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說乾就乾，一點都不帶慫的，李奇這個小堂弟帶頭死死抱住喬大海，另外三個小表弟緊隨而上。
四人互相配合，兩個控製住孫大海，一個負責掰開孫大海的嘴巴，另外一個負責抓著桌上被打翻的肉菜往孫大海嘴裡塞。
考察團的一行人都是各種頭頭腦腦，其中中年婦女還占了一半。
這些人都是四十歲以上，平時養尊處優，不是大吃大喝，就是在去大吃大喝的路上，在這個人人都吃不飽的年代，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下過地，早就讓煙酒掏空了身體。
麵對五六個三十五歲以下的青壯，這些人還真沒有一點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喬大海被人瘋狂往嘴裡塞東西。
旁邊的辦事員成康人都傻了，看著眼前的一幕，成康陷入了深深地懷疑。
這李清風不是大學老師，屬於高素質人材嘛？怎麼行事作風跟混社會的流氓地痞一模一樣？
眼看喬大海被飯菜噎的不停的咳嗽，成康顧不得多想李清風到底是流氓還是老師，連忙上前勸說：“李老師，李老師，千萬不要衝動，就是口角之爭而已，快讓人放開喬同誌吧”
“我以前就一個工人，連個長都沒帶，認識的人裡，最高的就是我們廠的主任，怎麼幫你哥進步”等李清風說完，李父驚呼道。
被李清風一點不給麵子的揭了老底，成康是剛畢業沒幾年的年輕人，還沒變成老油條，麵對李清風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隻能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這個現在都是這樣”
李清風中午乾出來的大事，正在機修廠和會計吹牛皮的李父自然是不清楚。
說完以後，李清風不給對方繼續說話的機會，指揮著自己的親戚逼著他們把飯桌上的飯全部吃光。
要是李清風知道李父的想法，隻能嗬嗬一聲，您老人家在我們兄弟麵前，還真沒什麼麵子。
“想不出來吧？能來你這裡打秋風的，都不是什麼能管事的，他們能找咱家什麼麻煩？”
成康被李清風懟的說不出話來，旁邊的一個考察團成員站出來為他們這一無恥的行為挽尊：“窮是窮，吃是吃，這是兩回事，你不要混為一談，我們這些人吃吃喝喝，能花幾個錢？”
“什麼東西？”李老大開始了裝傻充愣。
“嗯，是這樣的，叫你回來就是想要問問你對自己的未來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規劃？對於現在的工作職務有沒有什麼困惑？工作上有沒有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
李老大說大團結可能辦不成這件事，需要李父支援點外彙券，這才有了李父往外掏外彙券的這一幕。
還是那間裝樣子的書房，父子三人齊聚一堂。
李老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李父嚴肅的表情，以為是要商量什麼大事，同樣一臉嚴肅的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等著李父開口，書房的氣氛有些肅殺。
工作安排如下，李父負責出錢，李老大負責公關，李清風負責在後麵呐喊助威。
消息傳到家裡，李父老懷大慰，在心裡感歎，自己前半生碌碌無為，誰能想到土埋半腰的年齡竟然還能幫兒子更進一步。
李父剛想說得罪了他們會發生什麼，不過話到嘴邊卻突然想起，他們好像拿自己也沒什麼辦法。
“我哥也高低是個頭頭啊，還是縣裡的，對付他們我哥足以”說到這裡，李清風停頓了一下，開口告訴李父怎麼做才對自己最有利：“您與其擔心得罪了他們會給你穿小鞋，不如琢磨琢磨怎麼能讓我哥省下一步，讓我哥一步到位更進一步”
下午下班前，李父通過廠裡按照的電話，給自家老大的辦公室打了個一個電話，囑咐老大晚上回家一趟，有事情要商量。
信封一入手，李父的臉色就黑了下來，信封的厚度不對。
正在幫著李父把進口錄像帶裡麵的內容拷貝到母盤裡麵的李清風，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隨口說道：“得罪就得罪了，他們能怎麼著你？”
“放心，放心，外彙券如果沒用上，到時候我一定給您送回來”李老大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褲兜，笑著向李父保證道。
晚上，李家父子三人坐在家裡李父用來充門麵的書房。
自從李家三個子女分彆考上大學後，李父便以詩書傳家的文化人自居，從廢品站買來了不少的書籍。
“哎呀我去，爸你往書架上放書的時候看看啊，怎麼連小學一年級的課本也擺上了書架”
書房裡，李父嚴肅的坐在主位上，也不說話，學著港劇上的富貴人家慢慢的泡著茶。
嘶~
十萬八萬的公關費，太嚇人了，雖然李老大在自己小舅子那裡投了錢，但是年底分紅的時候，也就分了一萬塊錢。
“.”
李父狐疑的說道：“就這麼簡單？”
李老大被自己老父親這一番話給問蒙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雲山霧繞的，讓人不知道李父具體要乾什麼。
旁邊的李清風無語的撇了撇嘴，這老爺子打什麼啞謎，就一句話的事，說這麼繞乾嘛？
李清風放下手中的一年級語文課本，對著李老大直接開口說道：“咱爸想說的是，他準備支援你個十萬八萬的公關費，問你想不想進步？”
得知中午考察團的遭遇，李父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顧不得和老趙多說什麼，連忙小跑著快步跑到廠裡。
“想，爸你不知道，我太想進步了，做夢都想”不等李父把話說完，李老大就急不可耐的點頭說道。
成康臨走之前倒是想和李清風說點什麼，不過看著自己負責的一眾代表團成員急不可耐的要走人，他也不好一人留下來。
李清風都被這番話給氣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謝謝你了？”
心滿意足的李父返回盜版碟工廠，還沒進到工廠裡麵，就被隔壁的老趙攔了下來，和李父說了一下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
“他們能嗯.唔.”
“外彙券啊！”
麵對凶神惡煞的一群年輕小夥，平均年齡在四十歲的考察團成員沒有絲毫反抗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坐到凳子上吃飯。
“唉”李清風歎了一口氣，終於抬起了眼皮，無奈的說道：“不需要你認識人，你給我哥扔個幾萬塊錢，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這年頭外彙券才是大爺，如果有外彙券辦不成的事，那隻能說是外彙券準備的不夠，得，加錢。
李父搓了搓手，看著意氣風發的老大，笑著說道：“老大，你的事也解決了，你看你拿爸的東西，是不是也應該還回來了？”
“不敢，不敢”成康連連擺手。
“無恥，無恥至極，天天胡吃海喝，四處打秋風，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一個個吃的肥頭大耳的，行，你們可真行”
此時飯桌上的肉菜已經全被塞到了喬大海的肚子裡，剩下的全都是一些蘿卜白菜，清湯寡水的，連個油腥都沒有，眾人吃的那叫一個臊眉耷眼。
歪理確實是歪理，不過李清風還真就無話可說，彆說李清風隻是一個老師，這種現象誰都管不了。
“老三，你糊塗啊，考察團的人都是什麼人？你可是把他們得罪慘了，勞資的工廠也會受你的連累”李父一進門，就悲憤欲絕的指著李清風痛呼道。
經過十來天的拜訪運作，李老大這邊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不用去下麵報到了，等時間一到，直接原地邁上一個新台階。
李父有心想再囑咐幾句，不過生怕在兩個兒子這裡落了麵子，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外彙券遠離自己而去。
“哼，口角之爭？沒有給你們好吃好喝，就是我不懂人情世故？按照你們給的夥食費來招待你們，我就成了讀書讀傻的書呆子？”李清風冷哼一聲，甩開成康拉著自己的手，壓著憤怒說道。
李父弱弱的說道：“那他們高低也是個頭頭，得罪了總歸是不好的”
李老大也覺得剛剛那樣子有點傻，索性不再等李父開口了，而是主動詢問道：“爸，你專門給我打電話讓我回來是有什麼事？”
“.”
在李父一臉期待的目光中，李老大開始了翻褲兜，很快從裡麵拿出一封信封，遞給了李父。
“再說了，又不是我們一家吃，哪個地方不吃啊？你要是有能耐，去跟其他地方說去，其他地方不吃，我們也不吃。要是沒能耐，就彆在這裡給我裝大尾巴狼，對著我們指指點點的”
“彆跟我提現在都這樣這幾個字，誰規定的他們可以借著考察的名義，來到私人企業大吃大喝？”
自家老三已經把事情說了出來，這讓自己提前準備好的話術派不上了用場，李父雖然很不滿，但是也沒辦法，隻能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老三說的沒錯，老大，你想不想.”
看著李老大美滋滋的將五千塊外彙券的公關經費揣進自己兜裡，李父不舍的囑咐道：“老大，到時候你儘量用大團結，要是大團結能搞定，記得把這五千塊的外彙券給我送回來，從你媽手裡摳出來這五千塊錢不容易”
李父從櫃子裡拿出了五千塊錢的外彙券，這可是李父所有的外彙券，不舍的仔細數了幾遍後，這才有些肉疼的交給了李老大。
有了錢財上麵的支持，李老大第二天就開始了行動，提著禮物主動出擊，四處拜訪。
“就這麼簡單！”李清風堅定的說道。
“哦~”李老大拉長了音調，連忙說道：“好好好，外彙券還剩下一點，我現在就給你”
一頓‘賓主儘歡’的午飯結束，下尾鄉的考察團連工廠都不願意再去，一出老趙飯館的大門，便跟被狗攆了一樣，匆匆忙忙的上了停在工廠門口的大巴車。
“私企一般不來，您家的廠子，我們一個月就來五六趟”
今年的利潤等年後還要采購幾台刻錄機，爭取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李老大眼冒星星的轉頭看向李父，期待著李父的回答。
以前家裡房間少，這些書沒地方放，隻能堆放在雜物間，自從房子蓋好後，李父裝模作樣的弄了一個書房出來，專門找人打了個書架，上麵擺滿了從廢品回收站買來的破書。
書房裡嚴肅的氣氛被李清風這一聲吐槽給打破，李父瞬間破防，狠狠地瞪了一眼氣氛破壞者。
既然沒辦法反駁對方的激將法，李清風就不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你彆跟我胡攪蠻纏，其他地方我管不著，今天吃到勞資頭上，勞資就有資格管”
有了李清風的提點，李父下午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琢磨了一下午，越想越覺得有搞頭，自己隻要出點錢，就能幫自家老大進步，老大進步了，還能罩著自家的廠子，這買賣能做。
“？？？”
父子三人很快就結束了書房的密謀，正式成立了‘進步’計劃，並且分配了各自的工作。
當下午李父以每個月一百五十塊的天價，順利的挖了自己老東家的牆角，會計答應明天就會向廠裡請一個月的長假，到他廠裡幫著把財務捋順。
拆開信封一看，好嘛，裡麵隻有一張外彙券，李父的鼻子都快氣歪了，狠狠地一拍桌子，憤怒的質問道：“怎麼就一張？”
“對啊，都花完了，隻剩下這一張了”李老大攤了攤手，笑嘻嘻的說道。
“逆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