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國坊英國公府張家五娘院,被禁足好多天的張五娘,正在院兒門口,望眼欲穿的朝外麵看著。看到幾個貴女一起朝這邊走來,五娘高興的跳腳揮手打著招呼。很快,姑娘們來到了五娘的院子裡。五娘拉著柴錚錚和廷熠的手,道:“幸虧你們來了,這些日子,我都快要被憋瘋了。”說完,五娘和榮飛燕點了點頭,又順手捏了捏有些‘短視眼’的李家五娘的小臉,還和海家朝雲姑娘笑了笑。如今海家主君坐鎮太原,很長時間裡給到各家勳貴的支持,都是很及時而有力的。雖然五娘被禁足的時間還沒結束,但是被禁足也沒說不能邀請要好的閨中姐妹來玩兒呀。幾位官眷貴女,除了廷熠,大多是第一次來張家。一起牽著手進到五娘屋子裡的時候,都很是好奇的看著周圍的東西。來到張家五娘的‘馬球裝備室’:“哇!!!”看著房間裡,整齊擺成一排,不但數量驚人而且油光水滑且長短不一的馬球杆,幾個姑娘們不禁發出了驚歎的聲音。看到姐妹們的反應,五娘很是得意的叉著腰。“五娘,這個顏色的襻膊,我就一條,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其他的,沒想到你這裡這麼多!”聽到廷熠的話語,五娘得意道:“王家錦帛鋪子新出這個顏色的襻膊,都被我收了,你自然找不到。”“我拿兩條!”“自己拿。”另外一邊,李家五娘看著顏色不一的十幾個馬球,指著其中一個道:“張家姐姐,我能看看嗎?”五娘揮手道:“隨便看,彆拘著!”彆的姑娘們看著房間裡的六個鞍韉,榮飛燕道:“張姐姐,這就是北遼鞍韉嗎?”五娘:“對!”說著走過去,牽著榮飛燕的手按到了鞍韉上,道:“你感覺一番,是不是很舒服?”榮飛燕小手摸按一番後,驚訝的點著頭:“這樣的鞍韉,坐著肯定不硌的屁股難受。”聽到榮飛燕的話,旁邊的海朝雲伸手摸了摸,眼中滿是認同。五娘連連點頭。榮飛燕說完,繼續朝前走去,然後,她眼睛一亮的看向了掛在牆上的一排軟弓,指著中間的一張弓,回首道:“張姐姐,我能看看這張弓嗎?”五娘擺了擺手。張家女使趕忙走過去,從掛著軟弓下方的九宮格盒子裡挑出了一個扳指,遞到了榮飛燕手中。然後又摘下軟弓,遞到了榮飛燕手中,榮飛燕張弓到一半,小臉就有些吃力,緩緩鬆了弓弦,道:“這弓的勁好大!”跟過來的柴錚錚笑了笑,朝榮飛燕伸了伸手,接過扳指和軟弓後,也試著拉了一下,道:“嗯!的確不小。飛燕妹妹再過幾年,用起來應該就沒這麼吃力了。”聽到兩人說話的五娘走了過來,摘下牆上最大的一張弓,還算輕鬆的拉開後,道:“很難嗎?”還沒等柴、榮兩位姑娘說話,五娘又道:“李家妹妹,你用最小的那個試試,我十歲的時候用的就是那個。”李家五娘弱弱的哦了一聲,指了指牆上。已經走到‘裝備室’儘頭的廷熠,回頭看了看道:“五娘,上次來你家的時候,你這屋子也不是這樣的呀?”張家五娘笑著點頭,看著望向她的其他貴女們,道:“正月底的時候,我四哥哥去徐五哥家裡看海東青,回來的時候和我說,徐家跑馬場邊的屋子,就是這般。”“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是徐五哥他自己設計的,盧家宗哥兒外祖家去幫忙修葺的時候順手給完成了。”聽著五娘的話語,其他姑娘們紛紛點頭。廷熠點了點頭道:“又整齊又好看,我二哥哥去徐家也不少次,怎麼沒和我說!”柴錚錚和榮飛燕神情類似的環顧了一下,當時她們倆去徐家的時候,可沒機會去看場邊的屋子詳情。聽到是盧澤宗外祖李家做的,柴錚錚微微一笑,最近她和盧駙馬家的姑娘關係很不錯,盧家的長房的李大娘子,她也見過幾麵,是時候托人辦事了。“對了,昨日下午到晚上,聽說到興國坊這邊放了好久的煙花爆竹,是誰家有喜事啊?”榮飛燕此話一出,有的姑娘眼中同樣的疑惑,有的了然。還是廷熠開口道:“是襄陽侯府,老侯爺妾室誕下了兩個男丁。”“昨日,我大哥和二哥作為長輩族人,也被叫去,聽說已經過繼到平寧郡主母親名下了!”榮飛燕點頭:“原來如此,那兩個都是嫡子了?”廷熠點了點頭。一旁的五娘道:“聽我母親說,生產的時候,徐家五哥也被叫去了呢!”吏部尚書李光任,李大人家的五娘疑惑問道:“為什麼叫徐家五哥過去啊?”此話一出,眾姑娘們眼中也都有些疑惑,柴錚錚進京不久,更是不明白為啥。五娘看著榮飛燕的樣子,低聲道:“飛燕妹妹,你知道?”榮飛燕點頭,道:“聽榮妃娘娘說,皇後娘娘誕下公主的時候,是有叫徐家.五哥去的。”姑娘們似懂非懂的點著頭。說完這個話題,廷熠側身,好奇的拿起了劍架上擺放的一柄秀氣的長劍,“噌”劍被拔了出來。廷熠仔細瞅了瞅花紋和刃口,道:“五娘,伱這柄劍開刃了?”五娘走過去,拔下一根頭發後:“看好!”說完,她在劍刃上一揮,頭發斷成了兩截。廷熠眼睛一亮,道:“哇!真鋒利!”看著姐妹們驚訝的樣子,五娘很是自得。看完了‘五娘裝備室’後,諸位姑娘們進到屋子裡,坐在在小圓桌四周的椅子上,圍了一圈。姑娘們喝著自己喜歡的飲品,說著最近聽來的八卦。“朝雲姐姐,聽說探春的時候,你是去的城南?”海朝雲溫婉的笑了笑,道:“飛燕妹妹說的是,去的玉津園,都是和父兄交好的幾個文官家的閨中好友!”“有機會見麵,或可認識一番。”廷熠眼睛一亮,道:“那,都是讀書人家,可有做過詩詞什麼的?”海朝雲和李家五娘對視了一眼,道:“倒是有幾首。”李家五娘點頭不迭,眯著眼,道:“聽家裡兄長說,有一首‘一夜東風,枕邊吹散愁多少.隻有歸時好。’”一聽開頭,海朝雲欲言又止。李家五娘念完後繼續道:“兄長說,這首可能是寫給某個姑娘的,不適合我念。有嗎?”眾人點頭。旁邊的海朝雲解圍道:“我倒聽過一首.”在座的眾姑娘們,無一不是勳貴官眷,自小就有女先生教導識字,詩詞韻味自然也是能品出來的。聽著海朝雲的背誦詩詞的內容,眾人皆是點頭讚許。海朝雲繼續道:“這最後一首,我覺得最佳.”榮飛燕還借了五娘的紙筆,謄錄了一首她感覺不錯的。廷熠在一旁看著榮飛燕的字,頷首道:“我二哥也讀書的,可探春那日我問他,他居然說因為跑的路太多,沒了詩興,所以沒作詩!”李家五娘問道:“為什麼跑呀?”張五娘伸手指了指自己。廷熠沒好氣的點了點張家五娘的額頭,道:“聽完朝雲妹妹念的這最後一首詩,我覺得作詩的這人,當得汴京第一!”看到有人認同,海朝雲笑著點頭,然後環顧四周的貴女們,卻看到柴錚錚微微搖著頭。海朝雲有些疑惑的問道:“錚錚,你可是有聽到更好的詩詞?”柴錚錚一愣,抿著嘴唇看著周圍看向她的各家姑娘們,遲疑的說道:“有一首,不是聽到的,是我家女使看到的。”海朝雲眼睛一亮,聞詩詞則喜,興致盎然的問道:“說來聽聽?”柴錚錚道:“唔我先說,是我家女使幫青草撿紙的時候看到的!”聽到青草二字,榮飛燕手裡的筆停了一下,但還是寫完最後幾個字後,才抬頭看了過去。廷熠驚訝的問道:“青草?是徐家的女使?是咱們下樓,刮那陣大風的時候?”柴錚錚點了頭,道:“嗯,我孤陋寡聞,不知是徐家哥兒默寫的還是自己作的。”海朝雲看了一眼李家五娘,笑道:“錚錚,你說說,我和李家妹妹,詩詞涉獵還算廣闊,或可知道這詩詞是不是自己作的。”柴錚錚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使雲木後,脆聲念到:“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隻聽這兩句,海朝雲和李家五娘,以及其他姑娘們眼睛就亮了起來。探春那日,早上是下過一場雨的,天街就是以皇城為起點的禦街。柴錚錚繼續道:“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柴錚錚念完後,滿懷希冀的看向了海、李兩家的姑娘,道:“我也問過家中的懂得詩詞的文書先生後麵兩句.他們都說不知。”海朝雲和李家五娘對視了一眼,道:“這首詩,倒是真的沒聽說。李家妹妹?”李家五娘眼睛動來動去,顯然是在思考,片刻後道:“我讀過家裡所有的關於詩詞的典籍,沒有這首!”“難道真是徐五哥自己作的?或是莊學究?”廷熠遲疑的問道。沒說話的榮飛燕換了一張紙,繼續在上麵寫著。“廷熠,你回家後彆忘了!”聽著張家五娘的話,廷熠點著頭。後麵姑娘們繼續說了一番焚香、掛畫的雅事。用了中午飯,下午的時候,趁著屋外暖和,張家女使在屋外立了草靶,姑娘們還用張家五娘的軟弓舉辦了一場射箭比賽,頭名自然是張五娘的,第二名出人意料的不是廷熠,而是飛燕姑娘。在保證將張家五娘對安梅的祝福帶到後,眾人這才離開。第二日,一早,盛家學堂上學的時候,顧廷燁把徐載靖扯到一邊後,詢問了一番。徐載靖厚著臉皮點了點頭,讀書這麼久的他,一開始看詩集的時候就發現了沒有《早春》這首詩。可前朝分明有韓愈這位大詩人,通過姐夫顧廷煜查看了一下大周的官方記錄,徐載靖這才知道,官方記錄中,前朝水部曆任官員中,根本沒有那位就職水部的張十八郎。陰差陽錯之下,居然沒了這首詩。顧廷燁羨慕的看著徐載靖,然後兩人一起落座。當莊學究悠哉悠哉的來學堂的時候,顧廷燁拿著一張紙就走了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莊學究看著桌上的那張紙,一手撫著胡須,另一隻手拍著書案朗聲道:“好,好,好!”“哈哈哈哈,得詩一首,夫複何求啊!”“五郎,不錯!很不錯!”受著自家兄長好奇的眼神,徐載靖起身,紅著臉,躬身一禮。“長柏,你們傳著看看吧!”長柏也有些好奇,從轉交的顧廷燁手裡接過,細細看著上麵詩詞,隨即驚訝的看向了徐載靖。其餘齊衡等幾人,反應大同小異。很快,紙就到了墨蘭手裡,墨蘭一開始看著兄長們的反應,她有些好奇和不服氣。直到看清了紙上的內容,她木木的把紙遞了到後麵,有些灰心的看了看自己桌上的那本‘墨緣’。如蘭掃了一眼,一副看不懂的樣子,立馬扔給了明蘭。明蘭看完,驚訝的看了徐載靖一眼後,將紙留在了桌上,準備下學的時候,帶回去。傍晚以寧遠侯府為中心,幾個小廝出了門,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天色擦黑的時候,榮家回雪院,女使細步來到了門口,裡麵孔嬤嬤正不緊不慢的說話聲音,她感覺聽著都是一種享受。“飛燕姑娘,你可發現,插花的時候,這花朵的位置”說著,孔嬤嬤將花插到花瓶中,使得花瓶中的花朵相得益彰很是好看,繼續道:“就如世家大族女子的婚姻,嫁娶到什麼位置,本就不是花朵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聽到此話的榮飛燕將頭低下,點了點頭,發髻上晶瑩的首飾跟著抖動。孔嬤嬤看到此景,欣慰的頷首道:“那,今日的課,便到此處。”榮飛燕起身:“恭送嬤嬤。”孔嬤嬤笑了笑,帶著小女使離開了房間。細步在門口福了一禮,送了孔嬤嬤一段路,然後返回屋裡,看著眼中滿是催促神色的自家姑娘,回頭看了一眼門口,低聲道:“是。”聽到這個字,榮飛燕微微一笑,然後又歎了口氣。二月中旬,盛家學堂再次休沐,這日一早,勇毅侯府外院兒、內院兒,門口屋子,都是披紅掛彩,殷伯、青雲、舒伯、楚戰,王演等侯府故舊仆從親兵,也都是腰間係著紅絲綢。主母院兒,屋子裡,寧遠侯顧家長孫和徐興代,兩個小孩兒被打扮的很是可愛,由嬤嬤抱著。徐載靖身邊則是站著盧澤宗,盧澤宗同樣一身新衣,眼中滿是新奇和躍躍欲試的神色,顯然是第一次乾某事。為何如此,無他,乃是今日呼延家來送催妝禮,以及孩兒們要去呼延家壓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