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忍!?
他稍顯淺白的俊逸麵龐赫然出現在沈簡初麵前。
他怎麼會在這!?
沈簡初瞪得眼神發愣。
江忍溫和的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拔出了沈簡初嘴裡的布。
這個女人,衣服上全是血……
隻聽司機描述她被鮮花感染到過敏的遭遇,江忍就不敢想。
她比想象中的頑強。
就像沙漠裡單薄弱小,卻又異常堅韌的小草。
當落入餘暉打落在她的身上時,視線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被她吸引。
他的手移到了沈簡初的腳踝處,解開她腳上的繩索。
沈簡初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刹時,心裡頭翻湧起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惋惜。
隻是問出聲,她都不禁悲憤到發起抖來。
“你的手……”
江忍答非所問,“我帶了四個人來,那兩個人販子已經被我的人帶走,送往警局了。”
沈簡初不忍心追問,眼角發澀,哽咽了一下,“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次,江忍沒有隱瞞。
“我的母親也參加了茶話會,她看形勢不對,就給我打電話了。”
“還讓司機跟著你,我才能這麼順利地找到你。”
沈簡初微微頷首,垂下了頭,沒有勇氣麵對江忍。
更沒有勇氣去看他的手一眼。
江忍散漫地勾唇,輕笑了笑,笑意不達到眼底。
“行了,走吧。”
“我可不想今晚在這裡過夜。”
他俯下身,把後背給了沈簡初。
沈簡初久久沒動。
“不上來,你能走?”江忍問。
答案是不能的。
沈簡初全身上下全是傷,兩條腿傷得尤其嚴重。
她厚著臉皮,往江忍的身上挨。
江忍等了一會兒,沒等來什麼動靜,恰好扭頭。
沈簡初抬起了頭。
江忍的唇擦在了沈簡初的額頭上。
她額頭上的血跡染上了他的唇角。
沈簡初把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除了厲妄霆,她沒有過其他男人。
和厲妄霆親密接觸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她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和枝頭上熟透的紅彤彤的蘋果沒什麼兩樣。
江忍神色自若,淡淡轉回了頭,隻是,他的耳廓,連到脖子,紅成了一片。
“快點吧,要出大山還要走很遠的路。”
“好。”沈簡初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貼到了江忍的背上。
江忍把她背了起來。
他帶著她,走出昏暗的廢棄小屋。
直到這時,沈簡初才看清了屋外的景象,除了一條蜿蜒的小路,周圍的雜草足有一人高,在夜裡,隨風擺動,就像一個個陰詭的招魂的使者。
江忍騎了摩托車過來的,就停放在門口。
“騰騰騰——!”
強烈的工業機器發出的巨大聲響震得地麵都在搖晃。
沈簡初和江忍不約而同地朝著聲源望去。
沒一會兒,一架大型直升飛機由遠及近開來。
直升飛機扇動著巨大的螺旋槳,在天空盤旋。
因為山路過於窄小,沒有能過停放的地方。
直升飛機壓低高度,打開艙門,降下繩梯,下來了十幾個身穿深黑衝鋒衣的男人。
那些男人們訓練有素,一著地,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呈扇形整齊排開,圍住了沈簡初和江忍。
沈簡初的心口直擂響鼓。
那兩個男人乾這種人肉生意,背後不可能沒有仰仗。
難道,是他們的後台找上門了?
就在這時,穿著深黑襯衫的男人也從繩梯降落。
厲妄霆麵容沉寂,氣場淩厲強大。
沈簡初的指尖不由縮緊,大腦懵了一下。
比那些人更令她害怕的人來了。
她甚至不會覺得厲妄霆是來救她,隻會覺得他是來趕儘殺絕的。
目光鎖定在背著沈簡初的江忍身上,厲妄霆哧然一笑。
病房裡,戚晏晏的說話聲躍上了他的腦海。
——“我在莊園裡舉辦了茶話會,本來一切進行得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姐姐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來了。”
還有,蘇綰霜的那句——“是沈簡初一再惹怒那些人,好像故意要被她們帶走似的。”
“嗬。”
所以,所謂的沈簡初被抓,其實不過是她為了江忍私奔,找的最好的借口罷了。
他還真是不知道,沈簡初還有這本事!這心機!這手段!
怒火在厲妄霆的心裡瘋狂滋長,甚囂塵上。
“沈簡初,你很好。”
江忍抿緊了薄唇,臉色微泛著白,靜靜地和厲妄霆對峙。
他不會忘記厲妄霆的所作所為,沈簡初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沈簡初敏銳地察覺到氛圍的轉變,被恐懼爬滿後背,危險抵著喉嚨……
“厲妄霆,你彆……”江忍的話還沒說完。
“砰——!”
沈簡初一腦袋磕在了江忍的頭上。
江忍當即暈眩,腦袋直冒金星,眼皮怔忪,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沈簡初也被摔了出去。
她在地上堪堪爬起身,立刻去察看江忍的情形。
還好,他隻是暈了過去。
旋即,她迫切地看向厲妄霆。
“是他救了我。”
“那你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厲妄霆冷笑,眼神邪虐似惡魔。
這不過是沈簡初的私奔計劃敗露,和江忍狗咬狗的把戲罷了!
沈簡初的腿很疼很疼,她強撐著,單手按在地麵想要站起來,腿卻一再虛軟,導致她滑倒了三次。
最後,她才勉強,虛虛站著。
“厲妄霆,放了江忍,他是無辜的。”
“你對我有任何不滿,大可發泄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現在的她,的確承受不住厲妄霆更多的怒火了,但她不能再牽連無辜的人了。
更彆說,讓江忍為了她這樣的人,再去得罪厲妄霆。
她不配!
她的衣服被血染紅,微風吹過,拂動她的一擺,遠遠看去,她既像一朵帶刺的鮮紅玫瑰。
厲妄霆的火氣越燒越烈。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為了江忍,她是打算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
厲妄霆大步直進,修長泛著冷氣的指尖,攏住沈簡初的喉嚨,一點點收緊。
“你也配和我談條件?”
“我知道我不配。”沈簡初眼神灰暗,像僅存燒到最後的星點火光,聲音裡滿是決絕,“所以,求你。”
“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從此,他讓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
他讓她去死,她也絕對不敢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