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征沒有理會龐元的嘲諷,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笑聲漸歇,才緩緩開口:“龐將軍,你我之間,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轉圜的餘地?”龐元眉頭一挑:“你想說什麼?”
“很簡單。”蕭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倒戈我軍,與我一起攻入京城,生擒了李泉老匹夫,如何?”
“你說什麼?!”龐元聞言,瞬間暴怒,猛地站起身來,怒視著蕭征:“蕭征!你開什麼玩笑!恩相待我不薄,我絕不可能背叛他!”
龐元的聲音在山坡上回蕩,雙目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雄獅,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蕭征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保持著淡定的神情,仿佛早就預料到龐元的反應。
他緩緩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輕啜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說道:“龐將軍,你我都是聰明人,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追隨李泉多年,他可曾給過你半分信任?你為他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他可曾給過你應有的賞賜?”
“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你以為他真的把你當做心腹嗎?你錯了!在他眼裡,你不過是一條狗,一條可以隨時犧牲的狗!”
龐元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了肉裡,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是啊,這麼多年來,他為李泉立下了汗馬功勞,可到頭來,卻隻落得個功高震主的下場。
李泉對他,從來就沒有半分信任可言,有的隻是猜忌和防備。
龐元他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向蕭征,聲音沙啞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蕭征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龐元:“因為,喝完這杯茶,我們就要以命相搏了,惋惜人才罷了。”
“我今日來,隻是告訴你,今後在戰場上,我必將全力以赴,將你,連同你身後的大軍,徹底擊潰!”
蕭征說罷,不再理會龐元,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走到一半時,他停下腳步,背對著龐元,語氣淡漠地說道:“天亮之前,把常青送到我的大營,否則,明日一早,我便將城牆上的大炮搬來,對準你的大營!”
蕭征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龐元望著蕭征離去的背影,雙拳緊握,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眼中滿是屈辱。
他堂堂龐元,征戰沙場多年,何曾受過如此輕視?
“蕭征!你欺人太甚!”龐元怒吼一聲,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堅硬的桌案頓時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碎屑。
“將軍息怒!”牛力見狀,連忙上前勸慰道:“蕭征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他若真有把握攻破我軍大營,又何必多此一舉,單槍匹馬前來與將軍談判?”
龐元聞言,怒火稍歇,但心中的屈辱和憤怒,卻並未因此消散。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問道:“牛力,你說,蕭征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牛力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依屬下之見,蕭征此舉,無非是想擾亂軍心,讓我們自亂陣腳。將軍莫要忘了,蕭征此人,最擅長的便是攻心之計。”
龐元點了點頭,牛力的分析,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蕭征此舉看似狂妄,實則暗藏玄機。他故意說出那番話,就是為了激怒自己,讓自己失去理智,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好一個蕭征!”龐元冷哼一聲:“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騙過我嗎?我龐元,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牛力見龐元已經冷靜下來,心中稍安,於是試探著問道:“將軍,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
龐元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傳令下去,全軍戒備,加強巡邏,嚴防蕭征偷襲。另外,派人去打探一下,蕭征究竟布置了多少火炮。”
“是!”牛力領命而去。
僅僅是一個時辰後。
牛力匆匆忙忙地回到大帳,臉上帶著一抹驚慌之色。
“將軍,大事不好了!”牛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急聲說道。
“發生何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龐元眉頭微皺,沉聲嗬斥道。
牛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說道:“將軍,我們打探清楚了,蕭征布置了至少一百門大炮!”
“什麼?!”龐元聞言,頓時大驚失色,猛地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一百門大炮?你確定你沒有聽錯?”
牛力苦著臉說道:“將軍,屬下聽得清清楚楚,確實是……一百門大炮!而且,那些大炮,與我們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體型更加龐大,威力也更加驚人!”
龐元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一百門大炮,這是什麼概念?這意味著,蕭征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的大營,夷為平地!
“這個瘋子!他怎麼敢……”龐元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滿是驚恐。
牛力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將軍,蕭征說的沒錯,他的大炮,確實是可以拆卸的,如果他真的狠下心來,那我們……”
牛力沒有再說下去,但龐元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蕭征真的不顧一切地動用大炮,那他們就真的完了。
龐元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絕望之色。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牛力見龐元沉默不語,心中焦急萬分,忍不住開口問道。
龐元無力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地說道:“還能怎麼辦?照他說的做吧……”
……
東方破曉,蕭征身披玄色戰甲,腰懸長劍,英姿勃發地立於營帳之前,望向遠方。
不多時,一騎快馬自遠處疾馳而來,馬上騎士身著龐元軍軍服,卻低垂著頭顱,顯得有些落寞。
待到近前,騎士翻身下馬,將手中韁繩遞給一旁的士兵,這才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龐,正是常青。
“蕭將軍!”常青抱拳行禮,難掩激動。
蕭征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常青身上,見他雖然衣衫襤褸,卻難掩其一身正氣,心中不由暗自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