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最開始是闖軍攻打開封的畫麵。
老朱、朱標、朱棣看了會兒後,明白是闖軍在攻打開封,心想著後世的戰爭劇情拍的未免太假了些。
攻城、守城以及將士兵器、服裝等細節就不說了,就說開封城牆,絕不可能像電影中這麼低、這麼窄。
事實上,在洪武十一年朱橚被封為周王,計劃將來就藩開封前,開封城就已經大體修複完了。
城牆周長20裡零190步,寬兩丈一尺、高三丈五尺,城門樓更是高達五丈有餘;且城牆外還有城壕,深兩丈、闊五丈。
又因為開封城北依黃河,周邊還有其他河流環繞,可不是一般的高大堅固、易守難攻。
而看電影裡的城牆和人對比,估計城牆最多三丈,寬更是隻有一丈多的樣子,可能還比不上某些府城。
不過,想想是電影,朱元璋三人倒也能理解——總不能真為了拍戲去還原一座開封古城出來吧?
在三人琢磨這些時,孫傳庭出獄到宮中跟崇禎奏對的劇情也放出來了。
朱元璋等人一聽孫傳庭要五千兵馬平闖賊,就很無語——闖賊都包圍開封了,大明還有兩年就要亡了,怎麼可能是五千精兵能平定的?
彆說明末的五千精兵,就是如今的五千精兵隻怕都未必能夠。
然後他們便有了猜測,多半是這孫傳庭在牢獄中關押太久了,不知外麵形勢,才作此“大言”。
不過這裡麵崇禎雖然露麵了,卻也看不出什麼——衣著樸素、相貌俊朗,像個意氣書生多過皇帝。
接著電影開始分兩條線敘事,一條是遊醫吳又可,另一條則是到陝西就任督師的孫傳庭。
電影通過一個小劇情表示吳又可治病救人之法迥異於尋常大夫,卻醫術高明。並且在這裡麵,還有個吳又可遭遇闖軍、闖軍與官軍廝殺的劇情。
另一邊,孫傳庭擔任督師後,便是接上家人到陝西赴任。到了陝西,他召集各路總兵來會師,唯獨賀人龍不來。
然後畫麵一轉,賀人龍的兵馬確實在路上破了一個小村寨,明軍在裡麵奸淫擄掠···
看到這裡,老朱三人直搖頭,卻並不覺得意外。
明初時,朱元璋嚴明律令,不許軍隊禍害百姓,可仍有少數將士違反軍規律令,等到明朝末年,朝廷威嚴不振,這種現象必然更多。
更何況之前崇禎就說了,很多地方軍隊都已經不聽朝廷號令,實際上等同於半個軍閥了。
倒是這一時空,如今的大明軍隊比洪武初年風氣又好了許多,幾乎可以做到對百姓秋毫無犯了。
一則是,如今除了軍律嚴明,還在軍中對普通將士展開教育,教導他們忠君報國、愛護百姓。
二則,如今的明軍待遇很好,社會地位也頗高,說出去頗有麵子。
人有了榮譽感,自然會潔身自好。
整部電影都在一種陰暗的色調下,背景樂、劇情亦給人以悲涼、慘淡的感覺,仿佛昭示著大明王朝如同已經大半落下山的太陽,隻剩下一些餘暉了。
接下來,電影主要講的是吳又可協助孫傳庭控製軍中及地方疫情的劇情,明軍、闖軍交戰以及明末的種種生態都隻是進行側麵描寫。
可哪怕這些側麵描寫都是驚鴻一瞥,卻仍讓朱元璋三人感覺到了明末局勢之艱難···
等到近兩個小時後電影放完,朱元璋、朱標、朱棣皆是久久無語。
約莫過了一分多鐘,朱標才歎道:“這孫傳庭太不容易了啊——到了陝西後不僅要解決賀人龍這種不聽調遣、禍害百姓的軍閥,還要解決軍中所需兵甲、軍糧、軍餉等問題。”
“而且還遇到了可怕的瘟疫,如非吳又可幫忙,隻怕還沒出潼關,軍隊就因瘟疫喪失了戰鬥力。”
“最倒黴的是,崇禎竟然那麼快就失去了孫傳庭的信任,為救開封頻頻催促其出關剿賊——崇禎就未曾想過,倘若孫傳庭這支兵馬再敗於闖賊之手,大明還有什麼兵馬能擋得住闖賊嗎?”
朱棣則皺著眉頭道:“崇禎居於深宮之中,對外麵形勢不夠了解倒也能理解一二。”
“另外,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孫傳庭開始說隻要五千精兵就能剿滅闖賊,去了之後卻反過來要錢要兵甲要援兵,國家如此困難,崇禎怎能不疑?”
“哼,”朱元璋冷哼了聲,“老四,這就是你對電影中崇禎、孫傳庭的看法?還真是不如標兒。”
“那孫傳庭固然有割據一方的可能,崇禎也確實該疑,但他不該分不清輕重,更不該為救開封催促孫傳庭在不當之時出潼關與闖賊決戰。”
“至於你說崇禎居於深宮,不了解天下形勢可以理解,豈不是笑話?為人君者,越是居於深宮,就越要下功夫了解天下形勢。”
“咱為什麼大力發展錦衣衛、光明衛、東廠這等諜探衙司?不就是為了讓耳目清明,不為奸佞、小人蒙蔽麼?”
“那崇禎連天下形勢究竟到了什麼地步都不清楚,作為皇帝來講,就已然失職了。”
這時,朱標好奇地問:“妹婿,這吳又可曆史上真的曾幫助孫傳庭解決軍中瘟疫問題?”
劉寬道:“這微臣就不知道了——不過微臣記得之前說過,曆史上吳又可確實是明末對瘟疫研究最深、最有成績的一位醫者。”
“其所著的《瘟疫論》羅列了明末常見的大頭瘟、疙瘩瘟、蝦膜瘟、瓜瓤瘟等多種瘟疫,等到十九世紀已然是先進的醫學理論,領先歐洲兩百多年。”
聽此,朱元璋三人並不驚訝——在他們這個時代,乃至之前的時代,中國很多方麵都領先於海外,甚至是遙遙領先,早就習以為常了。
反倒是到了大明中晚期,尤其是清朝,軍事、武備等很多方麵落後於海外,才是不正常的事。
若非如此,何以曆代中國朝廷都敢以天朝自居?
隨後,朱元璋又與劉寬、朱標、朱棣聊了一些其他明末相關的事,略微感覺困倦,這才放劉寬、朱棣離開···
···
燕王府。
朱能正跟幾名侍衛一起拿著本《海國圖刊》看得津津有味兒。
這報刊是當初張玉去調查《海國圖刊》時買回來的,然後侍衛們就發現,不僅所講的海外風俗、故事很有意思,連人物插畫也很值得研究,於是經常聚在一起觀摩、討論。
“朱能,大王讓你過去一趟。”張輔忽然過來喊道。
朱能有點念念不舍地放下圖刊,離開屋子,順口問:“知道大王找俺啥事不?”
張輔:“這誰知道,不過大王從出了宮臉色就不好看,你小心點。”
“嗯。”朱能點頭,並不覺得朱棣臉色不好看會與自己相乾——他最近除了京師各種、報刊看的多了點,並沒有犯什麼錯。更何況,朱棣對他們這些侍衛官、武將二代一向很好。
來到廳中,見朱棣正板著臉坐在那裡,朱能恭敬行禮,然後問:“大王有何吩咐?”
朱棣用一種不善的目光上下審視著朱能,問:“朱能,俺對你多看重你是知道的,此番回到燕國,便準備放你出去領兵。”
“以燕國目前的形勢,你要立功很容易,俺也不會吝嗇封賞,將來和你爹一樣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朱能聽了神色一喜,忙拍著胸脯道:“大王放心,俺若去了軍中,一定不給您丟臉,多多立功!”
朱棣先微微點頭,隨即道:“那俺問你一個問題——倘若幾百年後,俺的子孫不爭氣,燕國也沒落了,你家子孫後代可會背叛俺家、背叛燕國?”
聽到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朱能先是一愣。
不過他隻是看著憨厚,人並不傻,甚至粗中有細,回過神來後立馬跪下,保證道:“大王,俺絕不會背叛您,俺的子孫後代到了任何時候也絕不會背叛燕國!”
朱棣盯著他,道:“俺相信你的忠誠,可是你如何保證你子孫後代對燕國的忠誠?”
保證子孫後代對燕國的忠誠?
這該如何保證?
朱能腦子死命轉圈,臉色都漲紅了,終於想到個辦法,道:“俺回去就跟俺爹一起寫下祖訓,讓子孫後代永遠忠誠燕國、忠誠燕國國君,誰若有二心,便將其逐出家譜!”
“哈哈哈,”聽到這話,朱棣忽然笑起來,起身將朱能扶起,“俺剛才都是隨便說說,你也不必如此較真。”
這種事能是隨便說說的?
嚇死個人好吧?
心裡如此想,朱能口中則道:“大王,俺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回頭真會留下祖訓,囑咐此事——畢竟俺家富貴都是大王賞賜的,若是背叛燕國,那還是人麼?”
朱棣拍了拍朱能的肩膀,道:“你能這麼想很好,行了,下去吧。”
“是。”
朱能離開了廳堂,抹了把額頭細汗,然後就不禁琢磨起來:大王咋會忽然懷疑他家的忠誠了?莫非有小人背後汙蔑?該不會是張輔那小子吧?
想到這裡,朱能決定回頭試探張輔一番。
如今燕軍之中,就張家和他家聲勢最大,張家想排擠他家也是有可能的。
···
···
一轉眼炎熱的夏季過去,又到了八月份。
初二這日,朱標在奉先殿跟朱元璋一起處理完幾份需要商議的奏本,便道:“父皇,明天又是八月初三,兒臣準備再跟劉寬去一趟跨江大橋。”
朱元璋微微皺眉,道:“明日就讓他自己去吧,你莫要去了。”
“這是為何?”
朱標感到奇怪,往年他要去朱元璋都未曾反對,今年怎麼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