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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曾經用類似的辦法擊潰了防守康提奧工業園區的叛軍,他們相信利用伐折羅和敵人交戰能夠起到相同的效果——至少在他們按照舒勒的囑咐一絲不苟地執行命令時,事情仍然和遠征軍指揮官們設想的發展方向相差無幾。但是,就在林努拉塔工業園區外圍地下深坑中的【準女王級伐折羅】疑似被反應彈襲擊後,事態急轉直下。原本瘋狂地撲向林努拉塔工業園區的伐折羅基本停止了動作,而從索米-3行星各處聚集而來的伐折羅仍在瘋狂地攻擊搖搖欲墜的遠征軍艦隊。
麵對著這一幕,埃貢·舒勒在起初的憤怒和失望後,心中被一種冷漠的平靜填滿。他早該知道那些自以為是的軍官不會認真地聽從他的命令,因為沒有人能夠忍受被外行人士騎在頭上發號施令的屈辱。這讓他回想起了紛亂的社會思潮席卷eu的那幾天,力圖讓自己的學術研究遠離紛爭的舒勒終究不能逃脫,最終他不得不被迫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協助eu穩固局勢。曆史總是相似的,而絕大多數人從未能在曆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昏倒在地的遠征軍士兵們很快恢複了清醒,當他們從舒勒口中得知作戰計劃接近失敗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驚愕和憤怒。
“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中幾名平日不甚安分的士兵勃然大怒,仿佛他們當真在為舒勒的失敗而憂心,“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意外。”
“現在的危機已經不是作戰計劃失敗,而是來不及撤離的艦隊很可能在這裡被伐折羅全殲。”舒勒冷笑著,“這群家夥狂妄到了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的地步……不過,我們還有辦法儘可能地減少損失。”說到這裡,他向著一旁恭敬地等候著的士兵們吩咐道,“我希望各位繼續堅守崗位,直到我認為咱們可以體麵地撤出戰場為止。”
不等舒勒安排士兵們和研究人員執行他的備用計劃,代表遠征軍艦隊前來責問舒勒的富蘭中校那標誌性的大胡子已經出現在了全息影像通話的預覽視窗內。
“您好,富蘭中校——”
“你向我們保證過能夠控製這些外星異形怪物,可現在不僅我們無法繼續控製新的伐折羅,連已經被控製的也不聽使喚了。”另一頭的富蘭中校雙手按在控製台上,臉上的青筋明顯地凸起,再配合上那大胡子,這腦袋看起來活像是曆史悠久的老樹根。
“中校先生,我曾經警告過你們,不要在作戰期間攻擊【準女王級伐折羅】,但你們無視了我的忠告並直接地造成了現在的惡果。換句話說,這失敗是你們自找的,和我毫無關係。”舒勒冷漠地反駁著,全然不在乎這諷刺和挖苦會不會讓他的處境惡化,“如果您和您的同僚不想把艦隊在這裡全部葬送,就不要打擾我的工作……我正在試圖挽救局勢。”
終於把前來問罪的富蘭中校說服後,舒勒頭疼地捏著額角,望著眼前描述模型的全息投影和注釋,開始檢查其中的失誤。他並不認為自己需要把整個結構全部推倒後從頭再來,或者說構成假說的幾個基本概念仍然成立。有人屏蔽了伐折羅女王的生物折躍波信號,而後又采取某種方式控製了索米-3的【準女王級伐折羅】,從而實現了對伐折羅的間接指揮。
儘管遠征軍直到目前為止也沒有找到叛軍控製伐折羅的證據,但舒勒有理由相信那控製伐折羅的一方和叛軍至少保持互不侵犯關係。無論是那些離伐折羅巢穴隻有咫尺之遙的叛軍據點、工業園區,還是除了在特定情況之外從未主動攻擊叛軍的伐折羅集群,都能說明叛軍在伐折羅群體中的威脅目標優先級遠低於遠征軍。
“現在看來,我可能低估了敵人的控製手段。”大敵當前,舒勒的頭腦依舊保持著異乎尋常的冷靜,他不僅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反而著手修改在他看來不夠完善的理論模型,“敵人同時保留了兩種控製方法……其一是通過【準女王級伐折羅】進行模仿原伐折羅指揮結構的間接控製,其二則是直接把命令傳遞到單一的伐折羅個體。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我明明試圖屏蔽來自【準女王級伐折羅】的生物折躍波、但已經被我們【控製】的伐折羅卻還是試圖反抗……”
確切地說,暗中控製索米-3行星伐折羅的不明敵對勢力,一直讓【準女王級伐折羅】保持近似休眠的狀態,從而以一種相對安全的方式秘密地控製伐折羅而不引起遠征軍的注意。經過對生物折躍波信號的檢測,舒勒確定遠征軍貿然攻擊【準女王級伐折羅】並導致其完全蘇醒的行為反而強化了敵人的控製——當【準女王級伐折羅】試圖恢複其自身對這一族群的自主控製時,敵人明智地開始同時從兩個方向實施牽製,保持對伐折羅的影響力。
“但是,那樣一來,能做到這一點的豈不是隻有被假設存在的伐折羅女王本身了?”舒勒也陷入了迷惑之中,“如果——”
“舒勒博士,又一批伐折羅朝著我們飛過來了。”兩名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門外的士兵手腳並用地爬進了大廳,“咱們是不是應該先躲避一下?”
“……不行。如果我們先逃跑了,遠征軍艦隊就會被伐折羅淹沒,到時候我們也會被這些怪物追上。”舒勒嚴厲地嗬斥著,“聽好了,你們自己的長官們犯下大錯,卻要我們來承擔過失,固然是不公平的,但現今我們也必須依靠他們的軍事力量才能保命——我再重複一遍,沒有我的命令,大家不得隨便撤出工作崗位。”
同活躍在天空中直麵伐折羅威脅的航空隊和遠征軍艦隊不同,大多數散落在附近和叛軍爭奪據點、要塞的遠征軍陸戰隊士兵還沒有機會意識到不遠處的林努拉塔工業園區發生了什麼。局勢轉變得太快,以至於他們既沒有機會聽到艦長們提前慶祝勝利的歡呼,也沒能接到艦長們互相抱怨和推卸責任時的謾罵。這倒是令忠心耿耿的陸戰隊士兵們省去了很多麻煩,或許來自伐折羅的危險離他們依舊遙遠。
隻有另一些成功深入林努拉塔工業園區並營救出了溫德米爾人人質的士兵們發現局勢明顯地對遠征軍不利。
“看情況,舒勒博士的實驗顯然是失敗了。”從電梯原路返回了地下建築群廢墟的麥克尼爾和伯頓為後麵的戰友們清理著道路,“剛才我注意到一部分伐折羅隻顧著進攻叛軍而沒有攻擊其實就在他們進攻路線上的艦隊,說不定那些伐折羅確實被遠征軍和舒勒博士控製了。”
“是啊,但是那群外星異形怪物沒過多久就掙脫了控製並開始圍攻遠征軍艦隊了。”伯頓長籲短歎,“我不是個悲觀主義者,麥克尼爾,但我必須得承認,遠征軍艦隊除了逃跑之外沒有彆的選擇,不然他們一定會被伐折羅當場消滅。”
保護著這支前來索米-3調查所謂【守望者教團】的溫德米爾人調查團逃離林努拉塔工業園區時,麥克尼爾曾經提議帶著他們去找遠征軍。這麼做不僅是為了更好地保護這些外星友人,同時也是麥克尼爾計劃以合理而體麵的方式回歸遠征軍並擺脫可能到來的指責和質疑的唯一可行辦法。
然而,經過因梅爾曼少校和溫德米爾人頭目法拉提爾·奧克·福列特領主用那種聽起來很像是俄語的溫德米爾語交談了好一陣之後,年輕的少校轉過頭來告訴等候在電梯旁的麥克尼爾:這些溫德米爾人根本不想見凶名在外的neus船團遠征軍。
“他說,就算叛軍天天給他們看的那些遠征軍戰爭罪行當中有一半以上是虛構的,剩下的那一半也足以讓他們對這樣一支軍隊缺乏信任。”因梅爾曼少校遺憾地表示。
“但是,他們可是先向著我們遠征軍發送了求援信號啊。”麥克尼爾百思不得其解,頻頻將視線越過因梅爾曼少校,去觀察那些身穿臃腫防護服的溫德米爾人的動作,“如果沒有這件事,遠征軍本來沒必要攻擊林努拉塔工業園區,更不會為此而犧牲這麼多飛行員和士兵了。現在他們終於被我們救出來了,卻連句感謝的話都不說、打算直接逃跑!?”
“沒錯。”博尚也覺得溫德米爾人急於逃脫的想法雖然可以理解但不合時宜,“說句良心話,少校——我們neus船團正是為了改變自己在外界眼中的形象,才會決定援救他們。不然,以我軍過去的作風,隻會對他們的求援置之不理。彆人都說我們是一群暴虐嗜血的人形怪獸,現在我們正要證明自己的【人性】,他們卻連個機會都不給。”
彼得·伯頓則隻顧著蹲在倒塌的平房外冷笑。
“這群原始人、落後的農民、活該被自然法則淘汰的死鬼……”他咬牙切齒地詛咒著溫德米爾人的不識抬舉,“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因梅爾曼少校為難地和溫德米爾人在電梯裡又進行了交涉,等電梯抵達下方後,從電梯中走出的因梅爾曼少校迎上了麥克尼爾一行人,遺憾地告知他們,稱這些溫德米爾人還是堅持儘快逃離索米-3並把發現親自彙報給溫德米爾人的國王。
這消息對麥克尼爾而言無疑是當頭一棒,他勉為其難地默認了結果,立即和自己的戰友們討論起從危機中脫身的策略。原本作為遠征軍一員的他們私自協助第77聯隊救出了這些溫德米爾人,而這群人質又打算一聲不響地逃離,屆時在遠征軍眼裡,麥克尼爾等為因梅爾曼少校提供情報還參加救援作戰的軍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他們不僅對外出賣了neus船團和遠征軍的機密,還讓遠征軍徒勞地進攻林努拉塔工業園區、承受驚人的損失。
“你是咱們的隊長,就由你來想辦法吧。”伯頓站在高台上環視地形,他決定繞過可能埋伏著敵方武裝人員的路線,“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咱們再回到遠征軍之後,恐怕沒法像以前那樣蒙騙他們了。”
“我剛才實在是太生氣了,差點忘了這背後的邏輯。”麥克尼爾連連搖頭,“我還奇怪為什麼叛軍在被綁架的溫德米爾人發送求援信號後沒有虐待他們,原來叛軍選擇直接把遠征軍的戰爭罪行公布給這些人……哼,溫德米爾人畢竟被我們地球人征服和奴役,哪怕那宣傳錄像裡隻有十分之一的內容是真的,也足夠讓溫德米爾人產生共情了。”
“所以,他們隻會信得過和他們往來密切的當地駐軍中那些稍微溫和且不怎麼歧視他們的軍官,比如因梅爾曼少校。”博尚馬上發現了其中的聯係,“而對我們……他們對我們沒有任何好感。”
不滿和發泄不能代替他們解決問題,縱使伯頓恨不得把這群溫德米爾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頓,他還是得乖乖地保護這些外星友人離開危險地帶。且不談neus船團的形象本來就不堪入目,若是伯頓一怒之下槍殺溫德米爾人,則坐實了外界的諸多推測,到時候neus船團隻會更加被伊甸排斥。這責任可不是像麥克尼爾這樣的普通士兵能承擔的。
回去時的路相對較為平穩,隻有還在向上發射綠色光束的那座原始文明神殿在半路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敵人沒有包圍或占領神殿,也許他們對這地方不感興趣。”伯頓好奇地向巨坑內部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可疑的武裝人員,“……麥克尼爾,咱們到底該怎麼辦?要是就這麼回遠征軍,我們不會有好下場。”
“我覺得,咱們可以考慮跟著他們一起逃跑。”
“……告訴我,你在開玩笑。”博尚沉下臉,“這一點都不好笑,雖然我們確實可以跟著他們逃跑——前提是他們收留我們——並假裝自己已經陣亡了,但是事情總會有暴露的那一天。”
“暴露?”麥克尼爾停下腳步,回過頭關切地望著自己的兩名同伴,“哪一天?博尚先生,你能預測我們會在這裡停留多久嗎?半年還是一年,又或者是兩年?”不等博尚反駁,他又迅速地做了自我回答,“不,我們當中誰都不能預測這一次的冒險會持續多久,那我們隻要保證neus船團在那之前不能發現真相就行了。”
迪迪埃·博尚走向一旁的伯頓,想聽聽這位特種作戰專家和資深間諜的意見。
“……彆看我,我也支持麥克尼爾的想法。”伯頓的反應出乎博尚的意料,“雖然我確實很想把這群溫德米爾人痛打一頓……問題是,neus船團大概也不會希望他們在這裡做的事情被公布,就像通用銀河做的事情同樣不為人知一樣。”
“行,你們兩個都具備了發散性思維。”博尚隻得認輸,“那問題在於,我們該用什麼借口去——”
這是地地道道的賭博,他們要脫離遠征軍並逃到第77聯隊駐紮的溫德米爾王國,那麼他們在遠征軍的全部身份不僅不能成為堅實的護盾,反而會在兩個方向上化為威脅他們的利刃。neus船團不會放過隨便叛逃的軍人,而新統合軍第77聯隊估計也不想收留容易帶來麻煩的其他船團的士兵。
更重要的是,把舒勒孤身一人丟在索米-3行星上、讓他麵對著遠征軍的包圍和排擠,這必然在隊伍中形成難以彌合的分歧和裂痕。
邁克爾·麥克尼爾耐心地等待著迪迪埃·博尚講完那些用來數落他的話,這才不慌不忙地伸出雙手示意自己的戰友們安靜,並自信地說道:
“果然是老前輩啊,這說教的本事比我強得多……咱們想一想,溫德米爾人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派出了一個調查團,現在我們也不清楚他們究竟調查到了什麼,隻知道他們被叛軍關了這麼久,而且這些人被放出來之後根本不想接觸作為【友軍】的新統合軍而是打算直接回國報告……是不是有點反常啊?”
“那在你看來——”伯頓躍躍欲試。
麥克尼爾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轉身攔住了似乎還在低頭和旁邊的溫德米爾人交談的因梅爾曼少校,並開啟了頭盔內的通訊頻道。
“長官,我現在希望向您提出一項申請。”
“可你不是我們的士兵,而且你也不歸我管轄。”因梅爾曼少校很是詫異,“算了,咱們並肩作戰這麼久,我確實應該聽聽你的意見。”
“在最近幾日的戰鬥中,通過綜合考慮叛軍、【無瑕者】還有神秘的守望者教團的行動,以及剛剛發生的混戰中伐折羅的動向,我從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陰謀。”麥克尼爾也不確定自己的胡思亂想會偏離實際多遠,他隻能向著上帝祈禱讓他的猜測更準確一些,“但是,我信不過這裡的新統合軍,也信不過那些之前為通用銀河工作的士兵和技術人員……你們的到來讓我看到了希望,我很樂意把這消息當麵彙報給那位溫德米爾人的國王陛下。”
“什麼消息?”因梅爾曼少校大吃一驚,“……可否先讓我得知其中的秘密?”
“抱歉,長官。”麥克尼爾故作無奈地攤開雙手,“……您的頭盔裡有沒有竊聽設備,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萊特·因梅爾曼少校立即讓隊伍停下腳步,不顧埃蘭戈萬少校的抗議,告訴隊伍先行休整以便在隨後的逃離過程中儘快完成工作。趁著這個機會,博尚也找到了埃蘭戈萬少校,向他曉以利害,勸說埃蘭戈萬少校主動尋求第77聯隊的庇護以便讓他們拿到逃跑的絕佳借口。
“有多危險?”
“如果溫德米爾人和你們第77聯隊不知道這個消息,溫德米爾王國和第77聯隊就會很快成為曆史。”麥克尼爾從不介意危言聳聽,“然後就是那些陷入了危機而毫不自知的船團,比如已經被伐折羅襲擊過的fronter船團……最後或許就是我們人類文明的心臟,伊甸行星和地球。”
“你該把這消息報告給你們的上司,neus船團有全人類最優秀的軍隊。”因梅爾曼少校有些退卻了。
“我有理由認為這恰恰是我們人類文明內部的一起……內鬥,而我們隻是他們博弈的代價。”
沒等因梅爾曼少校做出決定,和他地位等同的埃蘭戈萬少校竟然也來求援了。
“……這下我們回去之後肯定會被列為不受歡迎的叛徒,或許很快就會在下一次戰鬥中死於莫名其妙的誤殺。”埃蘭戈萬少校渾身顫抖地握著因梅爾曼少校的雙手,就差跪下求饒了,“我自己更清楚他們的風格,眼下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擺脫嫌疑,隻能選擇投靠你們了。如果第77聯隊願意接納我們,說不定我們還可以繼續為新統合軍奮戰,而不是毫無意義地被自己人殺死……”
連埃蘭戈萬少校都這麼說,因梅爾曼少校陷入了兩難之中。他的任務隻是來到這裡救出被困的溫德米爾人,而他從未考慮過自己還需要捎帶著把一群尋求避難的友軍送回去。
“……就當是賭博了。”因梅爾曼少校無奈地推開了擋在麵前的眾人,“如果你們隻是一群想要找借口逃避懲罰的懦夫,在我因為自己的失職和過失而受到處分之前,我一定會把你們送去接受審判。但是,就讓我暫時相信你們一次,畢竟索米-3存在原始文明神殿這件事也超出了我之前的判斷。”
最大的問題終於解決了,麥克尼爾也鬆了一口氣。隻是,他還需要麵臨另一種考驗,那就是隊伍內部開始鬆動的互信。
“咱們就這麼把舒勒扔到這裡,他肯定會生氣的。”伯頓也有些後怕。
“你實在是多慮了,舒勒那家夥是個注重效率勝過一切的怪物,他才不會為此而產生什麼不必要的情緒。”麥克尼爾哈哈大笑,“我敢向你們保證,舒勒博士在發現我們失蹤後不久就會明白事情的經過。”
“但願他在處理人際關係上的思路和他的科研頭腦一樣靈活,我可是很清楚他給我們帶來過多少困擾。”迪迪埃·博尚垂頭喪氣地跟在麥克尼爾身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