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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之城?!”
老洋人臉色一變,下意識驚呼出聲。
但才開口,圖爾便回過頭,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前方禁地,莫要做聲。”
“萬一驚擾了城裡的妖魔,我們這些人,一個都走不脫。”
見他一臉認真,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洋人哪裡還會不懂。
能夠被這些異族視為禁地、鬼城、魔窟的地方,就算事先覺得再過匪夷所思,天方夜譚,但經曆過就會知道,絕不是空穴來風。
就如黑沙漠。
突厥部族視其為洪水猛獸,克孜族人對它更是畏之如虎。
為何?
從過去一個月時間裡。
他親眼所見就知道。
風暴、沙塵、極寒、缺水、少食、食人鬼蟻、奇毒黑蛇、妖魔、邪煞、陰鬼、屍僵以及古神。
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想象的存在。
他們卻經曆了個遍。
稍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連睡覺都得睜開一隻眼。
不然,極有可能都活不到隔天。
而今……
圖爾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遠處那座被風雪籠罩的廢墟,絕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怎麼回事?咋不走了?”
“這地方可不是什麼避風港,萬一山崩,想逃都逃不掉。”
兩人說話間。
昆侖、楊方、花靈和紅姑娘,紛紛騎馬趕了上來。
至於陳玉樓和鷓鴣哨,兩人落後幾步,並肩而行,似乎在商量什麼。
“噓……彆說話。”
“到地了。”
老洋人抬了抬手,低聲提醒道。
“到地?到什麼地……”
楊方下意識反問,但馬上就回過神來,眉頭一挑,“禁地?”
簡單兩個字。
就如一盆刺骨的冷水當頭潑下。
讓本就冒雪趕了一路的幾人,更是如墜冰窟。
“來都來了,進去瞧瞧?”
楊方伸手探向馬背一側。
直到熟悉的觸感從掌心中傳來,他心神不由一定。
有打神鞭在。
莫說區區禁地,就是妖魔古神,他都敢一鞭子砸下去。
說實話。
原本他還不怎麼信陳玉樓所言的道門法器之說。
但當日水晶自在山幻化的妖狼。
那一鞭給了他無儘的信心。
交織的金芒,並非氣血,而是道家符籙。
鎮壓屍禍有什麼意思?
等修行有成,他楊方未必沒有斬妖伏魔的一日。
“先彆急,我去請示下師兄和陳掌櫃。”
“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彆亂來,萬一惹禍上身,我可幫不了你。”
老洋人抓著韁繩,輕輕一抖,身下的駿馬立刻轉過身形。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都不忘叮囑楊方一聲。
他們這麼多人裡。
就他小子性子最為跳脫,整個一脫韁的野馬,一個沒盯住,說不定就會整出來什麼幺蛾子。
“不是,我是那莽撞的人?”
楊方還想辯解幾句。
但話還沒說完,老洋人已經一拍馬背,咚咚的馬蹄聲中,直奔後方而去,等靠近陳玉樓兩人身外數米處,他一拉韁繩,口中籲了聲,勒馬而立。
同時。
大師兄和陳掌櫃的探討聲,也順著山穀裡的風吹入耳邊。
“道兄,此地可不是什麼好氣象啊。”
“離祖脈以來,峻峭險勢,破碎欲邪,星峰孤且狹長,全無俊異之氣,而且我觀山中,妖煞之氣橫生。”
陳玉樓提著一袋馬奶酒,目光越過茫茫雪霧,指著遠處山崖危壁,眉頭緊皺,臉色間滿是古怪。
“看來楊某並未看錯。”
“這是條殺龍啊。”
鷓鴣哨心頭一動。
之前一進身下裂穀,他就有所察覺,隻不過他性格謹慎,在沒有十成把握前並未冒然開口。
不過。
既然眼下陳玉樓也提到了。
那就說明此處確實不太對勁。
畢竟同為了塵長老門下,一起入門學得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生龍、死龍還是殺龍,這等地勢格局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不錯。”
“風雪覆蓋,了無生機,龍脈起伏主殺。”
鷓鴣哨能看出深淺,陳玉樓並無意外。
從匡廬山一行後。
他可再不是曾經的搬山魁首。
十六字風水秘術,作為天底下三大奇書,乃是世間第一等的風水寶術。
能學得百一,就足以坐館垂堂,亦或者做個混跡江湖的算命先生。
若是能學得十一。
那更是了不得。
少說也不是名動一方的地師,放古代有資格入欽天監。
要是能學到一半,開宗立派,著書立說都不成問題。
至於能有八成。
在青烏風水上就能當得起宗師二字。
鷓鴣哨雖然學得不足十一,但上觀天星下審地脈還是輕輕鬆鬆。
“嗯?”
“老洋人兄弟怎麼去而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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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
陷入沉思中的陳玉樓,才見到前方那道勒馬而立的身影。
“陳掌櫃,到了。”
“按照圖爾所言,前方便是他們一族世代所傳的禁地!”
老洋人不敢耽誤。
將圖爾的話儘數帶到。
聽到這話,陳玉樓、鷓鴣哨二人不由相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恍然。
難怪此處龍脈格局陡然變化。
自生瞬轉逆殺。
原來是不知覺間已經到了禁地。
這就不奇怪了。
“走,去看看。”
緩緩吐了口濁氣。
陳玉樓也不耽誤,招呼了兩人一聲,隨即拍了拍馬背,身下伊犁馬溫順的往前漫步而去。
片刻後。
等一行人橫穿裂穀,抵達山崖下,抬頭便能看到那座依山而建的古城。
說是古城似乎也不太對。
從所剩無多的斷壁殘垣還能隱約看出,似乎是座空中樓閣。
即便隻是一截斷牆。
但幾千年前的遺跡出現在眼前。
那種震撼感,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明白。
“不對。”
“冰層內……還有東西。”
凝神打量間,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隊伍最前方的紅姑娘,忽然柳眉一豎,臉上露出詫異,驚呼出聲。
“冰層?!”
這句話無疑烈火烹油。
一下便將眾人情緒點燃。
“哪呢?”
“我咋沒看到?”
“冰層深處,該不會真是座被凍住的古城吧?”
不知是風吹,還是馬蹄和眾人說話引起的震動,仿佛被刀削出半截斜壁的高處,積雪簌簌而落。
讓本就不佳的視線更是迷糊。
一行人努力睜大眼睛,卻什麼都見不到。
“從斷牆邊沿,斜向上看。”
“實在不行的話,嘗試貼近崖壁看看。”
紅姑娘也是意外發現,從她的角度,借著微弱的天光,恰好能夠穿透冰層,看見一團模糊的黑影。
借此才發現端倪。
而今他們明明相隔不遠,看上去卻什麼都沒見到。
紅姑娘一開始也沒想通,不過稍一琢磨,她便回過神來。
大概率是因為角度和光線的緣故。
組織了下言語,她低聲提醒道。
“這樣能行?”
老洋人心頭一動。
下意識勒馬往後退了幾步,確定好角度,這才仰起頭,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視線越過頭頂簌簌灑落的白雪。
果然。
原本被寒冰包裹,慘白一片的崖壁,一下變得清晰起來。
冰川深處。
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斷拉長。
看上去就像……
“塔樓?!”
“師兄,你說什麼?”
一旁跟上來的花靈,沒太聽清他的話,下意識追問道。
“我說……冰層深處,似乎是一座塔樓!”
老洋人深吸了口氣。
嘗試了幾個角度,直到那座猶如佛塔般的黑影,徹底出現在他視線中,他這才認真回應道。
“九層妖樓?!”
另一邊。
陳玉樓勒馬而行,一雙眸子深處金光閃爍。
借著一雙法目,他瞬間便看清了崖壁深處的存在。
那赫然是一座用無數柏木搭建而成的尖塔,八字形的底座,猶如佛門蓮花,足有上百米寬,用泥石夯建壘砌而成,粗略一掃,足有九層。
他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一個詞。
這不就是魔國埋葬曆代鬼母的墳墓?
之前在村子裡,頭一次聽圖爾說起禁地,妖魔之城之類的話時,他心裡其實就有所猜測。
隻不過,唯一讓他不敢確認的是。
禁地究竟是魔國還是輪回宗遺留。
如今……
答案終於浮出水麵。
魔國!
輪回宗雖然和警覺古國一樣,同屬魔國後裔,但他們的信仰與魔國其實還是存在著幾分差異。
他們終其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奪回雮塵珠,通過心境幻化的力量,尋求永生不死。
曆代輪回宗宗主,也並非如鬼母那般,葬入九層妖樓。
而是以金身的形式,供奉於輪回廟中,以求度過輪回,完成重生轉世。
“陳兄?”
緊隨身後的鷓鴣哨,明顯聽到了他的低聲喃喃。
隻不過,即便是他也不敢確認,陳玉樓剛才說的是九層妖樓還是其他的什麼。
“是魔國遺留。”
“曆代鬼母之墳!”
聽他問起,陳玉樓也不隱瞞。
經曆過鬼洞,雪域魔國的存在已經不是秘密。
“鬼母?”
鷓鴣哨嗅覺敏銳,眉頭微微一挑。
“類似於薩滿巫師的存在,隻不過,曆代鬼母據說都是轉世重生,天生有無界妖瞳,能夠連通虛數空間,溝通蛇神。”
“哦,對了,精絕女王就是最後一代鬼母。”
陳玉樓攤了攤手,低聲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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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存在於遠古時代的秘辛,鷓鴣哨還是第一次聽聞,隻覺得驚奇無比。
“那這是那一代鬼母?”
“得進去看看才知道。”
聞言,鷓鴣哨先是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自己這話問的確實有些荒唐。
陳玉樓是見多識廣,料事如神,但又不是真神,能夠做到事事未卜先知的地步。
“真進?”
“圖爾他們那一關怕是難過。”
吐了口氣,壓下心中雜念,鷓鴣哨朝著不遠外那幾道背影努了努嘴。
此刻,圖爾幾人明顯有些亂了。
畢竟從小到大,他們聽到的傳聞,以及父母長輩的耳提麵命,都是禁地如何凶險,無論如何也不能闖入甚至靠近。
就算途徑,也最好繞行,躲得越遠越好。
一旦驚醒其中的妖魔。
不但他們的靈魂會被吞噬,還會給族人帶來無儘的災禍。
這也是為何,一路上他多次提及。
就是擔心陳玉樓他們因為不懂緣由,無意中觸怒了妖魔。
可是……
眼下他最擔心的事情。
似乎正在悄然發生。
“諸位,噤聲,真不能再亂說話了,妖魔一旦蘇醒,我們頃刻之間就會覆滅消亡。”
深吸了口氣。
圖爾不敢遲疑,儘可能的壓低著聲音,朝一眾人提醒道。
即便聲音壓得極低。
卻仍舊遮掩不住他語氣中的恐懼。
“這……”
聞言。
剛剛看出一絲端倪的幾人,不由麵麵相覷。
若是他們獨行,這樣一座被封印在冰山下的神秘古跡,絕對不可能錯過。
但如今畢竟是在人家地盤上。
入鄉隨俗。
何況,若不是他們冒雪帶路,單憑他們也很難這麼快就抵達此處。
察覺到一眾人目光,或明或暗的落到自己身上。
陳玉樓哪裡會看不懂他們心中所想。
但稍稍猶豫了下,他隻是淡淡出聲道。
“休息的差不多了。”
“先行啟程。”
原本還目露期待的幾人,臉上不禁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啥?這就走了?”
“這等古跡,說不定就是魔……陳掌櫃,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不過,麵對幾人疑惑,陳玉樓並未解釋太多。
而是示意圖爾繼續帶路。
“好,陳兄弟,千萬莫要好奇,那底下鎮壓的都是妖魔,就是族中的巫師大人都不敢輕易靠近。”
“你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要是因為好奇再出事,就太可惜了。”
見他攔下眾人。
圖爾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擔心的事終究沒有發生。
不然回去後,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向族長和巫師交代。
“放心。”
“儘管先行,我自有法子。”
楊方幾人明顯有些不甘。
拉著韁繩,遲遲不願離開。
但下一刻。
一道溫和的笑聲便在他們耳邊響起。
“這……隔空傳音?”
昆侖、袁洪對此並不陌生,之前就曾從陳玉樓那裡領會過這等手段。
但楊方卻是頭一次。
一瞬間隻覺得心跳如雷,瞪大眼睛,腦海裡緩緩浮現出一個詞。
江湖上流傳已久,據說隻有將內勁修到宗師境界的高手,方才能夠動用的一種手段。
他原本以為隻是說書先生或者俠異胡謅亂編。
沒想到。
今日竟然能夠親身領會。
“走了。”
“彆讓圖爾他們看出異樣。”
陳玉樓一拍馬背,慢悠悠的走出。
剩下幾人先是麵麵相覷,隨即山呼響應,紛紛提馬追出。
一直到隊伍越過裂穀。
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唳——”
不知多久後。
一道鳳鳴驟然響徹,隨即,一縷火光從高空破開雲霧,猶如一座隕星般從天而降,落在了崖壁間那截斷牆之上。
五彩翎羽,渾身流火。
不是羅浮還會是誰?
此刻的它,先是掃了眼隊伍消失的方向,隨後才瞥了眼身下冰川深處的九層妖樓,一雙鳳眼仿佛能夠洞穿一切,看清妖樓最深處那具模糊的身影。
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羅浮抬起利爪,朝身下輕輕一劃。
刹那間。
山崩地裂。
數千年不曾化凍的冰層,就如打碎的琉璃盞,嘩啦啦往裂穀深處滾去。
漸漸地。
那座妖樓從冰層深處浮現,第一次露出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