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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6年年初,除了少數由於堅決地使用危險手段對抗東盟和興亞會而被迫躲藏到鮮為人知的地方以免自己被拖出來掛在絞刑架上的極端社會人士外,即便是此前對興亞會有著不少意見的東盟公民們也必須承認,局勢在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縱觀東盟,被視為唯一能夠和興亞會分庭抗禮的競爭對手的自由南洋聯軍已經決定放下仇恨、共同締造和平的東盟,而興亞會大張旗鼓地宣布撤銷對西比拉係統識彆出的潛在罪犯的歧視措施也表明了其采用自主執政策略而非生搬硬套日本經驗的決心。
就在東盟總理陳永春帶著真正的第一階段停火協議返回香巴拉浮島後不久,忙於慶祝東盟內戰真正告一段落的許多東盟公民們不得不麵對一個更現實的問題:總統大選。過去的幾十年中,沒有任何一個普通的東盟公民會相信他們手中的選票能起到實際作用,因掌握著武力的軍閥控製著一切,所謂的民意也隻不過是用來給非法活動裝點門麵的可有可無的累贅罷了。
有關選舉活動的消息是興亞會通過官方渠道逐步向平民釋放的,這些半真半假的新聞似乎證明了那個早就流傳在大街小巷的謠言的真實性:以桑鬆為代表的興亞會革新派全力以赴地要求實施由東盟公民而非國會兩院進行的選舉。據稱,興亞會內部對所謂合法性的爭議導致組織上出現了嚴重的意見衝突,許多東盟軍將領堅稱哪怕進行全民直選也不能給依靠兵變奪權的興亞會增添半點光環,還不如通過國會兩院選舉以確保獲勝。
最終定下了方案的是韓處安本人,他隻用了一句話就堵住了反對者的嘴:
“你們是覺得我們贏不了全民直選嗎?誰要是持有這種想法,現在站出來聲明理由。”
——當然沒人反對。
在韓處安本人的支持下,東盟國家重建會議以桑鬆的方案為藍本,宣布了關於選舉的諸多規定條例。到這時候,幾乎沒有人懷疑桑鬆將成為真正在東盟政壇上逐鹿中原的新星,他從興亞會內部一個坐冷板凳的理論家搖身一變成為東盟國家憲兵司令官和韓處安的救火隊長,與陳永春一同被認為是興亞會穩定局勢的兩把利劍:一把注重理論和架構,另一把則注重實際行動。
結果,興亞會的官方聲明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韓處安參加總統大選的搭檔不是桑鬆,甚至不是任何一個興亞會首腦或東盟內閣部長,而是早早因為戰敗才逃到胡坦班達躲避起來的東盟首富伊德裡斯沙阿。消息一出,輿論為之嘩然,不僅興亞會的反對者瞠目結舌,連興亞會內部都產生了難以壓製的不同意見。憤怒的興亞會革新派官僚在國會兩院大打出手,幾次上演全武行,竟無人阻攔,因為就連一直和他們作對的軍方代表都感到了被背叛的恥辱。
這還遠遠不是東盟的公民們在3月到來之際所能了解到的最令人驚訝的事情。眾所周知,興亞會目前控製著國會兩院約60%的名額,另有20%掌握在名義上中立的軍方手中,既然目前興亞會和東盟軍的關係仍然穩固,想讓最後那20%的非興亞會人士所代表的群體找出一個足以挑戰韓處安的代言人來參加大選是幾乎不可能的。放眼東盟,韓處安的成就有目共睹,哪怕是他的批評者都得捏著鼻子承認韓處安結束了戰亂時代。
“這才是您一直不顧盟友反對而堅持要求進行全民直選的原因?”麥克尼爾第一次聽到桑鬆本人坦白真相時,驚訝得合不攏嘴,“是我過去小看您了,我以為您是……”
“以為什麼?”換了新辦公室的桑鬆饒有興趣地瞪著麥克尼爾。
“你沒有想錯,麥克尼爾。”桑鬆背後的巨大落地窗外是一個麵積驚人的花園,據說桑鬆選擇國家憲兵司令部新地址時特地想要把自己的辦公環境打造得和新加坡的原國家重建最高會議總部大廈一樣,“隻不過我的損失在另一個層麵上。一百年來,人們熟知的曆史是美國人強行把他們那一套推廣到全球,結果幾乎讓人類世界瓦解……所有人都在說,我提出的方案等於是自取滅亡,而我簡直沒法和他們解釋這其中的區彆,畢竟他們聽不懂也不想聽。”
麥克尼爾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桑鬆突然提起了化為地理名詞的合眾國是要特地敲打他,隨即他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邁克爾·麥克尼爾在老穀縣這樣的小地方都算不上一方霸主,更談不上給東盟炙手可熱的大人物構成危害。不過,他至今也搞不懂合眾國為什麼能間接地把人類文明害到如此地步,哪怕是把過去百年間的曆史再讀幾遍也弄不明白。
“他們會意識到您所憧憬的東西是全新的,哪怕就利用價值來說,在當下它既能爭取民意又能確保勝利。”麥克尼爾跟桑鬆一起並排站在落地窗前觀賞著下方的花園,忙碌著的園丁們不必被無人機取代,這是屬於園丁的一份榮譽和恩賜,“國家重建最高會議會維持到新總統選出為止,而原本就各自為戰的叛軍無法推出一個有號召力的共主參加大選。至於那些已經和你們合作的所謂中立派人士,他們就算想要改變想法也得看看他們自己的職業生涯掌握在誰的手裡。勝利必然是你們的,進行全民直選反而更體麵一些。”
“這隻是個開始,麥克尼爾。”桑鬆的目光愈發堅定,“……沒能把這個舊式國會廢除並以我的行業委員會取代,已經是莫大的挫敗,我不能再讓步了。沒關係,我們的時間還多著呢。為了這個理想,我耗費了三十年的時間,終於走到今天,如果我在過去三十年的某個時間點灰心喪氣,一切就都白費了。再來三十年也無所謂,東盟是東盟公民的東盟,是亞洲複興事業的第一步。”
桑鬆和麥克尼爾都相信興亞會的對手找不出合適的候選人。事實上,不僅麥克尼爾這麼認為,他的整個團隊也都持有相同意見。彼得·伯頓甚至斷言稱,除非桑鬆代表的興亞會革新派突然和韓處安徹底決裂並自行參選,不然東盟內部就找不出哪怕一個能有組織地挑戰韓處安的人。
“其實我們還忽略了一個人。”忙著在廚房裡進出的麥克尼爾最近似乎又喜歡上了烹飪,用伯頓的話來說,麥克尼爾這是用自己的方式調整生活節奏,“陳永春。”
“他?不可能的。”迪迪埃·博尚立刻搖了搖頭,“他是個獨立的政客,沒有自己的政治組織,用什麼去做動員呢?靠著自由南洋聯軍嗎?彆開玩笑了。”籌劃著給伊德裡斯沙阿舉辦另一場令人滿意的飛行表演賽的博尚用他從伊德裡斯沙阿那裡聽來的消息作為證據,“對那些隻顧著理念而看不清事實的叛軍來說,陳永春再怎麼標榜中立,終究是一個和興亞會密切合作的劊子手。沒有陳永春來拯救東盟的經濟,興亞會根本拿不出能把自由南洋聯軍打回山溝裡的軍隊。”
不料,博尚一語成讖。3月4日晚上,坐在他們於香巴拉浮島新開設的餐廳裡聚餐的眾人驚愕地從新聞播報中聽到了陳永春要參加總統大選的消息。不僅如此,似乎是為了擺脫他本人至今孤身一人的尷尬狀態,這位東盟總理以驚人的速度注冊成立了一個名為【中間派聯盟】(centrlunon)的新組織。
消息公布的時候,麥克尼爾本人正在練某種外語。
“……你不是說他不可能參加大選嗎?”伯頓鬱悶地向後仰去,將責怪的目光投向另一張桌子旁的博尚,“這下可好,韓將軍碰上了一個真正難纏的對手。”
“我可猜不出這個。”博尚立刻變臉了,“我是認真的,eu的經驗在這邊派不上用場。”
韓處安能夠得到大多數東盟公民的勉強承認,正是依靠他結束了戰亂時代並讓東盟公民們過上了有保障的生活的功績。然而,另一個無時無刻不讓興亞會如芒刺在背的事實是,與自由南洋聯軍的談判一直是陳永春負責的,而東盟的經濟恰恰也是陳永春拯救的。即便陳永春屢次聲明他隻是想為東盟的公民們辦點事而不是為自己謀取利益,他現今的行為令興亞會懊惱不已,許多興亞會乾部連稱早該在陳永春沒撈取這麼多名聲的時候找個機會把他免職。
同韓處安大力宣傳的讓東盟崛起或是亞洲複興事業等聽起來大氣磅礴的口號不同,陳永春的策略注重於東盟公民的民生問題。在他公布的綱領中,解決養老金、工資、社會保障係統等方麵的問題是他的重點,其中見不到半點關於擴充軍備的描述。
東盟的軍人懷揣著不滿和怨恨,冷眼旁觀著陳永春的表演。但是,成千上萬的東盟公民,尤其是那些擔心自己的生活狀況在各方麵衝擊下進一步惡化的老實本分的普通市民或農民,從陳永春的承諾中看到了自己所需的東西。他們不在乎什麼亞洲複興的事業,如果陳永春當真能夠兌現承諾,那無疑是他們的福音。
自發行動開始了,渾渾噩噩度日多年的東盟公民們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希望自己能夠真正有機會掌握命運。哪怕明知道他們隻能從給出的選項裡找一個自己更喜歡的,這終究代表著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象征性地正視了他們一次。
其中一部分自發集結起來支持陳永春的東盟公民聚集在新加坡,這裡理應是興亞會的控製範圍,不過最近興亞會忙於將大量市民遷往香巴拉浮島,這又間接導致規模驚人的外地移民聚集到新加坡並尋求進入未來新首都的機會,使得新加坡之前相對穩固的勢力範圍迎來了新一輪洗牌。興亞會沒機會管他們,他們也就公開地支持興亞會的對手。
這一幕又一幕讓有機會重回新加坡的麥克尼爾感慨萬分。
“不用著急,他們會自己跳出來的。”邁克爾·麥克尼爾奔波於新加坡和香巴拉浮島兩地,以便協調他的工作關係。沒什麼公務的時候,他總是和自己的同伴們遊走在大街小巷,即便阿南達已經告訴他這種搜索並不能讓他找出潛在的敵人,“兩年前的時候我絕對想不到東盟會變成今天這樣。”
“說實話,我可不想看到東盟變成我們熟悉的模樣。”彼得·伯頓唉聲歎氣,“這段時間我算是看明白了,沒那麼多國會議員終日吵架扯皮,辦事效率或許還能更高。”似乎是擔心麥克尼爾產生歧義,他很快地繼續說道:“現在的狀態就不錯,之前我們誰也不可能想象到興亞會能夠在控製局勢的情況下允許有序競爭,那時候咱們都覺得興亞會是個為了讓東盟恢複秩序而不得不選擇的魔鬼,想不到他們自我完善的能力比我預想中的還高。”
“也許吧。”麥克尼爾拉著伯頓讓開道路,正有另一隊宣傳人員從他們麵前路過。宣傳興亞會的全息投影新聞內容鋪天蓋地,每個居住在城市裡的東盟公民的頭頂都有興亞會的廣告,相比之下,陳永春的支持者就隻能采用最原始的手段進行宣傳了。儘管立場不同,麥克尼爾對這些人保持著敬意,他們比那些一言不合就用極端危險手段對抗東盟和興亞會的瘋狂組織,例如【蘭芳赤子】,更文明也更守規矩。
一個滿臉滄桑、披著一件破衣服的中年男人走過來,似乎要對麥克尼爾做宣傳。
“謝謝,用不著。”麥克尼爾禮貌地回絕了對方,那人也並未氣惱,隻是繼續木然地沿著同一方向前進。適逢周末,能夠暫時從手邊的工作脫身並參加活動的市民多了起來,不過剛才那個從他們身邊路過的中年男人大概是長期失業而不是恰好休假。
淒厲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幾輛警車停在路口處,手持警棍和防暴盾牌的警察湧向了街道。
“這裡禁止非法集結,馬上解散!”一名警官大聲吆喝著,“給你們十秒鐘時間,不然我們會使用武力手段把你們驅散。”
喧鬨著的人群陷入了短短幾秒鐘的死寂,一個頭發全白的老人梗著脖子粗聲粗氣地喊道:
“要養老金,不要軍費!”
麥克尼爾本來隻想跟伯頓一起趕快溜走,他還不想在緊要關頭卷入意外事故。對外泄露的情報越少,他們就越是處在有利地位。然而,圍攻過來的警察顯然不可能僅從外觀上判斷麥克尼爾和伯頓的身份,況且他們兩人都穿著便服,身上也沒攜帶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眼見有一名警察拎著警棍向他撲來,麥克尼爾頓時心頭火起,輕而易舉地避過了朝著腦袋砸來的警棍,翻身一腳從背後踢中用力過猛而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的警察的後背,那名警察立即跌倒,他手裡的武器也被一旁看熱鬨的伯頓奪走了。
“打得好!”伯頓一麵高舉雙手示意自己無意參戰,一麵給麥克尼爾喝彩,“繼續打!”
“喂,把警棍給我。”麥克尼爾朝著伯頓伸出右手,但是伯頓無動於衷。相反,伯頓似乎認為這是個讓麥克尼爾自己表演的舞台——見鬼去吧,麥克尼爾可不想赤手空拳地對付一大群東盟警察,他確實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近戰格鬥本領,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周圍的警察越來越多,麥克尼爾不得不被迫反擊。他用上了一切本領優先搶奪兵器,隻要這些東盟警察不像他合眾國的警察一樣一言不合直接開槍,他至少能殺出一條逃跑的路線並順利脫身。不過,圍攻這些市民的東盟警察並不是缺乏職業素質的外行人,麥克尼爾剛擊退第三名警察,立即有十幾人圍了上來。好在麥克尼爾剛剛奪到警棍,他把警棍上下揮舞得虎虎生風,愣是讓被抽得鼻青臉腫的東盟警察不敢靠近他。這圈防護帶變相地減緩了警察推進的速度,也給市民的逃跑爭取了時間。
“乾什麼?”剛才發話的警官趾高氣昂地走到麥克尼爾麵前,驚訝地摘下了護目鏡,“……麥克尼爾?”
“啊呀,你是……”麥克尼爾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秒才認出來人的身份,“杜中隊長?哦,現在我得叫您三級警司了。您什麼時候離開血盟團的?”
“……彆提了。”杜中隊長的臉色變黑了,“你趕快離開這裡吧,以後少來類似的地方湊熱鬨。幸虧我們剛才沒把你打傷,不然也許我們還得反過來承擔責任呢。”
包圍麥克尼爾的警察讓出了一條道路,示意麥克尼爾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麥克尼爾活動了一下手腕,確認自己沒在剛才的搏鬥中受傷,這才說道:
“我說啊,我們好端端地在街上走著,你的人毫無預兆地衝進來亂打一通,要不是我們還有點防身的本事,現在就跟那幾個人……”他指著倒在路邊排水溝旁的幾名市民,“……跟他們一樣躺在地上隻能喘氣了。”麥克尼爾決定擺出國家憲兵司令官秘書的身份要求對方滿足他的條件,“我也不要求你賠罪或是道歉:隻管把這些人都撤了,以後我請你來我們在香巴拉浮島的新餐廳吃飯。”
“這可不行,麥克尼爾。”重新戴回了墨鏡的杜中隊長的臉上浮現出了為難之情,“我們也是因為接到了熱心市民的舉報、聽說這裡有人非法集結並宣傳激進思想,才會特地來驅散他們。你看,這事要是辦不好的話,我們就是辜負了市民的期望啊。”
麥克尼爾左顧右盼,他的理智告訴他應該在意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把自己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不過,現在他可以自豪地說,他還有能力在自保的同時保護更多的人,而不是被迫做出妥協。當著眾人的麵,麥克尼爾先向旁邊的警察交出了他手中的警棍,卻徑直走向杜中隊長,搶過了對方手中的話筒。警車上的區域犯罪壓力測量裝置和測定犯罪係數的設備都沒有任何警報。
“金權政治,壽終正寢!”
還在廝打的一部分警察和市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一副看傻子的眼光望著麥克尼爾。
“喂——”杜中隊長咬牙切齒地原地跺腳,“你這是——”
“軍國政治,自尋死路!”麥克尼爾喊了第二句。
“貴族政治,遲早要完!公民政治,希望無限!”原本保持沉默的伯頓突然也跟著吼了一句。
“……該你了。”麥克尼爾放下話筒,直麵杜中隊長,“來,衝我動手,我在宣傳激進思想。哦,西比拉係統好像……沒反應啊。”
從血盟團民兵中隊長轉行當了新加坡的警察中隊長的杜先生進退兩難,他站在麥克尼爾麵前,雙手上下比劃著,嘴裡說不出半個詞。看他賣力地表演啞劇的滑稽模樣,伯頓毫不顧忌地哈哈大笑。
“麥克尼爾,你是隻豬。”杜中隊長用顫抖著的右手食指指著麥克尼爾的鼻尖,“我管不了你,可是這新加坡總有人能管。”說罷,他轉過頭,沒好氣地衝著還在毆打市民的手下吼道:“收工!”
警察們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返回警車,灰溜溜地離開了。麥克尼爾告訴伯頓趕快叫救護車,他自己先把受傷嚴重的市民拖離主要街道,免得這些傷員承受二次傷害。
剛才那個想要給麥克尼爾做宣傳的中年男人也被打得頭破血流,他蹲在旁邊商店門口的櫥窗外,搖頭歎息著。
“你們也該小心點,下一次彆乾這種蠢事。”麥克尼爾盯著那人的臉,“……喂,咱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你肯定記錯了。”中年男人也看了看麥克尼爾,毫無反應。
“哎呀,沒關係。”麥克尼爾想和這些人套近乎,他得給自己預留更多的渠道,“你以前做什麼工作?”
“開麵包店的。”中年男人向麥克尼爾伸出一隻手,“畢化隆。”
“邁克爾·麥克尼爾,開餐廳的。”麥克尼爾撓了撓頭,終究還是沒和對方握手,“我那餐廳現在到香巴拉浮島開了新的分店,你的麵包店呢?”
畢化隆沉默了很長時間。
“……倒閉了,就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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