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平寧郡主和小公爺來了。”孫氏一聽,道:“好好好!快請!”很快,一身新衣的齊衡跟在平寧郡主身後進到了屋子裡。看到眾人,齊衡行禮叫人後,站到了徐載靖和盧澤宗身旁。平寧郡主眉眼之中滿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邊笑邊和孫氏說著話,看了一眼和徐、盧站在一起的齊衡,平寧郡主不禁想到了自家父親襄陽侯。前幾日襄陽侯近乎耍賴的讓郡主來徐家,求徐家在壓床童男裡,把齊衡給加進去。因為知道徐家的打算,所以平寧郡主連同齊衡一起來的人選都定好了,請的乃是拓西侯曹家貴女,這是皇後嫡親兄長的一位姑娘,剛回京不久,年紀比齊衡小兩三歲,。一對兒來的,身份還都如此尊貴,皇後也是點了頭,孫氏自然沒有拒絕。眾人說了一會兒話,一身喜慶打扮的女使在門口道:“夫人,娘娘,呼延家的快到了。”孫氏和平寧郡主對視了一眼後,道:“章哥兒,帶著弟弟們去迎著!”“是,母親。”勇毅侯府大門口,是呼延家六輛裝滿了催妝禮的馬車,騎馬前來送催妝禮的乃是四房、五房的嫡出子弟,其中一個徐載靖還見過,乃是之前在運河永城段協助顧、徐兩家捉拿賊寇的呼延台。徐載靖在載章身邊說話介紹的時候,呼延家的眾人也下了馬,呼延台等人一起朝徐家大門走去的時候,看著載章身後的幾個少年,心中暗自咂舌。這.簡在帝心的徐載靖先放一旁;這盧小公爺,將來的廉國公,徐載靖義弟;齊小公爺,將來的齊國公,徐家兄弟的同窗!載章是吏部盛大人的大女婿。再看看自家,早已不是曾經的靖海侯子弟了,要不是有勇毅侯表態,他們幾人身上的官職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其他生意利益什麼的,也就彆提了。呼延台等人還沒想多少,就看到載章笑著,拱手主動走了過來,居然還張開雙臂抱了呼延台等人一下。徐載靖跟在後麵一般動作。兄弟二人抱呼延家的人用勁兒有些大,這到底是熱情還是其他的,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齊衡的動作有些僵硬,盧澤宗則滿是興致盎然的樣子。這一下子就把呼延家幾人的忐忑給抱的無影無蹤。“一路喜樂,裡麵請!”“請!”進到院兒裡待客的廳堂內,呼延台等人這才看到徐家嫡長子,徐載端。今日他之所以沒出去,是因為徐侯如今坐鎮北方,徐載端算是替父回京,身份上算是長輩。眾人落座,上菜上酒。內院兒,謝家三姑娘謝蕊、廷熠和三個蘭,還有外祖孫家的幾個表姊妹,作為親戚正陪在安梅身邊。一幫姑娘們嘰嘰喳喳,說著安梅身後擺著的婚服、頭冠。這兩年,徐明驊越發受到重用,徐家也越發煊赫,安梅的婚禮又有白大娘子和平梅的心意表示,所以安梅的婚服和頭冠,比平梅還要繁複貴重些。彆看現在如蘭同孫家的表姊妹話說的親熱,其實一開始,如蘭也和墨蘭一樣,對孫家的姑娘們愛答不理。可聽著孫家表姊妹聊的京中雜書的情節,如蘭的耳朵一下支棱了起來。如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孫家表姊妹身旁,不時的還插幾句話,不論怎麼說,如蘭也是讀書人家的嫡女,能看到的雜書是比孫家姑娘們多,一番下來,如蘭是如魚得水,嘰嘰喳喳個不停,和孫家姑娘們是交心的。墨蘭則是湊到了廷熠和謝蕊身邊,靠著明蘭同廷熠聊得來,她還插幾句話。而安梅和廷熠重點照顧的,則是坐在床上的一個**歲的姑娘,這可是皇後的嫡親侄女兒,這位貴女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臉色有些不好看,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也有些局促。眾人正聊得開心,花想笑著走了進來,福了一禮後笑道:“各位姑娘,呼延家的催妝禮來了。”聽到此話,房間裡的姑娘們紛紛停下話頭,笑著朝安梅看去。愣是把性格爽利的安梅看的羞臊了起來。明蘭笑著從雲想端著的托盤裡抓出幾個蜜餞,分給了廷熠、安梅和那位曹家貴女。廷熠輕輕捏著明蘭白胖的小臉,道:“明蘭,不是說要節食的嗎?再吃你就更胖了。”明蘭看著手裡的蜜餞,道:“不吃飽,哪來的力氣節食呀!”這話一出,曹家貴女同旁邊的幾人都笑了起來。安梅還疼愛的摸了摸明蘭的小揪揪。明蘭自顧自的吃著,看著一屋子的女孩兒,暗道,之前大姐姐成婚,可沒這麼熱鬨。未時初刻(下午一點後)已是吃完中飯,曲園街上,又來了幾輛華貴的馬車。馬車直接駛到了勇毅侯府二門處,一位位貴女或扶著嬤嬤的手,或扶著女使的手,走下車後朝著孫氏的院子走去。一時間去徐家主母院兒的路上珠圍翠繞,香衣鬢影之間滿是珠光寶氣。貴女們先來見過了孫氏,隨後才去找安梅。吳大娘子此時也來到了孫氏的屋子裡,方才剛逗了逗屋子裡穿著開襠褲的唯二的兩個雄性寶寶。看著一個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們,吳大娘子磕著白色的南瓜子,和身旁的白大娘子低聲說著話。“喲,這鄭旎還是第一次穿這個顏色的衣服!”“飛燕姑娘看著皮膚真白哈!”說話的同時,吳大娘子滿臉的笑容,不時的和看過來的貴女點頭致意,“張家五娘這是.哈哈,被她母親放出來了,我就說,小五娘怎麼會錯過這個熱鬨。”“哎喲,這錚錚姑娘,打扮的真好!”聽著吳大娘子的話,白大娘子同樣磕著瓜子兒,不住的點頭,看著姑娘們的眼神裡,既有欣賞也有審視。“吳家姐姐,那個角落裡的姑娘是哪家的?”聽到白大娘子的話,吳大娘子探頭一看,道:“餘家大姑娘,嫣然。”白大娘子點了點頭,然後眼睛一亮,道:“剛進來這個呢?”吳大娘子笑著看了白氏一眼,道:“海家二姑娘,朝雲。”“嘶!海家?”“嗯!”白大娘子看著海朝雲,滿意的點了點頭,有些惋惜的說道,:“可惜!這海家不讓納妾!”一旁的吳大娘子挑了挑眉,很快姑娘們就離開此處,去往安梅所在,廳堂裡,大娘子們嗡嗡的議論了起來,有幾位還來吳大娘子這裡打聽一二。安梅的小院兒,三個蘭和孫家姊妹們,此時已經懂事的來到了屋外,此時正是未時前後,正是一天最暖和的時候。安梅的屋子裡,方才在主母大娘子們的麵前,有些局促的姑娘們,輕鬆了許多。柴錚錚和榮飛燕她們和安梅說著話,安梅的貼身女使葉兒,不時的捧著一個首飾盒走出去,專人登記後放進安梅的嫁妝屋子裡。負責登記的管事,看著首飾盒裡的東西,驚訝直咂舌,無他,太貴重了。看著房間裡眾人的樣子,尤其是看到榮飛燕這個見過幾次,還算熟悉的人,曹家貴女比剛才活潑了一些。眾人送了禮,說著話,不一會兒,華蘭身邊的翠蟬來請曹家貴女,乃是準備去呼延家。呼延家來了六車催妝禮,其實徐家可以回十二車,甚至更多。但是徐家隻回了同樣的六車禮。去呼延家的路上,徐載靖騎著馬兒,身前是盧澤宗,一旁是騎馬的齊衡。身後的馬車廂裡,則是坐著拓西侯家的姑娘,和抱著顧、徐兩家長孫的嬤嬤。呼延炯的新婚院子,同潘大娘子和前靖海侯夫婦並不在一個宅院,乃是呼延家和潘家新置辦的,院子麵積不下盛家,但是位置要好很多。呼延炯新房的院子門口,徐載靖看到了潘大娘子,趕忙拱手躬身,道:“見過嬸嬸,嬸嬸春安!”潘大娘子看著徐載靖身旁公侯家的少年少女,眼中滿是笑意的點著頭。沒多說話,眾人走進新房中,竹媽媽指揮著女使們開始布置。如華蘭嫁過來的時候,盛家在徐家的那一番布置類似,掛帳幔、鋪床、放首飾盒。布置完成後,因為平梅大婚的時候,他和載章已經滾過一次了。徐載靖一回生,二回熟,還算熟練的在床上滾完,說完吉祥話後,立馬走到了屋外。齊衡和盧澤宗興致盎然的模仿了一番。拓西侯曹家的姑娘留著最後,是帶著徐興代和表弟這兩個娃娃一起完成的滾床的。看著兩個娃娃憨態可掬的樣子,這姑娘笑容多了不少。門外,看到盧澤宗和齊衡出來,徐載靖道:“宗哥兒,可學會了?”盧澤宗眨著眼睛,看著徐載靖,笑道:“哥,學會了!”徐載靖看著院子中忙碌的仆婦,道:“嗯,你年紀最小,家裡姐姐多,你至少要壓六次的。”盧澤宗麵色嚴肅,如有重任的點了點頭。這時,曹家貴女同抱著顧、徐兩家小孩兒的嬤嬤走了出來,看了齊衡和盧澤宗一眼後,微微低下了頭。隨後,竹媽媽安排留下看護的女使,徐載靖便帶著眾人去了呼延家準備好的席麵上。如今潘家近乎獨攬和金國的貿易,家資豐厚。如竹媽媽、翠蟬等跟來的徐家仆從女使們坐到席麵上,呼延家的嬤嬤分發喜錢後,眾人查看了一番,麵上皆是喜色。用完飯,徐載靖帶著眾人回了曲園街。在孫氏院落的屋子裡說了會兒話後,平寧郡主帶著齊衡和曹家貴女很快告辭,徐載靖陪著母親和嫂嫂在二門將人送上了馬車。回到院兒裡,徐載靖坐在椅子上,喝著醒酒湯,從早上到現在,他在實在是喝了不少酒。而竹媽媽和翠蟬兩人繼續說著在呼延家的見聞。這時,女使捧著對牌鑰匙走了過來,交給了孫氏。徐載靖眼尖,知道那是跑馬場邊屋子的。這兩日人多雜亂,跑馬場邊的屋子裡又都是武器,不論是師父殷伯的房門,還是彆處,都是上了鎖的。徐載靖疑惑道:“母親,這是?”孫氏一笑和兒媳們對視一眼,道:“是幾家公侯的姑娘聽張家五娘說,李家給咱家修的屋子整齊好看,臨離開前,求到我這兒來拿了鑰匙。”徐載靖頷首後,又喝了一口醒酒湯。車聲轔轔,車外一同傳來的還有路邊市井百姓,說話吆喝叫賣的聲音,馬車中,細步和凝香對視了一眼後道:“姑娘,您.”似乎在想什麼的榮飛燕看了過來,道:“細步,怎麼了?”“姑娘,不知怎麼的,我和凝香跟著您進徐家哥兒在場邊的屋子的時候,感覺有些不一樣呢!”榮飛燕疑惑道:“不一樣?有麼?”凝香趕忙點頭,道:“姑娘有的!咱們家公子放兵器的屋子,奴婢也幫著打掃過幾次,但.”凝香歪著頭想了想,道:“但,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徐家的屋子和咱們家的不同。”榮飛燕一笑,道:“應是比哥哥的那個屋子整齊乾淨?”兩個女使對視一眼,遲疑的點了點頭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道:“姑娘,徐家哥兒用的羽箭,怎麼這麼粗?”細步說著用手比量了一番,繼續道:“我還看到咱們後麵的錚錚姑娘,她細細掂量著一根羽箭呢!”榮飛燕點頭,她也看到了。馬車沿著繁華的街道朝北走著。車廂中,雲木坐在一側,笑著和坐在中間柴錚錚道:“姑娘,您這上了馬車後,心情真好!”柴錚錚掀開車簾,看著外麵的街景,嘴角含笑的說道:“沾了安梅姐姐的喜氣,自然心情好!”雲木抿著嘴,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一旁的另一個貼身的小女使拂衣道:“姑娘,那屋子裡擺著的那杆鐵槍,飛燕姑娘和張家姑娘,兩個人都抬不起來,真的是人能用的嗎?”柴錚錚放下手中的車簾,看過來,道:“自是有人能用的。”“哦!”穿過繁華的潘樓正街,經過皇城東華門外,拐進一條白牆青瓦的巷子後,周圍安靜了很多。在二門處下了馬車,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雲木一邊幫柴錚錚換著衣服一邊道:“姑娘,從那屋子出來的時候,飛燕姑娘的貼身女使還問奴婢呢!”柴錚錚疑問的看了過去。“問奴婢有沒有感覺什麼不一樣呢!”柴錚錚停下換衣服的動作,回道:“有不一樣嗎?”雲木點頭,道:“有,但是說不上是哪裡。”柴錚錚示意雲木繼續,然後對著另一個女使道:“拂衣,去外間門口看著。”“是,姑娘。”房間裡隻有主仆二人,柴錚錚低聲道:“雲木,你有看到我拿著的那根羽箭嗎?”雲木一邊點頭,一邊將柴錚錚的衣服在衣架上撐好,道:“看到了,您是在箭筒裡抽出來的,怎麼了姑娘?”柴錚錚輕聲道:“那些羽箭和那根鐵槍,殺過人。”雲木手一哆嗦,顫聲壓低聲音,道:“啊?姑娘,這.殺過人?”“是在.之前兗.”柴錚錚頷首,青雲清洗羽箭和鐵槍上血漬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看著的。雲木輕聲道:“怪不得感覺有些不同呢。”天色已暗,勇毅侯府,廚房裡燈火通明,廚司的眾人進進出出,還在忙著備著明日的菜肴。安梅院兒裡,一對兒洗的乾淨的小狸奴被女使抱了出去。臥房中的床榻上,剛才母親孫氏已經和安梅說了她嫁妝的事,徐家給的陪嫁暫且放一邊,其他的,和平梅大婚時一樣,盛老夫人也送了她一座莊子。姐姐平梅補了汴京兩間繁華路段的鋪子,謝氏和華蘭則是各自送了南邊‘金不換’生意的份子。其他親戚多是銀鈔、首飾之類的。將田產鋪子的憑證同銀鈔一起放進名貴的木盒中,孫氏伸手,將安梅的散落的頭發挽到耳後,道:“如今呼延家算是遭逢變故,但你爹爹看著炯哥兒還是上勁的,將來立了功勳,未嘗不能恢複爵位。”安梅點了點頭。“你婆母是個好的,院子都是新置辦的,就為了讓你們小夫妻無人打擾。”“但你進了呼延家,不能恃寵而驕,因為咱家形勢好,就行事張狂!但也不能受人欺負,卻一句話也不說!”“嗯,我知道了娘!”孫氏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看著女兒,道:“時間過的可真快。”“對了,伱惦記的盛家小娘送來的繡畫也給你放箱籠裡了,到時你自己看。”安梅趕忙點頭。說完,孫氏從床榻上起身,又摸了摸安梅的臉頰,隨後轉身離開了房間。半刻鐘後,葉兒探頭看了一眼安梅,道:“姑娘,兩位大娘子來了。”“請進來吧!”謝氏和華蘭挽著胳膊,帶著捧著東西的女使走了進來,安梅有些臉紅的笑道:“嫂嫂,你們坐,葉兒上茶!”片刻後,女使們都退出了臥房,謝氏看了看華蘭,道:“安姐兒,我和你二嫂要和你講些東西.”一刻鐘後,謝氏和華蘭一起走了出來,華蘭麵上有些不自在的點頭,道:“大嫂,你講的.很好。”謝氏道:“和盛家嬸嬸講的可有不同?”華蘭:“.”一早,天色大亮,徐載靖和兩位兄長站在祠堂門外,輕輕嗅了一下,滿是線香和燒紙錢的味道。安梅的禱告的聲音從祠堂中傳來:“祖宗請聽,今朝我嫁,未敢自專.”聽著姐姐的話語,徐載靖仰頭看著湛藍的晴空,暗自想著:不知道幾十年前姑祖母出嫁的時候,有沒有這般禱告過。當初,姑祖母說到‘未敢自專’的時候,她的聲音會不會變低?姑祖母低沒低不知道,但祠堂中自家姐姐的聲音卻低了不少:“五男.二女,七子團圓。兩個女婿,達禮通賢。”禱告完後,安梅就回了院子,全福夫人開始給她絞臉。徐載靖和兩個兄長來到了前院兒待客的前廳中,顧廷煜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和從代州來的幾位族中耆老說著話,彆看顧廷煜年紀不大,但是不論在顧家還是徐家,議事的時候,他坐的位置都是非常靠前的。徐載靖看著和藹的姐夫,又看了看自己,一文一武,呼延炯進徐家大門前,定要讓他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絕望!!!椅子上的顧廷煜看著小舅子徐載靖,他笑了笑。呼延炯和他去北方的那段時間,冬日不畏苦寒下河,一路上的表現,再加上顧、徐兩家的提攜,定然是個有前程的。小舅子的意思,他懂!之前他與平梅大婚的時候,小五就沒怎麼為難他這個姐夫,想著這些,顧廷煜微微頷首,給徐載靖回了一個‘交給我’的眼神。這時,有小廝來到門口,朝著眾人拱手道:“幾位爺,呼延家又送催妝禮來了。”汴京城南,南熏門外,一隊多是平板馬車,插著‘白’字小旗的車隊來到了這裡,一輛馬車上的漢子,看著高聳的城門樓,朝著身後的車廂道:“娘,娘子,咱們到汴京了。”聽到此話,馬車中,一個麵容和衛恕意有些相像的婦人掀開了車簾,看了出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