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土地中央，矗立著一間孤零零的茅屋，門前擺著一張邊角殘缺的破舊矮木桌。
就在頌靈望著這一幕走神之際，一位身形佝僂的老婦人，步履蹣跚地從簡陋的茅屋中緩緩踱出。
而老婦人的手中穩穩端著的兩隻瓷碗，盛著熱騰騰的飯菜，輕輕放在木桌相鄰的兩側。
忽然，她似乎發現了不遠處呆愣在原地的少年，笑著朝他招了招手，似乎在喊少年回來吃飯。
“奶……奶奶？”
頌靈可以看見老人的嘴唇在動，似乎在呼喚他，可是卻什麼也聽不見。
一股難以抑製的酸澀在鼻尖凝聚，逐漸上湧到眼眶，化為晶瑩的液體滴落。
那片讓他流連忘返的平凡荒地，還有那間早已倒塌的茅屋，甚至是木桌旁站著的慈祥身影。
每一個都是刻在頌靈靈魂深處的畫麵，此時看來是如此的真實而溫暖。
然而事與願違，頌靈的耳邊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打破了眼前美好的一切。
“頌靈，心眼已開，速速醒來！
你如果繼續沉淪在那片紅塵之光中，就真的死定了！”
隨著吳言焦急的聲音出現，一切都如同幻夢般扭曲消散，隻剩下無儘的孤寂和黑暗。
頌靈望著前方那片已經徹底消散的光影，胸口微微起伏。
他仰頭深呼吸了幾口氣，雙手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臉頰。
儘管此時並非真實的身體狀態，但他依舊感覺到心頭那洶湧的情感有些難以壓製。
“呼……熊孩子真的很討厭啊！”
頌靈看了眼頭頂那道籠罩著自己的明亮光柱，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模糊的感知在慢慢恢複。
木屋內，吳言有些費力地將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少年拖到一旁自己平日裡休息的床榻上。
看著後者那雖然狼狽，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的臉龐，吳言麵色怪異地搖了搖頭。
就在小男孩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虛弱的聲音。
“多謝先生出手相助……”
隨後吳言就看見頌靈已經睜開眼睛，正偏過頭看著自己。
想到這家夥不久前差點丟掉小命，醒來後卻第一時間和自己道謝，吳言麵色不由得有些不自然。
他由於身份特殊再家上下性格孤僻的緣故，在淩家也並沒有什麼朋友，屬於那種下人畏懼，同輩疏遠，卻又沒有一個能依靠的長輩的人。
因此吳言的童年並沒有太多言笑晏晏，有的隻是無儘的獨孤和古籍相伴，這也讓他不善於和人相處。
因此，麵對頌靈突如其來的感謝，男孩冷著臉道：“我差點讓你死在黑水界內，你還感謝我？”
頌靈這次倒是沒有任何猶豫，微笑道：“雖然才認識不到一天，但我看起來應該不像不明事理之人吧？”
吳言微微沉默，並沒有接話，而是淡淡道：“你的靈陣天賦在我見過的人裡麵算上上之選，對於靈陣的理解也達到了普通靈陣師的水準。
之所以始終無法成陣，恐怕並非來自外界因素的影響……”
少年微微一愣，愣神道：“不是外界因素……難道是我自身的原因？”
吳言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頌靈，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枚滿是劃痕的破舊玉簡丟給後者，似是隨意道：
“你已經開啟了心眼，自己再試一次就能看出症結所在，根本不用我多說。”
雖然有些疑惑心眼是何物，但頌靈還是下意識用靈識掃了一遍玉簡中的內容。
“竟然是一道新的一品靈陣？這位吳先生還真是大方……”
由於靈陣師這個職業並不多見，因此一品靈陣的陣圖比起初級術法要稀罕許多。
就正常來說，一品陣圖的價格隻比中級術法略低。
至於二品靈陣的價格甚至還要高出不少，直逼高級術法，而且長期處於有價無市的局麵。
這道一品靈陣和墨婉老師給他練手的那一道有所不同，名為山嶽陣。
作用也很簡單，能夠讓陣中之人的行動受到極大的壓製，仿佛重力突然加倍。
和墨婉老師給他的那道細雨陣屬於兩種不同類型的陣法，細雨陣的作用更加陰柔。
頌靈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拿小刀雕刻著手中那座微型木雕的吳言，微微閉目。
這時吳言才緩緩抬頭看向頌靈，隻見少年五指攤開，在指尖有靈光湧現，凝聚成一個個明亮的光團。
一條條晶瑩的靈力絲線自五個手指儘頭蔓延而出，按照某種特殊的軌跡彼此穿梭交織在一起。
隨著靈力細線的愈發密集，一道小巧的微型靈陣就這麼出現在手心之中。
頌靈睜開眼睛時的表情極為精彩，有錯愕也有震驚。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布置出來的成型一品靈陣。
似乎……比幾天前感覺要容易許多？
而且最讓他驚喜的是那種空明狀態在他心神寧靜時自動出現了。
頌靈有些驚訝的看向一旁麵不改色的吳言，不確定道：
“這就是心眼？”
“可以這麼理解，不過也不要高興地太早，你現在還沒有徹底掌握。
隻要環境對你造成哪怕一絲乾擾，這心眼怕也難以開啟……”
吳言偏過頭冷聲道，語氣中有些嫌棄意味。
對於他這種老天爺賞飯吃的天賦型選手來說，頌靈還是有些愚笨。
不過他還是提醒道：“你再試試此前無法成型的那道靈陣。”
不用吳言提醒，頌靈對於細雨陣早已爛熟於心。
同樣是無數道靈力絲線交織，可是那種彼此之間若有若無的排斥性依舊沒有消失。
吳言掃了一眼後者手中遲遲不肯融合的靈陣，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還是無法成陣，看來是這陣法有問題……”
吳言聽後忍不住嗤笑道：“不是陣法有問題，是你現在的狀態不穩定！”
頌靈疑惑道：“可是為什麼這山嶽陣我布置起來得心應手……”
忍不住吳言翻了個白眼無語道：“那是因為這山嶽陣是我專門給你找的，屬性契合。
雖然我還沒有開始修煉，但也能看出你正處於一個特殊時期。
你現在的氣息異常活躍，如同一個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
我隱約能感應到你體內的靈力正在逐漸醞釀一種極為霸道的屬性。
應該是凝種境的靈力特征……
也正是這種霸道屬性才讓你無法凝聚這屬性陰柔的細雨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