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二郎從白蓮縣回來的時候，把蘇承宣等三鬼給帶了回來，之後就安排在青山公墓並讓傻鬼盯著。
但這一次來，他卻沒有看到蘇承宣他們。
“我不知道啊。”傻鬼很是慌亂的解釋道：“我就是去看了個熱鬨，回頭再找他們就不見了，全都不見了。”
“……”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驥二郎歎了口氣，又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在這能看什麼熱鬨？”
“有老兩口來掃墓，但紙錢被忘在車裡了。老頭子就回去拿紙錢，老太太就在他們女兒的墓碑前等著。”
傻鬼講著講著，就嘿嘿笑了起來。
“有個沙雕也跑來掃墓，就在他們旁邊。那個沙雕多嘴問了一句老太太一個人在那乾什麼，老太太實話實說，等家裡人送錢過來，那沙雕當時就被嚇成大沙雕了。哈哈哈……”
傻鬼笑的很開心，但驥二郎並沒有笑，隻是冷著臉看著他，所以傻鬼也被嚇成了大傻鬼。
“我……”
傻鬼又在左繼龍的手裡掙紮了幾下，還是沒能逃離，想要解釋幾句卻覺得沒什麼意義，索性雙手抱頭護住了臉。
驥二郎並未追究，因為傻鬼沒有義務幫他盯著蘇承宣他們，而且也盯不住。
真要動起手來，蘇承宣下手肯定比他狠，傻鬼說不定會直接被狼牙棒打的煙消雲散。
“等他們回來了，你告訴他們一聲。他們的手機，暫時沒有了。”
“哦，好。”傻鬼愣了愣：“他們可以有手機嗎？”
驥二郎也愣了愣，饒是他在精神病院見識過不少人才，他在其他人眼中同樣是個人才，但還是沒想到傻鬼能這麼人才。
“你這麼喜歡看熱鬨，剛才什麼都沒看見？”
“被打的太疼了，而且你太嚇鬼了，沒注意。”傻鬼回應的同時觀察了起來，於是就注意到了正在玩手機的陳律師。
“我草，鬼也可以用手機的啊。”
他大驚失色，轉瞬又驚喜無比的看向驥二郎，語氣懇求的道：“給我也燒一個吧，給我媳婦說一聲，讓她給我燒一個也行的，你還可以讓她給你一些跑路費。”
驥二郎沉思了起來。
跑路費什麼的肯定是不用多想，傻鬼的媳婦就算是和傻鬼一樣傻，也不可能相信他，他也不差這一點。
他在思考要不要給傻鬼一部手機，錢多錢少是一方麵的問題，另一方麵的問題在於，傻鬼這麼傻，能給他帶來什麼幫助呢？
雖然並非所有人死了之後都能變成鬼，他這麼多年也隻見過一千多個。但可以預見的是，這個世界上的鬼數量極多，至少是以億來記數的。
每個都來提要求，都讓他幫忙，那他這輩子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一百輩子都不夠。
就像是在白蓮縣的殯儀館裡，那些鬼的要求他都置之不理。
也沒什麼利益，也沒什麼意義。
總體來說，他其實很符合蘇承宣口中的‘老板’這個稱呼，所有的鬼都可以算作是無業遊民或打工人。
前者類似於傻鬼、蘇承宣他們這樣的，本身並沒有特彆執念。後者類似於馬蘭玉那樣的，死了之後還經常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活動板房住。
他和鬼的合作從這一角度來看，就是招收鬼員，是從其它‘企業’高薪挖鬼，肯定是以能否創造價值為衡量標準的。
畢竟是鬼怪世界裡，唯一有機會成為大資本家的人類。
當然，真正有意義卻無法給他帶來利益的遺願，他也會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忙——就算是資本家，偶爾也要做做慈善事業嘛，更何況他不是以資本家為目標。
說是求一個念頭通達也好，說是為了積累在鬼怪世界的口碑也罷。
人活著，總是要有一些追求的。
“行，我給你燒一部，就當是上一次的感謝了。”
驥二郎把改變命運的機會，交給傻鬼自己。
能悟出來最好，悟不出來也沒關係，不差這一點。
相比於直接提出交易要求，投桃報李的效果要更好。
傻鬼愣了愣，他覺得上一次的交易已經結束了，畢竟是他自己的選擇。
真要說起來他其實並不算傻，比驥二郎判定出院的那個病友好多了。隻是太喜歡看熱鬨，又沒有一心多用的能力。
“我喜歡看熱鬨，還喜歡聽彆人講故事，等我發現什麼案子，一定告訴你。就像是之前那樣，咱們這就是天作之合啊。”
天作之合你的頭。
驥二郎沒有糾正傻鬼的成語錯用問題，而是掃視周圍，一個個和眾多圍觀鬼們對視。
這些鬼有一些是他之前見過的，有一些是有交流的，所以之前傻鬼呼喊救命的時候沒有鬼幫忙——都知道他的厲害。
但要說讓這些鬼幫他，也是不現實的。
青山公墓對於驥二郎來說，就類似於招聘會現場。
這裡有的鬼是來看熱鬨的，有的鬼是來找工作的。但他公司的名氣和口碑並沒有擴散，所以很難有鬼主動應聘。
除非是有所求，相對又很急，類似於馬蘭玉、陳律師、左繼龍他們這樣。
原本驥二郎覺得，蘇承宣在經過他的教育之後，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的人事鬼。會在這些天的時間裡，給青山公墓的這些鬼好好的宣講一番。
結果……
隻能說社會很單純，複雜的不僅是人，還有鬼。
“給餘賓打個電話。”驥二郎看向李胥麗：“讓他去給傻鬼燒一部手機。”
相比於蘇承宣，傻鬼雖然笨一些，但未必就沒有發光發熱的機會。
就像是企事業單位裡，有些崗位並不需要太聰明的人。
“好。”李胥麗知道傻鬼的墓碑位置，本就是她找駱民偉查過之後告訴驥二郎的。
“放他走。”
驥二郎一聲令下，傻鬼終於得以脫身，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他的墓地，滿心期待的等著他的手機。
而這時，陳律師也研究的差不多了。
“現在好了，有些案件就不用你親自出麵了，我可以直接把受害鬼的樣子錄下來，然後你看著視頻把他們的樣子雕出來。”
並不是所有的鬼都能記住自己的身份、死因、凶手的信息等等，有的是因為太傻，有的就是不知道。
比如左繼龍，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高空拋物把他給砸死的，所以他的唯一訴求就是找到凶手。
而且就算是得到了身份證號，能直接查到死者的照片，也會留下查詢的痕跡。
這是駱民偉口中的瑕疵，對於驥二郎來說也有一定的風險，容易落人口實。
“再給我燒一部吧。”陳律師趁著驥二郎高興，順便提起了自身的訴求。
“不用這麼好的了，關鍵是屏幕要大，內存要大，讓餘賓多給我下一些小說。”
“行。”驥二郎直接答應了又問道：“那你的房間裡，還要用手機放小說嗎？”
“要啊，有些連載的小說你也下載不了啊，除非……”
陳律師突然興奮了：“你幫我把我喜歡的作者都給抓起來吧，關進小黑屋讓他們天天碼字，一天少於十萬字就不給飯吃。”
為了看小說，他是知法想犯法。
驥二郎沒搭理他，看向了等候多時且有些無聊的駱民偉。
在換了個認知，或者說是重新堅定‘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信念之後，他要比之前輕鬆了很多。
當然，前提是彆跟他提錢，也彆提公寓樓，更彆提知法犯法的事情。
“你認識的那個二手車商，會改造汽車吧？”
“會啊，玩車的都懂改裝，他經常改一些商務車什麼的。”駱民偉補充道：“而且他改的多，知道怎麼改不違法。”
驥二郎點了點頭。
“那就讓他幫我改一輛坦克。”
“？？？”
“放心，直接燒了，不上路就不違法。”驥二郎也補充道：“我的律師是這樣說的。”
駱民偉感覺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他捂著胸口，聲音突然變的沙啞起來。
“驥專家，您說的坦克，是坦克牌子的車呢，還是？”
驥二郎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