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那張老樹皮似的臉,變得越發猙獰可怕。
她對三房這個蘇瓷越來越不喜歡了,甚至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而且,自從清平侯府宴會之後,蘇瓷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口齒伶俐,聰明睿智,對她這個祖母也不再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甚至狡猾如狐。
她一直想抓到把柄,拿捏住她,可是卻都被她破解了,甚至隱隱有種徹底失控的感覺。
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蘇瓷居然扭轉乾坤,甚至欲脫離掌控。
現在居然救了瓊華郡主,攀上了大長公主的高枝,還被冊封為縣主,這簡直是想反上天啦!
想到三房現在越來越好的日子,蘇老夫人斂下眼裡的陰霾和惡毒。
或許她該悄悄地聯係一下那個高貴無比的人,讓她想辦法再次把三房踩到泥濘裡麵,再無翻身的機會。
不然,一旦那個天大的秘密暴露出來,可就再也沒有她的好日子過了。
想到這裡,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陰沉著臉,匆忙離開去給貴人傳信。
蘇憐星走到蘇瓷麵前,一臉陰鷙地說,“妹妹手段不錯,運氣也真的好!但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妹妹可要珍重呢!”
蘇瓷淡笑著道:“姐姐,我現在比你好呢!”
想到自己最近諸事不順,彆院的財物儘數被搶走;不但沒有成為慎王的救命恩人,下毒的事還差點被抖擻出來,惹上一身臟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脫身。
瓊華郡主的救命之恩還被蘇瓷搶了過去,被封為了縣主。
想到這一連串的糟心事,就鬱悶得不行。
還有,她的外家,永平侯府也是麻煩纏身,死的死,傷的傷,白事一直在辦,門口的白帆和白燈籠就沒有摘下來過,府內時常傳來鬼哭狼嚎的叫聲。
尤其是到了晚上,過路的行人都要退避三舍,繞路遠行,生怕沾染了晦氣。
如今永平侯府還被降了爵,更是雪上加霜。
蘇憐星臉上的鎮定幾乎維持不住,在失控的邊緣。
她將來必須要坐上那高高的寶座,一定不能被眼前的挫折打倒,更不能失去信心。
眼下,她還有很多機會,還有無限的可能。她還有齊王,還有毒醫穀......
嗬嗬,還有很多隱形的愛慕者,都能成為她手裡衝鋒陷陣的棋子,她又何懼與螻蟻爭輝?
想到這裡,她的心境豁然開朗,猶如撥開烏雲見晴天,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憐星臉色變化莫測,最終她臉上綻放出嫵媚的笑容,“妹妹,前路漫漫,要小心些哦!”
“好的!姐姐!你也珍重!”
蘇瓷不願再與大房和二房的人虛與委蛇,虛情假意,就回了落葉居。
臨走前,她看了眼蘇憐星那頭漂亮的長發,不懷好意地笑了。
回到落葉居,華福音滿臉喜氣,興高采烈地把冊封的聖旨給高高地供了起來。
“小瓷,我兒有出息了,娘太高興了!”
蘇瓷仰起頭,滿臉笑意地看著她。看到母親高興,蘇瓷的心裡就像吃了蜜一樣香甜。
“娘親,我這兩天想送拜帖給長公主府,去看看瓊華郡主,昨天她還幫了大忙,要去謝謝!”
“好好!你去長公主府可要端莊有禮,不可毛毛躁躁。”
蘇瓷都點頭應下。
不消一個時辰,蘇瓷被冊封為安平縣主的事,就如一陣風,傳遍了整個京城的各個角落。
同時,還傳出了一個驚天的大消息。
連府二房主子謀害瓊華郡主證據屬實,闔府主子被判流放嶺南三千裡,無詔永世不得回京,府內財物俱收歸國庫,仆從全部發賣。
流放人員明天必須上路。
如今連家二房已被官兵團團包圍,正在查抄家產。
連國勇和他的子女們已經收監多日,據說連易被折磨得進氣少,出氣多,幾乎命喪黃泉。
兩條腿也全部被砸斷,兩隻眼睛被生生剜掉,隻留兩個血洞,甚是駭人。
整張臉被折磨得醜陋而可怖。
僅僅幾天,連易遭遇了從天堂到地獄,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隻餘最後幾口氣,苟延殘喘活著。
他這種狀態,隨時都能去見閻王爺。
連玉芳那天毀了容,又在牢裡受了刑,沒有得到醫治,全身血汙不堪,又臟又可憐。
她剛進來的第一天,幾個獄卒看到嬌滴滴的貴女,還有幾分興致,把她按在冰冷潮濕的地上,就是一番胡作非為。
幾人輪番上陣,一頓樂嗬!
完事後,會施舍一兩個冷硬的饅頭。起初她萬分惱怒,一朝從雲端跌落,竟是這般慘痛,還有些心有不甘。
幾天下來,她的心死透了。
她已經沒有將來,隻有無儘的深淵,欲吞噬掉她。
母親和她在同一個監牢裡,卻眼睜睜看著她被那些畜生日日折磨。
隻因母親在她第一次被欺負時,欲上前阻止,挨了一頓毒打後,就對她被欺負的事,視而不見,習以為常。
每當獄卒進來時,她都會躲在角落裡,把頭埋得低低的,不聽不看,一動不動,根本不像個活物。
等獄卒走後,母親還會搶走她用身體換回來的吃食,獨自享用。
“為什麼?娘親,你為什麼這樣對我?”連玉瑤眼裡流著血淚,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我......我幫不了你,我想活下去!我現在幫不了你什麼,也不能幫你,不然,我也會死的!”
“可是,我是你的女兒,你忍心這樣對我嗎?”
“我......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我......我能怎麼辦?我什麼也做不了,嗚嗚嗚......”
連玉芳無比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後悔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她不該貪心,不該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和身份,她更不該起那惡毒的害人心思。
或許,她隻能在這樣的花季香消玉隕,這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僅僅幾天,她感受到了世間的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她感受到了親情的背叛和涼薄,感受到世間的一切黑暗和不堪,再無任何留戀。
她,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她的身冷,心更冷,冷得徹骨冰寒。
當天晚上,連玉芳在流放的前夜,用衣服把自己拴在牢門上,結束了自己年輕又罪惡的一生。
當淩晨第一抹光亮透進牢房時,連玉芳的身體已經涼透了。
獄卒扯著一條腿把她拉了出去,連夫人看到淒慘死去的女兒,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啊......我的孩子!我錯了!不該慫恿你們肖想太多,啊......”
“噗”,一大口鮮血吐出,人也徹底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