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疼的低呼一聲，下意識往回抽手，可錢媽媽腳下又用了些力道，疼的文盈額頭瞬間冒了冷汗。
“文盈，在大公子那管好你這張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好好分辨。”
錢媽媽最後使力氣狠踩了一下，這才將腳收回，重新回到了夫人身邊。
“你是個孝順的，做什麼事之前，記得好好想想，你爹娘會不會跟著你一起吃瓜落兒。”
文盈呼吸都已經疼的發顫，她緊緊攥著信，抬起頭時，夫人正看著她。
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忍耐與窘迫。
文盈扯出一個生硬的笑來：“奴婢定守本分，絕不給夫人填半點麻煩。”
張氏滿意點頭，錢媽媽這才上前將文盈扶起。
依舊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大公子那邊若是有什麼風聲，你也得早先回來稟報夫人才是，放心，你做的好了，你爹娘自然也能沾到你的光。”
文盈縮著身子，緩緩點了點頭。
如此，她才從夫人那被放了出來。
出了院門，她才敢抬起手好好看一看，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紅腫了起來，甚至骨節處還有些發青，稍稍動一動，便疼的發麻。
錢媽媽當真是用了力的。
爹娘送來的信她牢牢揣在懷裡，準備著回去後再看，她心中控製不住地發慌，是被迫陷入她不知的謀劃中的那種慌。
“文盈？”
文盈因為錢媽媽的事神思緊繃著，冷不丁被喚了一聲，嚇的她輕呼出聲。
回身猛然見到二公子，更是叫她猛地後退了兩步。
陸從璟瞧見她視線麵露欣喜，下意識伸手，卻因為文盈閃躲的動作停了手。
他也是有些不自在的，猶豫著輕聲問了一句：“你回來可是看母親的？”
二公子的聲音依舊是這般溫柔的，叫她的緊繃與害怕稍稍緩和下來些。
文盈對著他微微俯身，含糊道：“奴婢的爹娘來信了。”
陸從璟想了想，方才瞧見她的時候，好像確實是手裡拿著信。
他盯著她來看：“你好像麵色不太好。”
“是嗎，可能是冷的罷。”文盈抿了抿唇，視線都有些躲閃。
陸從璟瞧出了她的不對勁，但也不知為何。
他眉心一動：“你怎得同我這般生疏了，可是……大哥不讓？”
文盈下意識抬頭看他，但在對上他的視線後又很快移走。
該怎麼說呢？
她原本便對著二公子存了攀附的心思，甚至曾經還因為二公子不給她名分失望過，可實際上，二公子什麼都不欠她的，反倒是她，同大公子還在他院裡行過荒唐事。
她實在不知該怎麼麵對二公子，但卻也不能隨便往大公子身上潑臟水。
“與大公子無關。”文盈含糊道，“可能是奴婢身子有些不舒服罷。”
陸從璟下意識上前一步：“哪裡不舒服，大哥可有給你請郎中？”
文盈下意識擺手：“何必請郎中這麼麻煩，奴婢——”
“你手怎麼了？”
陸從璟一眼便看到了文盈白皙手背上的青紅，他直接過去抓住了文盈的手腕。
文盈似被他燙了一下，要抽回手，可偏生二公子抓她抓的緊。
陸從璟眉頭蹙起：“這是大哥弄的？”
“不是的，大公子待奴婢很好。”文盈忙著回答，又使勁用了些力道，這才將手抽了回來。
她有些尷尬地將手背到伸後去。
今日錢媽媽在夫人默許後同她說的話，她誰都不能說，即便是二公子也不行。
二公子本就是仗義執言的人，若是叫他知道自己母親會這般逼迫旁人，說不準會直接前去對峙，她又將會處於糟糕境地。
文盈抬頭看他，逼著自己用稀鬆平常的語氣道：“是奴婢自己太笨，拿東西的時候踩到了手。”
陸從璟被她這話說的想要發笑：“哪有人會自己踩自己的？文盈，你同我說實話，若當真是大哥，我定然要為你說上一說。”
文盈忙著搖頭，可她再怎麼否認，在二公子眼裡都成了嘴硬。
她同二公子站在這裡久了，方才有個不知道是哪個院裡的小廝從身邊路過，瞧見了他們，趕緊低垂下頭匆匆而過。
文盈隻覺得彆扭又尷尬，被逼的沒了法子，隻能壓低聲音輕聲說：“奴婢若是說了，公子可千萬彆替奴婢做主，就當不知道。”
陸從璟認真點頭：“且放心罷，你既不願叫我替你勸說，我定不會叫你為難。”
文盈得了這句話，心中稍安，終究是迫不得已開了口：“是錢媽媽。”
她不好說原因，怕將後麵的話牽扯出來，隻說了是誰，想著能叫二公子彆在追問下去。
豈料二公子眉心微蹙：“文盈，你即便是想替大哥遮掩，也不該隨意汙蔑旁人。”
文盈一愣，沒想過二公子會這樣說。
陸從璟眼底流露出失望來：“錢媽媽是母親身邊的人，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豈能不清楚？”
他指了指文盈手上的傷口：“她哪裡是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的人？”
文盈難以置信，這番話居然是從二公子口中說出來的。
錢媽媽她為人圓滑，對付她們這些丫鬟的手段層出不窮，怎得在二公子眼裡，竟是那般高潔？
她第一次覺得，二公子距離她好遠好遠，遠到連看到的東西都是完全不同的。
心中百般感觸冗雜，她聲音很輕，似是在反問他：“大公子也是您的大哥，所以他在您心裡，便是能做出狠毒事的人嗎？”
她並不打算等二公子的回答，天色不早，今日大公子會回來，她該回去了。
隻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去見文嫣，不能為大公子做些什麼。
文盈對著二公子俯了俯身，腳下步子加快，匆忙離開了這裡。
她一路小跑著回了大公子院中，方一會去，便瞧見墨一正站在院落中央，想來大公子也回來了。
她同墨一對視了一眼，而此刻墨一也在看著她，視線交彙的一瞬，文盈趕緊將眼神挪開，幾步回了屋中去。
墨一神色深深，轉身敲了敲陸從袛的門：“公子，文盈回來了，可要召她過來？”
緊接著，陸從袛抬手，書本重重摔在了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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