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營帳內的氣氛已經凝重到了極點,仿佛空氣都被凍結。
朱棡麵色如霜,眼中透著決絕與凜冽。
就在他嘴唇微動,準備命令四名隱龍衛暗殺組成員將兩名灰衣客推出去斬首的瞬間,整個營帳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隻等朱棡那一聲令下,便要血濺當場。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其中一名灰衣客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蠻勁,竟猛地掙脫了隱龍衛暗殺組成員那如鐵鉗般的束縛。
隻見他一個趔趄,卻又迅速調整身形。
緊接著這名灰衣客“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腦袋如搗蒜般不停磕著。
額頭與地麵碰撞發出的“砰砰”聲,在這寂靜的營帳內顯得格外刺耳。
他一邊磕頭,一邊嘴裡嗚嗚地叫著。
儘管嘴裡還塞著破布,聲音含混不清,但那驚恐萬分的神情和不斷顫抖的身軀,無不傳達出這名灰衣客此刻極度的恐懼與求生欲望。
每一次磕頭他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打動高高在上的朱棡,換取一線生機。
營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瞬間聚焦在這名灰衣客身上。
氣氛變得愈發緊張,仿佛一張拉滿的弓,隨時可能射出致命的一箭。
朱棡瞧見這名灰衣客如此急切惶恐的模樣,他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思忖。
旋即朱棡輕輕抬起手,朝著隱龍衛暗殺組成員示意。
那動作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隱龍衛們訓練有素,立刻心領神會。
其中一名隱龍衛暗殺組成員,身姿矯健如獵豹,幾步便跨到那名灰衣客身旁。
他俯下身伸出如鷹爪般有力且穩當的手,抓住灰衣客嘴裡塞著的破布一角。
輕輕一扯,破布便被利落取下。
破布取下的瞬間,灰衣客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緊接著他便迫不及待地發出了帶著哭腔的聲音,“大人,大人饒命啊!
小人有話要說!”
那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在營帳內回蕩。
打破了先前近乎凝固的死寂氛圍,讓整個營帳的空氣似乎都重新流動了起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愈發集中,都想聽聽這名灰衣客究竟要說出什麼話來。
坐在主位上的朱棡,麵色凝重地提醒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
一旦讓孤王知道你提供的是假情報,必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跪在地上的那名灰衣客,聞言立刻開口保證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絕對不敢欺瞞大人啊!”
朱棡點頭說道:“既然已經有人決定配合孤王了,那麼剩下的那個人留著,就沒什麼用了。
來人,拖下去斬了!”
跪在地上的灰衣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夥被兩名隱龍衛暗殺組成員,如拎小雞一般毫不留情地拖出營帳。
同夥那絕望掙紮的身影,在營帳門口的光影間不斷扭動。
每次掙紮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隨著同夥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營帳之外,那緊閉的營帳門簾仿佛一道隔絕生死的界限,讓灰衣客心中恐懼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他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牙齒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打戰,發出“咯咯”的聲響。
原本就因驚恐而慘白如紙的臉上,此刻更是毫無血色,宛如一尊被抽去了靈魂的蠟像。
跪在地上的灰衣客雙眼瞪得滾圓,眼神中滿是無儘的恐懼與絕望。
仿佛下一秒,那同樣的命運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剛剛還強撐著的心靈防線,在這一瞬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猛地撞擊。
搖搖欲墜,瀕臨崩潰的邊緣。
灰衣客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片黑暗無垠的深淵中,四周全是冰冷刺骨的恐懼。
而他卻孤立無援,隻能無助地等待著未知且可怕的結局。
“是太原王家!
一切都是太原王家指使的,我們都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名跪在地上的灰衣客嘴唇顫抖,好不容易從嗓子眼擠出“太原王家”這四個字。
聲音雖不大,卻如同一顆重磅石子投入平靜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
在場眾人聞言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同一個名字,晉王府護衛營槍棒教頭王從益。
他在太原王家雖並非聲名遠揚的核心人物,但在這小小的營帳圈子裡,卻也算是與“太原王家”能牽上關係的顯眼存在。
眾人或是微微皺眉,或是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此事與王從益可能存在的關連。
一時間,營帳內響起一陣細微的嗡嗡聲。
然而就在眾人的思緒都被王從益占據之時,朱棡卻沒有隨波逐流。
他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輕輕一轉,越過眾人徑直投向了不遠處的張長史。
朱棡的眼神深邃而複雜,像是藏著千言萬語,又像是在審視著什麼。
張長史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鎖定,身子微微一僵。
緊接著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又強裝鎮定。
這一瞬間的微妙變化,被朱棡儘收眼底。
也讓營帳內本就緊張的氣氛,又陡然增添了幾分詭異與凝重。
“民間有句俗語,叫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看來你很不珍惜這個活著的機會,既然這樣那就沒有必要再開口了。
張長史,你來告訴大家,這件事情和‘太原王家’到底有沒有關係?”
自知難逃一劫的張長史搖頭說道:“此事都是罪臣一人所為,與其他人毫無關係。
王教頭乃是護衛營裡麵的核心人物,殿下切不可因為彆有用心之人的挑撥離間,就對其生出芥蒂啊!”
朱棡一臉無奈的看著張長史,“你跟了孤王這麼多年,如果將你斬首的話,恐怕會寒了晉王府其他人的心。
然而倘若犯下如此重大的過錯都不加嚴懲,勢必會讓父皇以為我晉王府覬覦儲君之位,以至於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因此隻有委屈你一下,暫時受一些皮肉之苦。
來人,將張長史拖下去,扒去外袍重責五十脊杖!”
張長史邁著看似沉穩,實則有些慌亂的步伐,緩緩朝營帳外走去。
那身影在營帳的門簾處逐漸隱沒,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朱棡目光緊緊追隨著張長史離去的方向,待其身影完全消失後,他這才緩緩轉過頭來。
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掃向靜若寒蟬的在場眾人。
此刻營帳內寂靜得可怕,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仿佛稍有一點動靜,便會觸怒這位麵色不善的大明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