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的“深水城大舞台”，基本上算是成功了。
充滿衝突的劇情，水平過關的表演，相當逼真的特效，極其震撼的現場觀感，再加上網絡上病毒般的營銷，等於大把的觀眾。
在“巴爾澤布”與“迪斯帕特”之間“史詩級大戰”的錄相上傳過後，很快在網絡上走紅。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魔鬼大公，真大公還沒閒到來當演員。
不過不影響網上的粉絲們把他們視作是魔鬼大公。
卓戈第一時間就給他們開通個鬼賬號，短短幾天收獲上萬粉絲。
出乎預料的是，作為“反派”的迪斯帕特也有不少支持者。
這種情景小故事，反派如果沒有支持者會是個潛在的隱患。
不受歡迎的反派，也沒法襯托出一個足夠優秀的正派。
而且反派人氣高的話，以後還能安排洗白背叛，或是與正派短暫聯合抗擊外敵，然後再開打之類的劇情。
狠狠地反複橫跳！
把幾位大公的關係設計得越亂越好，美劇怎麼續這就怎麼續，一批演員怎麼也能撐個十幾二十年，成為一代觀眾的童年回憶。
隻不過正派和反派的粉絲，在網上確實不大融洽。
除了支持的粉絲之外，也有不少討厭這出鬨劇的人，看出戰鬥其實是排練好的。
因為不符合真實情況的細節確實很多。
畢竟神經大條如嘉琳娜都能看出端倪。
好消息是，發表“都是演的，假的，你們還看”這種故作理智看法的人是少數。
大多數人在知道是演出效果後，依舊選擇該看看。
劇情演歸演，打得確實激烈呀。
沒點真實力，也套不了難度這麼高的招。
與此同時，專屬戰報《日光報》的銷量也跟著水漲船高。
肯尼斯迅速擴招，開了兩條產品線，原本的《日光報》仍以娛樂新聞為主。
另新增一份新報紙，專門用於報道深水城裡的魔鬼“新聞”。
他確實在這方麵能力很突出，卓戈隻提供了城裡各勢力之間矛盾的大綱，基本取材於他看過的黑幫片。
而具體劇情的填充，都由肯尼斯完成。
他寫得相當不錯，還推出了深水城勢力分布圖，每周更新地盤變動。
不同勢力間下達的戰書，也都會公布在報紙上，方便湊熱鬨的人準時趕到現場。
甚至還創新式地設計了勢力之間的臥底，在報紙上通過各種密語來傳遞消息，並將一部分密語的破解方式“泄露”出去。
這樣還能給一些粉絲提供解密的樂趣。
在一通花裡胡哨的操作下，整個深水城的旅遊收入逐漸提高。
遊客們不再是隻圍著魔影節轉，整個城市裡各處的景點都收獲到不小的關注。
每個勢力的魔鬼軍團還有不同的裝扮和行事風格，遊客們能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處於哪個勢力的地盤。
甚至可以對暗號，參加“犯罪”活動。
當然，是付費的。
整個深水城，就像是一塊巨大的開放世界角色扮演遊戲地圖，發生在這片地圖上的故事還帶更新的。
並且因為所有這些劇情活動，都嚴格限定發生在指定區域，所以不會影響到城裡正常的生產生活。
隻是對不了解這一切的外地人來說，城裡有點太刺激了。
“卓戈先生，我在來這裡的路上，”菲格辛表情有些為難地說道，“看到兩隻魔鬼小隊在一個公園裡打起來了，還有一群人圍著他們拍照，這種情況，正常嗎？”
“正常，當然正常，深水城特色娛樂活動罷了，你沒和他們打起來吧。”
卓戈可是很清楚菲格辛的行事風格。
看起來是個端莊的王女，其實職業是野蠻人，砍起人來比手下那幫二頭肌比頭大的壯漢都利索。
而且嫉惡如仇。
萬一一時衝動，上演“王女入城蕩群魔”之類的戲碼就不好了。
“沒有，當然沒有，我怎麼可能那麼衝動呢，哈哈哈……”
幾聲尬笑出賣了她內心的尷尬。
當時其實差點提斧就上了，還好多看了一眼，發現圍觀的人都在歡呼叫好，才懷疑是不是什麼本地活動。
卓戈沒有戳穿的菲格辛的小尷尬，問道：“倒是你，怎麼跑到我這來了。”
菲格辛除了王女身份外，還是北境領主，按理來說，訪問深水城應該是個比較值得重視的事件。
不過鑒於卓戈和北境的關係，這次訪問可以當是串門。
“聽聞貴領正在舉行魔影節盛事，為促進兩地文化交流……”菲格辛有些磕絆地說。
卓戈聽得直著急。
“打住吧，這套詞你背了多久？”
“沒背多久，澤特老師告誡我出訪時要這麼說話的。”
“不適合你，建議直接說重點。”
“我想要訂購一批武器。”
“武器？”
“新型的武器，深水城研究院研發出的那些槍，是對外售賣的對吧。”
“當然，是對外售賣的。”
軍火生意已經成了卓戈的一項重要收入來源。
這東西是真不愁賣。
“不過你可能得等一下，現在訂單已經排到幾個月後了，而且作為老朋友，可以給你透露點內部消息，已經推出的槍型在幾個月後也會進行一次生產線升級，到時候成本會下降一些，價格也會下降，性價比更高些。”
“感謝您的告知，但我怕來不及。”菲格辛擔憂地說。
“來不及？”
卓戈不太明白這所謂的“來不及”是從何說起。
北境要有滅頂之災了？
那不是和他卓戈集團找不痛快，北境可是集團最重要的原材料供應地。
“是的，”菲格辛神色嚴肅地說，“根據我的推測，洛曼帝國很可能在不久之後會有動作，如果他們要對薩頓發動攻擊的話，北境是最好的目標，兵力薄弱，擊垮之後能直入薩頓中原地區。”
北境曆史上一直不太被視作一個有價值的戰略要地。
因為那地方氣候太爛了，戰爭持續的稍微久一點，對參戰雙方都是折磨。
但在菲格辛看來，隨著工業水平進步，北境氣候帶來的天險，已經沒有那麼強大，她多次向王城反映，可沒得到回應。
一個不受寵，又乾出把北境那塊爛地發展起來，在當地聲望極高，還和王城勢力不對付的王女，無論用多正當的理由要糧要兵，在其他王室成員看來都像是借口。
誰敢保證你不是要勤王了。
菲格辛暫時沒有這個想法，可她得保護自己的領地。
如果得不到更多兵力支持，那就隻能提高已有力量的戰鬥力。
武器換代，看起來是最高效的方法。
奧古斯坦城的戰爭，魔鬼們用相當不可靠的打法，展現出卓戈武器相當可靠的戰鬥力。
同樣，洛曼支持下的維裡安，雖然結果以失敗告終，也展示出他們正在謀求武器迭代。
當武器存在代差的時候，戰術什麼的就不好使了。
再精銳的騎兵，用再巧妙的戰術，也衝不垮馬克沁機械師的陣地。
聽到菲格辛這麼說，卓戈有些煩，他本身不太關注戰爭，不過也聽說洛曼內部傳出些民眾激憤，想要重現帝國榮光的聲音。
洛曼帝國裡現在就兩派。
激進派認為他們應該發布《對萬國宣戰詔書》。
保守派則認為激進派太保守了，應該不宣戰，直接打。
可以理解，當內部矛盾重重的時候，找個外敵永遠是個好方法。
找一堆外敵也不是不行。
問題在於，洛曼帝國要開打的話，就不是維裡安當初的局部戰爭了。
很有可能整個大陸又要亂成一團。
經驗之談。
卓戈是親眼見證過洛曼的搞事能力的。
以前他是不介意這幫國家打起來，開戰了更方便他零元購。
現在可不行。
現在他做的生意，隻有軍火一項能在戰爭時期發財，剩下的全是負提升。
“把握大嗎？”
卓戈指對洛曼會開戰的把握。
“比較大。”
“有沒有阻止的方法，比如，斬首行動什麼的。”
“斬首作用可能不大，他們目前的情況似乎是整體的好戰。”
“唉……”
卓戈感覺有點頭疼。
“這樣吧，我看能不能抽一部分人手，先把你需要的武器做出來。”
“十分感謝，除了武器之外，我還想訂購一批訓練設施。”
“什麼訓練設施。”
“用來練槍的設施，一種新武器肯定要先學會才能用不是嗎，我之前買到一把霰彈槍，針對這種武器，設計了一套訓練方案，這是我改革北境軍隊計劃的一部分……”菲格辛語速飛快的講。
卓戈還真沒考慮過訓練問題。
在他看來，射擊，就是一塊靶場，然後拿子彈喂嗎。
至於訓練方法什麼的，確實一無所知。
這塊真是知識盲區，不光訓練，有關於槍械的不少地方都是知識盲區。
不過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菲格辛剛才提到的改革北境軍隊計劃。
“你要改革什麼？”
卓戈好奇地問。
“可以說說嗎，如果方便的話。”
“當然，”菲格辛一愣，沒想到卓戈會對這個感興趣，“完全方便。”
隨著菲格辛的講述，卓戈不禁感歎，這公主好像確實是個走在時代前沿的人。
沒白送她黃金馬桶。
費林的大多數軍隊製度，還處於一個相當原始的狀態。
與整體社會製度有關，簡單來說，就是正兒八經的封建製。
國王是這片地方最強勢的那個大號領主，境內被分封給一眾小領主。
而這些小領主都有自己的私人軍隊。
如果國王想打仗，那麼得先通知分封的這些小領主，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兩樣都不出的也有。
因為國王對整個國家其實不具備完全的統治力。
所謂“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在這裡屬於普遍現象。
各地領主確實對保護國家安全需要儘一定的義務，但不多。
先不論命令可不可以有效執行，連一個王國裡的軍隊規格都不統一。
至於領主的私人軍隊，也是抽象得很。
脫產的職業軍隊數量很少，一場戰爭中參戰的，大多是臨時征召，接受訓練沒幾個月的農民。
連一塊領地內，都很難保證番號戰術編製的統一。
這樣臨時湊出來的軍隊，說是烏合之眾都抬舉了。
可以說隻能打順風團，隻要稍微發現有點逆風，戰意立刻崩潰，當場跑給領主看。
明明已經開始蒸汽工業革命，卓戈還發起了魔法工業化的新革命，製度還沒有隨生產力的發展更新，原因很簡單。
這世界真有“英雄單位”。
想要改革的阻力不是一般大。
而且本身軍隊也不太受重視，每位領主的家底，其實都是極少數的超凡者，這些是真正能左右戰局的“高端單位”。
稍微有點實力的職業超凡者，一打幾十不在話下。
更高級一點的，以一敵百都能做到。
要是卓戈這種規格的“超級英雄單位”，在過去普通人來多少都沒用。
因此，演義裡會出現的“鬥將”，在這裡很普遍。
一方的英雄單位輸了，戰鬥基本也就是輸了。
至於那些征召來的臨時民兵，乾的基本是運糧，當侍從，打掃戰場，在英雄單位累了的時候，去追殺敵方普通單位。
確實很難受到重視。
他們甚至連裝備和糧食都要自費，軍餉什麼的更是沒有。
能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在己方得勝後，短暫的“劫掠權”。
最好的東西還不能拿，那是超凡者老爺們的。
因此對於普通人來說，從軍像是一場賭博遊戲。
相比之下，洛曼的軍隊製度還稍微先進一些。
但也沒高級到哪去，大概剛迭代到府兵製那個水平。
實在沒有改變的需求。
而這根深蒂固的規則，在槍械所的小發明誕生後，鬆動了。
普通人真有辦法崩死超凡者。
一發不夠多打幾發。
武器的批判！
菲格辛，就是意識到普通人軍隊的重要性會逐漸提高的先行者之一。
儘管理論還很粗淺，概念還不清晰，但她已經明白，需要一支有戰鬥力，有明確規矩，有精神屬性的普通人軍隊，職業化的軍隊。
這將在未來的戰爭中產生極大作用。
而更令卓戈嘖嘖稱奇的是，菲格辛不光對製度有所思考，還進行了更高層麵的思考。
“軍隊應該為什麼而戰？”她盯著卓戈，眼神充滿迷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