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好興致啊,竟然深夜邀約,莫非是想請龐某賞月觀星不成?”龐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
蕭征哈哈一笑,指著身旁的一塊平整的石頭,說道:“龐將軍說笑了,夜涼如水,我們還是坐下說話吧。”
龐元也不客氣,徑直走到石頭旁坐下,牛力等人則警惕地站在他身後,目光緊緊地盯著蕭征和於墨,不敢有絲毫鬆懈。
“來人,上茶!”蕭征拍了拍手,對著身後說道。
於墨微微欠身,轉身從一塊岩石後麵取出一套茶具,動作優雅地開始煮茶。
蕭征微微一笑,神態自若,仿佛沒有聽出龐元話語中的試探之意,隻是輕輕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讚歎道:“好茶,果然是好茶,這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龐元心中冷笑,暗道這蕭征好大的架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品茶論道,真當自己是來赴宴的不成?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蕭將軍好雅興,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品茶,就不怕茶水涼了,誤了好事嗎?”
蕭征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龐元,一字一句地說道:“龐將軍,你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約你前來,隻有一件事,那便是那禁軍統領常青,如今身在何處?”
龐元心中一凜,知道蕭征這是要和自己算賬了。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蕭將軍,常青以下犯上,目無軍紀,本將軍已經將他關押起來,聽候發落。”
蕭征聞言,臉色頓時一沉,冷笑道:“龐將軍,你莫要欺我不知,常青乃是我一手提拔的心腹愛將,他忠心耿耿,怎麼會以下犯上?你分明是借機排除異己,想要獨攬軍權!”
龐元見蕭征一語道破自己的心思,也不再遮掩,哈哈大笑道。
“蕭將軍果然是聰明人,不錯,常青的確是個人才,隻可惜他跟錯了人,若是他肯歸順於我,本將軍自然會對他委以重任,可他偏偏不識抬舉,那就怪不得本將軍心狠手辣了!”
蕭征猛地站起身,指著龐元怒道:“龐元,你這是在玩火**!常青乃是大洛的忠臣良將,你竟敢如此對他,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嗎?”
龐元也站起身,毫不示弱地與蕭征對視,冷笑道:“皇上?如今這天下,誰不知道,皇上年幼無知,朝政大權,儘落於你蕭征之手,我若是殺了常青,皇上又能奈我何?”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牛力見狀,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刀柄,一步跨出,擋在龐元身前,怒視著蕭征,厲聲喝道:“蕭征,你休要在此大放厥詞,我家將軍乃是當朝一品大員,豈容你如此放肆!”
於墨見狀,眼中寒光一閃,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出現在牛力身前,玉手一揮,將手中的茶碗連同滾燙的茶水,儘數潑向牛力麵門。
牛力猝不及防,被滾燙的茶水潑了個正著,頓時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臉連連後退,口中不停地咒罵道:“該死的賤人,你竟敢暗算老子,老子要殺了你!”
龐元見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一把抓住牛力的胳膊,將他拉到身後,冷冷地盯著於墨,沉聲道:“蕭將軍,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蕭征擺了擺手,示意於墨退下,然後看著龐元,一字一句地說道:“龐將軍,我最後再說一遍,放了常青,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龐元聞言,仰天大笑。
他笑夠了才緩緩開口:“蕭將軍,咱們都是聰明人,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打算乾什麼?”
蕭征不語,隻是靜靜地品著茶,仿佛對龐元的試探毫不在意。
他輕啜一口香茗,任憑茶香在唇齒間彌漫,良久,才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龐將軍,你覺得呢?”
蕭征不答反問,語氣平靜,卻暗藏鋒芒:“你覺得我手握十萬大軍,為什麼遲遲沒有北上,反而給你機會進了慶安州呢?”
龐元心頭一震,蕭征的話語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響,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猛然轉身,目光如炬地盯著蕭征,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不可能!”
龐元失聲驚呼,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難道提前料到我會奪了小皇帝兵權!這不可能,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征沒有回答,隻是淡淡一笑。
“龐將軍,你以為這世上,真的有密不透風的牆嗎?”蕭征語氣平靜:“我手中的情報網,是你無法想象的。”
龐元沉默了,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蕭征話中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驚慌失措的時候,他必須弄清楚蕭征的意圖。
“所以,蕭將軍這是以逸待勞,打算吃定了我?”龐元強壓下心中的不安。
龐元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蕭征雖然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努力穩住心神,不讓自己的驚慌失措表露出來,但握緊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不能怪他,隻是這親手滅掉蘭馱大軍,手撕鎮北王的狠人麵前,誰都會發怵。
蕭征將龐元的反應儘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他緩緩走到龐元麵前。
“龐將軍,其實我很欣賞你這樣的人。”
“你有勇有謀,殺伐果斷,若是生在太平盛世,定是一方封疆大吏。”
龐元聞言,隻是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事到如今,說什麼欣賞,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
他心中對蕭征的恨意更濃,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隻可惜……”蕭征語氣一頓,目光中閃過一絲惋惜:“你我立場不同,注定要成為敵人。”
“立場不同?”
龐元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蕭征,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了!你口口聲聲說欣賞我,卻要置我於死地,這就是你的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