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福斯港這邊,安東尼是花了心思籌備招待的。
帕福斯城,但凡是能穿點漂亮衣服的都穿上,整個港口被裝飾得五彩繽紛,彩旗飄揚,花環懸掛在每一個角落,長桌上還擺滿了豐盛的佳肴和酒水。
務必要把這位“紅胡子”腓特烈陛下,以及他麾下的一萬五千士兵給招待滿意,然後趕緊送去巴勒斯坦。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紅胡子”腓特烈陛下,確實是一位活爹。
在場這麼多人惹不起的活爹。
對於德國來說,“紅胡子”腓特烈,是一個頗為重要的人物。
可以說正是在這位的手中,神聖羅馬帝國這個曆史名詞,才正式登場,其被認為是神聖羅馬帝國最偉大的中世紀皇帝之一。
而對於同時代的人來說,在安東尼眼中,這位活爹,可就頗有些嚇人了。
其六次遠征意大利,第一次的時候,直接在羅馬城大開殺戒,鎮壓羅馬暴動期間,造成一千多人的死亡。
考慮到曆次十字軍的劣跡斑斑,安東尼隻能祈禱對方,看在自己身旁有著教宗特使、耶路撒冷王國特使的麵子上,多少當個人。
接待紅胡子的除去作為東道主的安東尼之外,還有一位耶路撒冷王國的特使,也是目前耶路撒冷王國上議院的議長、康拉德的父親、蒙特費拉侯爵威廉。
雖然說康拉德所處的蒙特費拉家族,作為一個意大利家族,其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來阻擋神羅在意大利的權威加強,為此甚至還與東帝國結盟。
康拉德本人更是在1179年9月親自帶領軍隊,擊敗並生擒了神羅首相美因茨大主教。
雙方這是結下過梁子,但另外一個事實在於,腓特烈與康拉德其實是表兄弟,他們有著共同的外祖母。
論起親戚關係,威廉老爺子還是“紅胡子”腓特烈的姨父。
威廉老爺子的妻子,有著一份來自薩利安王朝的血脈,他與德意誌相當多貴族都是親戚。
故而接待德意誌十字軍的職責,就被交付到了他手上。
紅色的地毯鋪滿了碼頭,第二王國的兩個常備軍連隊,在道路兩旁立正站好。
當腓特烈從他們身前經過時候,他們上百人一齊敬禮,這整齊的舉動,還有氣勢高昂一絲不苟的站姿,都有彆於這個時代的其他軍隊。
雖然說,舉手禮在這個時代,並未出現,但禮節就是禮節。
這種彆開生麵卻又格外整齊劃一的莊嚴舉動,加上那一絲不苟的麵容,腓特烈至少可以確定這並非什麼惡意的戲弄嘲笑。
“他們是?”
腓特烈朝一旁的威廉老爺子詢問道。
“他們啊、算是耶路撒冷那邊,安茹家小公主的親衛。”
威廉老爺子淡淡回答了一句。
腓特烈也點了下頭,安茹家族現如今在歐洲的影響力,是最為頂尖的一檔。
在英格蘭稱王,分走了法國的半壁江山,還控製著聖地。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這些士兵所展露出的紀律性,是腓特烈從未見過的。
雖然對方人數稀少,但也讓腓特烈有了許些肅然起敬的感受。
……
從托倫山的高處俯視阿卡,眼前的景象儘顯壯麗。
城牆內,密密匝匝的作坊、房屋、教堂與塔樓交錯而立,錯落有致,它們環繞著中央的要塞,形成一個堅固的防禦圈。
城的南麵和西麵蜿蜒著廣闊的大海,波光粼粼,映襯出寧靜的氛圍。
陸地一側,堅固的石牆巍然聳立,給人以安全感,而石牆之外則是一片平坦的沙地,延展至天際。
此乃聖地最大的港口,是財富的聚集地,是“高聳如山峰的大船”的裝卸地。
安達盧西亞的穆斯林旅行家曾盛讚:“這座城市的偉大堪比君士坦丁堡。”
他訪問阿卡的時間是1184年秋,那時候阿卡還是耶路撒冷王國王冠上的明珠。
而如今是1188年冬,不隻是耶路撒冷王國的明珠,就連大半的耶路撒冷王國舊地都被薩拉丁握於手中。
此時此刻,聖殿騎士團的大團長傑拉爾德,就立在托倫山的山巔,與他身旁的那些聖殿騎士們,沉默著注視這一切。
曾經聖殿騎士團出生卑微,而如今他們再度卑微了。
傑拉爾德,被關押在阿卡時,聽到的不再是教堂的鐘聲,而是每周五的穆斯林祈禱。
聖殿團的房屋、農場、土地……莊稼和其他的一切,都歸於他人之手。
在敵人的經營下,聖殿騎士團的宮殿還增添了一座大型塔樓,其屹立於那遠方,肆無忌怛的宣告著誰才是主人。
“我們將為神奪回這一切。”
戰爭要興起了。
這一次,騎著紅馬的騎士,落在了巴勒斯坦這片土地上。
因為巴巴羅薩的到來,第三次十字軍東征,正式宣告開始。
此前,本就處於作廢邊緣的和平協議,徹底宣告廢除。
但相對來說,薩拉丁征召士兵的速度,要相對慢很多。
他的統治麵積,比起神羅更加龐大,各個地區的統治又比神羅還要支離破碎。
先前入侵耶路撒冷王國的時候,薩拉丁動員軍隊前前後後足足花了一年。
再度征召的時候,因為穆斯林的吉哈德聖戰狂熱衰減,故而就又要慢上一籌。
但薩拉丁對此早有預料,也做了提前的布局,大量的遊牧部族,在薩拉丁的鼓動下,遷入巴勒斯坦地區。
通過許諾土地的征稅權力,薩拉丁得到了一支可以快速征召,便於機動的遊牧輕騎兵大軍。
在短短幾天裡,薩拉丁的軍團如滾雪球一般開始膨脹起來。
傑拉爾德再度瞥了一眼阿卡城,在那個方向已經有不少遊牧騎兵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在那邊,煙塵滾滾,看得出是上百騎兵在奔騰。
看樣子,阿卡城的現主人,並不歡迎他這前主人,在一旁偷窺。
“該走了、夥計們。”
傑拉爾德招呼了一聲,他身旁的那些聖殿騎士們,紛紛收拾起自己的物品,準備撤離。
在他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句在風中消散的話語。
“這裡是神的土地,而我便是神旨意的代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