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厲妄霆深沉的眸底浮動著火光,薄唇浮現出森寒的笑意。
“沈簡初,為了他,你還真是什麼都可以!”
“那我,成全你!”
一分鐘後——
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足足有半米長。
火光折射出的無數的黑影映在了白慘的牆麵上,仿佛有魑魅魍魎,百鬼夜行。
厲妄霆站在篝火的末端,暗黃的火焰竄動,在他的臉上劃分光影。
“光著腳,走過來。”
他倒要看看,沈簡初能為他那個男人,做到何種地步!
“就當跨火盆。”
“你要回我厲家莊園,就要洗去了你滿身的汙穢!”
無形中,他的話語,像冷箭,射擊在沈簡初的身上。
沈簡初麵色蒼白,眼神空洞。
從她妄圖逃離監獄,答應厲妄霆的要求,就是在和魔鬼做交易。
她身上有傷,輕輕一動就痛。
她暗暗忍著,蹲下身,解開鞋帶,抽出腳,默默地脫下了襪子。
再抬頭,她的神情是一片荒蕪和死寂。
“厲妄霆,你不能反悔。”
“當然。”厲妄霆冷嘲,“沈簡初,我不是你……”
“滋啦——!”
厲妄霆的話還沒說完,沈簡初已光腳踩進了火裡。
她的腳貼在了燒紅的木頭上,表皮瞬間黏合,強烈的熱感洶湧到她無法壓抑和克製,猛烈的疼痛就像在海上掀起的巨浪,在頃刻間將她吞沒。
“啊!”
沈簡初禁不住,痛苦地叫喊出聲。
她洗得掉色的牛仔褲在火的炙烤下快速變得焦黃,且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焦糊味在空氣中迅速發酵。
沈簡初在痛覺的強侵下,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她沒有退路了。
她必須前進,否則,她又要連累到江忍了。
她僅是站著,就搖搖欲墜。
她艱難地抬出那隻被踹中膝蓋的腳,往火堆裡伸。
“夠了!”厲妄霆毫無表情的臉上迸發出一句怒吼。
他從另一側快步走了出來,把沈簡初從火裡拽了出來。
“沈簡初,你就那麼喜歡苦肉計?”
沈簡初一個踉蹌,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牛仔褲的褲腿還在被火燎燒。
眼看就要燒到厲妄霆,一道黑影閃過。
江忍頭痛劇烈地醒來,看到眼前一幕,他立即捧起地上的沙子去幫澆熄沈簡初褲子上的火。
“厲妄霆,你這個畜生,你到底要把這個可憐的女人逼成什麼樣才肯罷休?”
“不關你的事!你也不應該來救我!你快走!”沈簡初抗拒地推著江忍。
厲妄霆隻是一個輕輕地抬手,江忍就被他的手下拉開了。
“你沒資格在我麵前說話。”
連帶著江忍的叫罵,也被厲妄霆的人堵住了。
厲妄霆神情冷厲,全然沒有把江忍放在眼裡。
要不是沈簡初替他受過,剛才的火,早把他江忍火化了!
直升飛機在附近盤旋了一周,再次歸來,在天空上低轉。
繩梯也再次降了下來。
“沈簡初,跟我走!”
厲妄霆俯身去扯沈簡初。
沈簡初起不來。
她身上的傷口太多了,以至於她隻是坐在地上,都在因為痛苦而輕顫。
她脆弱得仿佛一隻剛剛脫殼的小鳥,那麼卑微,那麼可憐……
厲妄霆微擰了擰眉,眉心凝結在一起。
他還沒去思考自己為什麼同情起沈簡初,就已經俯下身,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他擁著她跨上繩梯時,不忘警告江忍,“你最好彆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代價你承受不起。”
說完,厲妄霆抱著沈簡初,徑直上了直升飛機。
厲妄霆的人手也陸陸續續撤退了。
沈簡初被他放在了皮椅上,腿上馬上就多了一個他丟過來的降噪耳機。
沈簡初全身的知覺隻有痛,她咬著唇,握緊了拳頭,死死忍耐著,戴上了耳機。
那種熱灼感散不去,仿佛有千斤重,沒一會兒,沈簡初的腳就結滿了水泡。
燒傷,踹傷,戳傷,抓傷……沈簡初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的。
她的脊背挺不直,斜斜地靠著窗,眼角酸澀非常,眼淚已然壓境……
她不想再在厲妄霆的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她閉上了眼睛,竭力壓製住自己的眼淚。
身邊多了一個沈簡初,厲妄霆沒可能能忽視她的存在。
他用餘光打量著沈簡初。
她那張臉,和五年前其實沒什麼不同,隻是,瘦了,多了很多的傷痕。
可這,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要不是人品低劣,做出那麼多毫無人性的事,怎麼會有今天的報應?
沈簡初的頭微一偏,整個人往坐椅的縫隙下溜。
她疼暈過去了。
厲妄霆扯住了她。
“沈簡初?喂,醒醒!給我坐好!”
他的吼聲沒得到回應,沈簡初東倒西歪,靠進了她的懷裡。
隔著他身上的衣料,他都能感覺到沈簡初體溫的滾燙。
她在發燒?
厲妄霆抿緊了薄唇,再沒有發出聲音了。
他也沒有推開沈簡初,他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撩開了她的頭發,把她臉上的傷疤看得更仔細一些。
他的指尖描摹著傷疤的起伏,沿著她的臉,細細摩挲,停在了她乾澀起皮的唇上。
莫名的,他心口產生一絲絲悸動。
他和沈簡初之間是有過回憶的。
結婚後,他也想過和她過溫馨平靜的生活。
但……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發指!
厲妄霆的臉冷了下去。
他煩躁地彆開了頭,卻沒把沈簡初推開。
坐在前排,和機長同一排的祁七,透過後視鏡,把剛剛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厲妄霆都是男人,他知道厲妄霆在想什麼。
祁七悄悄地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
直升飛機最終降落在戰南望診所的樓梯。
戰南望聽到巨響,帶人跑出去看。
厲妄霆抱著沈簡初下飛機。
那一刻,戰南望的沉默震耳欲聾。
“……”
嘛呢!?
“沈簡初怎麼了?又有事?”
戰南望擼起袖子上前去察看。
湊近了,他看到了沈簡初被血染紅的衣服……
戰南望的神情凝了凝了,再看她臉上的傷,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她得好好養著?”
在他麵前的男人,可是厲妄霆!
他能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