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宴後,初六、蘇彪隨楚昭南一起去州學,拜謝祭酒聞敬儒以及州學夫子。文瀾滄、趙紹等人先行辭彆。在州學逗留幾日,臨彆時楚昭南告訴初六,他們一家是京城人氏,即將回到京城。明年二月份會試就要舉行,如果初六不想在護城河洗澡,就要努力複習。會試不同於鄉試,他希望初六和蘇彪儘早去京城。讓初六答應賭約是他的決定,所以他會介紹優秀夫子輔導,助他們一舉衝上會試榜。楚昭南還給了初六一個信物,到京城後,去內城安平街梧桐路六號,拿出信物就能見到他。原本初六還拿不定主意,在明年還是四年後參加會試搖擺。畢竟他現在隻有十三歲,考中進士做官有些彆扭。但鹿鳴宴和杜碩書有了賭約,他便決定參加會試。到了縣城,初六和蘇彪相約九月底出發去京城,然後分開,各自回家。······縣衙的報喜隊,進了柳溪鎮就開始敲鑼打鼓,等到青石村,消息早傳遍四街八巷。各縣派衙差給舉人報喜,為了營造喜慶氣氛,也是為提前回老家,沒有看榜的考生送好消息。每當這個時候,衙差爭搶著去報喜。有喜錢掙,還能沾上舉人的喜氣。青石村村學就在村口,下課的孩子們在院內玩耍,聽到鑼鼓聲,都跑出校門張望。“娶媳婦怎麼沒有花轎啊?”“少見多怪,這是報喜的報子,我家去過好幾次了······”麥穗剛說完,有人就問道:“麥穗,是不是又是去你家報喜的?你那侄兒去省城考試,好久都沒回來了,說不定是他中了?”“我去問問。”麥穗跑過去問道:“差大哥,這是要向誰家送喜報?”“謝書賢謝老爺家,這次鄉試他考中解元······”“咦!我侄兒初六中舉了!”不等衙差說完,麥穗一蹦子跳起來,飛也似的往家裡奔。兩條腿硬是跑出了赤兔馬的速度,隻看到一片塵埃,看不到人影。“上課了,快進來!”夫子大聲喊,孩子們一哄而散,跑進教舍。他一看少了一人,忙問道:“麥穗呢?他又逃學了?”“夫子,麥穗跑回家去報喜了,他侄兒考中舉人了。”夫子聽後走出村學,看著已經走遠的報喜隊,喃喃道:“十三歲的舉人老爺,莫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初六回來,村裡人第一波來賀,然後就是鄰村的人。謝家也不吝嗇,第二天特意擺上流水席,昨天送過賀禮的人,都請回來坐席。今日登門拜會的人更多。來者是客,不管認識不認識,全都請到席桌上。“解元就是闊氣,直接吃席,我可吃回本了。”“說什麼醉話?咱們不是為了吃,是為了來沾舉人老爺的喜氣。”“謝老爺太小,若是再大個三四歲,我女兒嫁給他,正好婚宴、魁酒一起擺,來個雙喜臨門。”“拉倒吧,你那女兒歪瓜裂棗,怎能配得上解元老爺。”“我兒是秀才,下一科中舉了,就讓他娶媳婦。”“你兒子不是已經有媳婦了嗎?你這個老不正經的,兒子中舉就要換媳婦?”“······”酒席間笑鬨聲不斷,不斷又有客人登門。“縣城鐵藝軒金掌櫃敬奉賀儀紋銀一百兩,為謝解元賀,祝謝解元平步青雲,步步高升。”這麼多?聽到這個唱賀聲,誰都轉頭望去。在外麵招呼客人的豆苗見到,心裡頓時不高興,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來了,就是謝家客人。“金掌櫃破費了!”“應該的,應該的。”金不換陪著笑臉道,“豆苗兄弟,你家二公子可真是文曲星下凡,十三歲就考中解元,前途無限啊······”“金掌櫃,請屋內喝茶!”來祝賀的人都要和初六見麵,聊幾句,豆苗把金不換請到屋內。金不換悔恨得要死,悔不該和謝書賢作對。他兒子金睿澤惹了謝書賢,被罰三年內不得參加科舉考試。他求李益元幫忙在院試時害謝書賢,結果李益元也受到懲罰,不得參加今年的鄉試。聽到謝書賢考上解元,他立刻準備好賀禮,就等他回來。現在人家是解元,不爭取和解,再進一步他連和解的機會都沒有了。“謝解元,以前小的多有冒犯,希望你大人大量,原諒小的則個······”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想起以前。那時候謝書賢隻有五六歲,就撂下話要弄他。如今成了舉人,弄他更容易了。“金掌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也不想提起,希望以後不要發生這種事······爹,招呼金掌櫃吃席,金掌櫃,吃好喝好······”初六很淡然。現在再計較這些人和事,顯得他格局太小了。當然,如果再跳彈,他也會讓他跳不起來。“多謝解元寬宏大量,多謝解元寬宏大量······”見謝書賢原諒了自己,金不換雙手合十拜謝。坐下吃席時,有人問他和謝家關係,金不換自豪道:“我是謝十五的師父,那是個好孩子······”他說的都是十五吃苦能乾的好話。正說著,唱賀聲又響起。“青州城王家送上上等湖筆十支,端硯一方,紋銀百兩。祝願謝解元妙筆生花,仕途似錦。”“青州城高家敬奉古籍善本一箱,紋銀百兩。祝願謝解元學富五車,更上層樓。”聽到青州城內赫赫有名的王、高兩家聯袂來賀,金不換連頭都不敢抬了。他很慶幸,今日之舉無疑是明智的抉擇。高朗和王啟銘也隨兩家家主一起來。同窗相見自然高興,但很快他倆心頭就籠罩一抹苦澀。他倆被家主當做反麵材料數落。初六見狀鼓勵一番,說正因為家主飽含期望,所以才會有失望。又誇他們天資聰穎,隻要勤勉向學,下一科肯定高中舉人。這麼一說,他們又高興了。並且堅信未來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