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自動門大敞著。
林晚一瘸一拐地踩過碎玻璃，靴底黏上乾涸的血跡。
急診大廳裡，輸液架橫七豎八地倒著，病曆散落一地，潦草地寫著高燒、攻擊傾向。
“去三樓。”她壓低聲音，鋼管輕輕掃開擋路的輪椅，“彆出聲。”
藥房的門鎖著，玻璃窗早已被砸碎。林晚翻進去，手電光掃過貨架——
“縫合線有了。”她抓起幾盒塞進背包，又扯開抽屜，不管什麼藥全掃進去，“抗生素、止血棉都帶上。”
突然，“咚”的一聲悶響。
陸沉跪倒在地，他抬頭，瞳孔已開始泛出詭異的藍光：“林晚，我撐不住了。”
“那就彆撐了。”
林晚一記手刀劈在他後頸。
陸沉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倒下前，最後看到的是——
這個小腿骨裂、腹部傷口裂開的女人，竟單手拖著他衝進手術室，反鎖門，一氣嗬成。
手術台上，林晚咬住手電，沒有任何麻藥，針線穿肉而過。
“呃！”她悶哼一聲，冷汗浸透後背，手上卻穩得可怕。每一針都精準避開臟器，線頭打結乾脆利落。
角落裡，昏迷的陸沉突然抽搐。藍紋暴漲，皮膚下像有無數蚯蚓蠕動。林晚頭也不抬，甩手將剩餘縫合線捆住他手腳。
“要變異也給我憋著！”
最後，用束帶固定好小腿。
走廊儘頭，十幾個搖晃的身影正朝這邊移動。腐臭味撲麵而來，混雜著血腥氣。
該死，喪屍被引過來了！
喪屍的抓撓聲很快在門外響起。
林晚喘著氣，回頭看向陸沉。他一直在昏迷中，藍紋覆蓋了大半張臉，看起來詭異又可怖。
她握緊鋼管，目光在陸沉和房門之間遊移。
扔下他！理智在腦海中尖叫。趁現在還能逃。
但當她抬起腳，卻發現自己邁不動步子。
“靠。”她低聲咒罵，準備再來一場惡戰。
一聲輕微的響動讓林晚猛地回頭。
陸沉坐了起來，臉上的藍紋不見了。
但他的眼睛——完全變成了幽藍色。
“你”林晚的鋼管已經舉起，卻停在半空。
陸沉的眼神清明，沒有喪屍的渾濁。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胸口的傷。
“我能感覺到它們，外麵的所有喪屍。”
陸沉站起身，走到門前，手掌貼在門板上。
“走廊左邊第三間病房是空的。”他輕聲說，“窗戶通向消防梯。那裡沒有它們。”
林晚盯著他的眼睛：“你現在是什麼？”
“不知道。”陸沉搖頭，藍紋在他說話時微微發光，“但我能帶我們出去。”
他們像影子一樣穿過醫院。
陸沉走在前麵，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喪屍。
林晚緊跟在後麵，心跳如擂。這種能力，重生前她從未見過。
他們下到一樓後院，翻過圍牆。
林晚剛落地就踉蹌了一步，肋部的傷口滲出血跡。
陸沉一把扶住她，自己卻突然跪地乾嘔，嘔出幾口帶著藍絲的血沫。
“我們太虛弱了，需要食物、水”林晚嗓音嘶啞，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陸沉藍紋閃爍：“去超市尋點物資。”
“等等，那邊有動靜。”
林晚指向西側的灌木叢。她握緊鋼管，慢慢靠近——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蜷縮在樹叢裡，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臟兮兮的玩偶。她看到兩人，驚恐地往後縮了縮。
“彆、彆過來”小女孩把玩偶擋在胸前。
林晚冷眼掃過女孩臟兮兮的臉，轉身就走：“彆管閒事。”
陸沉皺眉看了一眼小女孩，最終沉默跟上林晚。兩人快步離開，身影漸遠。
然而剛拐過街角，林晚猛地回頭——
小女孩竟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們身後十幾米處，小手緊攥著破舊的玩偶，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哭出聲。
“找死嗎？”林晚聲音森寒。
小女孩嚇得一抖，卻沒退縮：“你們要去超市對不對？我，我可以帶你們去超市，我媽媽在超市裡。”她聲音越來越小。
林晚和陸沉對視一眼也就默認了。
三人穿過廢棄的街道，陸沉突然拉住林晚：“右轉，前麵有情況。”
拐角處，一個中年男人跪在血泊中，懷裡抱著被啃食得麵目全非的小男孩屍體，發出野獸般的嚎哭。
不遠處，幾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蜷縮在牆角，眼神空洞。
林晚握緊鋼管：“繞路。”
結果另一邊也是一樣的混亂。
一群暴徒正按著一個西裝男，用鐵棍砸他的手指取戒指。小女孩嚇得抓緊林晚的衣角。
“快走！”陸沉突然壓低聲音，藍瞳劇烈閃爍，“那些暴徒發現我們了。”
林晚拽著小女孩鑽進一條窄巷。身後傳來暴徒的咒罵和腳步聲，但很快被喪屍的嘶吼打斷。
七拐八拐跑了十分鐘，小女孩突然指著前方：“就、就是那裡，超市後門。”
大門上麵用紅漆潦草地寫著“感染者勿入”。林晚用鋼管撥開門縫，腐臭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跟緊。”她低聲對小女孩說，“彆碰任何東西。”
小女孩點點頭，小手緊緊攥著林晚的衣角。陸沉走在最後，幽藍的眼睛在昏暗的超市裡格外顯眼。
林晚迅速掃蕩貨架：壓縮餅乾、巧克力、瓶裝水等，她的背包很快鼓脹起來。
“姐姐。”小女孩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我媽媽，她在那邊。”
林晚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日用品區的角落裡，一個女人靠牆坐著，頭無力地垂在胸前。
陸沉按住林晚的肩膀：“彆過去，她已經死了。”
小女孩卻掙脫林晚的手，跑了過去。“媽媽！”她搖晃著女人的身體，“醒醒。”
女人的頭猛地抬起——灰白的眼睛，青灰色的皮膚，嘴角還掛著乾涸的血跡。
“媽媽！”小女孩剛要撲過去，林晚的鋼管已貫穿喪屍頭顱。
小女孩僵在原地，大顆淚珠滾落：“媽媽，變成怪物了對嗎？”
陸沉捂住她眼睛：“你媽媽很勇敢也很愛你。”
小女孩把臉埋進他懷裡，瘦小的肩膀劇烈顫抖，但沒再衝向屍體。
一張照片從小女孩的玩偶口袋裡滑出，林晚瞳孔驟縮。
軍裝男人胸口的鷹翼徽章，正是她重生前軍方領袖的標誌。
然而還沒等林晚想詳細詢問小女孩時。
貨架突然傳來罐頭落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