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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過去嘍,你還要找那小子不。”
傅錦梨揪著手指頭,小臉都皺起來了。
想找小粽子,想找豬豬和薛福蔚,又拿眼去瞅抱著自己的這個。
她乖順地貼過去,小大人似地拍了拍,“乖乖,你乖乖,小梨子待會來接你。”
得,這是還想過去玩呢,李源抵了抵後槽牙,慢吞吞地將人放下來,笨拙地給她扯了扯有些弄皺的衣衫。
“那可不許亂跑,記得叫那臭小子送回來嗷。”
“好嗷~”
李源又站直身子,冷下臉來,對著一旁害怕極了的小丫鬟道,“可得好好將人給老子看住了,出半點岔子將你王家全捆起來打。”
小丫鬟心頭淚流滿麵,隻覺得自己承受了太多,“是是是,您放心。奴婢定將小姐好好帶過去。”
交接完了,一小隻在前頭走著,一步三回頭的,回一次頭就乖乖給他揮一下手,李源歎氣,怎麼就不是他親生的呢?
也不知是哪個狗賊有這好福氣,祖墳冒青煙了。
小丫鬟誠惶誠恐地在前頭帶路,方才那人太凶了些,她半點不敢鬆懈。
奶團子腿短,哼哧哼哧跟得有些吃力,但也沒開口叫喚。
小人不說話,那小丫鬟走得更快了,她手裡邊還有事,隻想快快將人送到了好回去乾活。
她低著頭在前頭猛走,奶團子撒開小短腿在後頭狂追,跑得嗨呀嗨呀的。
已經追得夠努力了,哪曉得差距實在太大,一個轉頭,前頭那小丫鬟身影都不見了!
奶團子一看前頭人都沒了,胖臉都呆滯了。
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奶聲奶氣地,“完啦,小梨子把人跑丟了!”
府邸裡頭辦宴會,有熱鬨的地方自然也有清冷的角落,傅錦梨現在站的地方一眼望去人都看不見。
她鬱悶了兩下,鞋尖在地上點點,才一下一下聳著小鼻子找人,索性這王家宅子不大,還能摸著一點小粽子的氣息。
在王家湖邊小畫亭裡,已經聚集了好幾個小丫頭,個個年歲都不大,在上京這富貴窩裡,養得細皮嫩肉地。
“瞧她們那樣,遮遮掩掩地好生招人嫌。”說話的是個紅衣的小姑娘,她朝著不遠處努努嘴,眉眼間都是矜貴。
有人捂嘴笑,顯然對她這話很是讚同。
倒是一邊另一個與她年歲相仿的女孩子溫柔笑了笑,語氣柔和,“蕭家小小姐嘴上饒人些,她們也不容易。”
蕭家小小姐蕭韻,撇了撇嘴,沒搭她話。
這小亭子裡坐著估摸六七個小丫頭,不遠處也站著三兩個。
站著的那幾個看起來比之亭子裡的要小氣許多,個個含胸低首地推搡著。
“我,我不敢去”有一個嘴巴囁嚅兩下,聲音發虛。
“讓你去你就去!若不然當心郡主扒你的皮!”另一個顯然是要跋扈些。
那膽小的被嚇的不敢說話,頭埋得愈發低了。
另一個隻得咬牙恨鐵不成鋼。
這兩位是王家的小姐,早幾年郡主生不出,抬了妾室進來疏枝散葉。
一連生下三個丫頭片子,宣陽竊喜的同時也止不住打起了主意,丫頭片子總是要送出去為府裡籠絡人的。
何時籠絡不是籠絡,長大些可以抬給彆人家,年幼些可以搭上各家小姐,給府上謀好處。
於是宣陽每一次宴會上,都會出現如是光景,那些個常來的小姐們都見慣了。
蕭韻翻了好一個大白眼,對王家很是看不上。
斜斜拿眼睛去看那不遠處拉拉扯扯的兩人,估摸著今日要幾時才能磨磨蹭蹭地過來。
王家小姐站的位置與亭子正門有十好幾步的距離,這亭子修得大,旁邊都是灌叢,是王家花了大價錢請人布置的。
奶團子走走停停,聽見有人說話,她眼睛一亮,小腳抬起來,又猶豫了下。
想找小粽子,也想去那邊看熱鬨熱鬨。
躊躇了兩下,傅錦梨笑嗬嗬地跑開了。
先去看!看完再找小粽子。
蕭韻悠哉看著不遠處的戲碼,一抬眼卻注意到亭邊的灌叢裡晃了幾下,她一下坐直了身子。
“誰在那裡!”
這聲音突然,將幾人嚇得小呼,回過神來拍著胸脯止不住抱怨。
“蕭韻你做什麼!”
“哪有什麼人,成天大驚小怪的。”
“就是,你也不——”
蕭韻死死盯住那一處,幾人也挪眼望去,話語未落——
那灌叢又晃動兩下,說話的人立刻呼吸一窒,話都不敢繼續說。
靜了幾息——
“噗!”地一聲,那裡頭鑽出個人來!
小人圓圓白白地,穿著淺色小衣,下頭是千褶裙衫,腰間掛一顆璀璨生輝的玉珠子。
或許是才剛鑽了草叢的緣故,發絲鬆鬆軟軟地垂在腮邊,上頭還翹著兩片綠葉子。
奶團子大眼睛似是在山間霧林裡誤入獵場的垂耳小兔,濕漉漉水淩淩,皺著小鼻子怯生生地望著這頭。
“——這小兔子變成人了”有人呆呆說了一句。
僵局就此被打破,醒神的幾人恍惚了下,“胡言些什麼,該是哪家迷路的小丫頭。”
蕭韻看得都癡了,待回神後想起自己方才那恨不得眼睛黏人身上的做派,不由惱怒地瞪了那亭外嬌憨站著的小人一眼。
定是那兔兒成精!蠱惑人來了!
將她心都勾了走了半瞬!
一旁角落裡默不作聲的小姑娘,頭上戴著玉製的紅豆枝,對著突然出現的小人看了好幾眼,又垂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傅錦梨看著這許多人,她還不曾見過這麼多與自己一樣的小姑娘。
想上前去,又不太敢,揪著自己的衣角,腮幫子粉圓,更像那小兔子了。
亭子裡有人先叫了一聲,“你是誰家的,上來同我們一起玩吧。”
長得可愛又討人喜的奶娃娃走到哪裡都能得彆人幾分善意的。
奶團子雙眸瞪大,一掃方才的怯怯,亮著小嗓子回來一句,“嚎~小梨子玩!”
她腿短,走路勉強能穩,上樓梯就吃力許多,哼哧哼哧顫巍巍地爬上來,雙眼晶亮,噠噠噠地跑過去。
亭子中間有一小圓桌,幾人就是圍坐在那裡,奶團子一走近,才發現她都沒那圓桌高。
有人驚呼,“她可真小!”
可不就小嗎,她骨頭架子比一般人幼些,渾身上下都是軟肉,三頭身。比之亭子裡坐的幾個都要矮上些許。
奶團子肉乎乎的胖手搭在桌簷邊,拖長了小嗓子,費力的踮著腳,還是沒能露出腦袋,隻有幾根玉珍珠似的手指頭在上頭一翹一翹。
穿黃衣的小姑娘見她實在可愛,張嘴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啊,不曾見過你,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我是小梨子。”奶團子意識到有人在問話,歪了歪小腦袋,一邊想一邊回答,語速溫吞,“是爹爹家的小梨子。”
她嬌憨軟玉似的,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似乎人就是有這個天性,看見比自己小些的,就要自拿長輩身份,和善地問上幾句彆人的近況。
“那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啊。”
奶團子嗚嗚地將頭搖得飛快,“沒有呀,沒有了,爹爹說,隻能生一隻小梨子了,彆的,生不出了!”
一邊不說話的小姑娘又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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