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車根本沒有走遠,它就停在倉庫側麵幾十米外的一個拐角陰影裡,車門開著。
蘇晴和張秀娟正用儘全身力氣,將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陸沉從駕駛往外拖拽。
“媽,快!他快不行了。你看那血黑黑的!”蘇晴的聲音尖利刺耳,帶著極致的恐懼,她死死抓著陸沉那個鼓鼓囊囊的背包帶子,指甲幾乎嵌進去。
“他會變的,就像爸爸不,比爸爸更可怕!快把他扔出去,我們走,快開車。”
張秀娟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眼神在女兒驚恐的臉和地上氣息奄奄的陸沉之間瘋狂遊移,最終被蘇晴的尖叫徹底壓垮。
她咬著牙,用儘吃奶的力氣配合女兒拖拽,喉嚨裡擠出破碎的聲音:
“彆彆怕晴晴他他活不了了我們我們走。”像扔垃圾一樣,將他拖出來,重重摔在冰冷肮臟的地麵上。陸沉毫無反應,生死不知。
林晚對上蘇晴回頭一瞥的目光,哪裡是擔憂?分明是確認她林晚這個“怪物”引開的喪屍是否真的拖住了,好讓她們能安全地獨自逃命。
“張秀娟,蘇晴!!!”林晚喉嚨裡爆發出嘶啞的、混合著劇痛與滔天恨意的低吼。恨意如同火山岩漿,瞬間衝垮了她的理智。
陸沉,他本可以獨自逃生。是因為她林晚的提議和那所謂的“秘密”承諾,他才留下來冒險,引開主力。
他是為了她的計劃才落到如此境地,是她把他拖進了這個死局。結果,他卻被像垃圾一樣拋棄,生死不明。
而張秀娟,她生理上的生母。她被這個女人拋棄了兩次!一次是幼年,一次是生命瀕危之際。
“嗬啊——”一聲充滿了無儘怨毒與決絕的尖嘯從林晚胸腔迸發。
左手腕上的玉鐲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帶著狂暴毀滅氣息的翠綠光芒。
嗡——
意識海中,那片幽藍色湖泊驟然翻湧。
一股冰冷的能量瞬間湧入林晚四肢百骸,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使不完的力氣和一種奇異的、對疼痛麻木的感覺。
滔天恨意徹底點燃了她!
“給我——死!!!”林晚嘶吼著,抓住手邊一根斷裂的鐵棍,如同離弦之箭衝向屍群。
力量,速度。她感覺不到身體的極限。鐵棍帶著破風聲狠狠砸下。
砰!噗嗤!哢嚓!
鐵棍精準又狂暴地砸碎一個又一個喪屍的頭顱。她的動作快得隻剩殘影,每一次揮擊都傾注著全身的力量與恨意。
汙血飛濺,骨渣四散。
眨眼間,十幾米內的屍群被她硬生生清空。殘肢散落一地,隻餘濃重的惡臭彌漫。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區域。
“噗。”林晚狂噴一口帶著冰藍霧氣的鮮血!
下一秒,讓林晚不可置信——
她完全感覺不到空間的存在了。無論她如何集中意念,那片灰蒙蒙的空間都如同從未存在過,意識裡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操!”啥意思?剛剛升級的空間就沒了?
但林晚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空間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仿佛被冰封撕裂的劇痛席卷全身。
林晚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全靠拄著的開山刀支撐。她拖著隨時會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踉蹌地挪向陸沉倒下的方向。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血腳印。
終於挪到陸沉身邊。他臉色灰敗如死人,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撐住…你不能死…”林晚的意識在崩潰邊緣。
她彎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住陸沉一條胳膊,拖著他,憑著模糊的方向感和求生的本能,朝著遠離爆炸點、遠離主通道的一個看起來還算完整的廢棄工具棚挪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鈞,視野徹底被血色模糊。
終於,工具棚破爛的門板被她的身體撞開。她將陸沉拖進去。
工具棚內一片昏暗,隻有門縫透進一絲慘淡的月光。林晚用儘最後力氣將陸沉放平。就在她脫力的瞬間,眼角的餘光似乎捕捉到——陸沉胸腹處那片被撕裂、浸透黑紅血汙的衣物下。
一點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幽藍色光芒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湮滅。快得讓林晚以為是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自己也一頭栽倒在他身邊。
黑暗徹底吞噬了她。
次日,林晚是被一陣刺骨的寒意驚醒的。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陸沉蜷縮在角落,渾身發抖。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胸口隱約透出一絲幽藍色的微光。
“陸沉?”林晚的手立刻摸向腰間的匕首。
男人突然抬頭,雙眼布滿血絲,呼吸粗重得像是剛跑完十公裡。
“要控製不住了”他扯開染血的繃帶,露出胸口的傷口——一道詭異的藍色紋路正如同活物般蠕動。
林晚瞳孔驟縮。是源晶異化。
重生前她見過這種案例,有人因此變成怪物,也有人
“看著我!”她一把掐住陸沉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集中注意力,想象把那股能量壓回傷口,不能讓它擴散到其他地方。”
因動作幅度大了些,林晚突然咳出一口血,按住肋部的繃帶。
但此時陸沉顧不得這些,額頭青筋暴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林晚甚至聽見自己骨骼的哢響。
“你知道這是什麼。”他聲音嘶啞,眼神銳利如刀,“從開始你就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晚眯起眼睛。晨光從鐵皮縫隙漏進來,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分界線。
“我救了你兩次。”她慢慢抽出被攥住的手。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追問咱倆都等著死!要麼閉嘴跟我去醫院,我需要骨頭扭傷了,傷口也需要縫合,你先救我,我才能救你!”
陸沉胸口藍紋明滅不定,最終歸於平靜。他抓起地上的鋼管站起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