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嘞囉，囉嘞，嘞囉嘞囉……”
宿舍裡，嘉琳娜正在嘗試模仿蘇珊的唱腔。
“求你了，姐姐，彆唱了。”
尤菲心態小崩，自從嘉琳娜參加節目慘遭淘汰之後，她就打著向優秀選手學習的旗號，沉迷於練習這種唱法。
會在一切能哼唱上兩句的空閒時刻，展示一下最近的練習成果。
約德爾唱法確實會給人一種“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不過在尤菲聽來，基本算沒什麼成果。
“怎麼了，難道模仿得不好嗎？”
嘉琳娜覺得自己起碼到達蘇珊八成水平，隻要唱出來肯定也能大受歡迎。
“怎麼說呢？”尤菲思考了一下修辭，“你見過驢嗎？”
“你說我唱得像驢！”
嘉琳娜氣鼓鼓地說。
“沒有。”
“哼，這還差不多。”
“準確地說應該像正在被鞭子抽的驢。”尤菲完成補刀。
“啊！看招！”
嘉琳娜叫囂著把尤菲撲倒在床上，對著咯吱窩和腰兩側伸出魔手。
房間裡回蕩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聲。
“激戰”過後，嘉琳娜抱著比丘獸玩偶，躺在床上，雙眼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我真的唱得不好嗎？”
尤菲看閨蜜似乎情緒不太高的樣子，選擇為了友情暫時放下誠實的美德。
“其實也還好啦，我剛才不過是在和你開玩笑，一點也不像驢叫。”
“哎呀，不是說我模仿的啦，是說我自己的歌被淘汰。”
“你的歌，我覺得還好。”
尤菲回憶了一下第一期節目中播放出來的內容，雖然嘉琳娜的歌沒有被導師選中，但是至少被完整放出來了。
在第一期裡算待遇比較好的，很多選手的表演都被截取一半，有的甚至隻留了十幾秒。
為了保證觀眾體驗，把實在折磨耳朵的部分都剪掉，能留下的不說好，也屬於中等偏上。
尤菲還挺喜歡嘉琳娜的歌的，導師給的評價是什麼來著，沒記錯的話好像還不差。
旋律不錯，但是重複太多，也沒有什麼起伏和變化，歌詞也沒太多內容，聽一小段還好，整首下來比較枯燥，聽感很膩。
這在第一期的歌曲裡算評價不錯的，連羅琳女士都沒開罵，隻是表示可惜，覺得本來有希望做得更好。
“真的還不錯。”
尤菲再次表示肯定。
“而且你參加節目不是為了賺通告費充值遊戲的嗎，現在錢已經賺到了，基本目標達成，挺好的。”
這是尤菲在集團裡工作得到的經驗，項目立項之初確定的各種遠大目標，最終能實現一個，就能算是成功項目。
“是賺到了，可是上了節目，肯定希望能晉級下一輪的啊。”
嘉琳娜有些低落地說。
“本來我以為自己能在節目裡走好遠的，那樣就能擺脫戲劇公會會長孫女的名頭，說不定以後爺爺出門，大家都會叫他嘉琳娜爺爺。”
一家人裡有一個太出名，對後輩來說是件很有壓力的事。
被前人的光環籠罩，無論做什麼，都會被拿來對比，一但不太成功，就會遭到嘲笑。
人們習慣地認為天才的孩子也不會差，可現實往往不是這樣，天賦很難繼承。
這對整個社會來說是好事，平凡的家庭裡偶爾也會天降奇才，一些顯赫一時的大家族，也可能因為後代平庸而衰落。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嘉琳娜不是很想看到自己家族在他們這一代衰落，在她這一代中，她能考入列賓學院，已經算是最出眾的。
哪怕她隻會各種火球，可那些兄弟姐妹們還不如她呢。
隻靠大火球在法師界想闖出好名聲，應該沒什麼希望，所以嘉琳娜就想另辟蹊徑，也在文化領域做出些名堂。
目前看來是沒什麼名堂。
“哦，那你已經成功一點了。”
尤菲突然說道。
“哎呀，你不用這麼安慰我。”
“不，我是說真的，至少在對你爺爺的稱呼上成功了一點。”
“哈？”嘉琳娜不明白尤菲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老板，”尤菲解釋道，“他一直稱呼會長為嘉琳娜爺爺，帶得大家都這麼叫，連他在集團內部論壇的備注名也是嘉琳娜爺爺。”
“哈哈哈！”
嘉琳娜一下子被逗笑了，想想那個畫麵就好笑。
“不是，為什麼啊？”
“可能是卓戈的習慣吧，他稱呼蘇珊是艾莎媽媽，對阿斯特麗德的叫法是教會那個。”
“教會那個？”
“對，就叫‘教會那個’，不過不會在教會成員麵前這麼叫。”
“那他對教會意見一定很大。”
“也許吧。”
阿斯特麗德是第一期節目中除了蘇珊外，僅有的另一個獲得四位導師轉身的選手。
現在在網絡上的人氣也很高。
僅次於蘇珊。
大家都沒想到教會的聖女也會唱那種歌，打破了對他們隻會誦經禱告的刻板印象。
而且唱得很好，形象也好，節目播出的第二天就有粉絲團了。
不過嘉琳娜懷疑聖女人氣隻是第二名，有卓戈在暗中操作的成分。
從受眾上看，聖女無疑是比蘇珊更廣的。
她唱得更，那個詞叫什麼，對，流行，唱得更流行一點。
而蘇珊的民族唱法，很多人隻是抱著獵奇的想法看熱鬨，真的喜歡聽的人沒那麼多。
從音樂平台上的播放量也能看出來，蘇珊的歌隻在節目播出後的前兩天領先，之後就被聖女反超。
“啊，我要是有她人氣一半高就好了。”
嘉琳娜在床上一邊軲轆一邊喊。
“十分之一都行，足夠我參加複活賽了。”
費林好歌曲沒被導師選中的歌手，人氣投票最高的，可以參加首輪之後的複活輪次。
人氣投票是很有含金量的，字麵意義上的含金量，每個實名認證的賬號，在節目播出一期後會獲得一張免費票，而且免費票不能攢起來投給一個選手，隻能一個選手投一票。
想要付費票，必須購買暴龍機，播放器等冠名產品，或者在那上麵消費。
打榜成本極高。
光刷免費的播放量是不好使的。
“你現在不是在複活區裡嗎？”尤菲問道。
她不想知道也會知道，嘉琳娜現在一天能看八十次人氣排名，每次都會激動地喊出來，哪怕和上一次看並沒有變化。
“沒把握啊，這才第一期，誰知道後麵的節目會有多少厲害的選手。”
嘉琳娜在床上加速軲轆起來。
這是她的習慣，一焦慮就喜歡在床上滾，根據焦慮程度的不同調整滾動速度。
越焦慮越快。
就目前這個速度，根據尤菲見到過的情況，應該算是前所未有的焦慮。
看著就頭暈。
“啊——要是節目組現在就通知我參加複活賽就好了，卓戈幫幫我吧，隻要給我複活，我以後一定是卓戈集團產品的忠實客戶。”
“好無力的條件啊，你現在也是卓戈集團的忠實客戶。”尤菲在一旁吐槽到。
“那怎麼辦嘛，沒有條件了，要不你問問你老板，想不想學大火球。”
“叮咚！”
話音未落，手機上傳來郵件提示。
郵件係統在通過內部應用測試後，也實裝到了市售款手機上。
普通人用的不多，但是立刻受到各大企業的歡迎。
不僅方便溝通業務，還可以用來發各種小廣告。
今天這個活動打折，明天那個新品上市的。
“誰啊？”
嘉琳娜記得她已經把那些喜歡發廣告的公司郵箱屏蔽了。
好奇地拿出手機。
現在的手機還不具備觸摸屏這種功能，不過也沒有很多按鍵，用的是觸控筆，說是筆，其實是一塊鐫刻了符文的微型法杖。
不具備施法能力，在足夠靠近屏幕時，可以與屏幕下方的法陣產生交互，實現接近觸控筆的效果。
由摩爾教授和精靈法師變化法師聯合研發，在卓戈看來很難用，觸控的時候能隱隱約約看到屏幕下方透出法陣運行的光。
有時候觸控筆離開屏幕，還是會生效，很容易誤觸。
而且不光手機需要補魔，觸控筆也需要定期補魔。
缺點多多，不過在費林大陸的居民們看來，已經是超級黑科技了。
嘉琳娜戳開郵件應用。“發送方……啊！”
一聲尖叫把尤菲嚇了一跳。
“怎麼了？”
“是，是卓戈集團發來的！”
“那不是很正常。”尤菲很清楚，卓戈集團就是最喜歡用郵件發小廣告的那個。
“不正常，署名是卓戈！誰家老板會用自己的名義發廣告啊。”
尤菲想了想，她家老板可能確實會。
嘉琳娜激動地打開郵件。
“鑒於您在費林好歌曲首期節目中的出色表現，現在誠邀您前往卓戈集團總部，錄製您的優秀作品……”
看完郵件，嘉琳娜興奮地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一定能複活，哈哈哈！我馬上要成為大明星嘍，複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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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你還沒確定複活，複活賽名額要看人氣投票的結果，這不是節目錄製前就通知過的規則嗎？”
卓戈集團音頻工作室，麵對一臉興奮地嘉琳娜，卓戈手捧奶茶，平靜地說。
給開心了一路的嘉琳娜澆了一大盆冷水。
“啊，不是，什麼？”她一下沒反應過來，“那，我是來錄製什麼的？”
“錄製你的歌啊，郵件裡不是說了，不是來錄節目的。”
卓戈回答道。
“艾莎，你怎麼寫的郵件？艾莎？”
“老板，你忘了，我妹妹今天請假。”正在調整設備的尤諾回答。
“哦，對哦，她為啥請假來著？”
卓戈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艾莎第一次主動請假，以前連生病都堅持上班的，嘴上喊著討厭工作，其實相當積極。
今天難得請一回假，理由填的“有事”，也沒說具體什麼事，卓戈直接批準了。
“相親。”
“噗——咳咳咳，”卓戈一口奶茶噴出來，“她去相親了？”
“是的，因為我媽在節目裡晉級，她就被抓去相親了。”
“哈？”卓戈一臉莫名其妙，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係。
不過想一想也是，艾莎已經22歲了，在雙塔城都算晚婚，要是她老家的村子，這年齡孩子都會跑了。
“那你媽沒壓力你？”
尤諾應該算是婚戀市場上的超級搶手貨，學曆高，收入高，工作體麵，沒有不良嗜好，年齡適中，相貌中等偏上，除了成天和亡靈混在一起找不到什麼缺點。
現在還是單身在卓戈看來都有點奇怪。
“壓力過，但是放棄了，科學，才是我注定相守一生的伴侶。”
尤諾充滿信念感地說。
“哇哦，”卓戈表示驚訝，“這理由把你媽說服了？”
“那倒沒有，我跟我媽說的理由是我喜歡男的。”
“？”
卓戈覺得成天把自己關進實驗室裡的人，可能會變得有點不正常。
“錄製你的作品就是給他用的。”卓戈轉頭對嘉琳娜說。
“現在手機新增了通話功能，就是兩個人可以通過它進行語音交流，這個功能由這位尤諾先生負責，雖然他說話有些奇怪，但確實是位很好的人。”
在手機上市快一年之後，手機終於要擁有它最該有的功能了。
“那和錄製我的作品有什麼關係？”嘉琳娜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就像收到消息會有提示音，通話也要有提示音，而通話通常比信息更要緊些，所以提示需要一直響，用歌比較合適。”
卓戈繼續解釋道：“第一批先在節目上選擇合適的歌，除了艾莎媽媽，教會那個，就是你的比較合適。”
“我的歌原來那麼好的嗎？”
嘉琳娜重燃希望。
“那也沒有，提示音最多放幾十秒，你的歌放個幾十秒副歌還是挺好聽的，再多就不行。”
嘉琳娜差點就不想錄製了。
“相信我，鈴聲也是個很大的傳播渠道，不光可以作為提示音，還能用作彩鈴，你能獲得一大筆分成。”
“彩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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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區，液體麵包酒館。
這裡是工人們下班後最喜歡待的地方之一。
酒不算好，但勝在量大便宜。
而且有一台彩色大魔視機，是現在世麵上能買到的最大款。
老板也很大方，隻要店裡有人，魔視機就會一直開著，大家隨便看。
不像是有些酒館的老板，店裡客人不多就把魔視機關上，說些“魔能石也不便宜，開店容易嗎”之類的話。
除此之外，還有幾台公用手機，可以租來上上網。
老邁克在門外蹭了蹭鞋底的煤灰，推門走進酒館。
今天這裡麵人格外多。
原因無他，今晚是費林好歌曲第二期播出的日子。
這檔節目現在熱度可太高了，誰不追著看，第二天和人聊天都跟不上話題。
他們一班的工友都會聚到酒館裡一起看，人多氛圍也熱鬨。
老邁克把票投給了嘉琳娜，他很希望在以後的節目裡能看到她。
雖然那幾位導師都說這首歌水平不高，缺乏變化，從專業的角度看不太合格。
但他喜歡，他又不專業，他就喜歡聽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充滿活力地唱歌。
每天在工廠裡上十幾個小時的工已經夠累的了，沒心情欣賞那些所謂專業的，高級的，有意義的作品。
就想聽個樂，放鬆放鬆。
他甚至以送兒子生日禮物為由，咬牙買了台暴龍機，其實是為了那張付費票。
兒子喜歡，票也有了，雙贏，除了老婆埋怨他亂花錢。
“今天節目完了後，我是不是又有一張票能投了？”
他坐到吧台旁，問旁邊的人。
“呦，你還惦記著你那嘉琳娜呢？知不知道人家什麼背景，看不上你這點支持。”
“我支持她是因為欣賞，不需要人家看上我什麼，你境界太低。”
老邁克說著轉向酒保，“老樣子，錢下個月初結。”
“行，就你高尚，可是免費票不能重複投給一個人，你欣賞也沒法。”
“呸，狡猾的卓戈。”
老邁克灌下一口冰涼的啤酒。
“快，你用店裡的公用手機給我打個語音通話。”
“行了吧，彆顯擺你的手機了，要是我不用養孩子，我早也買了。”
老邁克已經受夠了，自從工友買了台新款手機後，見到誰都顯擺一遍，也不怕被人盯上給偷走。
“我出錢，新功能，不想試試嗎？”
說著幾枚銅幣拍在吧台上。
老邁克瞥了他一眼，免費的網絡，不上白不上。
“行吧，那個通話功能在哪？”
“就這樣。”工友指揮著老邁克操作。
很快，一個通話播出。
“然後呢？”
“你等等。”
手機裡兩聲“嘟——嘟——”音效結束，突然傳出了音樂。
老邁克一下子就聽出，這是他最喜歡的嘉琳娜的歌。
“怎麼，怎麼從這裡傳出來了？不是隻有那什麼播放器才能聽歌嗎？”
本來就想要個手機，現在更想要了。
“嘖嘖，厲害吧，當然是因為我會法術，誰想跟我通話，都得聽我指定的歌。”
“你會個屁法術！”老邁克嗆到。
又把幾枚銅幣遞了回去。
“說吧。”
“嗨，你買個手機就知道了。”
“你！”老邁克作勢要打。
“安靜，都安靜。”
老板用擴音器說道。
“節目就要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