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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群眾裡麵有壞人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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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當時在築堤現場的官員和民夫口述,堤壩是突然垮塌的,導致很多人根本來不及疏散逃離……”

李明沉吟著,思考這其中隱藏的含義。

如果不是工程質量問題,堤壩真的是因為不堪重負才發生崩潰,是不可能沒有一點前兆的。

怎麼會沒有工人發現、提前撤離,或者發出哪怕一點預警呢?

綜合大壩“屹立不倒”和“猝然崩潰”兩條情報,隻能得出一個自相矛盾的結論——

滑州大堤可能質量很好,但滑州大堤質量很好不大可能。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明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但是他沒有證據。

李明感到心裡堵得慌,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悶悶不樂地離開座位,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簾子外麵,就是剛整修的新·黃河大堤。

李明的皇家“行宮”其實就是一頂行軍大帳篷,直接就建在大堤頂上,意為“人在堤在”。

在他的表率之下,滑州的官員沒有人敢窩在安全的後方,一個個都把家臨時安在了大堤上。

更不敢在新大堤的建設上偷工減料。

畢竟自己和身家性命字麵意義地“壓”在了上麵。

“這下總沒有人敢建個豆腐渣工程出來了吧?”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李明一個人信步來到大堤的頂部,用腳尖蹭了蹭土壩。

確實挺結實的,隻蹭掉表麵的一層泥漿。

問題是,根據現有證據來看,轟然倒塌的原·滑州黃河大壩也很結實,一點也不像會潰壩的樣子。

“災禍……真的是毫無預兆的天罰麼?”

李明靠在堤岸邊,望著奔騰的黃河水出神。

此時,奔騰的黃河水還算乖巧,被穩穩地限製在新河道裡——

新河道原本是一條叫做“汴水”的河流,從北向南彙入淮水。

現在,可憐的汴水被黃河奪舍了,河道被狂暴鴻儒,一下子寬了許多。

所幸,在民夫們的瘋狂勞動下,新河堤還是挺結實的。

加上這仿佛卡尼期洪積事件的大雨終於止歇。

總算勉勉強強地將黃河這條巨龍給鎖住了。

當然,李明知道,將黃河鎖在新河道是一種難度,讓黃河流回原有的故河道是另一個維度的難度。

黃河回不去,那麼眼前的安穩景象就隻是一種錯覺。

作為天下之主,李明人雖然在滑州,但是仍然在不斷地接收著來自全國各地的信息。

滑州的情勢在不計成本的救援下,大約算是穩定了。

可是從汴水河道到淮水流域,一直到奔騰入海,狂暴的黃河一路席卷,沿途州縣都已是水漫金山,被泡在黃湯裡頭了。

偏偏這一帶也是人口稠密、經濟發達的核心地帶。

救災和善後,又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一塌糊塗,一塌糊塗啊……”

李明氣血上湧,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怎麼回事,潰壩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是天災還是人禍?

如果是人禍,那誰應該為此負責?!

“陛下……”

身後傳來一個不是很有底氣的聲音。

李明倏然回頭。

是來俊臣,相貌一樣的猥瑣,隻是態度比以前恭敬了許多。

現在的李明雖然同樣的不講排場,可是渾身都帶著威嚴的氣質,讓來俊臣不敢像過去那樣,吊兒郎當地喊一聲“明哥”。

而在來俊臣的身後,狄仁傑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內斂謙遜,態度如常,並沒有表現出比以前更強烈的敬畏之情。

“你們把案子查清楚了嗎?”

李明平靜地問。

所謂“案子”,便是這次滑州黃河大堤潰堤的真正主因,到底是不是責任事故,是不是因為馬周等官員偷工減料、玩忽職守造成的。

不過李明沒有把這個問題明著問出來。

他不想事先定下基調、疑罪從有,強迫兩位特務頭子審出來一些事實上並不存在的“犯罪事實”。

李明固然很生氣,但還沒有失去理智到不顧“實事求是”這條祖訓的程度,先射箭再畫靶子。

“這個嘛……”來俊臣有些縮了,低著頭不敢看他。

剛看他這扭扭捏捏的態度,李明便多少猜出來了答案,溫和地鼓勵道:

“我是讓你們查明案情的,不是讓你們尋找支持我論點的論據的。

“查出來了什麼,或者沒有查出來什麼,你們都可以和我說。我素來都抱持著開放的態度。”

“這個嘛……”來俊臣偷偷敲了眼自己的同僚。

狄仁傑目不斜視,不搭理他。

“從你先開始說吧,俊臣。”李明道。

被陛下直接點名了,來俊臣再也搪塞不過去,隻能小心翼翼地開口了,一邊說,一邊還不忘偷偷觀察李明的神色。

“那個,啟稟陛下。我……不是,微臣審問了負責大堤修築維護的大小官吏,包括工部侍郎、滑州刺史、各縣縣令……”

當手下開始羅列自己做了哪些工作的時候,一般就意味著,這些工作都沒有取得實績。

李明直接打斷道:

“是不是沒有審出什麼?”

一針見血。

來俊臣支支吾吾:

“也……不能這麼說,微臣已經掌握了一些貪贓枉法的線索,隻要陛下再假臣以時日,用用勁……”

你這酷吏來俊臣還要再用勁,隻怕朕的命官都得被你給廢了……李明打斷了對方“加把勁”的企圖:

“算了,不必了。”

以來俊臣的能力,官僚出去聚個餐吃個飯、被老板抹零了,都能查出來。

換句話說,連老來都沒能查出來什麼,那多半就意味著,滑州這幫官僚並沒有犯下紀律方麵的錯誤。

但是,“多半”還遠遠不夠。

李明將視線移到了狄仁傑身上。

“仁傑,你怎麼看?”

“啟稟陛下,根據臣的調查,滑州的官員們並沒有犯下嚴重的錯誤,潰壩與他們並不存在直接的關聯。”

狄仁傑的說話聲音一如既往的輕聲細語,現在聽來卻帶著不尋常的勇氣和堅定。

李明眉頭一挑,審視著他:

“何以見得?”

“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垮塌的舊大堤。”狄仁傑不緊不慢地回答著。

“大堤雖然出現了崩塌,但是分析廢墟不難發現,築堤的石土用料十分紮實,並不存在以次充好的情況。

“除了用料以外,總體的建築結構也沒有問題,和其他各地正常使用的堤壩並沒有相左之處。”

“會不會是施工慢了,洪峰到來之前,堤壩還沒有完全築牢?”李明考校地問道。

狄仁傑十分有信心地搖搖頭,指了指北方。

那裡是黃河故河道,滑州大堤自西向東綿延不絕,不見首尾,仿佛一條巨龍。

在巨龍的腹部,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滾滾黃河水噴湧而出,從這裡源源不斷地彙入汴水的河道。

“工期不足同樣也不是垮塌的原因。如您所見,滑州大堤已經完成了主體結構的建築。

“除了崩潰破口的河段,大堤在經過洪水的考驗過後,依舊保持總體完整,說明了大堤的完成度相當高。

“這同樣得到了口供的印證。根據幸存工人的描述,大堤早已在馬周等官員的指導下完成建築,當時他們在河堤上進行的是後續修繕工作,而且連修繕工作,在當時也已經接近完成。”

狄仁傑說得鏗鏘有力:

“因此,滑州大堤從用料、建造到施工,都沒有問題。”

李明的眉頭一下子就擰成了川字:

“所以說,這場慘劇不是人禍?”

來俊臣下意識地就躲開了視線,嘟囔著:

“我……小弟……不,微臣再細細查一查……”

狄仁傑迎著質疑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以臣目前查到的結果來看,是這樣的。”

“好。”李明點點頭,內心對狄仁傑頗為欣賞。

狄仁傑一定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前途、替馬周等官員的清白作背書。

尤其還是在這場彌天大禍的背景下。

不得不說,小夥子賭得很大啊。

稍有差池,小狄就得被卷入漩渦,和馬周等一道粉身碎骨。

正因如此,李明對狄仁傑就更為欣賞。

作為專業人員,就要敢於下判斷。

“我知道了。你倆的意思綜合起來就是,滑州潰堤、大河改道,是天災而不是人禍?”

李明再次審視著兩位特務頭領。

狄仁傑點頭:

“根據現有證據,沒有發現存在官員瀆職的人為情形。”

李明頓了頓:

“所以是因為遭遇了百年未遇的大洪災,才導致如此災禍,一切都不存在人為因素?”

來俊臣磕磕巴巴的,最後也依樣畫葫蘆地說:

“根據現有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李明不置可否,思索了一陣,嘴角卻是一勾:

“或許,二位愛卿的調查結果不全麵。”

來俊臣身體縮了下去,狄仁傑卻彈了起來。

“陛下何以見得?”

李明撫摸著下巴,緩緩道:

“或許馬周,或其他大明官僚,並沒有貪贓枉法、瀆職懈怠,他們並沒有因為疏忽錯誤而釀成大禍。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大堤是被人故意毀壞的?”

這個推測,讓兩人悚然一驚。

故意毀壞大堤?

一鏟子毀了幾乎半個華夏,誰能這麼心狠手辣啊?!

可是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兩人順著這條全新的思路,還真發現這假設可以解決一個最大的矛盾,那就是——

滑州大堤明明很牢固,卻又猝然崩塌。

如果是有人故意搞破壞,那就可以理解了。

一座堤壩,或許能在正麵抗住海量的洪水。

但是,如果它的後背被狡猾的人類鑽了一個洞,巨大的水壓就能把這個小洞眼越衝越大,直到徹底崩潰!

“誰能乾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呢?”狄仁傑表示難以理喻。

對此,來俊臣已經有了猜測:

“誰敢刺殺皇帝陛下,那誰就敢這麼傷天害理。”

能打破做人底線的,隻有已經打破了做人底線的人,這個邏輯十分明了。

“你是說……倭人?!”狄仁傑大驚。

他有一種螞蟻伸出腿試圖絆倒大象、結果還真成功了的荒誕感,下意識地望向了李明。

李明不置可否,隻是對狄仁傑微微點頭:

“是否如此,就交由你來辦。速速去查案吧。”

狄仁傑深吸一口氣,感到肩膀上的重擔不減反增,躊躇滿誌又有些忐忑,一拱手:

“遵旨。”

說完,扭頭便去乾活了。

來俊臣跟了上去,被李明喊了回來:

“等等,關於你,我還有另一件事情要交給你辦。”

來俊臣的眼睛咕嚕嚕一轉,嘿嘿笑道:

“陛下,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李明不和他彎彎繞繞,直截了當地吩咐道:

“你去趟南方。”

“南方?”

“大江以南,替我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

來俊臣有些迷惘地撓頭:

“沒聽說南方有什麼奇怪的動向啊。”

“沒有消息,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李明說道:

“南方諸州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向我發折子請安了,這很異常。

“你去看看,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明哥陛下的嗅覺是不是過於敏銳了……來俊臣拱了拱手,便即刻出發。

…………

新建的黃河大堤,距離李明陛下紮營所在大約半裡的路程。

是另一處紮營地,被京城禁軍裡三層外三層地看守著。

馬周、滑州刺史,以及其他的地方官員,都“暫居”於此——

說是暫居,其實就是軟禁。

黃河在他們負責的河段泛濫了。

不但成災,還改道了。

闖下了如此彌天大禍,他們也沒指望自己能置身事外。

之所以他們腦袋還連著身子,沒有被就地正法,無非是因為災情緊急,賑災紓困需要暫時用到他們而已。

等到災情企穩——比如現在——便是秋後算賬的時候了。

“馬台省,你說……陛下會不會看在我們亡羊補牢、將功補過的份上,從輕發落我等?”

馬周所居住的帳篷裡,滑州刺史憂心忡忡地喝著茶。

這段時間,刺史大人在工作的閒暇之餘,常常在馬周的“家”裡作客串門。

因為在他和他的屬官眼裡,馬侍郎是“京城來的”,更有機會接近陛下。

所以對陛下的脾性大約更了解一些。

對於他們這些“罪臣”的命運,心裡大約能更有底數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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