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車商馮坤最近是有些心神不寧的，因為有人沒給錢從他這裡開走了一輛凱雷德。
雖然還沒有過戶，但二手車這個東西吧，過戶與否其實沒那麼重要。有些時候對於他們這些車商以及賣方來說，買方不願意過戶是很正常，又很麻煩的事情。
沒有過戶，違章什麼的全都是賣方的事情。
至於說所有權的問題……有能耐的不在乎有沒有所有權。而駱民偉所擁有的權勢，完全足夠那個有些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驥醫生，堅持不過戶，甚至是不結購車款。
“駱大隊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是！”
馮坤是相信駱民偉的，他隻是不相信驥二郎。隨著距離約定的還款時間越來越來近，又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他是越來越心急。
“難道駱大隊終於開竅了？”
“壞了啊。”
在這樣的前提下，當驥二郎和駱李二人，一起來給他送錢的時候，他的熱情程度可想而知。
“噓，彆說話，先拿錢。”
驥二郎直接將蛇皮袋子放在了馮坤的辦公桌上，示意馮坤自己數自己拿，還說過兩天餘賓會來過戶。
馮坤直接傻眼了。
雖然他從事的是二手車行業，但財大氣粗的真沒少見，拿著一兩百萬的現金買二手車其實很正常。比如那些跑車什麼的，富二代大多都喜歡玩二手的，玩一段時間再賣甚至可能把油費都給賺回來。
可像驥二郎這樣，拿出一倍於購車款的錢讓他自己數自己拿，真是第一次見。
“驥醫生真的是太爽快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馮坤數錢的時候就有所猜測，大包大攬的道：“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彆的不敢保證，二手車這方麵咱是全申城最專業的。”
駱民偉捂住了額頭，李胥麗做好了看樂子的準備。
驥二郎麵無表情的微微點頭。
“確實有事找你幫忙。”
“您說，交給我您放心。”馮坤的手忍不住按住了蛇皮袋，他覺得這筆錢今天都是他的了。
“我要一輛坦克。”
“坦克有的啊，我們這有坦克三百、四百、五百都有的，純油的，純電的，油電混合的也都有。”
馮坤略微有些失望，坦克這幾款車的新車價格和二手價格，相比於凱雷德都太便宜了。
看來，蛇皮袋子驥二郎還是得拿走。
“我說的是這種。”驥二郎拿出手機，調出一張圖片，果斷又直接。
馮坤伸頭過去一看，真個人都不好了。
“驥醫生，您這是在開玩笑？”
“不是。”
“……”馮坤愣愣的看向了駱民偉，卻隻能看到駱民偉略顯貧瘠的頭發。
他又看向李胥麗，李胥麗笑顏如花的道：“驥醫生真沒開玩笑。”
“這個。”
他再看向驥二郎，見對方麵無表情眼神冷淡，心中不由的有些驚懼——有人要買坦克，但刑警大隊的大隊長選擇了無視，這是何等的我草。
“這個真沒有，驥醫生，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車商，隻賣車。”
“坦克是車。”
“您說的這種坦克是軍火啊。”
“你有炮嗎？你有炮彈嗎？”
“這我肯定沒有啊，正如我剛剛所說，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車商，沒有軍火。”
“沒有炮，沒有炮彈，那坦克就是車。”
“……”
驥醫生？
你醫你的那個喲，先看好自己的精神病再出來行不行啊。
馮坤的手從蛇皮袋上挪開了，甚至還想把剛剛拿出來的幾摞錢給塞回去。
“給他改一輛吧。”
駱民偉終於抬起頭，但因為是坐在那，所以無法遮掩他貧瘠的發量，也無法遮掩他神情之中的無奈和疲憊。
看起來，不像是普通公職人員人至中年的天花板，反而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為了家庭而在老板麵前委曲求全的中年社畜。
“形似就行了，用鐵板焊接外殼，可以弄個履帶式的挖掘機什麼的改裝。”
馮坤一聽，又覺得有搞頭了，但還是麵有難色。
駱民偉補充道：“不上路的，你放心，我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駱大隊啊，就是因為有你在我才不敢答應啊。換成他自己來這樣說，我已經把錢都收起來了。
馮坤在心裡叫屈之後，臉上泛起春天來了似的笑容。
“駱大您開口了，那就沒問題了。”
相比於給錢的驥二郎，還是駱民偉對他的幫助更大，所以他願意把麵子賣給駱民偉。
“那價格方麵，我得算一算啊，沒賣過二手的挖掘機，也不知道這種改裝需要多少材料和人工。”
“你說了算，剩下的是定金。”
驥二郎說完竟是直接起身離開，看都沒看那蛇皮袋子一眼，哪怕那是他現在所擁有的全部資金。
李胥麗趕忙跟上，駱民偉慢了一步就被馮坤給攔住了。
“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啊，我有些怕。”
“沒事的，你放心，好好做事就是了。”駱民偉看在雙方多年的關係上，他那輛二手帕薩特就是在馮坤這買的，售後很不錯。
提醒道：“價格方麵儘量少掙一點，因為以後……他還會照顧你生意的。”
“也是這種？”
“差不多吧。”
“一輛坦克還不夠？”馮坤震驚道：“他到底是乾嘛的啊。”
駱民偉回答不了，擺擺手離開了。
……
……
帕薩特打頭開路，凱雷德緊隨其後，很快就來到了申城市局的法醫中心。
虎河分局和白蓮縣縣局一樣，都沒有自己的法醫中心。不過分局離市局很近，所以無名屍骨都能直接送過去妥善保存。
“駱大！”
進門之後，就有一些人給駱民偉打招呼，態度非常熱情。
他最近連破多個案件，還包括了一個命案現案和一個命案積案，可謂是整個申城公安係統的大紅人。甚至有傳言，駱民偉這麼多年紮根申城，已經是線人遍地走，線報多如狗的程度了。
不過法醫中心這邊卻已經收到了白蓮縣的消息，知道他不是依靠線人線報，或者說不止是依靠線人線報，而是有了一條很粗的大腿。
白蓮縣的三起命案積案尚未完全偵破，但市局這邊特彆是法醫中心的人，有不少已經收到了消息，知道是和他的大腿有關。
畢竟縣局因為資源有限，經常需要向市局申請支援，命案積案的重啟也需要上報市局。
所以，和駱民偉打招呼的人，關注點其實都在驥二郎的身上。
“驥專家竟然真的這麼年輕，我聽老趙說的時候，還以為他說的年輕是形容詞呢，真是了不得啊。”
“駱大你早說驥專家要來啊，我這邊都沒做什麼準備。小王，去把我的茶葉拿過來，對，就是我舍不得喝那一盒。”
“拿什麼茶葉，驥專家是年輕人，年輕人一般是喜歡喝飲料的。驥專家，您喜歡喝什麼我這就去買。”
麵對這些恭維和討好，驥二郎罕見的情商上線，保持微笑不斷點頭示意，也回應幾聲。
畢竟他現在也沒法確定，很適合他的法醫中心裡，誰會成為他的‘自己人’。
就算無法成為自己人，和這些人保持一定的關係，也能更容易進入案發現場，第一時間和被害鬼進行交流。
如此，才能把被害鬼發展成‘自己鬼’。
駱民偉知道驥二郎不喜歡客套，門神一樣擋開了許多，一行三人得以順利進入停屍房。
提前等在這裡的法醫就更熱情了，滿臉都是不恥上問的訴求。
但驥二郎的情商卻突然下線，也是不得已。他給了駱民偉一個眼神，駱民偉就欣喜的趕人。
“老李，剛才陳主任說他有好茶，你想不想喝？”
老李很有眼色的道：“那肯定想喝啊，你們等著，我去把他的茶葉盒都給拿過來。”
他還帶走了另外兩個很不舍，也很不解的年輕法醫。
停屍房和凍庫同款的大門緩緩閉合之後，驥二郎在駱李二人期待的眼神中輕聲開口。
“你們四個，想報仇嗎？”
四個？
駱民偉長舒了一口氣——駕照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