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夜裡回來的時候,意外的在院門口見著沈昭昭等著的。
他臉色冷淡,收回視線往院裡走,還囑咐了一句:“往後院門口十米開外彆叫不熟的人靠近。”
這不熟的人,現在隻差沒指名道姓了。
沈昭昭臉色一僵,緊接著就見兩名侍衛過來要拉著她走。
她咬著牙忙朝著宋璋的背影喊:“二堂兄,沈微慈已經定親了,你知不知道?”
宋璋的步子一頓,回頭看向沈昭昭挑眉:“你瘋了?”
“跑我這兒來說瘋話。”
沈昭昭因著剛才被侍衛拉著,傘沒拿住,臉上滴了幾滴雨水,她眨眨眼睛,蒼白的臉色在琉璃燈下有些猙獰:“二堂兄不信便去永安侯府二房去問問,看有沒有這回事。”
“沈微慈背地裡定下了和金陵謝家的婚事,她未婚夫君謝蘭君的姑母就是永安侯府二夫人!”
宋璋黑衣之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沈昭昭就是能清晰感受到宋璋身上的冷氣。
宋璋看了沈昭昭兩眼,沒理會她繼續往院子裡走。
鳴鶴跟在宋璋的身邊也是驚異的不行。
他小心看著宋璋的臉色,覺的要出事。
終於,宋璋的步子在走到一半時猛的停下,傘沿上的雨水滴到他的靴麵上染開潮濕。
頓了半晌,他又轉身大步往外走。
這頭沈微慈看著外頭越下越大的大雨,心裡有一絲忐忑,盤了素發,坐在椅子上,手上的書半天也沒翻開一頁。
直到外頭的珠簾響起聲音,屏風後麵的人影穿過來,看著他肩頭潮濕,衣擺下頭滴著水珠,腳下是一排排濕痕,眼神緊緊看著她,低沉說了句:“出去。”
沈微慈知道宋璋知道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隻能提早說清了。
她叫月燈先去外頭,讓她叫禾夏和燕兒回廊屋裡休息就是。
月燈小心看了宋璋一眼,又擔憂的看了眼沈微慈,這才悄聲退了出去。
宋璋往沈微慈麵前走了兩步,鳳目裡的情緒很淡:“親事定下了?”
沈微慈將手上的書放到一邊的小桌上,又看了宋璋一眼:“二堂兄身上淋了雨,還是坐下喝口熱茶,我們慢慢說話吧。”
她說著起身要去為宋璋斟茶,宋璋卻彎腰緊緊抓著她的手腕,眼裡滿是隱忍的怒氣:“爺在問你話。”
沈微慈頓住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宋璋,低低嗯了一聲。
她聲音剛落,就看到麵前宋璋雙目發紅,咬著牙問她:“為什麼?”
“我對你還不好?”
“你這麼騙我,你究竟將我當成了什麼?”
沈微慈看向宋璋,低聲道:“二堂兄對我很好,但我不想成為二堂兄的側室。”
“還請二堂兄成全我。”
宋璋簡直要被沈微慈的話氣的發笑,他彎腰一手撐在椅扶手上,一手緊緊捏著沈微慈的下巴:“放過你?”
“你這麼騙我,現在又要我放過你?”
沈微慈深吸一口氣,便將話說明:“從一開始我便不想與二堂兄之間有什麼的。”
“可二堂兄步步逼我,差點毀了我的清白,我沒法子。”
說著沈微慈沉靜的目光靜靜看向宋璋:“我隻是想嫁人為正妻而已,可二堂兄毀了我幾樁姻緣,我們之間並沒有誰虧欠誰。”
宋璋隻覺得這一刻沈微慈在一刀一刀淩遲他。
原來她那些順從都是假的。
她在麵對他時,全都是虛情假意,偏隻他一頭栽進去,翻都翻不出來。
他眼裡布滿紅絲:“我知道我之前對你凶了些,可你看我現在對你凶不凶?”
“我事事聽你的,在你麵前跟當初的章元衡對你有什麼兩樣,話都不敢說大聲了。”
“爺在外頭何時這樣收斂這脾氣?你不高興我親你親多了,現在我也頂多抱抱你,親幾下就放了。”
“你動不動不理人,我背後再生氣也沒將你怎麼著,最後還不都是順著你的?”
“再說我哪回晾著你過?”
“沈微慈,你但凡有一絲心,都該知道我是怎麼對你的。”
“你都該知道我對你是不是真心!”
沈微慈低垂下眼睛,暖光下的臉龐有些冷清:“二堂兄的真心我實要不起。”
“我們一開始就不可能的。”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二堂兄身邊也不缺女人。”
說著她聲音頓了下,又低低道:“我騙二堂兄是我不對,可二堂兄對我從來肆無忌憚,根本也沒顧著過我貞潔。”
“說到底二堂兄在意我,也隻不過是因著我皮相罷了。”
“如今我的親事已經定下,月底我就會嫁進謝家,還請二堂兄高抬貴手,看在我之前順從的份上。”
“放過我。”
撐在扶手上的手臂隱隱顫抖,沈微慈的那句高抬貴手,比剜他心還疼。
宋璋低頭看著沈微慈不看他的眼睛,即便她說出這樣冷冰冰的話,她的黛眉間依舊是那樣溫和。
那月白雀枝上的尖尖下巴依舊泛著柔軟的光色。
他冰涼的眼裡泛紅:“我隻為你的皮相?”
“我沒顧著你貞潔?”
“我對你的好,在你心裡竟是這樣的。”
“我要不顧你貞潔,你現在早成我的人了,我要隻愛你皮相,我用得著要在你身上費這麼多心思討好你哄著你,幫著你順著你麼?”
“你瞧瞧我除了你,還對哪個女子用過心思,你當真是沒有心。”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當真從沒了解過我!”
他咬著牙說完這些話,又狠下心來一把打橫抱著她往床榻走,同她一樣說出無情的話:“你竟將我說成是這等人,今天說什麼我都要要了你,再不可能心軟了。”
沈微慈早是有準備的,在宋璋將她扔在床榻上的那一刻,她便將發上的簪子抵在了脖子上,冷清的眼睛緊緊盯著宋璋:“二堂兄這是一定要逼死我對不對?”
“二堂兄真要這樣做,那我隻能死了。”
宋璋滿眼震驚的看著沈微慈手上的銀簪,又看著她頸上細膩的肌膚上冒出的一絲血跡。
他身形晃了下,後退一步,看著一頭青絲儘落下,撐在床榻上的人。
他沙啞的問她:“為什麼這麼對我?”
“這些日子,你真就一點沒有喜歡我麼?”
“我不是說過會給你名分麼?你若是要正妻,我一樣能給你的……”
“你就不能再等等……”
沈微慈眨了下眼睛,讓模糊的視線清明了些,她搖頭:“過去的事情我都不記的,隻是我與二堂兄本來就是兩路人。”
“我是從來沒喜歡過二堂兄,我求的也從來是一門安穩的親事。”
“二堂兄應該也知道了這門親事是郡主娘娘定下的,這才是是皆大歡喜的事情,是眾人都好的結局,安安穩穩,不是攀附宋國公府的門第。”
“你永遠不會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