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法師其實跟人間的警察有點兒類似,隻不過一個治人,一個治鬼,比如警察在抓捕那些犯了死罪的罪犯的時候,如果他們願意投降,也不能當場處決,而是要交給司法機關走流程,除非是那些頑抗拘捕分子,非但不投降,反而會威脅到警察或者其他人的生命財產安全,才會予以擊斃。
法師也一樣,除非是受到生命威脅,比如那天晚上為了保護方翠枝,就可以直接斬殺鬼祟,或者是頑固不化,像那草兒一樣,也可以殺,地府不會追究,否則私殺人間陰魂,會損耗陰德,地府也會反過來問罪。
聽到陳零問話,女鬼麵容一陣扭曲,鎮魂符都是一陣抖動,好在符膽亮起微光,將它的原魂死死鎮住,女鬼怨毒的吼道:“我的冤屈就是沒有殺了你!沒有吃了你們所有人的魂!”
陳零皺眉,冥頑不靈,那就彆怪自己了!有活命的機會你沒有抓住,怨不得彆人!提起桃木劍,雙指一抹劍身,紅光綻放,徑直刺向女鬼眉心。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生,閃電照亮夜幕,一道炸雷響起,女鬼的魂體因為這至陽至剛的天地神威,鬼氣四散,發出恐懼的大叫,傾盆大雨轉瞬即至!
雨點密密麻麻滴落下來,陳零心裡一驚用儘全力刺出桃木劍,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因為雨水的緣故,鎮魂符被雨水打濕,墨跡融化,符力瞬間消失,沒有鎮魂符壓勝,女鬼瞬間化作一道黑煙,飛向樹林深處。
“該死!”陳零撒腿就追了上去,如果這次被它逃了,再想殺它可就難如登天了!有三清鈴在手,陳零完全能夠憑借鈴聲找到女鬼逃遁的方向,它魂體受傷,加上天空雷聲震震,不斷消磨鬼氣,它跑不了多遠!
可沒跑兩步,一團濃霧四起,三清鈴的響聲也變得雜亂起來,陳零立刻失去了方向,火把也滅了,腳下濕滑一片,林間難行,這樣貿然追上去,一不留神掉進暗坑或者墜崖之類的,可就不美了,隻好作罷。
回頭準備招呼李大福跟劉大膽兒先下山,結果卻不見了兩人蹤影,而且喊了幾聲也沒有得到回應!
“什麼鬼?他們難道也去追女鬼了?”陳零喃喃自語,轉念一想絕不可能,猛地一抬頭。
“這霧不對勁!暴雨天哪兒來的霧?!難道是鬼打牆?”陳零心裡咯噔一下,將腳下兩塊兒石子壘了起來,然後隨便找了個方向走去,果不其然,沒多久又回到了原地!
真是鬼打牆!
“媽的!遇上硬茬子了!這山裡還有彆的鬼祟!”陳零心臟狂跳,這鬼打牆絕對不會是那女鬼設的,一來它魂體受傷,鬼氣消耗嚴重,沒有足夠的法力營造施展鬼打牆這種鬼術,二來天雷震震,對鬼物來說,這天雷的威力,可絲毫不比白日陽光弱,躲得遲了,會直接被天雷震的魂飛魄散!
女鬼絕對沒那膽子繼續留下,所以陳零才肯定,山上絕對還有彆的鬼物,而且這東西的道行更深,能夠硬扛天雷驚魂震魄,施展鬼術!
其實鬼打牆並不難破解,最簡單的法子就是待在原地不動,緊守本心,不管聽到什麼都彆搭話,過一兩個時辰,鬼打牆就會自動消失。
但陳零現在不能等,因為李大福跟劉大膽兒還在這兒,他們不懂鬼打牆,萬一著了道兒,魂兒被勾走就危險了!
於是陳零當機立斷,口念淨天地咒道:“天地開朗,四方為裳,玄水蕩滌,辟除不祥,雙童把門,七靈守房,靈精謹煉,萬炁混剛,內外貞利,福祿延長,破!”
淨天地咒,並不是道門八大神咒之一的淨天地神咒,而是神咒的簡化版,或者說迷你版,以陳零目前的法力,根本不敢施展淨天地神咒,恐怕沒有念到一半,就反噬而死了。
所以奉勸大家一句,沒有跟隨正統的師傅學過道法,彆輕易去念某些咒語。
法師耗費的是法力,普通人耗費的可就是陽壽!
這句話絕非危言聳聽,切記慎之又慎!
咒語念完,陳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三清鈴上,掐訣重重一點,鈴聲清脆,無形音波四散而開,滌蕩邪氛,安魂守魄!
籠罩在周圍的濃霧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陳零終於隱約瞧見了兩人,閃電劃過天空,兩人也看到了陳零,趕緊跑了過來。
“陳兄弟!剛才這是咋了!我特麼突然就啥也看不到,聽不到了!明明劉大膽兒就在我旁邊,可我仿佛瞎了聾了似的,而且不管咋走,都在原地打轉兒!”
電閃雷鳴之中,李大福驚魂未定,臉色慘白地道。
劉大膽兒也連連點頭,表示跟李大福的情況一模一樣,“而且俺還聽到俺兒子再叫我,剛想答應就覺得不對勁,所以沒敢出聲兒!”
陳零鬆了口氣,連忙催促道:“做得好,我們剛剛碰上鬼打牆了,趕緊下山,這附近還有更凶的鬼東西!”
兩人一聽,一秒也不敢逗留,劉大膽兒收拾好家夥事兒,扛起黑豹,三人連爬帶滾往山下跑去,幸虧一路上沒再碰到危險,平安到了山下。
分彆之際,李大福拉住劉大膽兒,擠眉弄眼道:“老劉,這豹子的鞭,得比那野豬的猛吧?!”
劉大膽兒咧嘴道:“這是頭母豹子...”
陳零一陣無語,這李大福是得有多虛啊!李大福衝陳零尷尬一笑道:“沒辦法,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啊!”
陳零心情不佳,沒有跟李大福打趣,畢竟自己幾次出手,嚴格來說都是以失敗告終,草兒跟這隻女鬼,一個都沒能超度掉,自信心受到不小的打擊。
回到家後,簡單洗了把臉,累了一晚上的兩人倒頭就睡。
接下來的幾天,陳零沒有再貿然再去找那隻女鬼,將軍山太大,女鬼隨便往某個陰暗之處一躲,根本找不到,隻能被動等著,不過陳零有信心,如果它下次還敢現身,定要讓它有來無回!
......
李大福命好,兒女雙全,兒子叫李從陽,女兒叫李南春,算是很好聽了,說起兒女名字,李大福免不了沾沾自喜,說是花了十枚銅錢,請鎮子裡唯一的老秀才起的。
他們倆跟陳一年齡相仿,因此能玩兒到一塊去,沒幾天就打成一片,形影不離,而方翠枝也把陳一當成了自己的閨女看待,吃的穿的用的,都跟自己的孩子一個標準,陳零看在眼裡很是感動,不是每個人對自己的恩人都會一直感念在心,古往今來,由恩生仇的案例不計其數。
一個尋常的下午,三個孩子結束一天的課業回家,挨個跟坐在院子裡修煉的陳零打招呼,對此情形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用李從陽的話說,神仙就該是這樣子的。
不過今天李從陽有些不對勁,往日裡他總是第一個衝進家門,書箱往桌子上一丟,帶著陳一跟李南春出門找其他小朋友玩去了,可今天李從陽卻是最後一個進門,耷拉著腦袋,臉色也有些發暗,吳媽接過三人的書箱,察覺到李從陽有點兒不對勁,以為是染了風寒,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一切正常,就以為是他學舍玩兒的太累了,沒當回事。
到了吃飯時間,李從陽無精打采地從房間出來,呆呆地坐在飯桌上,一口菜沒動,方翠枝放下碗筷,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大夫,李從陽搖頭道:“沒事兒娘,就是有點兒累想睡覺。”
方翠枝道:“那行,吃了飯就趕緊去睡吧。”
“媽我不想吃,先去睡覺了。”李從陽有氣無力的站起身,就往臥室走去,結果一頭撞上了進門的陳零。
陳零錯開身子,結果當李從陽從身旁走過去的時候,臉色卻是猛地一變,一把拉住了他。
“屍氣蓋頂...你身上怎麼會有屍氣?!”
此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李大福跟方翠枝連忙離開飯桌跑了過來,焦急地問陳零怎麼回事。
陳零讓李從陽張開嘴,眾人看去,李從陽的一口牙,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變成了黑色,好像是腐壞了一樣,並且嘴裡噴出來的味道,簡直比死屍還要臭。
“你個混賬玩兒意!你這是吃啥了?!”李大福罵道。
陳零眉頭緊皺道:“不是他吃了什麼!而是屍氣入體了,快點去找糯米來!”
李大福連忙去廚房,將大半袋糯米全都提了過來,陳零將糯米一股腦全都倒在地上,然後扒了李從陽的衣服,讓他躺上去,而後快速畫了道拔屍符,貼在他的額頭上。
李成陽躺在糯米上,皮膚頓時滋滋冒起了灰色的煙霧,是屍氣,不過沒有擴散開來,全都被拔屍符吸收。
陳零隨即將大拇指摁在李成陽脖子處,順著身體中線拉到肚臍處,咬破中指,以精血畫了道淨身符,口念咒語:“以月洗身,以日煉真,仙人相輔,玉女佐形,二十八宿,六甲六丁,雷電風雲,千邪萬穢,逐氣而清,急急如律令!”
“出來!”陳零用力在李成陽腹部一按,李成陽哇的一聲,一大塊兒漆黑的腐肉從嘴裡吐了出來。
腐肉異常腥臭,並且還有一條條紅色的蟲子從肉裡鑽了出來,可把李大福跟方翠枝嚇壞了。
“拿酒來!”
李大福忙將桌上的米酒遞給陳零,陳零含了一大口,‘噗’一下噴向那些惡心的紅蟲子,蟲子遇到酒,發出吱吱的聲音,扭動幾下,化成了血水。
“在院子裡挖個坑,不用太大。”陳零吩咐一聲,李大福又趕緊去挖坑,等回來的時候,發現兒子身下的糯米以及那張拔屍符居然也都變成了黑色。
檢查了一下李成陽的嘴巴,一切恢複正常,臉上蒙著的那層屍氣也消失了。
見李成陽體內屍氣拔除,陳零鬆了口氣,對李大福道:“這塊兒活屍肉,還有糯米,符紙,全都弄到你挖的坑裡去。”
李大福照做,陳零丟出一道地火符,念咒激活,轟的一聲,火焰竄起兩米多高,劈裡啪啦燒了起來,黑煙滾滾。
“陳兄弟,成陽這到底是咋了啊?”李大福心有餘悸道。
陳零冷聲道:“有人給成陽吃了活屍肉!幸虧發現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屍氣入心,成陽也會變成一具嗜血的活屍!不論此人出於什麼理由,手段都太過陰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