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靜的隻能聽見燭心燒出的劈啪聲,墨一躬身拱手,佩劍因為他的動作,劍身上的瓔珞晃了晃。
“屬下今日路過院外涼亭,看到文盈同三公子身邊的通房坐在一處說話,原本不覺得有什麼,但二公子確實在長廊看著她。”
墨一眸色認真:“文盈本就是在張氏身邊伺候的,二公子出入張氏院中,他們之間怎麼可能形同陌路,見麵了連句話也不說?”
陸從袛沒說話,指尖輕點著桌麵。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拿賊拿臟,捉奸捉雙,多看著她些,什麼時候抓到證據了再來回稟我。”
“是。”
墨一應承了一聲,心中雖覺大公子太過偏心文盈了些,這麼明顯的錯處,竟也能輕易揭過,但他並不著急,又二心的人怎麼可能隻出錯一次?
等著文盈自己耐不住,做了吃裡扒外的事,他定要第一個給她揪出來,徹徹底底將她攆出去。
文盈這邊並不知自己已經被墨一視作禍害,照常在大公子院裡過活,隻是一連幾日大公子都不曾召她過去伺候,她沒什麼事乾,反倒是覺得自己這麼高的月銀,拿著心虛。
她尋了一日出院去,心裡盤算著,待見到了文嫣,定要好好問一問她,在不受公子召見的時候,能做些什麼。
雖說公子們的院子都在一處,但入口不同,從大公子這到三公子那去,得繞上好大一個圈,文盈正走著,忽聽後麵有人喚她。
“文盈,你倒是躲得清閒。”
聲音熟悉的很,這不是錢媽媽嗎?
文盈腳步不得不停了下來,她轉過身去,果真瞧見錢媽媽正站在她來時的小路上,笑著看她。
隻是這笑中意味頗多,似在看一個待宰的羔羊般。
錢媽媽對她招了招手:“到我身邊來。”
從前錢媽媽可不會這般溫柔地同她說話,文盈心中還記得文嫣說的話,遇到夫人身邊的人,切記要躲遠些,她一個小丫鬟,夾在夫人和大公子這兩尊大佛之間,哪裡得什麼好呢?
她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裡麵帶著幾分歉意:“錢媽媽,我——”
“文盈,你可彆不識抬舉呀。”錢媽媽直接將她要出口的拒絕的話打斷。
她低低笑了兩聲:“八月十五那日我同你說的話,你莫不是今日便忘了?”
文盈仍是膽怯,她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後,隻站在原地僵持著。
可錢媽媽到底是老油條,直接拿出管事媽媽的派頭向著她走來。
文盈這才看清,她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頭。
“原本我還想著去大公子院子尋你,沒成想竟在這裡遇到,巧了嗎不是?”
錢媽媽擺擺手,對著身後的兩個丫頭吩咐道:“走罷,攙著你們盈姐姐回去。”
眼見著這兩個麵生的丫頭向自己走來,文盈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她壯著膽子轉身就要走,錢媽媽先她一步發了話:“文盈,夫人恩典,給你傳了封家書回來,你不想去瞧瞧?”
這話聽在文盈耳朵裡,腿上似被灌了鉛一般,挪不動腳了。
她轉回身盯著錢媽媽來看,瞧著她麵上的神情不似做偽,她猶豫了。
她爹娘如今在莊子上做工,一年也見不上幾麵,平日裡隻能靠著書信往來,可夫人身邊規矩多,就是連書信都成了奢望。
文盈垂下眼眸,認了命般向錢媽媽走去。
“對嘛,這才乖。”
錢媽媽點了點頭,走在前麵,而那兩個丫鬟似是怕文盈跑走一般,死死跟在文盈身後。
“你也算是我親自帶出來的,我的行事你最了解不過,安安靜靜跟我回去,也省得麵上鬨的不好看,畢竟日後還都得給夫人做事呢。”
錢媽媽聲音裡都是誘哄,話裡話外都點著她。
文盈咬了咬唇,在看到爹娘的信前,可萬不能惹惱了錢媽媽。
再次踏入夫人院中之時恍如隔世,她當初五歲上下便到了夫人院裡伺候,從外院丫鬟一點點到了內院,已經過去了十多年。
可沒想到,不過離開半月餘,這裡卻變得陌生的可怕。
文盈一進去門便被關了上,屋中檀香青煙嫋嫋,張氏手中撥動著佛珠,意味深長地開了口:“你終於舍得來了。”
文盈腿上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張氏睜開眸子,瞧著她這副上不得台麵的沒骨氣模樣,冷笑一聲:“我當你有多大的本身,竟還是這般愚懦。”
她歎氣搖頭,手中佛珠撥的更快了幾分。
文盈不知夫人到底要做什麼,下意識將視線挪到了錢媽媽的身上。
後者幾步到了張氏身邊,居高臨下地對著文盈開口:“傻跪著做什麼,你如今能得了臉在大公子身邊伺候,不過是占了夫人的光罷了。”
她對著夫人努努下巴:“就是連妾室姨娘得了開臉,也得到夫人麵前謝恩,你瞧瞧你,都走了多少日了,何時回來過?竟還得夫人親自開口,叫我尋人將你請回來。”
文盈低垂下眼眸,怯生生開口:“奴婢不敢。”
她抿了抿唇,壯著膽子回:“奴婢自知身份,不敢到夫人麵前來惹您不快。”
“花言巧語。”張氏嗤笑一聲,換了個姿勢倚在貴妃椅上,重新閉上了眼眸。
錢媽媽見狀,慢慢走到夫人妝匣前,拿出封信來回到文盈麵前晃了晃:“今日喚你過來,便是提點你幾句,記住自己是誰的人,莫要以為攀上了大公子便得意忘形。”
說著,她將信扔到了文盈臉上,信封邊角鋒利,順著她的力道給文盈刮的麵頰出了紅痕後,落到了地上。
文盈忍耐著,伸手向前將信撿起,可手剛一伸出,便被錢媽媽踩在了腳下!
:..cc
..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