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梁玉搖心神不寧,馬上就要放榜了.
這對玉揮來說太重要了,他是嫡子,在怎麼樣,梁家都不會冷落他。
繼母生了兩個妹妹,梁家還指望著玉揮光耀門楣呢。
梁夫人也沒有閒著,這些日子到處尋醫問藥,想在給梁家添個丁。
梁玉搖聽說後,冷笑一聲,她不過是想生個男丁罷了。
梁玉揮除了每日讀書,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抄書。
賺了錢,就讓丫鬟給梁玉搖送些來。
滿月宴那天,他也送了禮過來。
弟弟聰明懂事,梁玉搖很欣慰。
那日她去東城莊子,見到了秦管事,秦管事他們不敢罵梁知府,隻是哭自家姑娘命苦。
臨走的時候,大壯突然說:“那日,他在東城溜達,在一家賣字畫的鋪子前,碰到了梁玉搖的表兄白建堂……”
梁玉搖一愣,自從母親去世後,外祖母差人送過幾次東西,後來爹娶了繼母之後,漸漸和外祖母家的聯係就少了。
梁玉搖想起外祖一家對自已的好,心裡很難受,是在後宅呆久了,作繭自縛,暗自傷神,把外祖都忽略了。
“我表兄住在哪裡?”梁玉搖問。
“因為年久不見,正在發愣,公子已經走了……”大壯紅著臉說。
大壯娘打了他一巴掌,罵道:“沒用的東西!
梁玉搖趕緊說:“嬤嬤,好久不見,要我都不一定能認出來,我會想辦法的。”
回去以後,她寫了書信,讓丹鳳托人送到宣化府的外祖家。
揭榜的日子終於到了。
天還沒亮,海峽娘就醒了,她等著去看榜單。
馬家好幾代就出了這麼一個讀書人,如果中了秀才,那真是祖墳上冒煙了。
前幾日她興奮地睡不著覺。
紀曉北及時給她寬了寬心:海峽是個聰明孩子,考中了就走仕途,考不中日子也會紅紅火火,不管怎麼樣,他儘了最大的努力,咱們平心靜氣地接受結果。“
海峽娘笑笑說:“北呀,你說的我都懂,海峽資質平庸,和梁公子沒法兒比的,梁公子一天就能讀會的書,海峽苦哈哈地讀半個月,也沒人家理解的透徹……他能參加科考,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紀曉北拍拍她的肩頭說:“考中的孩子遠走高飛,考不中的孩子都是孝子,能環繞膝下,兒孫滿堂也不錯。”
海峽娘收拾好早早地去了前院,小桌子已經把馬德彪喂飽了。
“嬸子,曉北姐姐說,她去看看果果姑娘和正正公子就過來!”
小桌子說。
“啊……這麼冷的天,怎麼能讓東家跟著去呢,凍著了可不得了……”
海峽娘話音未落,紀曉北就走了過來。
其實,滿月後,紀曉北經常出門。
任誰都攔不住!
反正孩子餓了,黃婆和林婆就喂他們,自已在不在兩小隻都不會受半點委屈。
海峽娘和紀曉北上了驢車,直奔南城。
海峽倒是淡定,還在忙著染布。
海峽娘以為他忘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不急,等我把這塊布晾好!”海峽說。
“行了,讓石頭弄吧,你快洗手跟我們走吧!”紀曉北催促。
海峽無所謂地說:“我中不了的,不是那個料子……”
紀曉北:……這孩子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車上去。
幾個人去了府衙街。
街上人好多,驢車根本就走不了,他們遠遠地下了車,擠了過去。
梁家的幾個小廝也在拚命往前擠。
梁知府比玉揮還要著急,一早就讓小廝過來看榜了。
紀曉北在前麵開路,三擠兩擠就到了跟前。
頭榜是梁玉揮。
她開始往下找馬六甲的名字。
馬海峽笑笑說:“姐,從後麵往前找,這樣快一些!”
紀曉北:……
果然,在最後一張榜單裡找到了馬六甲三個字。
海峽娘一下就暈了過去。
兒子竟然中了!
老馬家出了個秀才。
梁玉揮中狀元不稀奇,馬六甲上了榜可太不可思議了。
黃婆不在,紀曉北隻能下手了。
猛掐了海峽娘的人中,把她掐醒!
海峽一直走到紡織作坊都是蒙蒙的,他怎麼會中了呢?
是不是考官徇私舞弊,還是弄錯了名字。
馬六甲真的是他嗎?
紀曉北讓小桌子快馬加鞭去告訴梁玉搖,玉揮高中的消息。
紀曉北想擺宴慶祝一番。
付季昌聽說海峽中了秀才,也趕了回來,還給他帶了書來。
馬海峽死死按住紀曉北的手說:“姐,我不想讀書了!”
紀曉北:……啥,剛考上了,就不上了?
“我有個秀才的身份,家裡免除賦稅和徭役,縣裡每年還會補貼五兩銀子,有這些我就滿足了,我不是讀書的料兒,我一想到讀書,就渾身難受……”
付季昌倒是不奇怪。
人各有誌,讀書最好的路,無奈他不喜歡,也不能逼死他吧。
海峽娘一聽又暈了過去。
黃婆給她紮了兩針,她才提住了那口氣。
她又氣又急,好不容易考上了,怎麼不再去中個舉人呢。
她死也想不明白。
紀曉北:中舉人要拚天賦的。
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舉人的。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上985的學校。
海峽呆呆地坐在驢棚裡,想了半天,堅決不想讀書,就想在染坊乾個活兒,掙點錢,以後娶個妻生個子。
他沒什麼大的追求,隻想過安穩的小日子。
他第一次遇到梁玉搖的時候,心裡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考中秀才,然後衝刺舉人,到時候或許就能不羞不怯地和梁姑娘說話了。
可在染坊的這一段時間,他突然想明白了。
讀書的時候,他想撞牆,但在染坊乾活地時候,他心情愉悅。
梁玉搖永遠都是他心裡的小仙女,他隻想靜靜地看著她,希望她能幸福,永遠幸福。
不管她是嫁入高門大戶,還是嫁給石頭。
他都衷心地祝福她。
想到這裡,海峽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過了幾天,玉揮就被梁知府送到京城讀書去了。
馬海峽送了他一程,看著他的馬車消失在路的儘頭。
他揮揮手: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
梁玉揮和自已都有各自的人生軌跡。
海峽識字,紀曉北讓他把染坊的配料表,以及材料用量都寫下來,為染坊工藝做了標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