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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西極天馬、妖魔之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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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陳玉樓猜測無二。

都沒用到半個鐘頭。

一陣嘶鳴、噴嚏以及馬蹄落地,以及鬨轟轟的說話聲,便從氈房外傳來。

不等幾人起身。

用氈布裹著的木門,便被人從外推開,提著氈帽,身形高大的圖爾,裹挾著滿身寒氣,大踏步走了進來。

一盞粗糲的臉上難掩興奮。

“陳兄弟,湊齊了,十六匹高原馬,都是一等一的好品種,出去看看?”

一進門。

圖爾顧不得休息。

隻是接過妻子阿依古遞過來的酥油茶,仰頭一口飲儘,反手擦了下,便衝著屋子裡一行人朗聲笑道。

“好。”

陳玉樓哪裡會耽誤。

招呼了眾人一聲。

跟在他身後朝外走去。

因為昨夜才下過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短暫的不適後,抬頭望去,隻見屋外的空地上,此刻喧嘩如鬨市。

一匹匹或雪白或棗紅的大馬。

被人牽在手中。

一個個昂首挺胸。

雖然沒說話,但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果然是高原馬。”

隻掃了一眼。

陳玉樓最後一點擔心便煙消雲散。

陳家就有馬場,這些年裡,他派人從四處不知網羅了多少馬匹。

河曲、甘孜、利川、大通以及養龍坑。

幾乎都是曆朝曆代的養馬地。

他也自有一套相馬術。

這相馬就如看人,其實無非就是三點,形、位以及氣。

所謂形,便是馬的長相,高頭大馬、四肢粗壯、一身毛如油浸,鬃鬢飛揚,兼之身條流暢。

而位,是指五官筋骨在其象。

奔行之中,不會亂了方位。

至於氣,簡而言之,就是馬的氣勢。

周禮中就有記載,‘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者方為馬’。

性烈的馬,一眼就能看出深淺。

毛色如火氣勢驚人。

說是凶獸都不為過。

這等馬適合戰場廝殺。

就如他所騎的那匹龍駒,不僅是因為出自養龍坑,更重要的是因為氣勢如龍,一般人彆說以它為乘,就是靠近都會被它氣勢所懾。

當時為了將其馴服。

陳玉樓可是費儘心思。

紅姑娘那匹青虹,也是如此。

與主人性情相仿烈如火焰。

而性溫者目光平靜,氣勢天然就要弱上一籌,看上一眼,就會下意識避開視線。

如今被送來的馬。

幾乎無一例外,氣勢洶洶,身形峻拔,光是站在那,便給人一股說不出的震撼感。

“這些馬夠烈,我喜歡。”

看著那些馬匹。

紅姑娘神色間也滿是驚喜。

尤其是其中一匹棗紅馬,應該是具備一點汗血寶馬的血統,即便是在一群如此驚人的馬群中,也有種鶴立雞群之感。

昂首闊步。

一雙眼睛猶如龍目,睥睨的掃過四方。

比起她的青虹都絲毫不差。

幾乎一眼就被她看中。

“難怪說西域自古盛產寶馬,這次我算是見識到了。”

楊方目光掃過,越看越是欣喜。

比起駱駝,他還是喜歡縱馬江湖,馳騁疆場的感覺。

隻是一個十來戶人家的小村子,隨隨便便就能湊出這麼多純血良馬出來,簡直讓人無法置信。

“那匹黑尾的不錯,一看就強悍,昆侖,適合你。”

老洋人指著其中一匹。

忽然衝著昆侖說道。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一匹身形異常高大,比周圍馬匹足足高出半個身位,而且在其他馬兒來回踱步,嘶鳴不斷的時候,它也隻是低著頭,安靜的嚼著草料。

見狀。

昆侖眼神不由一亮。

說實話,他確實有些意動,和紅姑不同,他對馬隻有一個要求。

能支撐得起自己就好。

至於性烈還是溫和,都無所謂。

畢竟,就算是虎豹,隻要他想都能抓來當成馬騎。

生撕虎豹不是開玩笑的。

一巴掌下去,即便是妖物都承受不住。

“確實不錯。”

點了點頭。

昆侖罕見的開口。

“陳兄弟,如何,對這些馬可還滿意?”

“不行的話,我去其他部族幫你問問。”

從人群中走回。

圖爾臉上掛著笑,衝陳玉樓問道。

“不必了,已經很滿意了。”

陳玉樓搖搖頭。

說實話,這些馬無論質量還是品相,都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那就好,那就好。”

圖爾本來還擔心,湊來的馬不符他們的要求。

如今一聽這話。

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對了,我和大家夥商量了下,一匹馬算一斤鹽,陳兄弟你攏共給了五六十斤雪花鹽,還多了一大半。”

“剩下的還請收回。”

圖爾繼續說著。

神色間透著幾分忐忑。

上好的雪花鹽。

他這輩子都沒見到這等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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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來的時候,村子裡族人都轟動了,連見識最廣的巫師都是如此,說是隻有遠在迪化、伊犁、莎車那些大城裡的大人物才有資格享用。

一斤鹽絕對是天價數字。

隻是換一匹馬。

說實話,在他看來族人絕對賺大了。

他也擔心陳玉樓等人會嫌他們太過貪婪。

但他沒想到的是,一斤鹽換一匹馬這句話剛出口,本來還在興致勃勃打量著馬匹的眾人,頓時紛紛回頭。

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

“這……一斤鹽確實太高了,不然,半斤也行。”

圖爾心頭一沉。

心裡暗暗抱怨了聲。

剛才商量價格的時候,自己就該強硬點,他們克孜人自古就熱情好客,哪能乾出這種事?

畢竟。

人家剛剛死裡逃生。

不是落井下石麼?

咽了下口水,圖爾趕忙補救道。

“不是……”

“你可能會錯我們的意思了,這些都是日行百裡的駿馬,哪能這麼賤賣?”

“何況送出去的鹽和金子,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還麻煩圖爾兄弟,好好分一分,不然,我們也不安心。”

看著雄鷹般的漢子。

因為一斤還是半斤鹽的事,竟是表現出了如此的不安和忐忑。

陳玉樓心中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這……”

圖爾一下愣住。

五六十斤雪花鹽,還有那麼多金子,隻為了十六匹馬。

“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

“有沒有馬奶酒?”

見他怔在原地,張著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陳玉樓不由搖頭一笑。

從進入西域後。

一路上喝的多是馬奶酒,他也從開始時的不適應,到如今饞上這一口。

後勁十足。

小抿上一口,就算冒著嚴寒趕路,也絲毫察覺不到冷意。

“馬奶酒?”

“有有有,多的是,我們克孜人最不缺的就是酒,陳兄弟,隻要你搬得動,多少隨便拿。”

圖爾眼睛一亮。

他不怕陳玉樓提,就怕他們什麼都不要。

說話間。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快步走到那些族人身邊,簡單說了幾句什麼,一瞬間,所有人臉上都是露出激動之色,一個個拍著胸口,心急的更是轉身就走。

沒多大一會。

封好的馬奶酒便堆積如山。

比起他們當日從昆莫城帶走的還要多出數倍不止。

陳玉樓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竟然會造成如此轟動的效果。

又不好拒絕眾人好意。

乾脆一家拿了兩袋。

“這哪裡夠,陳兄弟,馬奶酒不值錢,你們儘管拿,一路上喝了也能暖暖身子。”

“夠了。”

示意昆侖和楊方將酒水搬到馬背上。

陳玉樓便開口提出辭呈。

“還要多謝圖爾兄弟招待,我們急著趕路,就不多留了。”

“看這天氣,估計天黑前還有一場大雪,不能再耽擱了。”

“怎麼不多住幾天?”

圖爾明顯沒料到他們這麼快就要走,一下急了起來。

族長那邊都說好了。

晚上宰幾頭牛羊,將全村老少都喊上,燃著篝火迎接遠來的客人。

“陳某也想。”

“隻是,行程太遠,實在耽誤不得。”

感受著這些克孜人的熱情,陳玉樓何嘗不想留下過夜,這段時間本來就已經足夠疲憊,正好體會下異族的風土人情。

但東昆侖之行。

滿打滿算,也隻有六七天時間。

紅姑娘他們不清楚昆侖神宮的可怕,他卻是一清二楚。

入山之後。

一路凶險重重。

想要將時間節省下來,隻能是從路上。

“這……”

圖爾猶豫再三。

最終一咬牙。

“那我去和族長他們說一聲。”

說話間,他人已經轉身離開,走到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麵前,低聲說了些什麼,周圍人臉上都是露出詫異之色。

和圖爾說了句話。

隨後他便再次返回。

“族長說,我們克孜人做事有自己的規矩。”

“既然陳兄弟一心要走,也請給我們一次機會,前途凶險,至少讓我送你們出天山禁地。”

“禁地?”

陳玉樓眉頭微微一皺。

還是經過圖爾一番解釋,他才明白過來,克孜人視昆侖山為神山,除卻祭神之時,平日不能輕易進出山中。

其中又有數次禁地。

按照巴克西的指引,那裡鎮壓著妖魔。

一旦貿然闖入,極有可能會陷入死地。

他們自小就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從不會入內,這次也是擔心他們遠道而來,不懂其中原有,誤入其中。

“也好。”

見他一心堅持。

陳玉樓實在不好拒絕,乾脆答應了下來。

他對那些所謂的妖魔禁地,其實也存在著幾分好奇。

或許……

與他們此行有所重合。

見他總算答應,圖爾臉上滿是驚喜,再不猶豫,轉身招呼了幾聲。

很快就有三四道身影越眾而出。

身形彪悍,氣勢驚人。

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煞氣,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獵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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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阿依古似乎也知道丈夫要出門。

已經準備好了包袱。

至於小家夥薩烈,則是雙手捧著獵弓和箭筒,一張小臉繃著,看上去頗有幾分男子漢的氣勢。

“乖,薩烈在家,好好照顧你阿媽。”

半跪在地上,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接過弓箭,這才走向妻子,擦去她眼角的淚花,將包袱斜掛在身上。

看的出來他不善言辭。

對妻子也說不出太多情話。

不過溫柔的動作,以及眼神裡的熾烈,已經說明了一切。

“早去早回。”

阿依古心頭千言萬語,最後也隻彙成了一句話。

“好。”

圖爾點點頭。

又輕輕摸了下兒子的腦袋。

這才毅然轉身。

接過族人牽來的馬,翻身一躍而上,動作淩厲一氣嗬成。

在他坐在馬背時,與他隨行的三人也都負好了弓箭,騎馬趕了過來。

“上馬。”

“準備啟程。”

見幾人勒馬走到了最前方,顯然是準備帶路,陳玉樓一揮手。

刹那間。

一行人迅速跳上中意的馬。

在克孜眾人,以及阿依古和薩烈母子不舍的目光裡。

一行十多人。

差不多二十匹馬的隊伍。

踏著被積雪覆蓋的山路,咚咚的馬蹄聲中,泥塵四濺而開。

頭頂烏雲重重。

大有摧城之勢。

“雪路難行,千萬小心,彆摔下馬了……”



一連縱馬走出了好幾裡路,圖爾才忽然回過神來,他們柯爾克孜族人,從小就在馬背上生活。

像他兒子薩烈。

才六七歲。

就已經是牧馬的好手。

但這些漢人行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顛簸。

示意兩個兄弟在前邊帶路,他則是勒馬等了片刻,直到後方幾人追了上來,才大聲提醒道。

隻是……

一句話還未說完。

就見到陳玉樓一襲披風的紅姑娘,縱馬從他身邊一躍而過,馭馬的本事,比起他也絲毫不遑多讓。

就是隊伍裡,年紀最小的姑娘。

也半點不見慌亂。

至於陳玉樓等人,從坐姿身形就知道,不是常年騎馬,絕對做不到那般如履平地。

“圖爾兄弟說什麼?”

峽穀中寒風呼嘯,將聲音也完全遮蓋。

陳玉樓勒馬,身下駿馬一雙前蹄高高揚起。

身上長袍獵獵作響。

發梢飄起。

身形卻如紮槍一般,沒有半點晃動。

“沒……沒啥。”

圖爾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哪裡還會擔心其他。

連連搖頭。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

“哦,對,我是想說,過了這條裂穀,再往前走個六七十裡,就能抵達禁地了。”

“好。”

陳玉樓點點頭。

這個距離倒不算遠。

就算冰川雪路難行,但天黑之前肯定能到。

接下來的行程。

和圖爾說的大差不差。

雪山、風穀、危崖、關隘。

被狂風吹來的雪,就像是砂石一般砸在人的身上,也就是他們一行人氣血過人,才能勉強通行。

但就算如此。

過昆侖山埡口時。

還是被冰雹和雪粒砸的痛苦不堪。

山裡的天,來的總是比外麵要早一些,才過午後,也就三四點左右,天色已經灰蒙蒙一片。

大團鉛雲近在頭頂,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得到。

鵝毛般的大雪。

已經嘩啦啦落下。

之前他們隻經曆過雨幕,而今,一行人騎在馬背上,行走在山腳下,隻覺得天地間就像是籠罩起了一層白色幕帳。

視線被完全遮掩。

什麼都看不清。

直到越過一段刀削般的絕壁下後。

領頭的圖爾等人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緊隨其後的老洋人忍不住出聲詢問。

在這種絕壁下駐足,可不是什麼好事,萬一因為馬蹄聲引起雪崩,到時候他們極有可能全都葬身其中。

但麵對他的發問。

圖爾卻是一臉的凝重。

隻是伸手指了指遠處。

“看……那裡就是妖魔之城!”

聽到這句話。

跟上來的陳玉樓等人,哪裡還敢多想,立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紛紛抬頭,凝神望了過去。

隻見彌漫的雪霧深處。

一座隻剩下殘垣斷壁的古城……恍然出現在了冰川絕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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