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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燕趙的燕趙歌舞,溫家的溫茶米酒(880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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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趙到來之前,徐行的鍛體術,也修煉到了最緊要的關節處。

武林中,向來有高人灌頂傳功的說法,可是這所謂的傳功,和鬥戰之時使用內力,究竟有什麼區彆,為何傳功後就會元氣大傷?

這個問題的答案,徐行現在終於能夠回答。

其實,這個世界的武者修煉內功,之所以要去生造那麼多本不存在的“經脈體係”,就是為了利用這種共識,培養出一個自洽的內力循環。

等武者到了“以神禦氣”的境界,便可以脫離這個“虛構經脈體係”的桎梏,根據自己的身體和武學,自主構成最適合自己、也最容易發揮全力的內力運轉體係。

所以,其實單純的內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內力運行、循環不休的體係,這也即是武林人所說的根基。

用徐行熟悉的例子來解釋,內力根基就像是肌肉、內力本身就像是體力。

人在鍛煉的時候,一般來說,隻會消耗體力,若是運動過度,就會拉傷肌肉,也即是武林中所謂的“耗損功體”。

至於所謂的灌頂傳功,實際上,就是徹底把自己體內的這部分類似“肌肉”的內力循環體係剝離出去,轉嫁到另一個人體內。

可以說是一種近似於器官移植的做法。

而且,對內力武者來說,“內力體係”這種器官,才是人體真正的“總動力源”,甚至比心臟都還要重要。

就算是那種本身無病無災,精神飽滿狀態下的絕頂高手,傳功之後也要大傷元氣,哪怕保留一部分根基,也要靠多年靜養,才能逐漸恢複過來。

這就類似肝臟切除之後,細胞雖然可以再生,但這種再生仍是需要時間和營養,並且,這種切除的程度,也需要極精細的掌控力。

所以江湖中才會有那麼多,灌頂傳功之後,傳功的高人當場身亡的故事。

不過,對徐行來說,這就不是接受器官移植,而是近似於將無崖子的“循環器官”烤熟了吃下肚子,當做營養,來促進自己的發育。

徐行先讓“七蟲七死藥”的毒力紮根在骨髓中,將自己原本已頗有基礎的真形法體,一並廢去,把整個人身小天地,都打成混沌一片。

無崖子看見,徐行那原本散發出七寶神光的體魄,竟然在一陣顫抖中,逐漸開始支離破碎,七彩光華也變得灰暗、死寂,猶如正在經曆一場天人五衰。

——失敗了?!

無崖子大驚失色,卻又發現,那灰敗死寂的黑色中,同樣蘊含了一種粗野、狂亂、直接,卻又強勁無比的生命力,其勢勃然,莫可壓製。

——就像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的萬物歸墟之地中,也孕育著鯤鵬這樣的神物,甚至是更為偉大、更為神聖的存在。

徐行本就是以混天大聖之勢,成就的宗師拳勢,又在跟朱天都一戰中,領略到他的四海龍王之勢,由此悟出“水擊三千裡”的覆海之意。

如今,再得北冥神意,他正好可以將神煉真形·混天與神煉真形·覆海疊加,兩者合二為一,成為全新的鯤鵬真形!

無崖子的畢生功力、四枚金剛永壽丸的營養,在此刻,都成為徐行鑄造真形的養料。

不多時,那一片幽黑中亮起澄澈的青碧之色,又卷起靛藍色的神光,仿佛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吞吐天地靈機,卷動深海浪潮,即將破淵而出!

——

蘇星河一開始本還打算勸徐行等人,接受傳功之後,便乾脆離開此處,就留他一人便是。

可蘇星河一是沒有料到,鳩摩智等人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哪怕前方有路可尋,這也是了不得的速度。

他二是沒有想到鐵手、段譽的戰誌竟然如此堅決,縱使麵對眾多敵手,也不見沒有絲毫退避神色。

蘇星河雖是學武多年,卻幾乎從未與人生死相搏過,可看見鐵手和段譽兩人的神情和背影,他心中竟也騰起一股熱血澎湃的戰誌。

人生路漫長,可並肩作戰的知己幾曾可求?

一個人能跟知己並肩一戰,快意恩仇的時候,何不痛痛快快,轟轟烈烈,即便不能大成,也當大敗一場!

當三人堅定信念之時,燕趙手下那三十一名絕代風華、願意為他而死的紅顏知己,也終於到來。

一群鶯鶯燕燕湧進了山穀,帶來一大片濃鬱香氣。

星宿派那些僥幸逃得升天的弟子們,都不禁看直了眼睛,神馳意搖,幾乎難以自持。

這些女子都穿花衣,美得像將全部生命都濃烈綻放出來,哪怕下一刻就會凋謝也不管。

哪怕是身為大理皇室弟子,見慣了絕色的段譽,也不禁看得有些癡了,並由此對那位還未出現的“神手大劈棺”升起一股妒意。

她們有的捧著書卷,有的抱著琴,有的捧著畫軸,還有人正在吟詠詩句。

一時間,這荒山野林有了書、有了畫、有了聲樂,還有許許多多的花衣美人。

和比美人更多的酒。

那虎頷燕須,熊背蜂腰的漢子一麵走進來,一麵仰頭痛飲,喝完了這這一壇,隨手一拋,咣啷一聲,又拍開泥封,再飲一壇。

這人一邊喝酒,一邊狂歌當哭,連看也不看在場眾人一眼。

歌聲豪、歌意闊,有種直塞心胸的蒼涼悲壯,以一種非凡的感染力,將整片山穀都拉到一個長河落日、滿江儘染的蒼茫世界中。

這個姓燕名趙的北地大漢,竟然當真用燕趙之地的慷慨悲歌,將自己的精神世界,展現在眾人麵前!

他絕不怕任何人從他的精神中窺到破綻,反倒是無比大方地展示出來,令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胸懷。

哪怕還沒有出手,燕趙已用自己的氣魄和氣勢,將場中眾人都給震懾,仿佛此地已不是時刻要拚個你死我活,血肉橫飛的戰場,而是他和眾多紅顏知己儘情歡歌狂舞、暢享人生的戲台。

哪怕是始終保持定境的鳩摩智,也不由得對他高看一眼,心中暗自喝彩:“中原之地,果真是臥虎藏龍,好一條凜凜大漢,真我敵手也!”

段譽一看此人,心中妒意忽然消失——這樣的漢子,的確配得上如此多的絕代佳人。

若是以往的段譽,或許會不禁有自慚形穢之感,可現在這個經過頗多風霜曆練的段譽,卻隻是目光平淡,渾身銳氣越發凝練,有如神鋒出鞘,斬滅一切雜念,直視燕趙。

鐵手一看見燕趙,馬上想起自己那兩個同樣嗜酒如命、且跟此人並稱為“武林三大酒豪”的摯友——追命與喬峰。

但一慣落拓潦倒,玩世不恭的三師弟,沒有這人的豪邁胸襟,更沒有那種睥睨天下,視世間英雄如無物的狂放。

而豪邁和氣度更更勝此人的喬峰,雖然身為丐幫總幫主,卻往往是孑然一身地獨行,不喜車馬享受和美人服侍,自沒有他這般排場。

這大漢領著眾死士一來,便用無與倫比的氣魄和派頭,將全場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燕趙卻是露出習以為常的表情。

很顯然,他正是那種早就習慣被人注視、甚至是享受被人注視的人。

他用那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眼神,在望見鐵手後,忽地一變。

燕趙生平與人交手之前,喜歡看人的眼神。

如果對方不敢正視他,他憑氣勢便可將之擊敗,如果對方跟他眼神相對,則會被牽扯注意力,如此未出手便已有勝算。

可鐵手的眼神,卻沒有迫人的銳氣,隻是一片平和,像是大地,又像是山嶽,看似不動,卻也蘊藏了深厚生機,令萬物得以繁殖生根、開花結果。

燕趙上前一步,從眾女的包圍中走了出來。

他長得十分高大,甚至是魁梧得近乎巍峨,所以這一長身,簡直就像是將眾多死士都給“藏”了起來。

燕趙和鐵手麵對麵,第一句話就是。

“鐵二爺,對不住了。”

鐵手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遇上了生平頭號勁敵,立時肅然起敬。

一個有這般氣勢,這般派頭的人,仍能低聲而不下氣地跟敵手致歉,正說明他是個自信且自強的人。

跟徐行這種自信心爆棚、真正目空一切的人相處久了,鐵手也琢磨出來個道理:

真正極自信的人,都極謙遜,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通過貶低旁人來提高自己,往往是失去信心的人,才會表現得眼高於頂,極其傲慢。

鐵手也拱手道:

“江湖事江湖了,好說,好說。”

燕趙再進一步,道:

“我不知道你在這裡,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們神侯府已經插手此事。”

燕趙的意思很明確:

他本不想與神侯府、與四大名捕為敵。

但江湖事最無奈之處,就在這個“本”字上。

鐵手又拱手道:

“逍遙派與自在門世代交好,世叔和無崖子前輩更是至交,無論是誰,想要暗害無崖子前輩,有損逍遙派聲譽,我們都一定會趕到。”

燕趙笑了:

“無崖子之事,本就是逍遙派的糾葛,你又何必事事都管,不如就此放手,至少,也少管今天這一樁吧。如若不然……”

燕趙大手一揮,將自己身後的三十一名死士,以及丁春秋、七絕神劍,乃至鳩摩智的人手,都囊括在內,以一種籠蓋天地的氣勢,威嚴道:

“在場所有人,都會是你的敵人,你鐵二爺就算真是鐵鐫的身子,又能打幾根釘?”

儘管燕趙在事前,未曾跟任何一方的人通過氣,可他言語中,就是有種一切儘在掌握,“隻要我說的話,就一定會變成現實”的自信。

聽燕趙這般表明立場,本就和他同一陣營的丁春秋自不必多說,七絕神劍的神情立時輕鬆了些,鳩摩智雖未大動聲色,也是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從燕趙剛剛的慷慨悲歌中,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得到這漢子的傲氣和胸襟,也就有了最基礎的共識:

最起碼,在解決眼前這三個人之前,燕趙是不會、也不屑對他們下手。

是以,既然燕趙願意出頭,當這個帶頭大哥,來組織三方力量,鳩摩智和七絕神劍都不會反對。

鐵手先前的計劃,本就是看到三方勢力之間,彼此不信任、不了解,且各不服氣,才敢說自己能夠以一敵二,為徐行拖延時間。

可不曾想,來了個這麼有派頭的燕趙,一開口,便將一盤散沙的三方勢力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來針對他們這勢單力薄的三人。

哪怕這種“齊心協力”隻是暫時,也依舊令鐵手感到壓力倍增,可他仍是麵不改色,甚至還露出微笑,綻放出一種莊嚴而堅毅的光彩。

那是一個人決定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後,麵上特有的神光。

他直視燕趙、以及燕趙身後那虎視眈眈的眾人,微微一笑,道:

“丁春秋做下這等惡事,無論如何,我們四大名捕及神侯府眾人,乃至自在門上下,都不會放過他。

至於其餘幾位朋友,既是為了逍遙派傳承來,那就按照武林規矩辦事吧。”

燕趙歎道:

“我知道你是個勸不了的人。”

鐵手道:

“不是我不聽勸,是你的道理勸不了我。”

燕趙拱手:“那好,請。”

鐵手抱拳:“請。”

兩人說話的語氣都十分平淡,卻都十分堅持,甚至是堅定。

就像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竹子,那般堅定,那般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兩人這一禮,都有由衷的敬意。

以及英雄惜英雄的互重。

這互重中,亦有決心死戰的鬥誌。

燕趙長歎一聲:

“人生苦短,如鐵兄這等人物,隻為所謂的什麼公道正義,落得此等境地,實是頗為不智!”

歎息聲中,燕趙當即出手,身前立是掀起猛烈暴風,但見狂飆湧處,一股浩大掌勁,已襲掠而至。

掌勁剛起,回旋激蕩的淩厲勁風,已帶起破空銳嘯,令周遭幾個星宿派弟子的耳膜破裂,淌出鮮血來。

如今,燕趙和鐵手之間,相隔足有六七丈,可他一掌拍出,掌勁卻將鐵手從頭到腳儘數籠罩,不留絲毫空隙,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

這不是如傅宗書“天門神功”那般,每貫穿一重天門,勁力便更強一籌的絕技,而是江湖上最普通的劈空掌。

隻是燕趙的功力,實在是太過雄渾,以至於哪怕橫越七丈,掌勁依舊毫無衰減之跡象。

這掌風不如鳩摩智的“火焰刀”那般,煌煌赫赫,絢爛輝耀,卻是渾厚至極、剛烈至極,如重巒疊嶂橫衝而來,傾覆碾壓。

這如山如嶽的浩大掌勁,對上了一隻手。

——鐵遊夏仗之以橫行天下的鐵手!

鐵手深吸一口氣,渾厚到近乎浩瀚的內元磅礴傾瀉,一探臂、一握拳,便將燕趙這銅牆鐵壁般的掌風勁氣打得粉碎,更將其中的內力徹底衝散。

燕趙看見那隻名滿天下的鐵手,竟然真的泛起一片帶著金屬光澤的青黑色,不由得心中一奇:

難不成,這漢子當真是鐵打的?

兩人這第一拚,雖是還未見深淺,可丁春秋等人已難以再忍,當即飛撲而上,往瀑布後的洞穴縱躍縱而去。

由於徐行如今正在其中苦修“真形法體”,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沛然氣勢,在諸位高手眼中,簡直是顯眼得不能再顯眼。

其中當屬七絕神劍的速度最快,這七名負劍少年的劍術,已不隻是練到骨子裡,而是練到了心魂、神意之中。

他們一動,便像是從人的形體中抽離出去,變成七條纖細且銳利的劍光,直入懸瀑之中。

可是,七人才剛剛竄出去一丈,便被凝練至極的囂烈劍罡所阻,劍罡織成羅網,以一種遮天蔽日、鋪天蓋地的無匹氣勢,將七名“神劍”儘數籠罩!

儘管沒有跟鐵手實現溝通,但段譽看得很明白,以自己的劍術和實力,對付這號稱“七絕神劍”的七名少年人,乃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七人剛一動身,他便立即出手,直接將戰鬥推至最激烈的高峰。

段譽已打定主意,要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七人解決,然後掉轉頭去援助鐵手!

六脈戰七絕,神劍對神劍!

蘇星河則是大袖一揚,一衣如鶴,衝天而起,徑直殺向鳩摩智那數十護法金剛,以及燕趙手下的三十一名死士。

這位老人修為雖是深厚,卻是極其不善實戰,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若是貿然插足強者之爭,多半會令鐵手、段譽束手束腳。

於是,蘇星河便乾脆主動捏起了“軟柿子”,力求讓這些人影響關鍵戰局,雖然說是“軟柿子”,可是憑蘇星河的武功,想要應付他們,也得經曆一番惡鬥、苦鬥,甚至是死鬥!

鐵手當然感受得到兩位戰友的心意,連段譽這個年紀尚輕的同門都有如此決心,連蘇星河這個垂垂老矣的前輩,都有這般戰誌,他鐵遊夏又怎會敢於人後?!

鐵手胸中湧出一股豪情,目光一凝,沒有管近在咫尺的燕趙,而是站在原地,朝威脅最大的鳩摩智、丁春秋,打出奮儘全力的一拳一掌!

這一拳一掌普普通通的“少林百步神拳”、以及再尋常不過的“劈空掌”,卻已是他畢生功力所凝,不僅暗含“一以貫之神功”的精純真勁,更有“大氣磅礴神功”的浩瀚內元。

鐵手自練成“一以貫之神功”後,每次發勁,就像是站在萬仞雄峰之上,居高臨下地出手,借助地勢加成功力,哪怕隨便一舉一動,都有雷霆萬鈞之力。

就好像是有什麼無形存在,推動鐵手打出這一拳一掌,哪怕他自己也是難以自控,正如這湍急懸瀑,帶著一股大勢所趨、勢不可擋、勢必如此的力量,狂湧奔襲而至。

鳩摩智雖是察覺到這力道淩厲迫人,可他本就是嗜武好鬥之輩,如何會避?

他目露異光,凝勁於臂,飽提十層龍象般若功的旺盛氣血,手臂泛起一層金剛酥油般的光澤,與鐵手的隔空掌勁硬拚一記。

轟然一聲,鳩摩智身體一顫,竟是在半空中猛地一沉,陡然下降三尺,一襲大紅袈裟如波浪起伏,渾身所佩佛寶更是劇烈震動,在砰然響聲中,儘數化成齏粉塵埃,隨風飄揚。

鐵手本是站在深潭邊緣,周身皆是彌漫四溢的濃鬱霧氣,可兩股剛強勁力一拚,卻將茫茫水霧一掃而空,就連濺躍迸射的水珠子,亦給打成碎片。

丁春秋所麵對之掌勁,雖是更為浩大,卻不如拳勁凝練,來得稍慢。

眼見鐵手和燕趙、鳩摩智都拚過一記,他料定鐵手如今定然耗力頗多,便欲直取鐵手本人。

心念把定,丁春秋當即運起“化功大法”,原地一個旋身,大袖飛舞成圓,幽藍、深綠兩色相間的內力交織纏繞,形成一個大鑽頭,“咻”地一聲往地底鑽去。

轟!

隻一刹那,丁春秋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個深邃的空洞,鐵手的掌勁擊中空洞,將整個洞口再次向外擴張尺許。

餘波蕩開,遠在十丈開外的星宿派弟子們,也被震得人仰馬翻,好幾個首當其衝的都是骨斷筋折、軟倒在地,再難行動半分。

又一個呼吸過去,地麵驟然隆起,仿佛有一條長龍正在地底穿梭,隻聽一聲如踩厚實積雪的輕微響聲,鐵手身前的厚實土層,竟破開一個大洞。

在“嗤嗤”聲中,土層石塊儘數腐化成塵,如一道墨綠色煙柱,自洞中衝天而起,攜劇烈毒力,朝鐵手撲殺而去。

鐵手抬臂一格,內元洶湧,一氣橫生三十六重浪濤,將濃煙拒之於三尺之外。

饒是如此,他的袖袍亦被腐蝕,皮肉也傳來灼痛,可見其中毒力何等可怖。

丁春秋也有些奇怪:

——這鐵腦殼怎會還有如此功力?

不過這訝然也是一閃即逝,因為在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前,純粹的內力,根本就起不到什麼阻擋作用!

幽綠煙霧中,一隻骨節粗大,肌膚粗糙,卻不見多少皮肉的乾枯手掌,裹挾青翠欲滴的精純毒元,拍向鐵手胸膛。

三十六重渾厚氣牆,在這隻手掌麵前,簡直是三十六層薄紗,被一穿而過。

在這個距離裡,鐵手才第一次,清晰看清楚了丁春秋這個“星宿老仙”的全貌。

這位一向喜歡躲在轎子中,裝神弄鬼的星宿老仙,竟然是一個身材高大,隻輸燕趙一頭的魁梧老者。

他兩條眉毛濃白,橫在眉骨之上,濃密胡須短而張揚,顯得悍勇非常,雖也有逍遙派中人一慣的堂堂之貌,眼神卻透出近乎非人的殘暴和凶狂。

直視鐵手的堅毅麵容,丁春秋眼中掠過一抹嘲弄,挾全身之力,猛然出擊。

下一刹那,這嘲弄之色卻並未轉化成勝利的喜悅,而是驟然凝固在臉上。

因為:

——從鐵手掌中傳來的勁力,實在是太過強悍!

——他怎麼還有這樣磅礴的力量?!

丁春秋驚駭之間,長袍一卷,竟是被自己看作“強弩之末”的一掌,硬生生打得橫飛出去三尺,才落在那底層空洞之外,神情驚駭地注視鐵手。

鐵手的身子震了一震,晃了一晃,便停了下來,佇立不動,仿佛是一尊亙古長存的神山,給人以一種無可撼動的堅實感。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鐵手在連鬥燕趙、鳩摩智之後,內力已近枯竭。

可他卻始終是枯而不竭,並且一振又起!

這正是“大氣磅礴神功”的妙處,鐵手的磅礴大力,已跟腳下大地結為一體,延綿不絕、取之不儘。

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更可怕的是他的招式,始終都是那麼平凡、那麼樸實,卻又那樣的沒有破綻,簡直是無懈可擊。

丁春秋、燕趙、鳩摩智一看就知道,哪怕三人聯手,想要在短時間內,衝破這已有必死決心之大敵的阻礙,也幾乎是不可能。

鐵手平視三人,麵上騰起灰綠之氣,嘴角滲出血絲,顯然已在剛剛那凶險至極的內力互拚中,受了不輕的傷勢。

可他卻渾不在意,隻是用沉穩語氣,緩緩道:

“諸位,請!”

見他這般風神,燕趙和鳩摩智皆是動容。

他們跟丁春秋這種無所不用其極,陰險毒辣的卑鄙小人截然不同。

兩人都是真正專注於武學的自尊自強之人,見鐵手身中劇毒、內傷沉重,仍能巋然屹立,自是有些佩服。

丁春秋卻是不管這許多,長袖一卷,再次掩殺而上,於此同時,轎子裡那高瘦、渾圓、矮壯的三名溫家供奉,亦是破轎而出。

可三溫的目標,竟然不是鐵手,而是正酣戰“七絕神劍”的段譽!

鐵手一見這三人形貌,就知道他們乃是溫家頗負盛名的“茶、米、酒”三大高手,心道不好。

他們三人雖是形貌各異,卻是同胞兄弟,那高瘦漢子名為溫茶,出自製毒的“小字號”,人如其名,突破了“無色無味”的傳統至境,製毒如溫茶,有種清新淡雅之氣。

那渾圓癡肥的胖子名為溫米,乃是藏毒的“大字號”傳人,他將自家大哥製出來的奇毒,都混在飯中吃了進去,“藏”於一身脂肪肥肉中,隻要被人割破肌膚,毒力便會頃刻釋放出來,殺人於無形。

最後那矮壯漢子喚作溫酒,學藝於施毒的“死字號”年紀雖是最小,功力在三兄弟中卻是最深,能將溫茶的淡雅毒力提純、精煉為厚重香氣,令中毒者如飲醇酒,不覺自醉。

三人在“老字號”中的地位,隻在“三絕公子”等一眾前輩供奉,以及四脈首腦之下,一身製毒、藏毒、施毒的手藝,更是隱為溫家本代弟子翹楚。

所以,他們才會來到丁春秋身邊,幫助這位“星宿老仙”彙聚天下萬毒,修行“化功大法”,三人因此也各具一部分“化功大法”的精髓,舉手抬足,毒力無窮。

縱然是很多內力、武藝都更在三人之上的高手,猝不及防間著了道,也要被化成一灘可以循環利用、遺禍無窮的毒水。

段譽的六脈神劍雖是淩厲非常,戰力驚人,可是純論內功修為,還是無法跟鐵手這等天縱奇才的人物相比,若是被“茶、米、酒”三人圍攻,定然是在劫難逃。

這種情況下,鐵手已不能再隱藏實力,更不能再以靜製動,他一定要出手相護。

因為段譽是他的朋友,他非救不可!

可是,鐵手隻要一出手,就不能隱藏實力。

丁春秋就等著他出手。

一旦鐵手全力出手,必然定然無法抵禦他的“化功大法”和“星宿奇毒”!

燕趙和鳩摩智雖是心有不忍,可生死激戰中,兩人也隻會竭儘全力,趁此良機將鐵手就地格殺!

鐵手當然知道這一切,可他還是出手!

一以貫之、大氣磅礴的掌勁,破空直擊溫家三大高手,丁春秋、燕趙、鳩摩智亦隨之而動。

這三個全場最強者不需要任何溝通,齊齊躍起,朝鐵手撲來,勢要將這鐵一般堅硬、山一般厚重的強敵,立斃當場!

就在局麵千鈞一發、生死攸關之際,一顆由水流凝聚而成厚重球體,自湍急瀑流中,旋飛而出。

周遭空氣仿佛都變成了波濤海浪,洶湧澎湃,就連正在激戰的段譽、蘇星河以及七絕神劍等人都受到影響,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直麵這一招的三大高手,更是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他們本以為那是某位絕世高手的狂猛內力,可真正出手接招之時,才發現,這竟然真的就是一顆水球。

一顆被強悍勁力聚成一團,再轟擊出來的水球。

三人全力一擊,那水球立時當空炸裂,化成一片小小雨幕,將三人衣袍濡濕,雖未受傷,可他們心中都泛起一股濃重的屈辱感。

緊接著,宛如千百個響雷同時爆發的轟鳴,才姍姍來遲,在瀑布深處的岩洞中猛然炸開。

那是山嶽即將崩塌碎裂時,發出的震蕩之音!

無數裂痕出現在陽剛挺拔,如刀削斧劈的山體上,更蔓延至山壁之下的地麵。

岩壁破碎,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那縫隙中瘋狂膨脹,急速生長。

——山崩地裂。

此時此刻,這個成語不再是表示誇張的形容,而是切切實實地描述!

巨響聲中,長達數十丈的瀑布,就像是被某種無形大力截斷,寬有數丈的瀑布湍流,向前延展出去,形成一條無比平直的長道。

璀璨絢爛的蒼藍水光,自山洞中噴薄湧出,刹那間充斥所有人的視線。

由深邃的蒼藍到明亮的靛藍,再到溫潤的淡藍,水光的顏色不斷地波動,變幻,就像是一片風起雲湧的海麵。

光芒海洋中,有人斷瀑截流為道,背倚懸空烈日,緩步走來。

在那兩隻黑布鞋下,原本狂猛的飛湍瀑流,竟然變得無比安靜、安寧,甚至有種祥和之氣,就像是凝固冰晶,折射出五顏六色的絢麗光輝,又呈現出流動的質感。

可哪怕四周都是絢爛的光輝,眾人的目光,仍是在第一時間,集中到那張仿佛是奪天地造化而成、令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的俊美麵容上。

這張臉的五官和輪廓皆是毫無瑕疵,一襲青衣隨風飄揚,其上流淌煙雲般的水霧,恍若不屬凡塵的天仙洞衣。

他不像是從水霧瀑布中走出,倒像是由滄浪之靈精、青空之魂魄凝聚而成,具備一種難以言喻的非人偉岸感,宛如一尊活化過來的神佛塑像。

可哪怕是最惟妙惟肖的神佛塑像,也無法與之媲美,因為神佛本是塑像,他卻是真切行走於世間、充滿旺盛生命力的鮮活存在。

——這到底是什麼人?!

燕趙揚起頭,難耐目中驚訝。

他甚至感覺即便是那個高深莫測、深藏不露,每次現麵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尊,都不曾給自己這樣的壓迫感。

這不是功力高低與否的問題,而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本質差距。

那人就好像當真是一條淩駕於世間的天龍,隻是顯出原形,便令眾生如蟲豸一般,隻能昂首仰望而已。

刹那間,全場寂靜,好像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種共識,若是在這位至高無上、至尊至貴的存在麵前先開口說話,便是一種不可饒恕的“僭越”。

唯有段譽、鐵手,以及力戰數十人的蘇星河,看見他,眼中才沒有這種敬畏驚懼之情。

隻有一片坦然安定。

因為他們都知道,隻要有這個人在,那縱然對手再多、再強,都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了。

徐行腳踏瀑流,俯瞰眾生,淡然一語:

“逍遙派掌門徐行徐踏法,見過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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