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亞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甚至覺得自己看了一個假的顧星若。
聽到這麼大的事情，這人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隻是簡單的三個字。
“我知道。”
曹亞男的視頻通話畫麵因為她的劇烈動作而晃動，她瞪大眼睛，聲音幾乎穿透屏幕：“顧星若！你瘋了嗎？那可是夏檸！許溫的前女友！她回臨江了，還在辦簽售會，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她的新聞！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星若坐在許溫的辦公室裡，指尖輕輕撥弄著桌上的小馬寶莉擺件，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細密的光影，襯得她的表情更加淡然。
她甚至微微勾起嘴角，語氣也十分平靜：“我知道啊，我之前還看了她的，當時隻覺得巧合，沒想到真是她寫的。”
“《病名為你》？那本書寫的全是她和許溫的事！她連囚禁許溫的情節都寫進去了！你居然還能這麼淡定？”曹亞男的聲音突然提高好幾個度。
顧星若輕笑一聲，目光掃過許溫的電腦屏幕。
上麵還保留著《病名為你》的在線閱讀頁麵。
她早就發現了，許溫平時做事謹慎，很少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
他今天故意沒關這個頁麵，要麼是想試探她的反應，要麼就是真的去見夏檸了。
顧星若並不傷心，甚至有些暗自得意。
她早就說過，在這種關鍵時刻，她可是很精的！
“若若！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一年前你和許溫還沒在一起的時候，隻要有女生靠近他，你都會緊張兮兮的，我還笑話你管得太緊，又沒身份，現在你們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了，你怎麼反而無所謂了？”曹亞男急得直拍桌子。
顧星若歪了歪頭，語氣依舊輕飄飄的：“我也覺得他們見麵了。”
曹亞男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僵在屏幕裡，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她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認真的？”
“嗯，許溫的電腦上還留著這本書的網頁，說明他已經知道夏檸回來了，而且……”顧星若點點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她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今天不在公司，也沒告訴我他去哪兒。”
曹亞男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難以置信，她死死盯著顧星若，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一點憤怒、嫉妒或者傷心的痕跡。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顧星若的表情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若若？你是不是已經不愛許溫了？或者玩夠了？”曹亞男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帶著一絲試探。
顧星若的手指頓了一下，隨即抬眸看向屏幕，眼神也跟著變得認真起來。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一直愛他，並且會永遠愛他。”
曹亞男被她的語氣震住，一時語塞。
顧星若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她輕聲說道：“亞男，你知道我和那個心機女最大的區彆是什麼嗎？”
曹亞男下意識搖頭。
“夏檸的愛是占有，是瘋狂，是恨不得把許溫鎖在身邊，讓他隻屬於她一個人，而我的愛是信任，是尊重，是讓他做他想做的事，哪怕他要去見前女友。”顧星若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她曾經說過，如果許溫是天上的月亮，那她就會永遠守護這道月光。
曹亞男啞口無言。
顧星若笑了笑，繼續說道：“一年前我緊張，是因為我沒有身份，我怕失去他，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是他的女朋友。”
“可萬一他真的去見夏檸了呢？”曹亞男還是忍不住問道。
顧星若沉默了一瞬，隨後輕輕呼出一口氣：“如果他想讓我知道的話，他會親口告訴我，如果不想讓我知道，我問也沒有用。”
她的語氣裡沒有憤怒，沒有歇斯底裡，隻有一種近乎冷靜的篤定。
曹亞男看著她，突然意識到。
顧星若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許溫，也比任何人都信任他。
她不會像夏檸那樣用極端的方式去控製許溫，因為她知道，真正的愛不是束縛，而是自由。
“若若，你真的不擔心嗎？”曹亞男的聲音軟了下來。
顧星若終於轉過頭，直視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擔心有用嗎？如果許溫真的想走，我攔不住，如果他不想走，那誰也帶不走他。”
曹亞男怔住了。
顧星若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臨江的城市風景。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
“亞男，你知道嗎？愛一個人，不是把他關在籠子裡，而是讓他飛得更高，同時相信他會回來。”她輕聲說道。
曹亞男看著她，突然覺得視頻中的顧星若陌生又熟悉。
她還是那個愛笑愛鬨的女孩，可骨子裡卻多了一份沉穩和自信。
“所以你就這樣等著？”曹亞男問。
“嗯，等他回來。”顧星若點頭。
她的語氣很平靜，可曹亞男卻聽出了一絲不容退讓的堅決。
顧星若愛許溫，這一點從未改變。
但她不會像夏檸那樣用極端的方式去證明自己的愛，她選擇用信任和尊重去守護這段感情。
曹亞男聽完顧星若的話，心裡翻江倒海。
她盯著視頻裡閨蜜平靜的臉，突然覺得眼前的顧星若陌生得讓她有些害怕。
這還是那個會因為許溫和女生多說一句話就吃醋半天的顧星若嗎？
還是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說要守護許溫不被任何人搶走的顧星若嗎？
“若若，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夏檸可不是普通的前女友，他們之間發生過那麼多事，許溫還差點”曹亞男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不敢繼續往下說。
顧星若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她端起桌上的保溫杯抿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滑過喉嚨，讓她想起許溫每次熬夜工作時她都會準備的熱牛奶。
“亞男，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高中時期的夏檸嗎？”顧星若突然問道，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曹亞男愣了一下：“當然記得，你說那時候她是全校男生的白月光，人長得好看，學習好，說話也很溫柔。”
身為閨蜜的她們雖然背地裡沒少罵夏檸是心機婊、綠茶，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優秀。
夏檸在高中時有很多追求者，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顧星若長得同樣漂亮，但卻很少有人追求她，基本都被她嚇跑了。
“是啊，白月光，那麼完美的一個女生，誰能想到後來會變成那樣呢？”顧星若輕笑一聲。
視頻兩端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曹亞男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夏檸時的場景，那個歇斯底裡、眼神瘋狂的女孩，和顧星若口述中那個溫柔優雅的校花判若兩人。
“所以我才更擔心啊！她現在突然回來，還寫了那本，明顯就是衝著許溫來的！若若，你不能這麼被動！”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顧星若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她和許溫的合影上。
照片裡許溫摟著她的肩膀，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那是閃城第一天開業的時候他們拍的，許溫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亞男，你說如果我現在跑去質問許溫，或者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去找夏檸對峙，結果會怎樣？”顧星若緩緩開口。
曹亞男張了張嘴，卻沒能立即回答。
“許溫會解釋，會哄我，甚至可能會為了讓我安心而減少和夏檸的聯係，但然後呢？他心裡會怎麼想？他會覺得我不信任他，會覺得我無理取鬨。”顧星若自問自答。
說到這裡，顧星若突然笑了：“你知道嗎？我最近在空間看到一條說說，上麵寫過度的控製欲反而會把愛的人推得更遠，夏檸就是最好的例子。”
曹亞男皺起眉頭：“可是若若，你這樣，這樣也太委屈自己了。”
“委屈？我不覺得委屈。亞男，你想想，如果許溫真的還愛夏檸，我攔得住嗎？如果他不愛了，我又何必攔？”顧星若搖搖頭。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
從曹亞男的角度看去，顧星若的側臉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
“而且，我相信許溫，他選擇和我在一起，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選擇我，那我也依然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他，支持他的夢想、支持他想做的事情。”顧星若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
曹亞男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她認識的顧星若從來都是敢愛敢恨、直來直去的性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成熟了？
“若若，你變了。”曹亞男輕聲說。
顧星若轉過身朝向攝像頭的方向，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人總會變的，尤其是當你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淡定地說道：“而且那個心機女大概是想學我之前的做法，我才不上當呢。”
曹亞男瞬間便意識到了什麼，回道：“你是說？”
“以退為進，她那麼聰明，肯定知道直接糾纏隻會讓許溫反感，所以她選擇做朋友，選擇表現得成熟懂事，選擇在許溫心裡種下一顆種子。”顧星若接話道。
“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樣。”她補充道。
顧星若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確實不太道德。
但在一場愛情裡，哪有什麼道德不道德。
而且她也是真想幫許溫。
顧星若深知她的道德感從來都不太高。
她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等著看吧，她一定會保持距離，但又若即若離，她會成為許溫心裡一個特彆的存在，一個‘懂事’的前女友。”
曹亞男倒吸一口冷氣：“那你還不”
“我不在乎，因為我知道，許溫最討厭的就是算計。時間久了，他自然會看穿。”顧星若打斷她。
說到這裡，她突然調皮地眨眨眼：“再說了，你以為我這一年跟著許溫是白混的？他教我的可不止怎麼做生意和創業。”
曹亞男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好你個若若，原來你在這等著呢！”
“所以啊，與其整天疑神疑鬼，不如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上，許溫喜歡的不就是這樣的我嗎？”顧星若伸了個懶腰。
視頻裡的曹亞男突然不說話了，隻是定定地看著顧星若，眼神複雜。
“怎麼了？”顧星若問。
“若若，我突然覺得許溫能遇到你，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曹亞男的聲音有些哽咽。
顧星若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少肉麻了！不過嘛”
她的眼神溫柔下來：“能遇到他，也是我的幸運。”
曹亞男心中雖然還有點擔心，但她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顧星若從來都不是聽勸的人。
她隻是有些感慨。
明明眼前的女孩在一年前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她這個“軍師”幫忙出謀劃策，但一年後竟然能如此淡定的說出這些話。
她感覺好像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一樣。
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和心酸。
曹亞男還有很多話想問，但最後她卻隻說了三個字：“值得嗎？”
顧星若聽到後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
她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我喜歡他，愛他，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所以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說完這些後，兩人便沒再提及這個話題。
又聊了些彆的，掛斷視頻後，顧星若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
她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給許溫發消息。
窗外，夕陽西沉，最後一縷陽光照在辦公桌上的合影上，許溫的笑容依舊那麼溫軟。
顧星若輕輕撫摸照片，心中隻有一片溫柔。
她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也知道自己是個很暴躁的人，但每當看到許溫後，她總會平靜下來。
顧星若站起身，整理好辦公桌，把保溫壺裡的湯重新蓋好。
臨走前，她看了眼許溫電腦上依然開著的網頁，輕輕歎了口氣，但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
夏檸既然已經在那時候選擇退場，那就再沒有重新入場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