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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荊州已經落在了劉琦的掌控之中,而劉琦表麵上與長安朝廷聯係密切,但實則又與大虞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這一點則是誰都不知道的。
劉琦坐在城主府中,神色平淡的望著遠處的風波。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一件事情,在正常的情況下自己是爭不過有蔡氏幫助的“劉琮”的,但如果是不正常的情況呢?
比如劉琮自毀長城?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叩擊著,心裡則是在思考著這一次事情中他的所作所為以及一切表現。
最後,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低聲喃喃自語“不愧是能夠被董仲穎所信任依賴的謀士啊,這一套計策實在是毒辣而又無解,完全是針對這幾個人、甚至是針對我而設計的連環計。”
劉琦是這一次連環計的受益者,但他卻由衷的被“那位”的計策給嚇到了。
他伏案書寫著一封信件,在信件中表示自己會在合適的時候表示出讚同大虞的態度,以此來讓大虞的勢力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這一封信跨越山川河流,最後來到了西涼。
西涼,將軍府。
賈詡坐在後院中,神色十分坦然與平和,他淡淡的打了個哈欠。
董卓倒是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讚歎之色“果然如同文和所預料的一樣,曹操兵敗,劉備又不願意搶奪自己子侄輩的勢力,如今也已經退去,甚至因為劉琦的身份,所以沒有對其多加約束。”
“而此時,劉琮一死,蔡氏沒有了可以依附的對象,被荊州城內早已經虎視眈眈的大族給徹底瓜分了。”
“如今,荊州城內的局勢變得清晰明了。”
“不再是像之前一樣複雜了。”
賈詡卻沒有說話,隻是淡淡一笑,他輕聲道“將軍,您認為荊州的局勢會變得更加簡單麼?”
董卓對這些陰謀詭計實在是不怎麼了解,他一屁股直接坐在了賈詡的麵前,臉上帶著好奇的神色“哦?難道文和有不同地塊看法?”
一邊說著,還一邊拿起來桌子上的點心,隨意的吃著。
這個時候的董卓與原本曆史中的董卓早已經不同了。
在原本的曆史中,這個時期的董卓已經被“十八路諸侯討董”並且最後死在了義子呂布的手中。
而如今,他為當朝“威武將軍”,兼任涼州州牧,為割據天下一方、卻又被十分尊重的諸侯之一,他的性格自然也沒有像是原本那樣發生偏移。
這是曆史被更改了的證明之一。
賈詡淡淡的搖頭,他的眼神似乎是要穿透虛空,看向那琅琊一處。
“將軍啊,曹操吃了這麼大的虧,您真的以為他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眯著眼睛“而張角所建立的虞朝更是風雨飄搖。”
“一個王朝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賈詡的話讓董卓陷入了思考,他皺著眉,而後沉聲道“是什麼?”
“這一點,我倒還真的是不知道了。”
賈詡偏頭輕聲道“是傳承。”
“張角百年之後,大虞如何傳承?傳承給誰?大虞如今有自己的製度嗎?大虞如今有自己的班底嗎?”
“當初在起義的時候,張角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一天,他隻是憑借著一腔熱血想要為百姓尋找一個出路,這是好事,但恰恰也是因為這個“好事”,最後才讓這一切都演變成了壞事啊。”
“立國與否是完全不同的。”
“如今天下黃巾軍到處都是,甚至在長安大漢、琅琊大漢的地盤上都有揭竿而起的黃巾軍,即便是張角已經建立了大虞,但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依舊在當地謀逆。”
“他們打著的依舊是黃巾的旗號,以此來為自己找到一個“靠山”。”
說到這裡,賈詡停頓了一下,之後看向董卓“將軍,若是在您的勢力範圍內,一直有流民打著另外一個勢力的旗號揭竿而起,您第一反應是什麼?”
董卓不假思索的開口“誰這麼大膽,某要滅了他!”
賈詡點頭“是的,這便是如今天下諸多勢力的第一反應。”
他閉上眼睛,仿佛是要在心裡構建出來一副天下勢力圖一樣“如今天下的勢力大致可以分為“長安大漢”、“琅琊大漢”、“大虞”、“交趾孫氏”以及“幽州公孫瓚”。這幾個勢力中,交趾孫氏以及幽州公孫瓚最為不老實,也最為弱小,就如同當年的戰國一般。”
“若是有一個國家想要吞並其他勢力,而橫掃天下,統一**,那麼這兩個勢力一定是最先堙滅的。”
賈詡在算的時候,並沒有將董卓這一方勢力算在其中、
因為董卓這一方“涼州”勢力實際上並不算是割據勢力,他是暫時替“九州”乾涉壓製著西域諸多勢力而已。
其實不隻是西域。
華夏九州周邊,在大漢開始動蕩的時候,那些人就開始悄然的試探了。
比如西域都護府。
比如南邊的百越、以及更加西南的天竺。
還有早已經對九州大地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回歸這裡,重新回到他們長生天故鄉的“匈奴”勢力。
當年大漢以及陳氏為首的中原將其驅逐到了西邊,他們在那裡落地生根,但他們並沒有忘記這一片他們的“故土”,故土難離這一點從來不是隻有華夏人才有。
華夏文化圈的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心結。
這也是為什麼劉備、曹操、張角三方暫時放任公孫瓚、董卓、以及孫策的原因。
涼州的董卓震懾西域,幽州的公孫瓚震懾匈奴,而交州的孫策則是震懾邊疆西南的那天竺王朝。
這並非是說劉備、曹操、張角三方懼怕了這些蠻夷,隻是他們將絕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到了監督對方身上,而對付這些蠻夷,這三個在中原大地隻能夠算是小勢力的人就已經足夠了。
賈詡將思緒收回,而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若是張角不能夠收攏、控製那遍地萌生的黃巾軍,以及抓住這個機會穩定大虞皇朝內部、趁機發展的話,他的將來也很艱難。”
董卓與賈詡對視一眼,兩人眼睛中都閃過了一抹擔憂。
他們暗中其實已經投成了陳氏,而陳氏則是押寶了張角,選擇了大虞,若是張角敗落,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多好。
天下權謀,其實有些時候就是“政治遊戲”。
長安城
劉備回到長安城後,發現了長安城內的一些情況變化,他發覺此時的長安與他走之前的長安城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他還真的一時之間有些看不出來。
在丞相府中,諸葛亮與他商議著如何繼續穩固朝廷政權的事情,而其中最大的一個要素便是“黃巾軍”。
在張角宣布建立大虞之後,其實這些“黃巾軍”在名義上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黃巾軍”了,他們甚至不算是起義軍,隻要劉備願意,隨時可以下一道命令將這些人誅殺。
但劉備一直有些不忍心。
因為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揭竿而起——至少是大部分人揭竿而起的原因。
聽到諸葛亮的話語後,劉備皺著眉沉思道“孔明說的對,黃巾之亂絕對不能夠繼續這樣持續下去了。”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森然之色。
顯然這些時日長安城發生的事情也好,天下間發生的事情也好,都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劉備偏過頭看向諸葛亮“去信給那位吧,我想,他對於這霍亂天下的“黃巾之霍”也已經有些不滿,想要動手了。”
諸葛亮微微點頭,並沒有詢問劉備所說的是什麼人。
因為顯而易見的此時可以做主的人隻有兩個,其一張角,其二曹操。
而劉備稱呼曹操向來是“孟德”這樣的稱呼,因為曹操即便再怎麼叛逆,如今也是擁立劉氏宗室子弟,更是先皇的弟弟為天子,這天下依舊是他們漢室的,依舊是他們劉家的。
他們兩個的“曹劉”之爭,隻是在理念上的不合罷了。
唯有已經狂妄的稱“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那位建立了“大虞”的張天師,劉備才會稱呼為“那位”。
一旁聽著兩個人談亂的徐庶倒是嘿嘿一笑,他站了起來“張天師建立了大虞之後,那些黃巾士卒對他來說已經不算是幫助了,反而更加像是一種拖累。”
“因為願意追隨他的已經前往大虞,而如今在天下四處遊蕩的,便是那些渾水摸魚之人。”
“此時三方勢力聯合起來,聯手剿滅黃巾賊子,當是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寧的日子了。”
其實如今的天下局勢看似混亂,但亂中有序,更顯得安寧。
無論是在近乎於獨立的涼州、幽州、交州,還是曹操、張角、劉備三人的治下,百姓們都過著較為安定的日子,除卻時不時的要打仗征兵之外,其餘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琅琊
丞相府
曹孟德見到劉備所來書信的時候,本來十分鬱悶的心情突然變好了一些。
事實上,那些動蕩的黃巾賊子不僅是在長安一帶流竄,如今琅琊大漢所治境內也有不少黃巾流賊。
隻是先前他們一直將自己的絕大多數實力全都用來互相對付,不好抽出來人手鎮壓罷了。
“如此,便等臨京那邊的消息了。”
“張角會作何選擇?”
在曹操好奇這個問題的時候,陳澤熙也十分好奇的詢問著陳朱樓這個問題,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的笑容。
自從辭官歸鄉之後,他整個人的狀態都好了許多。
“東臨,你說張天師會如何選擇?”
陳朱樓麵前的棋盤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仿佛是這錯亂的天下局勢一樣。
他聽到陳澤熙的問話並沒有抬頭,反而是撚著一枚棋子,眉宇中帶著思索之意“張角的選擇毫無疑問,他一定會選擇和劉備、曹操等人一起,派兵鎮壓那些黃巾亂黨。”
這般說著,陳朱樓的臉上帶著些若有似無的嘲諷。
“事實上在張角選擇立國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經與那些黃巾亂黨不同了。”
“是的,是黃巾亂黨。”
注意到了自己說出“亂黨”這兩個字時候陳澤熙的表情,陳朱樓頗為嘲諷“光德,你聽說過一個故事麼?”
故事?
陳澤熙搖頭“什麼故事?”
“我自小和你就不同,最不喜的便是看那些藏在拙身樓中的書籍,看一眼我都感覺頭痛,想要睡覺了。”
陳朱樓放下棋子,淡淡的說道“曾經有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有一個巨大的妖魔,這個妖魔讓這個地方的所有人都無法生活了,他壓迫著這個地方的所有人,壓榨他們的骨血,以他們的血汗為食物一點點的長大。”
“看到這個妖魔肆虐的時候,人世間有一位力大無窮的劍客。”
“這位劍客手持寶劍,將妖魔斬殺。”
“但他卻再也沒有回去過。”
“而在短暫的安寧之後,新的妖魔再次誕生,而且比上一個妖魔更加猖獗、更加肆虐,也更加可怕。”
陳朱樓講述著這個“屠龍者終將變成惡龍”故事,眉宇中帶著冷漠的看向陳澤熙。
“光德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陳澤熙歎了口氣“因為那個殺死了妖魔的“劍客”,成為了新的妖魔,他比上一個妖魔更加強大,當然也會更加貪婪。”
陳朱樓點頭。
陳澤熙看著陳朱樓問道“既然如此,那東臨你為何要選擇幫助張角?”
“如果張角真的是那個注定要成為新妖魔的劍客?”
陳朱樓站起身子來,風掀起他的衣角,衣角微微波動。
“是啊,為什麼呢?”
陳朱樓長歎一聲,聲音中帶著新的悲哀“因為這樣的事情從來就無法終結。”
“當年荀子所說人性本惡,這一點是正確的。”
“可天下人需要一個新的“劍客”,這個“劍客”能夠存在的時間並非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讓所有人知道,哪怕有新的劍客成為了惡魔,也會有更加強大的劍客出現,將惡魔鏟除。”
“世道終究還是要過下去的。”
“就如同今日的大漢,何嘗不是當年的大秦?今日的大虞,何嘗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大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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