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網戀這種事，表麵上看起來是雙方一對一的交流，實際上，可能是兩位“軍師”的對壘。
如果是在大學宿舍的話，軍師還會從一位擴展成軍師團。
特有的一群沒談過戀愛的湊在一起，通過影視動漫裡學來的知識，指導正在談戀愛的怎麼談戀愛。
戈多爵士雖然現在不在大學宿舍，但是他身邊有真·大學生，莫裡斯。
“她說她今天在錄製一首新曲子時，出現了一點失誤，她本來想重新錄的，但是後來覺得微小的殘缺，也是一分美感。”
書房裡，戈多爵士正和莫裡斯一起，研究這位“孤獨的演奏者”發來的消息。
“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我的情況了，在這裡暗示我呢？”戈多爵士有些緊張地問。
雖然他是實名上網，但並沒有在社交平台發表過任何暴露身體狀況的內容。
在網絡上，他是位頗有家資，飽讀詩書，熱愛藝術的高質量中年人類男性。
如果不考慮身體條件的話，他也確實是。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格外害怕有人發現他的病，戳破他的完美偽裝。
“啥暗示不暗示的，要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呢？而且要緊的，先要張照片，看看她長什麼樣。”
狗頭軍師莫裡斯在一旁出謀劃策。
就要張照片這件事，戈多爵士已經猶豫兩天時間，還沒有下定決心。
“那太不禮貌了。”戈多爵士連忙拒絕。
他害怕的其實是在看了對方的照片後，自己也要提供照片。
“這怎麼能叫不禮貌？不是我嚇唬人，到但是你玩自走棋嗎？自從自走棋裡更新了一個雙人模式，就有男的裝女生，騙大佬帶著上分送皮膚什麼的，太惡心了。”
莫裡斯說到這裡情緒略顯激動，顯然他也是這個套路的受害者。
“一點遊戲裡的東西都有人騙，你的財產沒人騙才不合理。”
戈多爵士閉上眼，一副不聽不聽的做派。
“要不這樣，不直接要照片，”莫裡斯還有方案二，“我們先試著通個話，聽聲音確認性彆，然後問一下身高體重，這樣也能大致判斷，額，身材，你懂得。”
“怎麼可能？”戈多爵士覺得莫裡斯的提議比要照片還荒誕，“直接問一位女士的身高體重，這也太冒犯了！”
“我們現在還沒確定對方是不是女士。”
“她一定是！她不會騙我。”戈多爵士把頭轉過去，看向閱讀架上的書本。
他的身體並不支持他把書放在桌上看，需要用一個架子支在眼前，然後嘴裡叼著一根專用的小棍用來翻頁。
“讓我安靜一下，考慮考慮，等吃飯的時候來找我吧。”
“好吧。”莫裡斯表示尊重戈多爵士的決定，誰給錢誰說的算。
離開書房，莫裡斯站在大窗戶前，窗外是明媚的陽光和雅致的花園。
不過好景色並不能讓他的心情好起來。
莫裡斯收起了與戈多爵士相處時輕鬆的笑容。
維裡安國向奧古斯坦城宣戰這件事，讓他有些煩躁。
兩個小地方發起戰爭並不罕見，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和平才是罕見的，而戰爭始終是主旋律。
永遠有一些地區處於戰爭中，開戰的原因什麼都有，利益衝突，種族矛盾，甚至單純的因為國君腦子不正常。
一些小國從來不缺少腦子不大正常的領導者，有會打仗不會治理的莽夫，有全靠家族勢力的瘋子，最要命還要數運氣好的傻子，不知道為什麼被大國選為傀儡。
大多數小國的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幾個有限的大國手裡。
比如薩頓王國，教宗國，安曼聯邦，還有他的祖國洛曼帝國。
隻要這些大國不下場，世界總體上還是穩定的。
小勢力的生存或是毀滅，不會對世界產生太大影響。
但現在的問題是，洛曼帝國下場了。
雖然沒有明確派兵參戰，可公開聲明支持維裡安國，也代表著一些信號。
如今這個脆弱的，勉強能稱之為和平的時代，才持續幾十年。
難道又要被打破了嗎？
作為一名領了洛曼國家獎學金的留學生，按理說他應該回到祖國效力。
可隨著對洛曼的了解逐漸深入，他開始懷疑，這個老舊的帝國，是否值得他奉獻生命。
整個洛曼帝國上下，都充斥著一股好戰的狂熱氛圍，想要恢複帝國鼎盛時期稱霸大陸的榮光。
想法是好的，然而使用的手段一點也不高尚。
為了獲得資源，在一眾小國家中扶持傀儡政權，選擇的都不是真心要發展的領導者，而是一心隻想撈好處的貪婪之輩。
這樣的人選更好控製。
也是因為這樣，經常有好運的“傻子”被扶植。
通常的結果都是洛曼帶走資源，留下當地一片混亂。
還有更糟糕的手段。
莫裡斯覺得那招簡直下作到一定程度了。
把原本是一個民族的人，強行分化成不同民族，分化依據的原理往往很草率，有時可能僅僅通過居住地劃分，簡單地決定了延續幾代數十萬人的命運。
然後還會在這些分化出來的民族間製造矛盾，讓矛盾逐漸演化成仇恨。
原本同根同源的人們，在短短幾十年時間裡變成“世仇”。
洛曼帝國樂於提供武器，給這些他們人為製造出的仇敵，控製在無法完全擊敗對方的程度，帝國議會稱之為“平衡”。
處於“平衡”之中的可憐人們，無法團結起來反抗帝國。
同時因為想要消滅“敵人”，必須從帝國這裡獲得更多支持，所以都對帝國言聽計從。
維裡安國就是被這麼製造出來的。
為了這一個地區的勢力不會聯合在一起，對洛曼帝國產生威脅，議會幫助維裡安國快速發展起來，成為這片地區的攪局者。
隻是這個攪局者看起來有些太激進了，熱衷於吞並周圍地區。
奧古斯坦城成為了新的目標。
莫裡斯擔心因為洛曼帝國的聲明，這次戰爭逐漸擴大，最後導致帝國也參戰，如果發生那種情況，他們這些國外的帝國子民，將會被召回。
真的發生那一步，自己該怎麼辦呢？
莫裡斯和所有洛曼帝國人一樣，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為了帝國的榮譽獻出一切。
小時候的夢想，還是成為一名法師，在戰場上為帝國建功立業。
現在他是一名法師了，卻完全不想走上戰場，要是所謂的重現帝國榮光，用的是這種方式，莫裡斯不願接受。
他依舊熱愛自己的國家，但他厭惡當前掌控帝國的皇帝和議會。
“莫裡斯！”書房裡傳來戈多爵士的呼喚聲。
莫裡斯搖搖頭，想那麼多乾嘛，反正他隻是個有點小錢的平凡法師，現在還被變成提夫林了。
真要爆發大規模戰爭，自己怎麼想，也影響不了局勢。
不如先過好眼前的生活。
在複學前照顧好戈多爵士，順便把《觸不可及》拍完。
至於以後的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來了。”莫裡斯回應道。
他重新回到書房，便看到戈多爵士臉上寫滿興奮。
還沒等他問，戈多就先說道：“是女生，聲音很好聽。”
“你和她通話了？”
戈多爵士連連點頭。
“竟然不讓我圍觀！”莫裡斯故意做出誇張的驚訝表情。
把他支開原來是為了偷偷通話，不給他第一吃瓜現場。
“這叫私人空間。”
戈多爵士有些心虛地說。
他感覺在莫裡斯圍觀下，有些話自己會不好意思說。
“好吧，私人空間，理解，那你要照片了沒？”
莫裡斯仍舊對要照片念念不忘。
“沒有，但是我問她身高體重了。”
“謔，厲害啊，你直接通話中問的？”
“那不是，是剛才打字問的，用的是想送她一套禮服的借口。”
這種尷尬的問題，打字還是比用嘴說容易不少。
“她回複了？”
“還沒有……”
另一邊，卓戈集團的錄音棚。
正在進行《觸不可及》其他配樂的錄製工作。
進行得比錄製《一個早晨》順利不少，卓戈懷疑是羅琳提前進行了大量練習。
不過就在剛才，錄製工作稍微暫停了一小會。
羅琳神色緊張地拿起手機，看來是有重要的人聯係她。
不用想，肯定是戈多爵士。
羅琳通話並沒有避開其他人。
然後卓戈就見識了一下女性特技，變聲。
沒使用任何法術，純靠技術，通話中的羅琳聲音溫柔悅耳，完全不像她平時的聲音，冷冰冰的好像誰都欠她八萬金幣一樣。
短暫又客套的通話結束，羅琳看起來心滿意足，臉上不自覺地出現笑容。
接著看到聊天框中的新消息，一下子愣在那裡。
大約愣住半分鐘，突然轉頭看向卓戈，投來求助的眼神。
問道：“人類女性比較優秀的身高體重應該是多少？”
龍頭軍師卓戈立刻明白了，戈多是在確認羅琳的大概種族和外形，同時羅琳也不想暴露自己蛛化精靈的身份。
因為龐大的蜘蛛下半身，卓戈目測羅琳至少有三米高，兩百公斤沉。
這兩個數字一說出來，傻子都能看出來她不是什麼尋常生物。
比八尺夫人還大一號。
說不定被腦補成女巨魔。
當然蛛化精靈的名聲和女巨魔比，也沒好上多少就是了。
“身高除以體重的平方，這個數字在18到24範圍內，都算比較優秀的。”
卓戈回答的是bi的計算方式，也就是身體質量指數。
一個用來粗略判斷體重是否在健康範圍內的標準。
在這個標準下，太瘦也是不行的。
羅琳自己想了想，編出一個數字。
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一。
正準備發送給戈多爵士，卓戈突然提議說道：“我有個好主意，直接發一張你的照片怎麼樣？”
“那不是？”
羅琳不想讓戈多知道她是蛛化精靈，她的想法是，先借《費林好歌曲》錄製的機會，試探一下戈多對蛛化精靈這個種族的態度，萬一接受不了呢。
“放心，人類對其他種族，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其他種族，接受度比你想象中高得多。”
卓戈回想起自己曾經看《x戰警》時，就覺得魔形女簡直完美。
當時還覺得自己的愛好是不是有點變態，後來上網一看，發現同樣“變態”的人不在少數。
“或者，你先發一張半身照，隻有上半身人形的部分，背影，這樣戈多爵士還不會一眼看出你是誰。”
羅琳想了想，點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麼把照片拍好看些嗎？”
她沒拍過照，但是畫過畫像，畫家會在繪製時進行一定程度的美化，讓最終成品在能看出是誰的前提下，美觀許多。
美顏一直是剛需，隻是現在的美顏還是門技術活，不能一鍵加濾鏡。
“哈哈，”卓戈直接笑出聲，“這方麵我可太專業了。”
最終，在卓戈集團的攝影團隊努力下，拍攝出一整套神秘感十足，朦朧又美麗的羅琳上半身背影圖。
照片中羅琳身穿露背禮服，露出一大片光滑潔白，不拔罐可惜了的後背。
由變化學派法師通過紅石繪影精修，保證皮膚上一點小缺陷都看不出來。
為此，卓戈還對原劇本做出一點小調整，原劇本中，男主角與女筆友在見麵之前，都已經知道對方的樣貌。
卓戈要保持神秘感，主要是為了能讓戈多爵士在最後一場戲的時候，完美展現出從惶恐緊張，到驚喜的眼神。
所以卓戈告訴戈多，自己已經安排了一位女演員出演筆友角色。
卓戈注意到，戈多爵士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流露出一絲落寞。
也許是在懊惱，自己的進展還沒有劇本中的角色快。
為了保證這一人一蛛化精靈的情感進展順利，雙方軍師開始合作，互通情報。
在莫裡斯說出戈多爵士已經把手機壁紙換成羅琳的背影照片，還天天通好幾個小時的話後，卓戈知道，這把基本穩了。
看彆人談戀愛，是個很大眾的愛好。
一邊為彆人甜甜的愛情感動，一邊為自己單身多年而悲傷。
痛並快樂著。
不過悲傷歸悲傷，主動出擊是不可能的，自己談戀愛哪有看彆人談戀愛有意思。
漸漸的，圍觀這對中年戀的人越來越多。
一開始是芙琳，發現卓戈看著莫裡斯彙報的進展傻笑，出於好奇，她也要看看，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跟著一起傻笑。
之後是整個劇組，再擴散到費林好歌曲的節目組。
直到戈多爵士的大半個交際圈中，隻有他自己不知道這位“孤獨的演奏者”是誰。
導致戈多爵士最近感覺怪怪的，現在隻要他出現在演播廳，就有人時不時瞟他一眼。
而且羅琳女士稍微靠近他，就能聽到組裡的年輕人發出低低的，呼朋喚友的聲音。
“快看，快看！”
“哦——”
“嗯，磕到了磕到了，磕死我了。”
磕到了是什麼意思？
摔倒了嗎？
戈多爵士不明白。
他還覺得羅琳女士的態度有點怪，之前對他十分冷漠，突然變得喜歡找他聊兩句。
還總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對於蛛化精靈的看法。
以至於他產生了男性的經典錯覺。
難道她喜歡我？
戈多爵士回答他對蛛化精靈沒有偏見，就像羅琳女士對他的身體也沒偏見一樣。
說實話，他覺得羅琳女士也挺好的，實力強大，有才華，舉止優雅，還很友善。
最關鍵的是麵對他沒有那種如同無形壓力的憐憫。
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已經完全屬於孤獨的演奏者，他或許會和羅琳女士的關係更進一步。
魔影拍攝和後麵幾期綜藝的錄製同時進行著，這些天來卓戈都忙忙碌碌。
《觸不可及》的拍攝即將收尾。
卓戈趁著戈多爵士和羅琳挑明身份前，在綜藝裡額外增加一些不太重要，但需要他們兩個對接的內容。
這種感覺，就像是學校裡的班主任，知道班裡的誰在談戀愛，於是故意連續點名兩位當事人回答問題。
然後整個班級就會陷入一種繃不住想笑的歡快氛圍。
現在的節目組也是這樣。
戈多爵士和羅琳在會議室裡交流，外麵八十雙眼睛在看熱鬨。
給繁重勞累的錄製工作帶來一些歡樂。
結束一天的錄製，卓戈回到總部，艾莎告訴他有些要緊的消息。
“洛曼帝國的使者在今天下午的時候來找過您，想要談一個魔影合作項目。”
“什麼項目？”
“大概內容是維裡安國戰士，英勇戰鬥，擊敗奧古斯坦城狂熱分子的故事。”
“所以是宣傳片。”
“是的，使者說要體現出維裡安國在這場戰爭中是正義的，值得讚揚的。”
“那你覺得應該合作嗎？”
卓戈突然問艾莎。
“我？”
“對，你的看法。”
“我覺得，不應該，洛曼帝國雖然出手很大方，是個強國，但是這場戰爭本身是一團爛賬，我們不適合為一方拍攝。”
艾莎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們不能保證維裡安國發起的戰爭是否正義，如果不是的話，會影響集團形象。”
“同意，所以拒絕那位使者吧。”
卓戈對洛曼帝國沒什麼好看法，那麼大片市場，幾乎沒讓卓戈集團進入，現在想搞宣傳了，想起他來了。
想屁吃！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是豆豆，他說教會在魔視係統上設置的那個監視法術，可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