越是高明者,交手的鋒芒就越是內斂,在暗流湧動、無聲無息間能分出勝負生死者,就是真真正正的頂尖。
譬如徐行和天絕,在少林寺中的最後一拚,就真正達到了一種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地步。
但到了趙烈如今這個層次,戰鬥方式和風格,又是迥然一變。
因為能夠掌控太多力量,他反倒是不用去在乎那些許的損耗和浪費,隻用聚集最強大的力量,去將徐行徹底轟殺便是。
經過短暫蓄勢,在擺脫肉體束縛後,此時充盈趙烈法身的力量,比方才要強出數倍有餘,而間接被他所控的靈力,更是已逾十來倍。
而現在的徐行,在經過兩次最極致的爆發後,氣息比之方才甚至要更為衰弱,他甚至就連“牟尼誅”也給散去,反倒是呈現出一種純粹內斂和凝固。
這種狀態,有些類似修行傷心小箭入魔的“元限”。
隻不過,徐行並非是舍棄一切情感,而是不斷地回顧自己所擁有的全部,並不斷地往靈魂深處求取探索。
現在的他,在趙烈眼中,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座聚集磅礴地熱,亟欲爆裂噴發的活火山。
又像是一個勾連到不可知之地的幽深洞口,即將從那個世界中,牽引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其實,嚴格來說,兩人如今拿出的手段,都已超越了拚命搏殺的範疇。
在真正的生死決戰中,沒有哪個對手會任由敵人聚集力量,發揮出自己最擅長的一麵,戰鬥,永遠都是限製與被限製的取舍藝術。
哪怕是是徐行、趙烈這樣的強者,也不可能在對戰中,爆發出這種程度的力量,因為麵對弱者不需要,麵對強者辦不到。
但如今的局勢不同。
從實戰角度,徐行已經完勝趙烈,並且取走了這位左武王的性命,他們兩人現在比的,就是一種最理想化的武學成果。
但是落在不知內情的旁人,尤其是那些自負武力的高手眼中,如此景象,簡直可以說是駭人!
他們甚至想象不出來,天底下,究竟有什麼人,能夠用這樣的力量交手。
或者說,正在交手的兩人,究竟還是不是人?
對這個問題,武功越高的人,就越難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隻因為了解得越多,他們就越能明白其中的不可思議。
這種不可思議,以這些高手的眼界和閱曆來說,根本就隻能用虛無縹緲的神佛之說來解釋。
據傳說,在神州大俠蕭秋水、乃至權力幫都未曾興起的年代,武當曾有鐵騎、銀瓶兩大絕世高手,互為敵手,苦戰數十年不分勝負。
他們一戰,曾經引來千餘武林中人觀戰,其中有半數因自慚形穢而廢武,又有半數奮發圖強,大大提升了武林中的技藝水平。
這樣的戰鬥,即便是在武道史冊中,也能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謂是光耀古今,精彩絕倫。
可如今這一戰則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勢和風貌。
哪怕是普通人,甚至是瞎子、聾子,都可以從天色變化中,明白這一定是驚世駭俗,甚至是驚天動地的激烈戰鬥。
但卻幾乎沒有人,能夠從這場戰鬥中取得什麼收獲。
因為比起通常意義上的“絕世高手”,這兩人如今施展出來的手段,已經到了一個言語難以形容,畫麵難以儘含的地步。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待。
如果說,皇宮戰場中,還有誰能夠從這種聲勢景象中,洞悉到些許真相,怕是唯有已經踏入這個境界的天絕。
其餘人中,哪怕是龍狼並合的喬峰,都還差了一籌。
天絕眉頭一皺,原本的信心忽地有些動搖。
他首次開始懷疑,麵對這樣強橫的攻勢,徐行究竟還能不能勝?
此時此刻,他與叫天王、淒涼王已然戰至剛剛那座被徐行趙烈轟塌的殿宇中。
叫天王、淒涼王雖然都是比肩諸葛正我的絕世強者,但是麵對天絕的第一擊,仍是感到無比詫異,甚至是萌生出死誌。
但很快,兩人就發現天絕功體不全、氣力不繼,由此產生希望。
雖然天絕如今比起那個最巔峰的境界,隻差了一線,但這一線之差,對兩大絕世高手來說,就是生與死的差彆。
他們甚至感覺,自己若是能夠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或者說乾脆搏殺天絕,定然能夠從這老和尚身上,領會到關於那個境界的更多奧秘。
秉承著這樣的想法,兩人抖擻戰誌,重振精神,再次殺上。
說到底,無論性情如何,這兩人都是武學之道的絕世高手,對那個象征武道巔峰的至強境界,自然也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野心。
隻不過,趙烈的武學之路實在是迥異於尋常武道,縱然他毫無保留地在淒涼王、叫天王身前展露,兩人也很難取得多少收獲。
但是天絕不一樣。
天絕是一個足夠強,但兩人卻勉強能夠得上的對手。
這種存在,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上好的磨刀石,
正因如此,兩人也默契地轉變了戰法,采取遊擊策略,一邊試探天絕如今的殺力大小,一邊消耗這老和尚的內力,又將他的身形牢牢鎖在宮殿範圍內。
天絕察覺到徐行那裡可能出現的危險後,也不願再用這種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戰法。
他眉目中血光一閃,掌中神劍一轉,強開“屏風四扇門大法”第四重境界!
如今趙烈正在廣納天地靈力,天絕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截取一部分靈力流,再以血河神劍為載體,令天地殺氣聚於劍中,暫時施展出“第四扇門·合”的力量。
這一刹那,叫天王、淒涼王隻覺眉目凜然,麵容生寒。
眼前劍光如疾電迸射馳騁,刹那間,千餘劍影肆掠,淩厲殺伐,充斥整座宮殿廢墟,隻一閃,原地便出現無數縱橫交錯的溝壑。
兩人雖然沒有天絕那般的敏銳靈覺,但也從老和尚的反常舉動中,意識到遠處戰局或許有了變數,並且是有利於己方的變化。
因此,麵對這前所未見的淩厲殺劍,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固守。
可隻一次接劍他們就發現問題。
——守不住!
很少人知道,天絕當初也曾號稱“拳掌劍”三絕。
並且,他當初作為“九五神君”之時,就曾和血河派兩大高手先後交手,對血河神劍以及血河派神功都頗有了解。
日後,他更是將這部分血河派神功的精義,儘數融入自己的“六道輪回大陣”中,成為了修羅道的根基。
因此,他手持血河神劍,能夠爆發出來的威力,遠在淒涼王、叫天王兩人的想象之上。
隻一擊,兩大絕世高手就已負創,各自濺射出血花,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見天絕這般神勇,喬峰等人也明白多半是徐行那裡戰局有了變數,也紛紛拿出得手絕學,不再進行任何試探,將戰鬥推至最高潮。
他們這一行人雖是身陷重圍,且經過了一場激戰的損耗,可戰意和鬥誌卻都在最高峰,此時不再保留地全力出手,立時令對手感到難以招架。
饒是萬人敵、唐十五等人皆是身經百戰的強者,麵對這種豁出一切的決絕打法,也是不敢直攖其鋒,節節敗退。
就在天絕等人奮起餘力,準備突破阻礙,馳援徐行之時。
諸葛正我也趁著皇宮大亂的機會,正攜一眾高手,正在開封府中,剿滅蔡京、左武王兩黨的殘存勢力。
他們如今正將這群高手,都逼到了苦水鋪前,準備進行最後的總攻。
不過,由於皇宮那裡傳來的震動實在太大,幾乎一切喊殺聲都給壓過,就連慘烈廝殺的戰場都靜了一靜。
出於一種對未知存在的恐懼敬畏,參戰高手都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朝那處望去。
結果當然是什麼都看不明白。
諸葛正我看了一會兒後,卻目露憂慮。
自從被徐行救下,退出一線戰場後,諸葛正我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從未如此輕鬆過。
就連神魂也變得格外活躍、靈動,他好似要推開那扇阻礙自己多年的大門,進入到另一個全新境界。
可就算是取得如此突破的諸葛正我,從那靈力中心,也感受不到絲毫屬於徐行的氣息。
但趙烈的氣機,卻是無止境地膨脹、攀升,這究竟是為何?
無情雖也注意到那股靈力波動,但出於對徐行的信任,他並未太過在意,隻是看諸葛正我露出如此神容,才知道有些不對,不禁問道:
“世叔,那裡是否……?”
諸葛正我看向無情,搖了搖頭,恢複成少年模樣的“元”,則是雙手負後,昂首望天,望向戰場中央,看了半晌後,才道:
“趙烈已死,此時不過是最後掙紮,徐掌門多半也是想借此機會,突破如今關隘,才會選擇與之硬拚,不過……”
說到這裡,“元”的眼中也顯出歎服神色。
他雖是被徐行重塑成了少年時期的性情,骨子裡的驕傲卻是一如既往。
可麵對徐行這種純粹而執著的人,他也實在是不能不服。
對諸葛正我,“元”還有奮起直追的意氣和鬥誌,隻因兩人之間雖有差距,差距卻並不大。
並且,如今的“元”,遠比諸葛正我更能心無旁騖,也更能專心於武學。
但對徐行,這種信心便蕩然無存。
因為“元”知道徐行的來曆和過去,他也從中明白這位“兩座天下第一人”,已經超越了自己可以追逐的範疇。
不過,聽“元”這麼說,無情也有些擔心了。
他的確信任徐行麵對任何敵人,都能夠戰而勝之,但若說是為了武道砥礪,自己挑戰艱難險阻,那就是另當彆論。
畢竟善遊者溺的道理,對武者來說,格外適用,如果是徐行這種人,那就更適用了。
無情對“元”的感官頗為複雜,也沒有完全信任這位“新師叔”的判斷,而是望向諸葛正我,問到:
“世叔,那這一戰……”
諸葛正我自然明白他要問什麼,卻沒有回答,隻是負手而立,長歎一聲:
“這一戰結果如何,全憑天意。”
無情自曉事以來,就從未在諸葛正我口中,聽到過“全憑天意”這種毫無誌氣的言語,不由得麵色一沉。
諸葛正我卻沒有再關注那邊的動靜,因為他知道,憑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態,已無法參與此戰,更無法改變最終的戰局。
諸葛正我還明白一件事。
以徐行的性格,之所以敢做這種事,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他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並且信任他諸葛神侯,能夠處理好殘局。
既然如此,無論天意如何,諸葛正我都要去做事,才不會辜負徐行的信任。
所以,他不再開口,而是轉頭望向“元”,挑眉笑道:
“師弟,咱們是不是已有很多年,不曾並肩作戰過了?”
“元”知道他的意思,隻是抬起右臂,反問道:
“比一比,誰殺得多?”
對這個少年時期的元限來說,諸葛正我就算再可惡,也隻能稱得上對手,但在對手之外,他仍是自己需要敬重的三師兄。
雖然“元”因為心中驕傲,不會輕易表露出這一麵,但此時此刻,麵對諸葛正我的邀請,他的眉宇間,仍是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
看著這樣的“元”,諸葛正我心頭感慨,越發感激徐行,對他來說,如今這種處理方式已是最好的結局。
至於日後之戰會如何,那便留待後續吧。
念及此處,諸葛正我也不再糾結感慨,右手一揚,無情手中懷抱的木槍飛起,落到掌中。
諸葛正我一綽槍,搖頭晃腦地感慨道
“不意我這神槍,竟要拿這等無名鼠輩開鋒,嗚呼哀哉。”
聽到這話,“元”的麵色有些古怪,也覺得諸葛正我說得頗有道理。
縱然是元限,也幾乎不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更不屑為恃強淩弱之事,更何況是糅合了徐行部分性情的他?
可就在這時候,諸葛正我身隨槍動,白袍一卷,像是化身成一條矯躍白龍,率先朝苦水鋪殺去,隻聽一句朗然笑語:
“師弟,為兄先走一步,記得你說的話!”
“元”麵容一愕,忽然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好像自己從剛入門起,就一直被這種法子溜著玩?
“元”又忽然想起一件昔年舊事,自在門老一輩四大弟子,都有各自的叫聲作為代號。
諸葛正我乃是犬吠,而他自己則是狼嚎。
元限曾經還屢次嘲笑過諸葛正我的叫聲,可這位三師兄卻不以為意,甚至為此得意洋洋。
到了後麵,元限才明白原因。
——因為這位道貌岸然的三師兄,真是狗東西啊!
再次回想起這闊彆已久的熟悉感覺,“元”卻沒有感到多少憤怒,隻是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這麼多年下來,也是本性不改,殊為難得。”
言語間,“元”一手做挽弓狀,空氣中立時響起一片密集如雨的弓弦緊繃之聲,他吹斷一截發絲。
引弓、發矢!
——
正當開封府中大戰漸起之時,趙烈終於也完成了最後的蓄勢。
他長嘯一聲,右臂探出,仿佛從天邊扯落一條磅礴雲氣,又像是從烈日中攝來一條燦爛金虹,一柄瑩白如玉的玉斧在掌中凝聚成形。
趙烈原本的“法身”已是頗為巨大,並且奪去了周遭一切存在的顏色,成為天地中的唯一主宰,五色光華流轉,繽紛絢爛。
可這玉斧剛一現世,就變得比趙烈還要大,甚至將趙烈周身流轉的色彩,也給攝取,令自己變得越發巨大且凝實。
玉斧足有十五六丈高,斧麵足有五六丈寬,看形製和比例,其實算是“小斧”。
不過,有資格將之當做“小斧”的,怕是也隻有天宮巨靈、神將靈官。
於是,小斧、玉斧,也就成了神斧。
趙烈深吸一口氣。
神斧劈斬而下!
這神斧雖然寬大厚重,可徐行從中卻感受不到縱覽萬裡山河的遼闊蒼茫之氣,反倒是有一種“四十年來家國”的孤憤積鬱之感。
徐行的感覺沒有出錯,因為這一擊,叫做“宋揮玉斧”。
趙烈在少林寺中,也是遍覽群書,不隻是佛經武功,亦有諸多史冊。
或許是因為學習太祖長拳之故,趙烈從那時起,就對太祖故事頗為好奇,並多方收集資料,了解其人生平。
不過,縱然仰慕太祖的英風豪氣,但趙烈對其中一則記載,卻極為不滿。
正是所謂的“宋揮玉斧”之事。
據傳說,太祖鑒唐之禍,以玉斧畫大渡河為界。曰:“非吾有也”,由此大宋與大理段氏相安無事。
雖然史家認為,以大渡河為界,使大理國欲寇不能,欲臣不得,乃“最得禦戎之上策”,但趙烈對此卻是嗤之以鼻。
那時的他,正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齊關山五十州”的年紀,恨不得將天下悉數收入囊中,又豈會喜歡這種故事?
不過,等到趙烈年紀稍長,出了少林寺,在唐家開始組建勢力,自己打拚出一份基業後,才明白太祖的無奈。
其實,哪個皇帝不願開疆拓土,太祖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這種無奈,不僅太祖有,趙烈也有。
趙烈在未得誌之前,也懂得忍氣吞聲,得誌之後,他也能沉得住氣,不過他始終認為,自己總有揚眉吐氣的一日。
屆時,他不必受任何人的氣,誰也要在他麵前屏住氣!
趙烈不僅要當皇帝,還要完成太祖未竟的功業。
他日後接觸段正明,又暗中令燕趙等人襄助大理之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對大理的執念。
但就在趙烈自覺已掃除一切阻礙、獨步天下,可以令跋扈氣焰返璞歸真,回複當年情景之時。
徐行卻橫空出世。
隻一棍,他的皇圖霸業就被打得灰飛煙滅,趙烈更是從中明白,他早就已做不成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豪傑男兒。
就像是太祖遭遇了燭影斧聲之事,最終大業未成,中道崩殂一般。
此時此刻,趙烈已經完全能夠與太祖當年情景共鳴。
他將自己人生所擁有壯誌、經曆、雄心、貪念、執著……乃至全部一切,都融入最後這一擊中,最終才成就了這無與倫比的“宋揮玉斧”!
“好神斧!”
千鈞一發之際,徐行驀然開眼,大喝一聲,衣衫鼓蕩飄揚,發絲狂舞。
巨大的壓力傾覆而下,令他全身筋骨炸開鞭炮般的響聲,連綿不絕,劈裡啪啦,腳下更無聲無息地凹陷下去,仿佛那不是大地,而是泥沙沼澤。
徐行雙手抱圓,勉力一抬。
他雖然學著“元”的手段,從心靈深處再次挖掘出純粹的精神力量,用於滋潤肉身,強化體魄,但比起趙烈聚集的天地靈力,這股力量尚顯微弱。
就在接觸的第一瞬間,他的雙臂就已綻放出血花,徐行知道不好,立時由“鯤鵬真形”轉化為“移山真形”,再發動“龍象鎮獄”。
生死刹那,他甚至把不同“真形”之間的轉換,也演繹得如此行雲流水,毫無絲毫滯礙,自然得就像是日升月落一般。
徐行的青藍長發末梢濺躍起燦然金光,筋骨皮肉都如活過來一般,狀若瘋狂地掙紮竄動,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開,各自化作妖魔,為禍世間、肆虐一方。
這已不再是“龍象鎮獄”,而是“魔染龍象”!
但饒是徐行在片刻間,將“鯤鵬真形”轉化為“移山真形”,並施展出這類似天魔解體的魔道法門,仍是難以抵抗玉斧的斬擊。
血水飛濺四射,徐行雙手已成舉鼎式,筋絡、肌肉更是猛烈跳動,渾身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咯吱聲,仿佛下一刻,他的二百多塊骨頭,就會徹底碎裂、爆開,死無全屍。
又聽一聲格外沉悶的爆響,徐行本已受創的右臂一震,肩窩迸射出一條血線,骨骼徹底斷裂。
雖然徐行及時用肌肉、筋絡繃緊傷口,但身子仍是難以自控地向右邊斜了一斜,麵頰上更是破開一條狹長血痕,深可見骨,眼前更是蒙上一層厚厚的血色。
這條傷口從眉宇直劈至唇角,橫貫整張臉,令徐行那俊逸如神的麵容,立時變得猙獰惡鬼。
可即便如此,他那被血水積滿的眼眶中,仍然亮著一點光、一團火。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放棄!
就連趙烈都感到驚愕不解,他實在想不通,徐行究竟哪裡來的自信。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無比凶險的挑戰,稍不注意,就會跌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但,徐行要的就是這種挑戰。
因為這本就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正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他要的不是安安穩穩的一生,而是精彩而熱烈,刺激而激烈的生命!
如若不然,怎麼對得起這天賜的第二次人生?!
懷著這樣的想法,徐行咧開嘴,任由血水淌入唇齒間,露出一口鮮紅牙齒,仰天長笑一聲,精氣神凝聚到極點,仿佛衝破了某個屏障。
隻聽一聲巨響,他的眼睛裡驟然失去了全部的光彩,可肉體仍是沒有停止動作,依舊保持著“魔染龍象”的狀態,與趙烈的玉斧相抗。
於此同時,徐行身後也顯出一個格外龐大的模糊虛影,那虛影不斷變化,天鵬、巨鯤、暴猿、蛟龍……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最終仍是顯出一具七彩繽紛的人身,眉目朗然、麵容俊朗,正是徐行自己的臉。
這正是徐行的魂魄!
其實,他早在大明王朝世界,為了應對燒身火,就曾以蠻力將自己的靈魂打出體外過。
但自從那一次靈魂歸體後,徐行就發現,自己的精神和肉體結合得越發緊密。
好處是他能夠自主控製肉身產生種種堪稱非人的變化,達到了“一切神通悉皆自足”的境界,成就“真形法體”。
壞處則是,他的心血來潮之能,受到極大限製,這也是為何,徐行直到練成念力以及“牟尼誅”後,才能自由操縱天地殺氣。
不過,自從與天絕一戰後,徐行就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修為似乎又有精進,隱約有一種要打破某種關隘的預感。
但是如此境界,在大明王朝世界中並無記載,北宋江湖中更是無人做過這種探索,是以,就連徐行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會是一種什麼成就。
直到戰至此處,徐行才真正跨越了這條界限,踏入這個或許從未有前人抵達過的全新境界。
如果說,他將“見神不壞”、“打破虛空”融為一體,乃是是把一雄配上一雌,一陰配上一陽,湊得兩儀齊備、水火並濟。
那麼,神魂出體,汲取天地靈力的現在,就是坎中填離,調和龍虎,使這原本已是陰陽相配,湊足兩儀的肉身,在“天”和“地”之間,再生出一個“人”來,由‘兩儀’變作‘三才’。
以前的境界,乃是一種圓融無礙,不分彼此的“合”,現在的境界,則是一種貫通天地,三才相生的“通”!
徐行的魂魄顯現後,足趾運勁,晃臂搖身,肉身也跟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好似猿魔起勢,戰天鬥地,一人一魂的眉宇間皆泛起燦金光芒,周身染上鎏金色彩,渾似一尊沐浴金陽,撐天立地的巨猿。
這股精氣神一出,就算是龐然玉斧也不由得一震,更是首次出現頹勢。
但徐行的動作還沒有停止,魂魄再次發力,軀殼筋肉鼓脹,從四肢百骸、皮肉筋骨中,忽然響起滾滾蕩蕩的天龍禪唱,戰無不勝的精神中,蘊生出一股令人皈依的佛理。
好似大聖披袈裟,坐蓮台、放金箍,腳踏天地,駕天龍、驅白象,鎮壓地獄群魔!
大聖化勝佛,龍象鎮群魔!
這一演一變,就算是趙烈燃燒靈魂所化的玉斧,也難以抵抗,被撐得寸寸裂開。
徐行肉身猛然開眼,伸手一招,蟠龍棒好似一架金橋,橫貫天地,落入掌中,也變得和他的十尺雄軀相匹配。
他雙手高舉長棍,向前邁步,悠然長吟道:
“金猴奮起千鈞棒——”
徐行一字一步,每一步踏出,長棍都會向上攀升一節,七步落定,蟠龍棒的長度已不輸給玉斧。
在他身後,魂魄所化的法相也做出同樣動作,天地間的靈力彙聚,也形成一根虛影長棍。
“玉宇澄清——”
這次,是肉身和魂魄同時發聲,這既有現實世界的音波,又有精神層麵的震懾,每一字出口皆響如一雷。
到了後來簡直就是天鼓齊鳴、雷霆炸裂一般,震得漫天風卷如潮,連靈力氣柱都是一陣劇烈顫動,幾欲徹底崩毀。
說到那個“清”字時,徐行雙臂虯結,渾身血氣攀升,染得四麵八方皆是一片金紅,一棒當頭打落!
“萬裡埃!”
最後三字出口,肉身漲大、神魂凝練,好似重疊在一起,卻又沒有真正相融,虛幻與現實的結合,化作一股真實不虛的毀滅性力量,將趙烈的玉斧徹底,消散於無!
他那具由四大神兵結合而成的法身,也被這一棍打得灰飛煙滅,點滴不存!
兄弟新書,都市高武類型,不過我感覺更像星河大帝的世設,頂級神機癡兒,戰錘小子,縫合了戰錘設定,不知道戰錘參考修真四萬年,喜歡的可以看看。
雖然是有前科的太監作者,但是畢竟目前生活困難,急需要用錢,文章憎命達,還是值得信任,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