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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剛上位,就流放了他的父親蔡京,造成蔡家衰亡,此仇不共戴天。
等解除了皇帝的權力,囚禁後再慢慢收拾。他會讓皇帝知道,得罪蔡家人的後果有多麼慘?
蔡攸弓著背,諂媚道“官家聖明啊,您就是大宋的太陽。有官家在,大宋絕不會容許宵小橫行。”
趙佶捋須道“蔡卿,你是政事堂的宰相,是朕的左膀右臂,要盯著朝廷不要亂。現在就等著那逆子回來,朕會好好的問他。”
“臣明白!”
蔡攸轉身離開了。
蔡攸回到蔡家,先設立靈堂祭奠死去的蔡翛,才安排人請耿南仲來議事。
耿南仲是東宮舊人。
之前,耿南仲一直站在趙桓一方,是投降派中的趙桓鐵杆支持者。
可是開封府尹的人選,沒他的份兒;戶部尚書的提拔,沒他的機會;至於政事堂選拔宰相,更沒有提他。
所有的好處,旁人得了。
他這個最親近最支持趙桓的人,什麼好處都沒得到。
最重要的一點,耿南仲是堅定的投降派,認為割地賠款求和最好,隻要能用錢財穩住金人,苦一苦百姓也沒什麼。
皇帝處理事情的不公平,以及他政治上的主張被壓製,讓耿南仲鬱鬱不得誌。
早就對皇帝不滿。
趙佶回了東京,蔡攸拋出橄欖枝,耿南仲立刻選擇了叛變,轉而全麵支持趙佶。
耿南仲現在擔任殿前都指揮使,接替了王宗濋的職務。
以文官接任武將,其實不合規矩。不過趙佶專乾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天有二日的非常時期,耿南仲就接任了官職。
耿南仲行禮道“蔡相公召見,有什麼吩咐嗎?”
蔡攸沒有兜圈子,說了安排蔡翛去傳旨,卻被趙桓誅殺的事情,最後道“官家和皇帝要決裂,你怎麼看?”
耿南仲瞬間明白了。
這是讓他表態,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
耿南仲毫不猶豫道“沒有蔡相公,就沒有我耿南仲的現在,我誓死追隨蔡相公。”
蔡攸問道“不要東宮舊人的身份了嗎?”
耿南仲咬牙道“太子要李綱,要楊時,不要東宮的舊人,我為什麼要繼續呢?”
“我耿南仲一身傲骨,又不是下賤的賤皮子。”
“我誓死追隨官家,追隨蔡相公,絕無二心。”
蔡攸眼底笑容綻放,讚許道“耿賢弟的為人,本相是很滿意的。”
“你的忠心,我也相信。”
“官家讓你控製殿前司的禁軍,情況如何了?把這件事辦妥了,你入政事堂拜相的事情就穩了。”
“隻要解決了皇帝的軍隊,再度讓皇帝成為太子,你就是政事堂的宰相之一。”
耿南仲眼前一亮。
拜相!
這是文官的頂峰。
唯有拜相才能主宰大宋的官場,就算當了宰相也是給蔡攸當小弟也值得。
耿南仲微弓著背,表態道“蔡相公放心,韓世忠是皇帝提拔的人,卻不是皇帝心腹。”
“如果是心腹,早就把韓世忠也一並帶走,不會讓韓世忠留在後方。”
“我也見了韓世忠,仔細交談過。”
“韓世忠一心往上爬,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這樣的人,最是可靠。而且他一聽到說效忠官家會得到重用,接連表忠心。”
耿南仲說道“蔡相公放心,韓世忠必然守住東京城,不讓皇帝前進半步。”
蔡攸道“這就好。”
耿南仲話鋒一轉,繼續道“蔡相公,已經罷免了李綱、楊時和種師道,為什麼不斬儘殺絕呢?”
蔡攸沉聲道“直接殺李綱,你擔得起責任嗎?一旦太學生又鬨起來,就是大麻煩,暫且不要急。解決了皇帝,再解決其他人,飯一口一口的吃,不能亂了陣腳。”
“明白了。”
耿南仲點頭回答。
兩人密謀許久,耿南仲才離開了。
蔡攸一個人枯坐在房間中,眼中閃爍著滔天殺意,喃喃道“皇帝,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我要讓你這一脈血脈斷絕。”
……
太學中。
太學正秦檜的值房中,他神情焦灼,背著手來回踱步。
太上皇回到東京城奪權,罷免了李綱和楊時,更罷免了種師道,又安排了蔡翛去傳召解散軍隊,這讓秦檜很擔心。
秦檜的官職不高,隻是個太學正。可她的妻子王氏,卻是大族出身,有足夠的影響力和人脈,讓秦檜能得到很多消息。
秦檜有著極大的野心。
他不甘心處處受製於人,想一步步的往上爬,想爬到最高享受無上的榮耀,享受呼風喚雨的權勢,更要撇掉妻子王氏的影響力。
秦檜的家族不行,全靠王氏,以至於在家中沒有任何地位,動輒被王氏嗬斥暴打。
偏偏,秦檜不敢吱聲。
為了權利,他都忍了。
可是他的內心,無時無刻不想著往上爬,因為到了那一步,他就挺直胸膛告訴王氏,他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來的。
他想要山珍海味,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想不斷的納妾生兒子,不至於一個兒子都沒有。
恰是如此,秦檜對局勢很關注。
在秦檜背著手來回踱步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秦檜的大哥秦彬走了進來。
秦彬沒什麼能力,考不中進士,也就跟在秦檜的身邊,替秦檜處理諸多的雜務。
秦檜看到秦彬,問道“大哥,情況怎麼樣?”
秦彬說道“完蛋了,完蛋了啊!”
秦檜心頭一緊,問道“怎麼回事,前線出了什麼岔子?”
秦彬解釋道“蔡翛去傳旨,皇帝直接把人殺了,還將蔡翛梟首,腦袋懸掛在木棍上往東京城來了。”
“皇帝小小年紀,也沒什麼威望,又懼怕太上皇,哪裡是太上皇的對手。”
“雙方一個照麵,皇帝可能就被太上皇收拾了。”
“三弟啊,乾脆咱們彆跟著皇帝混了,你去找太上皇表忠心,或者是走蔡攸的路子,肯定能得到重用的。”
秦檜神情也一變再變。
他也覺得皇帝太莽撞了,蔡翛是蔡攸的弟弟,蔡攸權勢熏天,怎麼就殺了蔡翛呢?
把人殺了,就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
秦檜想往上爬,想掌權呼風喚雨,想要有數之不儘的金銀珠寶,想要有無數二八年華的丫鬟伺候。
這一切都需要他掌權,問題是他投效的皇帝,竟然和太上皇直接決裂了。
這就可能什麼都沒有。
秦檜心中緊張,背著手來回思考著,半晌後咬牙道“不,不去投奔太上皇。”
秦彬問道“為什麼?”
秦檜說道“蔡攸心高氣傲,他根本瞧不上咱們,而且現在去投奔太上皇的人太多了。”
“皇帝有危險,雪中送炭才能得到信任。”
“我願意燒冷灶,我的立場不會有任何改變,依舊站在皇帝一方。”
“等皇帝回到東京城外,和太上皇對峙的時候,我去煽動太學的士子聲援皇帝。”
秦檜眼中流露出狠辣神色,宛如賭徒說道“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現在的日子我受夠了,我押注皇帝。”
秦彬也不懂這些,歎息一聲道“罷了,反正我聽你的安排就是。”
秦檜安排了一番,秦彬轉身才離開。
……
城內禁軍。
殿前副都指揮使署衙內,韓世忠眉頭深鎖,也焦急的等著。
前線的戰況,韓世忠一直關注。他得知皇帝接連挫敗完顏宗望的進攻,萬分歡喜,恨不得親自去戰場殺敵。
男兒大丈夫,不能去擊敗金人,隻能待在後方,那是人生憾事。
可是他有自己的任務,必須留在東京城,必須等官家歸來。
這是官家的信任。
為此,他遇到耿南仲的招攬,不惜假裝出趨炎附勢的模樣,以便於繼續掌軍。
好在他成功了。
目前東京城的軍隊是他負責,各方城門防守都在他的控製下。
韓世忠也在等蔡翛出使的消息,因為蔡翛去傳達太上皇的旨意,要讓皇帝解散軍隊回來請罪,韓世忠擔心出什麼意外。
“報!”
恰在此時,一名親兵急匆匆回來了,稟報道“韓大人,剛接到消息,官家殺了去傳召的蔡翛,繼續往東京來了。”
“知道了,再探!”
韓世忠點了點頭,擺手讓親兵退下。
這一刻,韓世忠也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怕的是皇帝遇到太上皇,就如同遇到克星,亦或者愚孝遵從命令。
皇帝殺了蔡翛,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反而不會有任何意外。
很多人都說皇帝在前線不顧局勢撤回來,韓世忠卻不同意這樣的觀點。
他認為取得了勝利。
因為出征之時,皇帝曾說過,會帶著勝利的大軍堂堂正正的凱旋。
韓世忠沉默半晌,情緒恢複了平靜,轉而麵對趙桓趕路的方向,抱拳道“官家,臣已經準備好了,等著官家凱旋。”
……
時間轉眼到了七月初。
這一日,趙桓率領的大軍,終於來到了東京城外。
黑壓壓的大軍整齊列陣,一杆杆龍旗飄揚,在空中獵獵作響。
趙桓策馬上前,抬頭看向城樓上,整準備喊話,就聽城樓上率先傳來趙佶冰冷的聲音“逆子,你還敢回來?”
趙桓說道“金人肆虐,父皇一路逃到了江南,一直不願意回京。如今父皇都回來了,我怎麼能不回來呢?”
“隻是,兒臣在前線殺金人,振國威,父皇一回到東京就罷免李綱、楊時和種師道,要向金人投降。”
“兒臣不理解。”
“明明大宋的百姓可以抬頭挺胸做人,你為什麼要摁著他們的腦袋,向金人屈膝求饒呢?”
“明明父皇作為大宋的太上皇,可以傲視金人,為什麼一心一意投降,甘做金人的走狗呢?”
“父皇,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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