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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眾國的軍隊在計算陣亡士兵的數量時,有著相當嚴苛的認定標準。因此,許多明明已經在戰鬥中犧牲,或被廣泛地認為應該犧牲了的軍官和士兵永遠都無法被認定為真正的烈士,他們的家屬也得不到相應的待遇。為了爭取到那個合理的結果,許多心懷不滿的人們選擇了采用極端手段贏得外界的關注。
類似的道理,放在治安工作上,似乎也有異曲同工之處:隻要想辦法對【他殺】的判定標準進行嚴格的限製,謀殺案的數量自然不會很高。畢竟,將自然死亡、自殺或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死亡歸咎於不存在的凶手,著實是推卸責任、嘩眾取寵的表現。
“但我並不認為羅馬尼亞人故意或無意地說謊,他們沒必要這麼做。”結束了虎頭蛇尾的調查後,麥克尼爾第二天才找了個機會和伯頓一起再次造訪博尚所在的餐廳,他非常希望能夠將這裡打造成為一個穩定的據點,而且他們還可以借此搭建起一條不易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報線,“對公民說謊——雖然確實很有必要——也就罷了,業內互相胡說八道簡直是愚不可及。”
昨天,即2011年8月24日,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特彆行動隊布加勒斯特旅在布加勒斯特北站附近的一家商場裡發現被啃食殆儘的人體殘骸,犯案的食屍鬼還公然將人頭完整地保留下來、向著遲早要到來的探員們挑釁。前來調查此事的康斯坦丁·傑萊裡和揚·佩特雷斯庫都一無所獲,而前去附近的垃圾堆尋找證物的麥克尼爾和伯頓則在搜索過程中遇到了是食屍鬼的伏擊且未能擊斃對方,以至於那奪走了重要證物的家夥最終逃之夭夭。眼下,羅馬尼亞探員們隻得將屍體殘骸送回檢測中心、提取屍體上殘留的rc細胞以進行精確的分析。
提及敵人逃走時的詳情,麥克尼爾不無氣惱地說,倘若布加勒斯特市內有鋪天蓋地的監控攝像頭網絡,隻需要有人整理和分析全部監控畫麵就能讓那食屍鬼在劫難逃。不然,這些怪物隻要短暫地脫離探員們的視線,就能輕而易舉地以人類的麵貌再度出現並擺脫追擊。
“你知道那根本沒法實現。”坐在窗明幾淨的餐廳裡,伯頓的心情好轉了不少,他相信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這支團隊不能解決的,哪怕他們總是在具體的策略上出現明顯的分歧,“好吧,先不說羅馬尼亞公民們的態度……如今羅馬尼亞的經濟正處於困境中,你卻要推行什麼在全國各地新建監控攝像頭網絡、更新rc細胞檢測門掃描裝置、從頭審查相關生產廠家……夥計,幸虧你沒打算從政,不然你這時候說出這些話就等於給自己的前途判了死刑。”
“我本來也沒有從政的想法,伯頓。”麥克尼爾灰溜溜地低下了頭,他每多一次抱怨都會更加深刻地認清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麼我們所做的一切隻是在現狀的基礎上推遲因係統性的問題而導致的危機最終到來的時間罷了。我知道你可能想說我的辦法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我猜那肯定比像打地鼠一樣追殺食屍鬼更有效。”
“兩位,先吃飯吧。”一直戴著廚師帽坐在一旁的博尚插手了,為了招待兩位時隔數月終於能夠和他見麵的同伴,他準備了一桌相當豐盛的飯菜,而麥克尼爾和伯頓那副儼然隻顧著聊公務的模樣無疑讓他感覺自己的努力被人忽視了,“不管生活有多麼艱難,躺在原地抱怨並不會讓日子更好過一些。”
“好主意。”麥克尼爾笑了,他自從做過廚師後就對美食有著一種較為執著的追求,不過還遠遠達不到刻意地去吃山珍海味的地步:沒少吃草根樹皮的麥克尼爾同樣能夠適應較為惡劣的生存環境。吃了幾口牛排後,仍然戴著墨鏡的白發青年突然想起了一個關鍵問題,“既然要製定下一步的計劃,我們就先得確認如何利用各自手邊的資源。博尚,你現在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我是說,除了【經營餐廳的外國廚師】這個身份之外。”
迪迪埃·博尚的回答讓麥克尼爾大吃一驚。假如法蘭西老紳士沒有說謊的話,他現在是一個為某些大媒體提供情報的線人,俗稱臥底記者。儼然在現代社會中行使另一種獨特權力的媒體,也許能夠在這場對抗食屍鬼的戰爭中發揮其獨特的作用,至少麥克尼爾現在仍然是這麼認為的。用輿論、用公民的意誌去驅使屍位素餐的政客和官僚們做出改變,或許可以讓人們的生活得到些許改善。
“呃,做記者?那你為哪一家媒體服務?”伯頓忙著狼吞虎咽,他的嘴邊沾滿了沙拉醬,“明鏡周刊?法新社?紐約時報?”
“秘密。”博尚神秘莫測地伸出一根手指,而麥克尼爾也恰到好處地用眼神提醒伯頓尊重一下戰友的**,隻要這**的存在不構成對他人的危害就行,“說來,真正讓我驚訝的倒不是你們和我一樣身處布加勒斯特,而是……你們兩個現在竟然是法國人。”
“法國對合眾國的成立有著不可或缺的貢獻,拉法耶特的故事在大西洋兩岸仍然為人傳頌。沒有法國就不會有合眾國,反之,沒有合眾國也不會有法蘭西的大革命。”麥克尼爾用叉子紮住一塊牛肉,又灑了一些黑胡椒醬,“因此,效忠於法蘭西共和國對我來說並不算那麼令人難以接受。若是換個國家,情況或許就不一樣了。”
麥克尼爾這每逢最微小的問題也要認真回答的態度總是讓他身旁的伯頓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好在這種錯覺沒過多久就消散了。三人邊吃邊聊,麥克尼爾詳細地向博尚描述了他們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狀況和未來的計劃,並指出他們在缺乏對應部門配合的情況下是沒法給食屍鬼造成致命打擊的。話雖如此,隻揪出那個在法國政壇上行賄的家夥而不顧其他更大的危險,又不符合麥克尼爾的風格;更何況,比起大海撈針式地搜尋一個具體信息不詳的目標,直接斬草除根、一勞永逸地解決全部問題無疑更加有效。
為此,麥克尼爾一直堅定地推行他的釜底抽薪方案,企圖將整個布加勒斯特的食屍鬼全部逼迫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等到那些被饑餓折磨得失去了理智(雖然這些異形怪物在麥克尼爾眼中本來就不配和人類談什麼理智)的食屍鬼不得不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上街攻擊人類時,長期以來建立的默契還有那個隱藏在人類社會中的食屍鬼社會也將徹底崩塌。
唯一的遺憾是,以上設想的實際工作進度為零。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們有再多的想法、再大的能力,都不可能獨自完成這項工作。”麥克尼爾不得不向博尚大倒苦水,哪怕在博尚麵前服軟會讓他作為團隊領袖的地位進一步動搖,如果那有益於他們推進共同的目標,多做些退讓也無妨,“也許,你可以幫我們完成一些我們兩人都做不成的事情。”
“你高看我了,麥克尼爾。”博尚表現出了無可奈何的態度,他雖然不曾橫眉冷對,但那僵硬的麵容已經是最好的答案,“食屍鬼盤踞在人類社會中上千年,縱使其中確實有相當一部分是隻能躲藏在下水道裡的老鼠,但那些躋身上流社會、手握大量資源的商人、政客所具有的破壞力是其身份低微的同類難以與之相比的。輿論的力量看似強大,然而宣傳的工具卻還要受到這些規律的製約……”
“你不要把事情想象得這麼誇張,我們隻需要從最基本的地方入手,逐步拆毀他們的高樓大廈,等到大廈將傾的時候,誰也無法阻止那個過程。”麥克尼爾的自信溢於言表,即便再遭受一次失敗,他還會以同等程度的樂觀迎接未來的挑戰,“您隻需要回答,是否願意在這場另類的戰爭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當然。”博尚搓了搓雙手,靠近麥克尼爾,向他說起自己的看法,“不過,你的方法雖然看起來很徹底,卻同樣寬泛而缺乏指向性。在我看來,定點清除和全麵戰爭一樣重要。比如說,每一個試圖在人類社會中生存的食屍鬼都會碰上不得不學著人類一樣進食的場合,隻要他們在這些場合中表現出了些許異樣,我們就可以想辦法消滅那些不由自主地在日常生活中暴露出了自身缺陷的食屍鬼……”
食屍鬼隻能吃人而且吃不了其他任何食物,這是人類在和食屍鬼的長期鬥爭中(尤其是被活捉過的食屍鬼提供的鮮活案例)總結得出的結論,也許這正是食屍鬼體內rc細胞係數嚴重超標後的結果之一。同那些不得公開的消息有明顯差彆的是,這一結論早已成為了各路媒體人士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些門外漢更誇張地以吃飯時的姿態稱呼同伴為食屍鬼,類似的笑話數不勝數。
從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入手去鏟除食屍鬼,這自然是麥克尼爾所支持的。然而,博尚卻有打草驚蛇的嫌疑,一旦食屍鬼們發現曾經去過某個地點的同類都紛紛遇害後,屆時暴露的就不是食屍鬼而是那個據點本身了。
“還是得有一個全方位的監控網絡才行啊。”麥克尼爾不無感慨地說道。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來一瓶果汁,剛擰開瓶蓋,手機的振動就提醒他放下果汁並接起電話,而正在一旁和博尚熱火朝天地談論起有關食屍鬼的瑣事的伯頓也很快閉上了嘴,“喂?對……是。”
麥克尼爾放下手機,嚴肅地對兩人說,卡薩德可能找到了一條重要線索。
把時間調回到麥克尼爾和伯頓剛剛和卡薩德取得聯係的第二天,左右為難的卡薩德不得不想辦法處理積壓在他手裡的【貨物】。他出於好心而瘋狂地從其他人販子或自發出賣自身的那些賣主手裡購買來了許多無業遊民,眼下這些人給他造成了極大的負擔。原本寄希望於將自己出售就能過上錦衣玉食生活的人們當然想不到其實本該有更悲慘的下場等待著他們,但他們隻知道卡薩德給他們的待遇和自己原先設想的場景完全不同。
就在這些開始有些後悔的【商品】們產生了不安情緒的同時,卡薩德仍在尋找著可靠的下遊買家。他不能把這麼多人長期積壓在自己手裡,一來他必須得想辦法擺脫十惡不赦的人販子名頭,二來萬一羅馬尼亞警方突然找上門來,百口莫辯的卡薩德恐怕也找不出什麼為自己辯護的借口,屆時【沙特阿拉伯某王子涉嫌販賣人口】就會成為當地的超級大新聞。於是,他希望能夠找到一些善良的買家來接收他手裡的這批貨物,甚至不介意去聯係某些農場主或工廠負責人。
儘管卡薩德使用了種種欺詐手段來哄騙這些下遊買家接收他的貨物,但沒人希望花錢買來不能為自己創造任何價值——哪怕是情緒價值也行——的廢物。把自己定位成了金絲雀的人們,如今正麵臨缺乏可靠買家的危機:巨大的經濟壓力讓大部分人喪失了尋歡作樂的閒情逸致。越來越焦慮的卡薩德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再次拓展了他的聯係網絡,不料卻有了意外的收獲。一家醫療企業聯係他,稱自己需要一些誌願者來接受新藥品測試。如釋重負的卡薩德在聽說對方需要大量誌願者以確認群體範圍的真實療效後,迫不及待地決定將手邊積壓的大部分人員出售給對方。
到這一步,交易還算是雙方的共贏。本打算就這麼把自己的交易情況告訴麥克尼爾的卡薩德本著穩妥起見的態度,決定再深究一下對方的背景,正是這最後的意外調查令卡薩德的疑慮陡增。
“烏克蘭人?”伯頓不敢怠慢,他和麥克尼爾迅速地吃完了午餐並離開餐廳、開著車子趕去見卡薩德,一路上還在與麥克尼爾議論此事,“羅馬尼亞離烏克蘭這麼近,多一些烏克蘭商人也沒什麼。”
“【沒什麼】?”麥克尼爾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把伯頓壓得立刻不敢說話了,“卡薩德已經說了,他懷疑這個機構和之前那個大批量購買夜店娼妓的神秘烏克蘭買家有關……要不然,我先給你們兩個舉行一次辯論賽,誰贏了,我就按誰的說法去做。”
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從事見不得人的交易時,一定得確保自己擁有的力量足以承擔風險。麥克尼爾和卡薩德約定到那家醫療機構附近碰麵,一路上他不得不一直開著手機免提通話以收聽卡薩德打探來的最新消息。這家私營醫療機構是烏克蘭商人羅曼·雅科夫列維奇·舍甫琴科(ronkovlevchshevchenko)名下的產業,主打所謂乾細胞療法等醫療概念。一想起康斯坦丁·傑萊裡自述說每次回家的時候不得不向親朋好友聲稱自己工作的企業隻賣概念不賣產品時的尷尬場麵,麥克尼爾也不由得會心一笑,他完全理解固有觀念與現實碰撞時的反差感。
卡薩德忙碌個不停,伯頓也沒閒著。他為了賺夠能讓自己在羅馬尼亞暢通無阻的資金而鑽研羅馬尼亞的金融市場,早已洞悉了其中的秘密。
“啊呀,我十分不建議購買他們的股票或是投資他們的任何一種產品——我是說,理念也算。”這次換成麥克尼爾開車,伯頓坐在後排搜索相關情報,他憑著自己的記憶和搜索到的信息,很快得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我看了看烏克蘭人的新聞報道,這個叫舍甫琴科的男人因為身患淋巴癌且癌細胞到處轉移,已經命在旦夕。他死之後,可預見的是他的兒子、女兒們很快就會為了爭奪他的遺產而大打出手,到時候他名下的全部企業都會分崩離析……”
“……奇怪。”麥克尼爾嘀咕著,“自己家的老板快死了,按理說這些設立在境外的商業機構負責人應該多花點心思去應付下一任老板。對了,前段時間咱們到處打聽消息的時候有沒有和他們聯係過?”
“沒啊。”伯頓不假思索地答道,“當時你說羅馬尼亞本地醫療機構和墓地已經夠多了,所以我們沒必要去聯係外商……”
“早知如此就該提高警惕的,之前的調查也是。”麥克尼爾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算了,今天補上也不遲。等我們回去之後,馬上按原先那個流程和他們聯係一次,打聽打聽他們的情況。”
“明白。”伯頓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對話流程還是得我來寫,編病曆的工作交給你了。”
麥克尼爾抵達現場之前,耐不住寂寞的卡薩德說他已經喬裝打扮混進去打探情報了。等麥克尼爾抵達了這座位於布加勒斯特市第3區泰坦公園附近的醫院時,他和伯頓找了半天都沒從附近的遊人或病人中找出卡薩德的蹤影。要不是卡薩德的偽裝技巧高明得讓麥克尼爾經常脊背發涼,他也不必非得要求卡薩德在規定位置等他了,然而心高氣傲又一直對美國人沒什麼好感的卡薩德並未乖乖地聽從他的安排。無奈之下,他們隻得跑到指定位置附近,買了兩瓶可樂,等待著卡薩德的出現。
十分鐘後,一個五大三粗、光禿禿的腦袋上紋著一堆不可名狀的馬賽克、穿著帶破洞的牛仔褲的白人男子來到了他們麵前。
“是我。”這是卡薩德自己的聲音,“……沒看出來吧?”
“上帝啊,你可得把這頭套的生產廠家介紹給我,我用得上它。”伯頓連忙拽著卡薩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有了它,我就能隨心所欲地——”
“停,彆想著你的夜店了。”麥克尼爾打斷了伯頓的嘮叨,“你倒是不嫌累,但我都替你覺得累。伊德裡斯,這家醫院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隱患?”
麥克尼爾直截了當地拿卡薩德那位退位的國王曾祖父的名字當代號用,不過卡薩德並不會因此覺得被冒犯,他自己就經常這麼做,“能在異國他鄉開醫院、開藥廠,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彆的不說,舍甫琴科名下的醫療機構治療疑難雜症、尤其是以癌症為代表的絕症,確實有著不俗的記錄,病人和病人家屬對他們的感謝在媒體上也是隨處可見的。當然,每一個成功背後都會有著陰影,也許他們確實在背地裡有著駭人的失敗記錄……”
“舍甫琴科手下的人要從你這裡買人當試藥的樣品,那我們首先得知道他們最近在做什麼。”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他不擔心在公園裡會有人跑來特地偷聽他們的談話,而且附近的遊人頂多懷疑這三個關係過於緊密的男人可能要參加lgbtq驕傲遊行,卻絕對不會想到其中有兩個食屍鬼搜查官和一個人販子(還是沙特阿拉伯的某個王子)。“伯頓,給你一個星期……不,給你三天時間查出他們的動向,最好是根據已有的情報分析出他們要開拓的下一個市場和對應的產品。”
彼得·伯頓當即表示抗議,他首先指責麥克尼爾隻給卡薩德使用代號,但卻馬上被麥克尼爾以【彆人眼裡伯頓的名字應該叫皮埃爾·布爾】而搪塞了過去,於是他又抱怨說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不僅如此,直到現在,麥克尼爾和伯頓心心念念的【打入敵人內部】的計劃,始終毫無進展,這比調查食屍鬼食物來源更令他們頭疼。
“打入敵人內部?”卡薩德眼前一亮,“我有個主意。”
“你要冒充癌症病人?”麥克尼爾嚇了一跳,連忙製止對方,“兄弟,沒必要……而且你也裝不了。”
“不,我是說我的手下裡有癌症病人,到時候我可以把他們派去。”卡薩德古怪地望著尷尬不已的麥克尼爾,“……你在想什麼呢?癌症這種累積出來的疾病怎麼可能在一兩天內就得上?”
“哎呀,手下都已經患癌了卻還得給你賣力工作。”伯頓大呼小叫著,“猶太人見了你都得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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