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坐落在青山之上,在密林之中,高崖之上,鬆柏林立,雲霧淺淺,如同仙帛在飄轉,這些雲成為了小院的一層保護,天然的屏障。
阿辭抬頭就看到雲鶴展翅長鳴最終在錯落有致小院中停歇下來。
阿辭看著走的最終目的地,和雲鶴停歇的地方相同。
看來槐序是在那裡了。
她笑嘻嘻地問道:“請問這位女俠,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虹砂:“.........”
“大人叫我何事?”
“..........”
“哎呦,這小院可真彆致,不知道我今生是否還會住上這樣的房子。”
“.........”
這虹砂,話越來越少了。
阿辭失去了興致,同樣地也東張西望,一副沒見過市麵的樣子。惹得官飛蹙緊著眉,眼中十分嫌棄地看著她。
“不要說話。”他冷聲出言,在阿辭身後。
阿辭笑嘻嘻地,裝作一副從未見過世麵的樣子,但是對於這兩位又佯裝出些許的忌憚。
七拐八拐,終於到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棵粗壯的山茶花樹,那些碧綠的綠葉之中盛開著朵朵絢麗如火的紅尾山茶花。
再過一些時節,紅山茶就該開滿枝頭了。
雖然在炙汐域中這紅尾很常見,但是在青柳鎮的那些年裡,阿辭確實許久未曾看到過。花瓣飄落在阿辭的鞋麵上,她一怔愣,退後一步,那花瓣掉入地磚上。
黑色的地磚鋪滿了紅色的花瓣,而那花瓣之下,設置一張案桌,上麵擺著各種顏料和畫筆,而站立於前,手執畫筆的槐序正微微揚笑,神色溫柔如水,修長白皙的手間捏著一支筆,他神情專注,眼眸含情,仿佛畫中的一切是他這世間最珍愛的珍寶。
阿辭的心狠狠一顫,隨著花瓣的飄零落下,緩緩平靜下來。
她一股腦地抱拳拱手行禮,“多謝恩人。”
聽到聲音的槐序,抬起頭來,手中的畫筆一頓,紅色的色彩猛地一滴落下,將畫作之上的一點暈染出重重的一個紅點。
虹砂眼眸一沉,及時低眸,不敢言語。
反倒是槐序低頭掃了眼自己的這幅畫,嘴角淺淺的笑意微微收斂了幾分,隨即輕輕咳嗽,歎息一聲,他音調平緩,“又壞了一幅。”
隨後,看到才抬眼看著阿辭,“不必言謝,我也隻是恰巧路過。”
阿辭低下頭時,感覺那眼眶之中已經開始起霧了,但是後來她直起腰來時,便展演歡笑著。
“大人,既以見過麵,那小人就走了?”
說罷間,阿辭欲要轉身離開。
官飛直接上前一步抬手攔住。
“大人還未發話。”
阿辭開始佯裝小心翼翼,立即伏地哀求:“大人,小人一生清白,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你知道我?”
槐序邊擦著手,邊這樣問。
阿辭嘿嘿一笑:“這高山之上的房子很貴,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根本買不起,能買得起這麼大的房子,想必大人聲名顯赫,富甲一方。”
槐序笑了起來,阿辭的心開始隱隱顫抖。
“我就是一個普通商人,來此做生意罷了,算不得富甲一方。”
“大人過謙了。”
這時槐序低眸看著那副被暈染的畫作,眉宇間滿是可惜,他自顧自地說道:“可惜了這幅畫,本來都要畫好了。”
阿辭立即開始佯裝顫抖起來,或許是自己剛剛突然出聲,他才會頓住筆,不然也不會如此這般。
“.......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這些話如同一把一把利刃劃下。
看槐序的現在的狀態,三王五王或許沒有太為難他,他依舊畫畫山水,讀讀詩歌,做個閒情雅致之人。
可是如今他與她,的確是天壤之彆了。
槐序走向她,趕緊將她扶了起來,“不要動不動就跪著,是我的問題。”
阿辭不敢抬眼,隻敢低眸低頭啞聲笑著。
槐序這時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辭心中一震,“小人賤命恐汙了大人尊耳。”
槐序一笑:“你和我同為人,沒有分彆,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我初次來此,人生地不熟,想要做一筆生意也隻能廣交善友了。”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
像涓涓細流。
“我無姓,單名一個辭,大人喚我阿辭便好。”
她抬起頭,緩緩抬眸間,再次撞進了讓她迷戀過無數次的眼睛之中。
她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抱拳,自顧自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畢竟和離了,再怎麼留戀也太難看了些。
槐序一笑,“巧了,我也無姓,我叫槐序。”
她點點頭。
阿辭不知道槐序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隻是看著那些身邊的寥寥幾人,是三王五王將他趕出妖都了?
三王這個背信棄義之人!最終還是動了槐序。
槐序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是話沒有以前多了。
對身邊的人還是一樣地看待。
阿辭最終還是離開了,和槐序相互交換了姓名,她對槐序想和她交朋友這件事情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但還是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
今日要去看的鋪子也沒看成,若是槐序要在這裡做生意,她是否要離開。
可是離開又太刻意了些。
煩死了。
阿辭回到客棧之時,推開門,阿尋立即抱住了她,“小辭哥,我擔心死你了,你去哪兒了?”
阿辭溫柔一笑,被人擔心著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她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人等她,也沒有人擔心她。
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刀槍不入,厲害極了,什麼事情都能夠擺平。
原來這句話聽進去是這樣的。
阿辭揉著阿尋的頭,說道:“我昨夜去看鋪子,結果迷路了,就找了間客棧睡了一晚。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你等了我一晚上?”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李盛年。
阿辭看到李盛年時眉頭皺起,在心底自覺的和他劃清了界限,如今不知道情況,還是不要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李盛年漠然著個臉,看著阿辭並未回應自己的著這句調侃,一時間趕緊想著是否是自己剛剛的言語不合適?
“李大人一大清早的來我這兒乾嘛?”
“你以為我想?你還挺能耐,丟下孩子自己跑了,一夜未歸,回來了,身上還熏了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個富貴溫柔香的被褥裡麵爬出來的?”
阿辭心中一緊,熏香?
紅山茶的花香?
阿尋抬頭看著阿辭,眼中是詢問,是委屈。但最終又默默地低下了頭,捏緊了阿辭的衣袖。
“隨你怎麼說。”
阿辭不想理睬他,現如今她靈力微弱,多說句話,多喘口氣都覺得費勁。
李盛年微微訝異,她今日一改常態,非但沒有和他頂嘴居然還如此無所謂的樣子,還有這一副失魂落魄,像是被女鬼吸乾了血氣似的。
他大步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臂,阿辭吃疼地皺起了眉:“作甚?”
“你靈力怎的如此虛弱?”李盛年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了一跳。
阿辭掙開他的手,“李大人,你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用不著你提醒我。我的靈力低微幫不上大人的忙,所以,大人還是放我這個靈力低微的小妖離開吧。”
說罷間,“阿尋,走,小辭哥今兒帶你去看鋪子去。”
隻留李盛年一人在原地。
阿辭走在街上,阿尋走在她旁邊,“小辭哥,我以後會很強大,我以後一定可以保護你。”
阿辭被小孩的話逗笑了,“你連妖骨都沒長好的小子,怎麼保護我?”
阿尋神色有些訝異,“真的?反正隻要是惹小辭哥不高興的人我都會幫您出氣的。”
阿辭沒有將小孩子的這些話放在心上,就當作玩笑話聽聽,可是這些話聽著心中確實開心了很多。
阿辭不喜歡吃甜的,可是阿尋正巧是一個喜愛吃甜食的年紀,她也不是一個摳門的人,能買的她也會為阿尋做到。
阿尋會快快樂樂長大,成為最幸福的小孩,忘記掉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謝謝小辭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成為家人。”
阿辭一笑,笑容之中帶著幾分失意,“那以後找到你的家人了,你的家人對你也很好,你是否也會和我在一起?”
阿尋舉著糖葫蘆,神情認真,仿若宣誓:“會的。”
小孩子的話又有幾分可真呢?
不過,隻要她還在阿尋身邊,阿尋就要快樂,如果以後真的會出現那個阿尋的家人,如果對阿尋不好,她拚儘全力也會將阿尋帶走。
“小辭哥,咱們看店鋪,是要賣什麼?”
阿辭想了想,她在這條街上看過去,基本上什麼東西都有得賣,她要是去開一個和那些人一樣的店鋪,或許會被整條街的人孤立,可是思來想去,卻不知道賣些什麼?
阿辭一時間還真是沒有想到。
“阿辭?”
阿辭一聽熟悉的聲音,一頓,才不到兩個時辰,就又遇到了。
槐序笑盈盈地從店鋪裡麵走出來,看到阿辭旁邊的阿尋時,有些驚喜,“這是你兒子麼?”
阿辭剛想說不是,阿尋就搶先一步說道:“是,這位叔叔好。”
槐序明顯一愣。
或許是從未有人這麼喊他吧,這個年紀算不得叔叔,但是也好,這樣一來,自己也會少去許多麻煩。
槐序耐心溫柔地在阿尋麵前蹲下,輕輕撫摸著阿尋的臉,“小朋友,你娘親呢?”
阿尋手中拿著糖葫蘆,笑容甜甜,可是說出的話卻是讓人心驚:“死了。”
阿辭也是明顯一愣,槐序笑容緩緩收斂,眼眸之中是對無意冒犯的尷尬。
“沒事的,小孩子口無遮攔。”
槐序站起身來,“阿辭,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阿辭輕輕揚笑:“沒事。”
隨後間,她注意到槐序是從店鋪之中出來的,然後問道:“這店是你開的麼?”
阿辭看了看,是個書畫店,店內的客人三三兩兩,和旁邊的那些酒館,布裝相比這生意著實是淒慘了些。
槐序一笑:“嗯。不知道阿辭願意進來看看麼?”
阿辭不想去,剛想說出幾句推辭的話,身後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阿辭!阿尋!”
阿尋回頭,“桑哥哥。”
趙扶桑?
他怎麼也來這青陽城了?莫非青陽城也屬於辛衙所管轄?
辛衙所的實力何時可以管轄青陽城了?
她回頭就看到趙扶桑笑容滿麵地朝著她跑來。
一跑近,就直接將自己摟進他的懷中。
阿辭被這突如其來的摟緊差點喘不過氣來,她拍著趙扶桑的臂膀,讓其撒開。
“阿辭,我可想死你了。”
終於鬆開後,阿辭喘著氣,對於趙扶桑來此有些許的不解,還有剛剛差點喘不過氣來的微微怒意:“你來這兒乾嘛?”
趙扶桑將令牌給阿辭看,“自然是來查案的了。”
結果就沒再放下了,阿辭一愣,開始不解,“你這是作甚?”
誰知,一旁默默地看著一切的槐序倒是輕輕一笑,“原來是衙官,失敬失敬。”
阿辭一看,還真是,以前都是小小的木牌,現在換成了銅牌了,從一個小小捕快,變成了能夠掌管一個小隊的衙官。
趙扶桑麵上是驕傲,恨不得把真身的尾巴甩到天上去。
他這是......求表揚?
烏瑰都沒有他這麼........
烏瑰?
還真是形成了習慣。
以後還有的時候再收幾個。
阿辭一笑:“厲害。”
趙扶桑樂嗬嗬的,十分好哄。
他看向旁邊的溫柔男子,明顯一愣:“這位是......”
“他是槐序。”阿辭看著槐序介紹趙扶桑,“這是趙扶桑。”
趙扶桑抱拳行禮,“見過槐序公子。”
槐序也是自來熟的性格,或者說他這樣的性子,不管是對任何人都會這樣,不會讓彆人感覺到不自在,也會讓彆人感受到他的隨和。
“衙官不必喚我公子,直接喚我槐序即可。”
趙扶桑一笑:“我叫趙扶桑,你怎麼叫都成。”
之後趙扶桑再次蹲下身來,“小阿尋,有沒有想桑哥哥?”
阿尋點點頭,“想了,我和爹爹都想了。”
趙扶桑一聽,臉鍍上紅暈而且越來越紅。
他小心翼翼地望著阿辭,而此時的阿辭卻正在和槐序說著話。
阿辭和槐序說話時,眼底溫柔流轉,嘴角的笑意淺淺,麵色柔和。
阿辭好像對這個人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