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文是帶著很大的目標來上初中的,這樣的目標,基本上每一個踏入新校園接觸新環境的學生都有,如果能保持住這種對學習的熱情,學習成績自然就能穩步上升保持前列。
宋向文很羨慕開學班裡麵的第一名,一個跟他差不多高,但是稍微比他胖一些的男孩。他跟第一名並不是一個小學,也沒有任何話題能夠讓他們兩個人熟識起來。
每天數學老師布置了課後作業後,唐朋就會借宋向文和第一名的作業來借鑒,宋向文也能在唐朋借鑒的時候看看第一名的答案。果然是厲害的,自己不會的他會,自己會的他肯定也會,而且書寫板正,這應該就是宋召華跟他說的學習習慣。
他和這個叫李金的男孩,就是通過唐朋才認識的。
宋向文的性格不錯,小學六年從來沒在班裡麵樹敵,跟男生女生都能說得上話。李金也不是小氣的人,男生之間,往往因為一句話就能玩到一塊。兩個人又都坐在班裡麵的第一排,自然說話的機會就多了。
李金不是駐村人,卻住在駐村。李金說:“俺爺爺家是駐村的,俺家裡不是駐村的,平時上學的時候住在爺爺家。”
走讀的學生晚上下了晚自習就能回家了,其實在駐村住,李金中午也可以回家,他說怕麻煩他爺爺,奶奶去世的早,爺爺一個人該休息休息了。
平時三頓飯,李金都是在餐廳吃,宋向文和唐朋就跟他搭伴。
三個人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是百米衝刺一般的跑向食堂的。依靠著第一排的優勢,當掛在教室前麵的表轉到了打鈴的那一瞬間,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起身,拉開教室門,沿著走廊就衝向東邊的小門,目標食堂,什麼都攔不住。
班裡麵以及年級各個教室裡麵都有衝刺去食堂的學生,時間久了,就都認識了,同班的男生還會點評一下剛才同學跑步的速度和姿態。
宋向文挺喜歡李金的性格,下了課他不喜歡在教室裡待著,喜歡往教學樓前麵的小廣場跑,跑到國旗杆底下坐著吹風。李金也不是那種書呆子類型的學生,下了課就玩,上課了再學,開的起玩笑,跟著宋向文到處跑。
宋向文覺得他們這個班是沒有扛把子的,男生們都挺老實,平時跟他們也不怎麼打交道,單單從麵相上麵來說,都不像是愛鬨騰的。
其實宋向文雖然不想像劉立洋那樣混,但是對於自己在班裡麵的地位還是很看重的,他不混,但是還是喜歡那種被尊重的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受到了班裡麵一個老同學的影響。
班裡麵有好幾個小學的同班同學,都來了十九中上學,剛開學的時候宋向文就觀察過,跟自己分到同一個班裡麵的,都是小學之後幾乎透明一般的存在。
小學的時候,宋向文和薛林、劉立洋幾個因為成立了一個“Die黨”受到了全班級的關注,宋向文作為團體內部的第一任老大,還是十分“位高權重”的。而且劉立洋是從小就認識,也不欺負他,很多事情還幫著宋向文處理,宋向文因為有劉立洋這個老熟人的緣故,在班裡的男生團體裡麵還是很受尊重的。
其次就是李兵的團體了,他後來和趙一凡一起玩,兩個人基本就是團體的核心,剩下的男生要不選擇加入他們,要不就自己玩自己的。
跟自己分到一個班的,有一個是李兵幾個人裡麵的小跑腿,因為他家離得近,每天中午都走讀,李兵他們就給他錢讓他從外麵帶飯吃。有的時候是王福,有的時候是他,王福次數要多一些。
上了初中,這個叫戰勳的男生好像突然感覺到自己應該有更高的地位,不能像小學一般跟著彆人玩,他要發展自己的小團體。
於是乎,上了初中他就開始跟座位周圍以及班裡麵他看上眼的男生套近乎,搭話、買零食,怎麼能拉近關係怎麼來。
慢慢地,戰勳有了幾個固定一起玩的男生,學習成績都處於班級中下遊,這也是符合初中裡麵社會人的學習成績的。每天下了課,宋向文經常能看到幾個人要麼在講台上站著聊天,要麼一起去小賣部,反正都是自己的圈子,怎麼玩都行,宋向文也沒上心。
一直到一節體育課,一個大操場,肯定上體育課的不僅僅是一個班級,往往都是一個年級的兩到三個班一起上。
跟宋向文所在的四班一起上體育課的,是劉立洋所在的五班。體育老師整好隊伍,圍著操場跑兩圈,分散開做一下熱身活動,就解散自由活動了,隻要是不回教室不去廁所,在操場範圍內他們可以隨意。
剛開始的幾節體育課,沒什麼意思,體育老師不給他們球玩,他們就隻能在草地上溜達或者坐著聊天。
解散之後,宋向文和唐朋幾個人在草地上閒坐,戰勳一個人向著他們這邊靠過來。
不是來找他們的,但又像是來找他們的。戰勳在操場上隨便找了一個五班的學生,都開學好幾天了,再不認識也能對自己班裡麵的同學有個臉熟,找個彆的班的學生不是什麼難事。兩個人隔著將近十米的距離,戰勳向著五班的男生大聲問道:“哎!你們班扛把子呢?跟他說四班扛把子找他!”
五班的男生感覺到莫名其妙,一個不認識的人,問他他們班扛把子在哪,他怎麼知道。
戰勳沒有得到五班男生的答複,就又扯開嗓子喊了一遍:“兄弟!你們五班的扛把子呢?跟他說四班的扛把子在這裡找他。”
過後宋向文想:多虧是劉立洋不在這裡,在這裡還不給你兩個大嘴巴子吃。
戰勳的話清楚的傳到了宋向文和唐朋幾個人的耳朵裡麵,他們幾個人對於身材肥碩,寸頭,皮膚白皙但長了不少雀斑的戰勳倒是沒有惡意,但是他這麼說一句莫名其妙而且有點自立為王意思的話,就很容易招人煩了。
尤其是宋向文,他們畢竟小學的時候認識,小學的時候戰勳什麼樣子宋向文是知道的,跟李兵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地,李兵買了東西也很少分給他。
到了初中,自己班裡都是老實孩子了,他開始不安分了,想給自己找點刺激不成?
宋向文嗤笑一聲,向著唐朋饒有趣味的一笑,等到戰勳第二次喊的時候,宋向文再也忍不住了,“你彆喊了,你還扛把子了,彆讓人家來找你。”
戰勳聽到有人反駁他,好像很有興趣,嚼著口香糖,甩著胳膊慢悠悠的向著宋向文幾個人走過來,嘴吧唧的很響,臉上掛著鄙夷的笑,一邊走一邊說:“怎麼了?不服?我是咱們班扛把子怎麼了?碰碰?”
宋向文忍不住扭過頭自言自語一句:“哪來個彪子。”轉過頭來,宋向文衝著戰勳擺擺手,“行了行了,你是扛把子,俺們知道了,你快去找你那個五班扛把子吧,你快跟人家碰碰去吧,一肚子本事,彆跟我叨叨。”
戰勳還是吧唧著嘴,“怎麼了,你叫五班的扛把子過來跟我碰碰?不知道我能找誰?”
宋向文幾個人就不搭理他,他一個人站著嚼了一會兒口香糖,就無趣地走了。
當天下午吃飯之前的自習課,戰勳在教室裡麵隔著幾排像小團體裡麵的一個男生喊道:“哥,咱們班誰扛把子,是不是我?”
那個男生回答道:“是是是,閉嘴吧哥。”
戰勳沒聽出來人家口中的不耐煩,繼續問道:“現在咱們班有人不大服我,怎麼辦,咱們約約他們碰一碰?我看著不太尊重我了已經開始。”
男生順著話問下去:“誰?”
戰勳也不明說,就跟點宋向文幾個人一樣,“就前麵那幾個,整天在一塊,也不來跟我說話,也不聽我說話,我看著他們有點社會了。”
宋向文幾個人在前麵聽的清清楚楚,宋向文是真的很想一巴掌扇上去,但是他不能,不能跟無賴說話,要是以後有機會,真的很想讓他挨頓揍。
“任由他,他能找到誰?”李金對於這種事情也不感興趣,他問宋向文戰勳為什麼那麼狂,是不是在高年級有大哥了。
宋向文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咱不知道,小學的時候就是個跑腿的,我們班那幾個厲害的沒有一個看得上他的,咱知道他大哥是誰,估計沒有,就是自己單純裝吧。”
唐朋對這種事情是感興趣的,雖然他沒有大哥,但是他對大哥很有研究,學校裡麵有哪幾個大哥,他基本都知道,不知道的,找張聖問問,張聖就肯定知道了。
晚上上地理晚自習,地理老師一個人教著一到四班的地理,晚自習隻能四個班來回跑,一個班幾分鐘,這麼來回幾次就下課了。
當地理老師在彆人班裡的時候,那三個沒有老師的班級就開始大聊特聊了。
地理老師是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生,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眼鏡,口頭禪是:“誰不認真聽講我就給他兩捶。”
因為無論是外形還是說話都很搞笑,學生們也不怎麼害怕他,哪怕是挨上他的兩捶,也不疼。
當四班沒有老師的時候,三班的劉方超突然拍了拍門,“哎,大胸哥呢?”
戰勳就從座位上站起身,拿著一卷衛生紙,幾乎是跑著到了門口,跟著劉方超兩個人去了廁所。
大胸哥,是劉方超給戰勳起的外號。
戰勳很胖,而且胸腺好像很發達,胸在男生裡麵是很大的,夏天隔著衣服完全能看出來。小學的時候就是這樣,但是小學的時候沒人關注他的這個特點,上了初中,戰勳傍上了劉方超這個大哥,劉方超就給他起了這個外號。
宋向文這才知道戰勳為什麼這麼狂,劉方超是他們年級的扛把子,他傍上了劉方超,那確實應該狂。
劉方超宋向文很熟,小學的時候四五年級沒什麼出名的地方,到了六年級才開始鬨騰起來。在級部裡麵傳了很多件關於他的著名事跡,包括但不限於打碎玻璃,欺負女同學,把低年級學生打哭了,還有他哥哥翻牆進來警告他們班男生不準欺負劉方超。
宋向文還是感覺到不是那麼糟糕的,劉方超再怎麼說他們也是認識的,就是多年不說話了而已,不像是那種初二初三的,年級壓著一頭,自己還不認識,自己跟劉方超的關係,應該不算是太差。戰勳如果用劉方超來威脅自己的話,那他應該是過於自信了。但是結果是宋向文過於自信了。
李金因為跟戰勳小團體裡麵的一個男生鬨了些矛盾,戰勳下課帶著人到了李金桌子前麵要跟他約架。
李金從來不過問這種事情,他不喜歡戰勳是真的,但是對這種打架之類的事情沒有一點興趣。這麼多人來找自己,他害怕是有的,當然了,他也有底氣,他們敢打他,他就敢告老師。
宋向文看不慣了,李金是他的好朋友,他要幫著李金的。
宋向文迎上去跟戰勳說:“那你就找人來唄,叨叨什麼,趕緊滾吧,你先把人叫來再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能叫來誰。”
戰勳身邊的男生急了:“找人來把你打出屎來了就,知道劉方超?”
宋向文一聽還挺高興,“你快叫,叫吧。”
這件事情之後,那兩天是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們都快要忘了這件事。
當他們像往常一樣在旗杆下麵坐著的時候,劉方超和戰勳幾個人圍上來。
劉方超問道:“李金是誰?要欺負大胸哥?”
李金有些害怕,沒說話。
宋向文接過話:“不是欺負戰勳,李金跟俺們班男生有矛盾,他非要插手,跟他沒關係。”
劉方超不了解事情,這麼一說就懵了。宋向文就緊接著說:“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就跟戰勳沒關係。”
本來按照宋向文的設想,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他依靠著和劉方超的同學關係,輕鬆化解,在班裡麵樹立起來了威望,還能壓戰勳一下子。
劉方超卻不是像宋向文想的那樣回答他,“我管了,打不打架?打架就趕緊的。”
戰勳也是感覺到了自己占優勢,“再狂?狂不狂了?娘的,彆裝!”
宋向文又是好一頓說好話,才把這幾個祖宗給伺候走,走的時候戰勳還說了一句,“欺負你們就受著。”
喜歡故人隨風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