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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打死左武王,五器合體 (萬字章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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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為了今天這次宮變,趙烈實在已做了很多準備,聯係萬人敵、叫天王是其中之一。

埋伏林靈素這一記暗手,亦是其中之一。

並且是其中最為致命、最為淩厲的一手。

幾乎除了趙烈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慣於虛言矯飾、阿諛奉承的妖道,竟然有如此高絕的武功。

林靈素和趙烈一樣,是個注重實利的人,所以,他才會甘願藏拙,並且選擇與趙烈合作。

因為林靈素深刻地知道,趙佶這個昏庸無能的皇帝,不過是蔡京和諸葛兩人的掌中玩物。

而他這個依靠裝神弄鬼,換取皇帝信任的“金門羽客”夾在這兩人之間,就算武功再高,也永遠不可能出人頭地,更不可能和太師府、自在門彆苗頭。

所以,林靈素乾脆隱藏了自己的絕世武學,隻表露出和“黑光上人”相差不遠、略遜一籌的水準,讓諸葛和蔡京等人重視自己,但又不至於太過重視。

這可以說是一種比蔡京、趙烈更為高明的偽裝,因為這兩人越是深藏不露,就越會令人感覺高深莫測,從而忌憚萬分。

林靈素則是“露”,恰到好處的“露”。

他露得令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已經了解了他。

在暗地裡,林靈素則是與趙烈執掌的唐門合作,用心培植、經營他“通真達靈玄妙天府”在武林中的勢力。

並且,他比趙烈更深沉、更不擇手段。

趙烈至少還願意去選擇光明,想要站在太陽底下,以堂堂正正的姿態,去掌握天下權柄,接受眾人的仰望和崇拜。

林靈素不一樣。

他不需要仰望和崇拜,他隻需要旁人了解自己,或者說是讓旁人自以為,已經了解了自己。

隻有這樣,才方便林靈素施展自己的道術。

亦或者說是幻術。

也可以說是騙術。

先前,林靈素正是憑借自己的“黃泉遁法”,將自己的肉身靈體化,與這麵牆融為一體,就連心意、神魂、念力也彌散於天地間,真正成為了寂然不動的山石。

直到趙烈以“龍頭拐杖”之能,運轉天地靈力,林靈素才從這種狀態中醒來,再將亦真亦假的道術、幻術、騙術結合於劍法中,發動了可謂是神鬼莫測的絕殺一擊。

長劍一出,晴朗的大白天好似立時變得風雨交加、雷鳴電閃,再配合劍身中轟然炸開的霹靂烈勁,這種幻覺也變得越發真實,令人難以辨認。

這虛實結合,緊密無間的一擊,實乃林靈素生平巔峰之作。

他可以肯定,就算是蔡京複生、諸葛正我當麵,甚至是趙烈在前,都絕接不下這一劍。

——絕對。

能夠用自己最喜歡的暗殺手段,去殺掉徐行這樣一個立身於武道巔峰的至強者,實乃林靈素前所未有的至高享受。

在這一刻,他的麵容已因興奮激動而扭曲變形,全無得道高人的仙風道骨,反倒是像一頭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

除去林靈素的“七殺”劍招外,還有趙烈借助“九龍監國錫杖”發出的“天門神功”掌勁,以及他自己挺棍刺來的“五步奪華山”。

這三大殺招合一,就算是以徐行的體魄,被正麵擊中,也一定是個非死即傷的下場。

但趙烈和林靈素都算漏了兩點。

其一,是徐行對環境的敏感性。

其實,對這個世界的武者,尤其是頂峰強者來說,環境因素在戰鬥中的影響,已是微乎其微。

畢竟,他們已經初步具備改變地理環境的能力,無論是山石樹木還是宮殿城牆,都攔不住這種高手的去路,更很難稱得上阻礙。

趙烈更從徐行僅有的幾次出手表現中,分析出這是一個極其擅長正麵強攻,向來以勢不可擋之氣魄、沛莫能禦之力量來克敵製勝的強者。

此人既然有如此宏大的氣魄,對細微處的觀察,就不會免少了一些。

他的變招以及林靈素的伏擊,都是基於這一點微妙的心理因素。

更何況,在出手之前,趙烈自覺也給到了徐行足夠的壓力,令其人難以分心他顧,隻能聚精會神於眼前的激烈攻防中。

但趙烈不知道,徐行乃是從大明王朝世界,一步一個血水印子趟過來的拳師,利用環境因素克敵製勝,乃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哪怕徐行不用自己的敏銳靈覺,都能從趙烈的出手中,感受到他故意把自己往宮牆那邊逼迫的戰略意圖。

更何況,自從明白靈力的本質,更凝結“牟尼誅”後,徐行對天地靈力的敏感度,也非是趙烈等人能夠企及。

林靈素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在徐行眼中,簡直是漏洞百出,畢竟,以林靈素的武功,想要完全與靈力相融,本就是癡心妄想。

除去提前感知之外,趙、林兩人還算漏了一點,那便是徐行的變化速度。

趙烈的五大神兵能夠做到大小如意、聚散隨心,首先是因為神兵材質非凡,並且熔鑄了他畢生的武學成就,完全可以說是性命交修。

他也自信,普天之下,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同樣的事。

可徐行的不壞體魄,本就不能用“血肉之軀”來形容,在這個世界,經過數次重新鑄造後,強度又有提升,哪怕是比起真正的神兵質地,也是猶有過之。

而他的“真形法體”也和趙烈一般,是自己一點點從無到有地構築出來,論對身軀的掌控度,還要更勝一籌。

剛剛那一瞬間,徐行先是判斷出來,三道攻擊雖然看似同時而發,卻有先後次序,最先襲來的反倒是距離最遠、威力最大的“天門掌勁”。

所以,他解除了“移山真形”,把身子蜷成一團,既最大程度地減少了受擊麵積,又避開了林靈素這勢在必得的一劍。

趙烈這一掌,本就是欲要將徐行致於死地,沒有絲毫保留。

他的內力比之傅宗書何止強了百倍,又得“龍頭拐杖”之助,經過數重“天門”的加持,其勢之猛之烈,簡直是難以想象。

饒是以徐行的體魄,又隻挨了不到半數的掌力,也還是打得身軀震動、五臟六腑動蕩,口角濺出朱紅血色。

林靈素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巨人,竟然能施展出如此精巧的變化。

高手相搏,往往克敵製勝,亦或者落敗身死,就在一次招式變化間。

所以,此界強者們對自己的招式,往往都要打磨到圓融無礙的地步,才會在實戰中施展出來。

但即便如此,也不意味著他們沒有破綻。

隻是說他們能夠規避、避免這種破綻,亦或者是用種種手段,讓敵人就算看得到破綻,也抓不住。

但林靈素感覺得到,徐行這一次轉化,是真真正在的沒有破綻,就像是種子萌發生長、又像是幼童長大成人,是一種再自然不過的定律。

隻不過,徐行是把這個過程徹底逆轉了過來,可就算是逆轉,也讓人感到一種堪稱詭異的合理。

林靈素雖然知道,這隻是因為自己眼界有限,看不出其中的規律,但還是不禁在心頭冒出個無比荒謬的想法:

——難道,此人真能逆轉時光?

更令林靈素驚訝的是,徐行在硬受了這樣強悍的一掌後,非但能夠不死,竟然看似都不曾有多沉重的傷勢。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林靈素這一劍本就是聚全身之力而發,沒有留絲毫退路,如今徐行既然突出奇技,渾身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化,“破軍神劍”自是隻有落空一途。

——不好!

正如剛才所說,生死勝負往往都在一次轉換間分明,林靈素知道,自己既然把握住不住剛剛那一刹那的機會,那接下來,隻怕危矣!

就算他再有信心再足,也不覺得自己在這動如鬼神的強者手下撐過一招。

因此,林靈素當場便不顧內力反衝地放開神劍,身形向後飛退,準備重施“黃泉遁法”遁走。

林靈素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臨場判斷也頗為準確,選擇更是堪稱果決。

但是,在徐行麵前,這樣的快和果決,並無任何意義。

林靈素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綻,但是在徐行眼中,林靈素可謂是滿身破綻!

他根本就不去管那脫手飛出的“破軍神劍”,而是保持著這個類似“肉球”的狀態,當空一旋,合身一衝,就像一座飛來神峰,朝林靈素的胸口撞去。

這一撞,不僅有徐行自己的力量,還挾著“天門掌勁”的部分餘勁!

其實,徐行剛剛完全可以徹底避開趙烈的掌勁,但他深知,戰鬥本就是要有取舍和交換,一味保全自身,便絕難取得真正的勝利。

——何況他麵對的還是趙烈這種,開此界武道未見之先的巔峰至強?

所以,徐行早在戰前就做好付出代價的打算,他絕不打算錯過哪怕一絲一毫的機會,哪怕要用傷勢來交換,也在所不惜。

因此,徐行選擇用這種方式,承受趙烈部分掌勁,並借助這種力量,來增強自己接下來的攻勢,以求取得必殺的戰果。

兩兩相加之下,徐行的速度已經快到了一個無法形容的地步。

林靈素心中剛升起要施展遁法的念頭,就已被他撞入懷中,渾身骨斷筋折,死得不能再死。

要發出剛剛無比宏大的一掌,縱然是趙烈,也有一個稍微回氣的時間,才能再施展出“五步奪華山”這樣的絕殺槍術。

就在這個時間裡,徐行又是一滾,整個人落到林靈素背後,他剛一到位,趙烈的蟠龍棒已洞穿空氣,來到戰場中央。

徐行並未自己出手,而是身子一振,以純粹的肉身勁力,牽引林靈素的屍體施展劍術。

這正是徐行當初在大明王朝世界,見塚原卜傳施展過的“操偶術”,又稱“借屍還魂”。

當初塚原卜傳正是這種手法,控製上泉信綱,對徐行發動了出其不意的襲擊。

如今這種手段在徐行自己用來,則是更顯詭秘玄奇,他不僅控製了林靈素的肢體變化,還用自己的神意,引動了這具屍體中殘存的全部內力。

這也就造成了趙烈方才見到的那一幕。

這一係列變化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又有數種內力、神意相互激蕩,令趙烈的靈覺也難以發揮,等他意識到自己誤中副車時,已再來不及變招。

徐行正是看準這個時機,從林靈素屍體中殺出,再次漲大身形,施展出一式妙至毫巔的“天羽明王爪”,斬下他的手腕,奪了“蟠龍棒”在手。

生死時刻的交鋒,終究是徐行憑借層出不窮的奇詭手段,以及妙至毫巔的應變,搶先一步取得了優勢,不僅打死了林靈素,還虎口奪食,從趙烈手中搶來了蟠龍棒。

趙烈一退十來丈後,看著徐行手中的蟠龍棒,眉宇豎起,比起身體上的傷勢,還是戰略徹底失敗,更令他心情積鬱,甚至是雜念叢生。

剛剛是徐行進入此界以來,第一次被逼到險象環生、左右支絀的境地,而現在,也是趙烈出道以來,第一次遭受如此重大的挫敗。

趙烈知道,這不僅是因為失敗,還因為自己的一部分武道成就,正被徐行握在手中,心境才會如此不穩。

他深吸一口氣,忽地睜開眼,長聲一喝!

這一次,趙烈眼中再沒有了絲毫波動,他將自己的一切雜念都給喝斷。

隻留下一股最精純最執著的執著。

——若欲效仿太祖事,便從今日起!

徐行一手抓著兀自掙紮不已的蟠龍棒,一邊注視趙烈,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

剛剛險死還生了一遭,令徐行的精神反倒前所未有的集中和凝練,也越發地敏銳,就連無形中的靈力波動,都是那麼纖毫畢現。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趙烈心緒的每一點細微變化。

剛剛的趙烈就像是一個載浮載沉,掙紮於激流中的落水者,想要使自己活命,反倒要放棄掙紮,先沉到底,再借力浮起來。

要有所執,便儘其棄!

如趙烈這般人物,徐行還當真沒有遇見過。

他在大明王朝世界,麵對的幾大宗師,無論手段為何,所求終究不過是人仙二字,在他們身上,可謂都充滿了屬於超越者和求道者的灑脫豁達。

為了求證那虛無縹緲的人仙之道,哪怕萬裡江山、皇圖霸業,他們也可以儘情付之一炬。

麵對戰鬥,宗師們亦會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並由衷地感受到快意和欣然。

因為在他們看來,每一次與同級人物的生死戰,都是難得的武道資糧,更是一次突破的機會。

可趙烈不一樣。

從他身上,徐行甚至感受不到半點對武學之道的追求向往,唯一能夠察覺出來的,就是那熾烈燃燒、蓬勃欲出的野心和欲望。

趙烈麵對強敵,也很難感到欣然。

唯一能讓他感到快意的,隻有贏。

這種人,絕對不會去追求什麼長生不死,亦或者為武學另辟新天。

因為在趙烈看來,那都是沒有意義的事。

趙烈一生所求,不過是成就一番功業,青史留名,他明知不能不死,便隻求慢一些死,和活得比任何人都享受、都更有意義一些。

他最想做的,還是馬上定江山、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而非是求索於武學之道,九死未悔的高人。

按照大明王朝的武學理論,如趙烈這般五蘊熾盛、七情濃烈,對武道毫不虔誠,對自己也缺乏認知的人物,絕無可能觸及“至誠”之境,更無望“至虛”亦或者更高的人仙成就。

可在這個世界,趙烈這種純粹把武功當成爭權奪利之手段的野心家,卻能把自己的性情融入武學中,另辟蹊徑地成就一身絕世修為。

武學之道,果真是博大精深,有趣的很啊。

看著趙烈,徐行目露感慨神色。

不隻是徐行能夠感受到趙烈的心緒,趙烈也能捕捉到徐行的麵容上浮現出的每一縷波動。

雖不知道徐行心中所想,但毫無疑問,這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趙烈抓住機會,鼓蕩渾身內元,令黃金鐧、紫金錘化作兩條橫貫天際的流光,朝徐行頭頂打落。

他自己則是手持“龍頭拐杖”,先是隔著十來丈的距離,連著轟出七道並未蓄勢到極限,卻依舊磅礴浩瀚,且極為淩厲的“天門掌勁”,再搶步近身,與徐行對攻。

用強橫執念驅逐一切紛雜心緒後,趙烈也冷靜了下來,發現在剛剛那一次交鋒,徐行雖然取得完勝,可也並未贏得太多。

——甚至還留下了可供自己利用的破綻。

首先,此人被自己的天門掌勁轟中,顯然已然受創,並且,儘管隔著林靈素的屍體,但“五步奪華山”那一槍,亦傷到了他。

反之,自己雖然斷了一條右臂,但以自己的戰鬥方式,這種傷勢對戰力的影響可說是微乎其微。

而且,徐行的奪兵之舉,在趙烈看來,也是一次十足的敗筆。他親手煉製的神兵,又豈是如此容易為敵手所控?

再次麵對兩大神兵的圍攻,徐行嘴角咧開,露出八顆潔白而圓潤的白牙,笑得無比暢快,雙臂一絞一蕩,棍身滾蕩,周身皆成燦金光影。

徐行身隨棍走,方圓五六丈內,棍影騰動,仿佛一條黃金澆鑄的長龍,矯躍翻騰、縱橫四海,渾厚如鐘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出乎預料的事,這兩大神兵縱然被趙烈運用得出神入化,竟也不能近身半分!

七道“天門掌勁”橫空襲來,也難以捕捉到徐行的身形,被他避開足足四道,還有三道則是被他用長棍撥開。

這根內蘊無窮威能,滿是軍陣殺伐之氣的蟠龍棒,落到徐行手中,也不過就是一根堅固好用的棍子。

不過,哪怕如此,也足以讓徐行滿意。

其實,他在大明王朝世界,就是以槍棒術起家,未成宗師之前,在塞外屠殺韃子,也多用槍棒。

隻不過,成就宗師後,徐行便很難找到一根能夠完美發揮出自己力量的棍子,是以才時常以空手對敵。

等到來了這個世界,力量和體魄又有精進後,徐行對武器的要求更高,自然也找不到一根合用的槍棒。

如今偶然繳獲這條極為堅韌的蟠龍棒,徐行自是喜出望外。

雖然時間尺度不算長,但上一次使用棍棒退敵,對他來說,也不隻是恍若隔世,而是真真正正的“隔世”,喜悅中,又多了一份懷念。

——雖然有些鬨騰,不過這才有趣!

想到這裡,徐行的笑容又多了一點森然意味,五指猛然用勁,將劇烈掙紮的棍身握得更緊。

他右手手腕一擰,棍頭神速旋動,仿佛化作一條由颶風凝成的大氣之龍,風雷呼嘯聲還未炸開,已與趙烈手中的龍頭拐杖硬拚一記!

趙烈右手虎口欲裂,體內氣血翻騰,整個人都被反震得高高躍起,全無功架可言。

若是其餘高手,在這一招之後,定然會被徐行抓住先機,占據上風,兩三棍就要落敗身死。

但在趙烈的武學體係中,所謂功架,根本就是無所謂的存在,他剛被擊飛,紫金錘、黃金鐧就已飛縱而來,一前一後地夾擊徐行。

並且,縱然擊退趙烈,徐行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右臂忽地一顫,虎口也撕裂出一條淺淺血口,可以看見,在他右肩肩窩處,滲出一點灼紅血跡。

徐行剛剛雖然借助林靈素的屍體做掩體,但這位“金門羽客”的肉身強度實在太差,連帶著他自己也被趙烈“五步奪華山”的神槍餘勁點中肩頭,受了傷。

正是這一點傷,令他這一棍不能竟全功,見紫金錘、黃金鐧襲來,徐行也無餘力再做追擊,雙臂擰絞,長棍畫弧成圓,先磕飛紫金錘,又擊墜黃金鐧。

可就在這時,一條長鞭自徐行腳底竄出,纏向他的腳踝。

徐行眉宇一揚,右腳猛然踩踏,並未對周遭地麵造成任何劇烈影響,隻聽一聲銳利穿空聲,他腳下倏忽洞開一個無比漆黑的圓形空洞,深不見底。

打王鞭的鞭身也給踩進地底深處,虛化成靈力,過了好半晌,才重新凝聚成形。

這一次,趙烈終於確認,眼前之人,是一個絕對無法偷襲的強敵。

不過,戰鬥到現在,趙烈心中也沒有了方才在金鑾殿中的憤怒和殺意,反倒是湧現出前所未有的好勝欲望。

隻因無論手段如何下作,趙烈此人胸中,多少也有欲與太祖試比高的豪氣在。

——曆代開國之君,哪個不是跨越了無窮的艱難險阻,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人物?

他趙烈既然想重造山河,再興宋室,真正青史留名,甚至令大宋千秋萬代,又豈能沒有一個夠分量、配得上自己的對手?

在趙烈看來,西夏、大遼、大金等異族,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蔡京、趙佶之流又是無膽鼠輩.

放眼天下,論實力、勢力,也唯有諸葛正我一人配做他的對手。

可當趙烈真正練成五大神兵後,卻發現似乎這個諸葛小花,也並非是如他所想那般高深莫測。

麵對這個自己苦心經營,殫精竭慮多年才取得的結果,趙烈雖有九成九的喜悅,卻也不免感到些遺憾。

隻因這一切,實在是過於順利了。

可誰能想到,真正配當他對手的,竟然是這個橫空出世、異軍突起,好似從土裡蹦出來、天上掉下來的逍遙派掌門?

趙烈自從發現“龍頭拐杖”起,心中就隱約有種天命所歸之感,自集齊五件神兵後,這種感覺就越發濃鬱。

所以,他才會為徐行的冒犯而感到無比憤怒,也會被徐行的言語動搖心神。

不過,現在趙烈已經確信,此人就是上天派來試煉自己、考驗自己的最後一道災劫。

念及此處,趙烈看徐行反倒是順眼起來。

因為在他眼中,這個大膽狂徒、亂臣賊子,已經脫離了草民身份,成為了天命的象征和代表。

隻要勝過他,無論手段如何、性情如何,我趙烈也是當之無愧的真龍天子!

念及此處,趙烈手中龍頭拐杖揮舞越發急切,目光也更為亢奮。

徐行隻覺得從棍身傳來的抵抗力度,比之先前更強了數倍不止,趙烈也抓住機會,四大神兵攻勢越發激烈,令他不得不退。

其實,這種遠近皆可,且切換隨心的戰鬥方式,對上徐行這種慣於使用肉身力量的強者,本就算是極大克製。

所以,徐行剛剛才會鋌而走險,用傷勢換取戰果,就是不願意給趙烈好整以暇,憑借攻擊範圍優勢消耗自己體力的機會。

可是,趙烈實在是太過冷靜。

哪怕徐行憑借超凡應變,取得了實質性的戰果,趙烈仍是沒有慌亂,憑著僅存的四大神兵,不但穩住了局麵,還用一種堪稱天羅地網的攻勢,重新扳回一城。

——這也是徐行失算的地方。

他本以為,這五大神兵皆是趙烈畢生武學精華所凝,一旦失去其一,定然會影響其餘四柄神兵的配合,令趙烈的攻勢出現破綻。

但徐行沒想到,趙烈竟然早就做過類似的設想,也有相應的手段來應對。

雖然少了一把神兵,可趙烈卻能將其他四柄神兵,操控得越發淩厲和靈活,論純粹的攻擊頻率,比之五兵具全時,也隻是略遜一籌,並且配合上依舊沒有出現失誤。

這樣一來,需要時刻鎮壓蟠龍棒、並且身負兩處傷勢的徐行,也就招架得越發吃力,局麵竟然比剛開始激戰時還要凶險。

兩人纏戰得越發激烈,身影交織成一團,內力洶湧、氣流飆揚,等到身後那一整座宮牆都被摧毀後,他們已戰至數十丈外,撞入一處皇家園林。

由於此界武學發達之故,這座皇宮也顯得格外宏偉、巨大。

就算是這單獨一處園林裡,也是怪石嶙峋、綠樹成蔭,中間還有一座人力開鑿出來,占地逾七八十丈的圓池,亦或者說碧波湖。

隻不過,這幽靜園林中的樹木、怪石卻被遠處傳來的巨大聲響給震得搖晃不已,好似正在經曆一場地震,湖水也不斷泛起一圈圈水波漣漪。

陽光一照,浮光躍金,可謂美不勝收。

但很快,這副美景便被打破,一條身影如橫空而來,隕星天降,墜入湖中,激起衝天水波。

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又見兩條流光穿空電射,殺入湖中,好似化作兩條翻江倒海、興風作浪的蛟龍,要將剛剛墜入湖中那人徹底絞殺。

園林儘頭,趙烈手持龍頭拐杖,龍行虎步地走來,渾身更釋放出無比的自信與霸氣,真正有了幾分九五至尊應有的氣度。

顯然,他是在剛剛的戰鬥中,將自己的憋屈和積鬱,都儘數發泄了出來。

對趙烈來說,戰鬥本身固然不算是快樂,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麻煩,但是能夠戰勝徐行這樣的敵手,那就是另當彆論。

他俯瞰湖底,目光睥睨,豪笑道:

“徐踏法,看來你終究是擋不了朕的路,朕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言語未落,趙烈眉頭驀地一皺,察覺到有些不對。

他剛剛雖是開口說話,但也在分心操縱紫金錘、黃金鐧,力求不給徐行絲毫喘息之機。

趙烈也能感受到,就在那一句話的時間裡,蟠龍棒已和兩大神兵交擊了足足七十三次。

這七十三次交擊中,對方的力量明顯是越來越弱,顯然已難以為繼。

可第七十四次交擊後,卻有什麼東西變了。

——亦或者說是,碎了!

就在趙烈意識到這一點的刹那,一條青紫身影帶著滔天巨浪,自湖底衝天而起,朝他撲殺而來!

其人身後亮起兩片湛然光翼,眉心綻開一枚黑紅相間的豎瞳,手中長棍猛然舉起,挾一股慘烈至極、霸道非常的金戈鐵馬之氣,朝趙烈劈頭蓋臉地打落。

在剛剛的戰鬥中,蟠龍棒在徐行手中,完全可以說是一匹亟待馴服的烈馬,雖然也可助力攻勢,但終究難以控製自如。

就算徐行的力量再大,用這樣的棍子,棍法也難以圓融無礙,會有一絲微妙的不諧。

對趙烈這個蟠龍棒原主來說,這一絲不諧已算是足夠大的破綻,所以他才能借此機會,將徐行的始終壓製。

但趙烈也想不通一件事。

為何此人寧願承受這種不諧,也不放棄蟠龍棒?

現在,這個答案終於出現在他眼前。

——碎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他與蟠龍棒之間的緊密聯係!

——徐行根本就是要在交手中,借那幾件神兵的力量,將蟠龍棒裡的凝練武道意誌給徹底打散,再用自己的心意來重組!

趙烈完全想不到,生死決戰中,他竟然還有閒心做這種事。

——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

但無論如何,徐行賭贏了!

這正是徐行知道趙烈早有丟失兵器的預案後,重新製定的策略。

在方才的戰鬥中,徐行已經大致測算出來,趙烈控製著這五大神兵的精細程度,與同時操縱的神兵數量成反比。

這也是為何,他每一次攻擊,基本都是控製兩大神兵出擊,等到這兩柄兵器被擊潰後,才令其餘神兵補缺,輪流發動攻勢。

並且,這種操縱,極其容易受到靈力以及其他事物的乾擾。

否則徐行剛剛打死林靈素之時,以趙烈的謹慎性情,無論如何也該先控製紫金錘、黃金鐧來探路,可他沒有。

所以,徐行製定了這個策略。

他先是用蟠龍棒反複與趙烈的其他四大神兵互擊,用同源而出的力量,震蕩其中的武道意誌,再看準這座湖水,潛身湖水中。

這一次,由於沒有天門掌勁製造的罡勁氣牆,趙烈果然是先令神兵開路,可即便如此,在水下,這兩柄神兵也並不如在陸地上靈動。

雖然隻是些許差距,但徐行仍是辨認得出來。

借此,徐行大致摸清楚了趙烈操縱兵器精度的極限。

他再次用蟠龍棒與之交擊七十三次,在七十三次後,蟠龍棒中潛藏的神念意誌果然動搖。

他也正是在這時,張開“牟尼誅”,隱藏已久的念力洶湧而出,將這股意誌徹底擊潰。

也正是在蟠龍棒徹底被奪的刹那,趙烈心生恍惚,徐行也抓住了這刹那的機會,自湖底衝天而起,朝他打出了這蓄勢已久的風雷一棍!

顯出“混天真形”後,徐行的身影隻一閃,就從半空中來到趙烈麵前。

“混天真形”的體型雖不如“移山真形”那般巨大,可依舊非是常人所能比擬,他手中那根青黑交加的長棍,卻亦隨之變大,粗如廊柱。

——這正是徐行已完全掌控蟠龍棒的象征!

蟠龍棒鼓蕩淒厲腥風、激起赫赫青雷,仿若是被擎天巨靈推倒的天柱峰,轟然坍塌陷落。

這一棍中,不僅有“混天真形”本來具備的凶戾之氣,還有“牟尼誅”禦使的慘烈殺意。

兩者相合之下,就連趙烈心中都升起此乃天災,不能與其相抗之感。

可這畏懼之念剛出現,就被他用純粹至極的執念給壓了下去——朕乃天子,縱是天災又如何?!

趙烈也判斷出,徐行已有畢其功於一役之心,換句話說,他隻要能夠撐過這一擊,就一定會等到千載難逢的反擊時機!

心念把定,趙烈雙目圓睜,打王鞭破土而出,長達數丈的鞭身一轉,盤旋成一麵“鞭盾”,攔在這殺氣慘烈的一棍之前。

結局卻是徒勞無功,極其乾脆地被擊潰。

不過,有了打王鞭稍作抵抗,趙烈也再次飽提真元,將渾身真力都聚於雙手“龍頭拐杖”之中,他雙手一絞,以舉鼎式將長杖橫舉而起。

轟然一擊,趙烈的膝蓋都已沉到泥土之中,仰天噴出一大口血來,那精致而幽僻的園林之景,更是徹底被餘波毀去。

怪石崩潰成粉、樹木直衝上天,兩人所立之地,更是轟然坍塌陷落,形成一條直通圓湖的長長溝渠。

湖水非但沒有灌入其中,反倒是被這股雄渾大力迫得向後倒退,形成一麵洶湧奔騰的浪花高牆,直衝到湖水正中,才轟然垮塌。

但無論如何,趙烈終究是接住了這一棍,正當他咬牙切齒,要發動最後一擊,徹底解決徐行之時,卻感覺那根長棍猛地一震。

徐行渾身氣息、光芒亦是丕變,代表激蕩風雷的紫青,立時轉化為汪洋恣意的深藍。

——正是鯤鵬變化!

本來,徐行自學會“天羽奇功”以來,就能練成“鯤鵬真形”,奈何遭遇了喬峰之事,他並無太多時間來完善這門最重變化的真形法體。

直到與天絕一戰後,徐行的神意又有突破,對“天羽奇功”的掌握更上一層樓,才終於完成了“鯤鵬真形”,從北海玄冥到混蕩青天的互轉互化,也沒有了半分破綻。

所以,趙烈想要趁此機會,一舉將徐行擊殺的計劃,自然難以為繼。

顯出這副形貌後,徐行沉聲一喝,手中長棍向下一劈,立時將龍頭拐杖打得斷成兩截,趙烈身軀也被他立劈當場,向兩邊倒去。

但取得這種戰果後,徐行卻忽地感覺到不對。

他所麵對過的內力強者們,多半都是生命力頑強到非人,甚至更勝他這位人仙的怪物。

其中尤以天絕為最。

徐行甚至懷疑,若不是他的六道輪回大陣尚有缺陷,隻怕能硬生生用磅礴內力,和自己拖到隻能讓天意來決定勝負的地步。

所以,徐行麵對趙烈之時,並不用自己一貫以來那種堂堂正正、以勢壓人的打法,而是選取了潛藏蟄伏,一擊製敵的策略。

就是因為他深刻明白,這些內力強者的生命力是何等頑強,甚至於哪怕受了再重的傷勢,隻要不死,戰力也不會衰減多少。

趙烈畢竟是功力絕不輸給天絕的強者,因修行獨特武道之故,戰力應當還猶有勝之。

縱然身軀脆弱,也不該死得這般輕易才對。

就在他疑惑之間,卻見斷成兩截的“龍頭拐杖”忽地漂浮起來。

在“龍頭拐杖”旁邊,則凝聚出紫金錘、黃金鐧、打王鞭,以及他手中這根蟠龍棒的形貌。

又聽一聲悠長歎息:

“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原來,這條道路要徹底舍棄肉身,才能有所成就……”

言語間,一條飄渺身影,從趙烈的殘破屍體中飄蕩出來。

五柄神兵如乳燕投懷般,縱入他的體內。

紫金錘化作一副光華熠熠,紫電耀霆的戰甲,黃金鐧成為他的左手,蟠龍棒成為他的右手,打王鞭化作雙腿,龍頭拐杖則是化作一頂玉冠。

現在的趙烈,看上去當真就如一尊本該供奉於道觀,享受人間香火的靈官神將。

他看向徐行,神情變得無比釋然,隻歎道:

“沒有肉身,我的皇圖霸業,已難以實現。

隻剩這最後的武學成果,不知踏法兄,可否為我做個見證?”

徐行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倒好,就算是死了,還想算計我一次。”

趙烈聽到這番話,麵色不變,道:

“我半生雄心、進取搏殺,無非是為了光耀門楣,重整宋室山河,成為比肩太祖的英主。

如今被你壞了好事,我自然是用儘手段,都要報複回來。更何況,以你的性情,會拒絕嗎?”

趙烈雖然說著自己的陰謀詭計,可臉上的神情,卻遠比方才更為坦蕩,言語也更痛快。

隻怕古往今來,也沒有他這樣算計人的。

但趙烈有十成把握,徐行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因為他已經在剛剛激戰中,感覺出來,眼前之人,乃是與師尊天絕一般的求道者。

如他們這種人,看到一種全新的武學成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番的。

趙烈說這段話,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徐行卻不禁點頭:

“現在的你,倒是比剛剛看著順眼些了。”

他將手中蟠龍棒一舞,插到地上,雙手抱胸,目光睥睨,昂然道:

“你這一身武道成就,也算得上是彆開生麵、另辟蹊徑了,反正無論如何,隻要打出這一擊,你也是必死,既如此,應你之情,又如何?”

趙烈頷首,向前一踏: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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