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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集 六鎮風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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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子恭平定河州之亂,振旅還師。

朝廷大為嘉獎,胡太後詔命犒賞三軍,頒賜諸將。

胡太後時至晚年,將好色之心收斂,轉而寵信宦官劉騰,委以侍中、右光祿大夫重職,把攬朝政,致文武畏懼,百官側目。

劉騰雖然不會寫字,卻是胸懷溝壑,極有急智奸計,人所不及。兼且極其善於揣摸太後心意,更為滿朝文武所不及其萬一。

胡太後謂其有保護自己之功,遂多次越格提拔,致其位出三公,乾預軍國重事。

劉騰乃以聚斂為務,大肆收取賄賂替人求官,行賄者無有不達目的者。無獨有偶,河間王元琛為定州刺史,亦以貪婪放縱而聞名,後卸任回朝,欲另謀高官。

胡太後下詔:元琛在定州之時,隻差沒把中山宮帶回自家府中,其餘無有不弄到手者,怎可再加任用!

於是將其閒置家中,不複委任。

元琛本是個官迷,如何閒居得住?於是請托劉騰,求為養子,賄賂劉騰上萬金銀珠寶。劉騰在太後麵前為元琛說情,果使其兼任都官尚書,並出鎮秦州刺史。

劉騰病重將死,胡太後便於九月癸未朔日下詔,封劉騰為衛將軍,加封儀同三司。

太史令表奏天象有變,主宮中將有凶事。胡太後欲使崇憲高太後承擔凶兆,暗令將其毒害。戊申夜間,高太後暴死庵寺之中,胡太後命以尼僧禮葬北邙,卻又賜諡號為順後。

胡太後因為好佛,曾派使者宋雲及僧人惠生到西城求取佛經。

司空任城王元澄上書:昔孝文帝遷都時,規定城內隻許設置僧、尼寺廟各一座,其餘皆建於城外。因僧俗不同,欲其居清靜之地,處塵世之外也。臣謂凡城中可遷寺廟,宜皆使遷到城外;不足五十僧人之寺皆命合並大廟,京外各州亦按此辦理。

胡太後覽奏,怒而不準。

神龜二年,征西將軍張彝之子張仲瑀上書,請奏修訂選官規定,以限製武將,不使其在朝中列入士大夫清品。羽林、虎賁等將士聞知,聚集千人同到尚書省叫罵,複攻入張家住宅,將張彝儘情捶打汙辱,並燒其住房。張仲瑀受傷逃脫,張彝被打致死。

事發之後,朝野震驚。但胡太後隻殺八個首惡,其餘不再追究,後又頒布赦令安撫,令武官可按資格入選。至此朝中有識之士皆謂,北魏將致動亂不寧。

鏡頭轉換,塞北懷朔。

當初燕國之燕郡太守高湖逃奔魏國,其子高謐做侍禦史,因犯法被流放到懷朔鎮,幾代人居住邊疆,乃養成鮮卑人習俗,便以鮮卑族人自居。

高謐之孫名喚高歡,雖然家境貧困,但有大誌。在平城服役時,被富家婁氏女看到,謂其不同一般,便下嫁之。高歡因而有馬匹乘騎,得以充當鎮上信使。

其到洛陽之時,見到張彝被羽林及虎賁軍打死,回家之後即傾儘財物,結識賓客。

有人問其緣故,高歡說道:宮中衛兵結夥焚燒大臣住宅,朝廷卻畏懼其亂而不敢過問,執政如此,可見事態,某豈可死守財物,而過此一生哉?

乃與懷朔省事雲中人司馬子如、秀容人劉貴、中山人賈顯智、戶曹史鹹陽人孫騰、外兵史懷朔人侯景、獄掾善無人尉景、廣寧人蔡俊等人結義,仗義任氣,稱雄鄉裡。

五月戊戌日,北魏任命任城王元澄為司徒,京兆王元繼為司空。

魏宗室權幸之臣競為豪侈。高陽王元雍富冠一國,出則儀衛填塞道路,歸則歌吹連日,一食直錢數萬。河間王元琛與元雍爭富,養駿馬十餘匹,以銀為槽,玉鳳銜鈴,金龍吐旆。會諸王宴飲,以水晶鋒、瑪瑙碗、赤玉卮為酒器,皆中國所無者。

神龜二年十二月癸醜,任城文宣王元澄去世。

朝廷因謂選官過濫,遂大加淘汰,隻有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範陽人祖瑩等八人因有才能留用,餘者皆被罷職遣回。

太傅清河文獻王元懌神采儀表俱佳,胡太後逼與私通。領軍將軍元乂倚仗太後寵幸驕傲放肆,窮奢極欲,元懌常按法律裁之,因此元乂怨恨元懌。

吏部為討劉騰歡心,奏請任其弟為郡太守,元懌壓而不奏,引起劉騰怨恨。

龍驤府長史宋維被元懌薦為通直郎,元乂以富貴誘之,讓宋維告司染都尉韓文殊父子謀叛,欲立元懌為帝。元懌因此被監禁,經查驗所告不實,複被釋放。

宋維因誣告而應治罪,元乂求於太後,遂隻把宋維貶為昌平郡太守。

元乂又和劉騰密謀,令主食中黃門胡定出供,說自己曾受元懌賄賂,欲在飲食中下毒,殺死皇上,以謀奪帝位。

孝明帝當時隻有十一歲,遂信胡定誣陷,反與元乂商量,說要除去元懌。

秋七月丙子日,胡太後在嘉福殿,元乂奉明帝到顯陽殿,劉騰關閉永巷門,胡太後不能出。元懌入宮,在含章殿被元乂令宗士擒之,送到含章東省囚禁。

劉騰偽稱帝詔,命集公卿議論元懌謀反罪狀。眾官畏懼元乂,皆無異辭,獨仆射新泰文貞公遊肇不肯簽名。

元乂、劉騰執王公簽名狀進宮,孝明帝批準,半夜時誅殺元懌。又偽造胡太後旨令,稱病還政於孝明帝,將胡太後囚於北宮宣光殿,劉騰自掌宮鑰,隻許遞送食物。

胡太後歎道:養虎為患,卻被虎噬,其言我哉。

元乂與太師高陽王元雍等人輔政,複與劉騰內外專權,相互勾結攬政。

辛卯,孝明帝行加冠禮,大赦天下,改年號為正光。

北魏相州刺史中山文莊王元熙,元英之子,與二弟給事黃門侍郎元略、司徒祭酒元篡,都受清河王元懌厚待。三人聞說清河王死訊,遂在鄴城起兵,上書要求誅殺元乂、劉騰。

長史柳元章率城中平民鼓噪入城,將元熙、元篡及其諸子擒至高樓。元乂派尚書左丞盧同往鄴城,斬殺元熙及其子弟。

元熙被擒,傳檄諸友:我弟兄皆蒙皇太後知遇之恩,恩同慈母。今太後被廢囚北宮,太傅清河王橫遭殺害,聖上年幼,於前殿任人擺布。我等故率軍民伸張正義,但因智力淺短,賊人未除,反身陷囹圄,上愧朝廷,下慚知己。我為忠義起兵,不得不然,肚腦塗地,並無二言。望諸友敬奉道德,保持名節,以此絕筆。

諸士見之,無不下淚。

元熙首級被送至洛陽,親友皆不敢往觀,隻有故驍騎將軍刁整收其屍身安葬。

鄴城大亂之時,元熙次弟元略僥幸逃出,往投故友司馬始賓。司馬始賓同元略用葦杆紮筏,夜間渡過孟津至屯留,藏於名士栗法光家中,後投靠西河太守刁雙,藏匿年餘。

元略聞知元乂以帝命懸賞通緝自己,便求刁雙將自己送出國境,欲投南梁。

刁雙說道:人固有一死,最難得為知己而死。公且安住於此,休要擔心累及於我。

元略堅決請求南逃,刁雙便派侄刁昌送元略渡過長江,終至梁朝。梁武帝喜而納之,複封元略為中山王。

元乂聞報元略被梁帝封王,方知其南逃,而不知何人所助;因恨刁整收殮元熙之屍,乃誣告刁整送走元略,將其連子弟一同抓獲,欲嚴刑問實除之。

禦史王基等人全力為刁整申辯,方才得以幸免。

魏孝明帝遂任高陽王元雍為丞相,與元乂一同總管內外朝政。清河王元懌死後,其同母弟汝南王元悅並無仇恨之心,反而送桑落酒討好元乂,極儘諂媚討好能事。

元乂大悅,遂命元悅為侍中、太尉,魏以重任。

元悅既掌大權,遂向己侄亦既元懌之子元亶索取元懌所遺服飾、古玩等物。

元亶不敢不應,但因未及時送去,而所送之物又不合元悅心意,元悅就令侍人以大杖重責元亶一百,幾乎將元亶打死。朝臣聞知,無不深惡元悅。

鏡頭轉換,按下北魏,再說漠北柔然。

柔然國佗汗可汗娶伏名敦妻候呂陵氏,生下伏跋可汗以及阿那瓌等六子。伏跋繼為柔然可汗之後,忽然走失幼子祖惠,命人遍國查訪,找尋不得。

有巫婆名喚地萬者,前來叩庭求見,揚言祖惠現在天上,彼能招來見父。

伏跋可汗大喜,於是依其所說,在大澤中搭起帳幕,令其作法。地萬在帳中祈禱天神,祖惠竟果然瞬時出現於帳幕中,並向其父訴說,自己一直在天上居住。

伏跋大奇,遂稱地萬聖女,並將其娶為正妻。地萬既善法術且有姿色,伏跋對其既敬且寵,非常聽信其言,任其參與國事。

數年之後,祖惠漸長成人,遂對其生母言道:我是被地萬偷偷劫去,一直住在其家,並未曾上天。當時對父王所說,亦皆是地萬教我。

其母遂將此事真相告訴伏跋。未料伏跋不聽其說,並發怒道:地萬能預見未發之事,你休要心懷嫉妒,說其壞話。

地萬怕前事暴露,遂於伏跋麵前陷害祖惠,並暗殺之。

候呂陵氏聞說孫兒被害,驚怒欲狂,遂派心腹大臣具列等人絞死地萬。伏跋大怒,欲殺具列,恰逢阿至羅族入侵,於是暫息其事,帶兵抗擊外敵。

結果出戰不利,兵敗而回。候呂陵氏遂與具列殺掉伏跋,立其弟阿那瓌為可汗。

然而阿那瓌立為可汗王僅有十日,族兄示發便率數萬精騎前來攻打。阿那瓌戰敗,與弟乙居伐輕騎逃往北魏。

示發攻破汗庭,即殺候呂陵氏,以及阿那瓌兩個胞弟。

孝明帝聞報柔然可汗阿那瓌將至北魏,即派司空京兆王元繼、侍中崔光等人將阿那瓌迎至洛陽,親在顯陽殿接見,隆重設置宴席以待,並將阿那瓌座位排在親王之下。

阿那瓌以君臣之禮參拜道:臣因家中有難,國內臣民全都逃散。今隻身前來朝拜陛下,未料陛下施天高地厚之恩,不以亡國之臣視我。臣不揣冒昧,望請陛下派兵助臣回歸本國,誅滅造反逆賊,收集逃散人馬。若果能借陛下天威複我舊部,臣定不忘恩,必率我百姓牛馬,竭心侍奉陛下,永不背叛上朝。

是夜賓主儘歡,魏明帝並未當場答複阿那瓌之請,宴罷使人送入洛陽館驛安置。

時因魏明帝接待場麵極為排場,故使全城士民轟動,京師居民萬人空巷,出來觀看。當時就有人作流行詩歌《阿那瓌》:聞有匈奴主,雜騎起塵埃。列觀長平阪,驅馬渭橋來。

魏明帝立阿那瓌為朔方公、蠕蠕王,賜以衣服、軺車,祿恤儀衛,以燕然館處之。

阿那瓌心急如火,聞說元乂執掌政事,乃以金百斤賄賂,屢求返國。

十二月壬子,魏明帝敕令懷朔都督選銳騎二千,護送阿那瓌達於境首,觀機招納。

明帝囑道:若見柔然部眾前來迎候阿那瓌,則賜其絲綢布匹及車馬,依藩王禮節為其餞行;若柔然部族不接受阿那瓌,則仍允其回到洛陽朝中。

阿那瓌至於北境,先使人回國,探聽政事如何,自與魏兵在境首等候來報。

正光二年春正月,探馬還報:大汗從兄鬱久閭婆羅門已擊破鬱久閭示發叛軍,自冊立為可汗。今聞說可汗將歸,即將遣族人前來迎接。

阿那瓌聞之大驚,恐為強兄所害,未敢北還。又在邊境停留期月,複聞鬱久閭婆羅門為高車族所逐,阿那瓌遂為柔然部眾迎還漠北。

魏明帝聞報大喜,遂贈以各種兵器、衣物、馬駝、牛、羊,並粟二十萬石,複征調附近郡縣一萬五千多兵力,由懷朔鎮將楊鈞統率,送柔然可汗阿那瓌回國。

尚書左丞張普惠上書:蠕蠕國長期以來,一直為我邊患。今天降災亂,令其受苦,概令其行天道以安,奉我大魏也。陛下宜安民正身,以使其心悅誠服,撫之可以。奈為此勞擾天下,興師動眾以荒遠,救助我曆代強敵,助天亡醜虜?彼邊將圖一時之功,不思征戰凶險,聖王不得已而用也。況今大旱,聖上自減膳食,委楊鈞率萬五千人以安蠕蠕,背勢而行,焉能成功耶?萬一不測,既將楊鈞殺食,亦無補矣。

孝明帝不聽,遂派牒雲具仁前去曉諭阿那瓌從兄婆羅門,命其迎接阿那瓌回國,複為柔然之主。北魏與柔然此段恩情,按下不提。

按下柔然,再說北魏。

元乂、劉騰囚禁胡太後,命右衛將軍奚康生為撫軍大將軍、河南尹,仍統禦仗衛兵。奚康子名奚難當,娶左衛將軍侯剛女;侯剛之子又是元乂妹夫,元乂因此十分信任奚康生。

甲午,魏孝明帝朝拜太後於西林園,文武侍坐,酒酣迭舞。

奚康生表演力士之舞,折旋之際每顧視太後,嗔目頷首,為執殺之勢,太後懼不敢言。

日暮,太後欲攜明帝宿宣光殿。侯剛奏道:至尊朝太後已訖,嬪禦在南,何必留宿!

奚康生道:至尊乃太後陛下之子,隨陛下將東西,更複訪誰!

群臣聞言,皆莫敢應。太後起援明帝左臂,下堂而去。奚康生高呼萬歲,孝明帝進入殿門,手下人互相擁推,致殿門關之不上。

奚康生奪過奚難當千牛刀,砍殺值衛元思輔,安定局麵。

孝明帝升坐宣光殿,侍臣立於西階之下。奚康生卻被元乂抓住,鎖在門下。

光祿勳賈粲騙胡太後道:侍官惶恐不安,太後宜親往慰撫。

胡太後信而下殿,賈粲便扶孝明帝走出東門,前至顯陽殿,將胡太後關在宣光殿內。

至晚,元乂令侍中、黃門、仆射、尚書等十餘人審問奚康生,判其斬刑;奚難當因是侯剛女婿,免死流放安州。

奚難當泣彆其父,奚康生怒道:我不悔死,你哭甚麼?

於是被殺。此後劉騰被任為司空,因而權傾一時。朝中八坐、九卿常晨拜劉騰觀其臉色,後到官署辦公,亦有整日不得見者。

劉騰貪得無厭,不論公私隻看財物多少行事,無論陸川物產全都獨占,複對六鎮敲詐勒索,每年收入數以百億。複侵奪周圍房屋擴為己宅,遠近皆受其害。

京兆王元繼請以司徒讓崔光,朝廷以元繼為太保。元繼固辭,朝廷不許。

秋七月丁酉,梁朝趁北魏國內擾亂之機,再次北征。

因命大匠卿裴邃為信武將軍,授予符節,令督率眾軍討伐義州。

裴邃首戰告捷,在檀公峴打敗魏義州刺史封壽,進而圍攻其城。封壽請降,於是梁奪義州。北魏委任尚書左丞張普惠為行台,率兵來救不及,隻得還軍洛陽。

梁武帝乃命裴邃為豫州刺史,鎮守合肥。

裴邃欲襲壽陽,暗中結交壽陽人李瓜花為內應,約定取城時間。因怕被北魏發覺,裴邃便先致書魏揚州長史:魏原駐馬頭,今聞欲築白捺城,乃欲攻我。我亦需築歐陽城,以增邊備,築城之兵已集,隻待回複。

魏揚州刺史長孫稚與幕僚商議,諸將皆道:我無修築白捺城之意,可告以實情。

錄事參軍楊侃:白捺小城,本非險要之地。裴邃狡詐,今集結軍隊,恐彆有用意。

長孫稚頓悟,遂回書裴邃:公調集兵力,必有用意,何說我欲修築白捺城耶?古雲“彼有心思,我能度之”,勿謂我北國無人也。

裴邃得書,遂遣散軍隊,不敢謀圖壽陽。

李瓜花久候梁軍不至,錯過約定時間,即互相告發,其謀遂敗,有十多家被處死。

此時阿那瓌在魏明帝相助下複歸,故柔然國剩餘數萬部眾,遂來邊境迎接。阿那瓌複向孝明帝上表請借一萬精兵,助其平亂複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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