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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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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不管是做錯什麼事,她就總是這樣,誠惶誠恐認錯,說什麼下次絕不再犯。

可究竟有哪次是真的知錯?最後也無非是說些哄人的話來穩他。

謝臨序又何必同她探究那些細枝末節,反正他們日子糊裡糊塗也這樣過了兩年。

她騙他,他裝糊塗,大多時候皆是如此。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過是季簡昀拋棄她後的無奈之選。

這是最叫人惱怒的地方了。

從小到大,事事驕傲的謝臨序從沒有遇過這種境況。

可是既是放不下季簡昀,又為何總這樣苦苦騙他。

不過,謝臨序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激動,他冷靜些許,鬆開了抓著她的手,最後隻是低頭睨著她,麵無表情道:“你總是這樣不聽話。”

他不是很早就說過,不要和季簡昀有所牽扯,不要再和他見麵。

可她總是當做耳旁風。

季簡昀才回來,她竟就迫不及待同他私會。

他這麼蠢?這麼好騙?

她到底拿他當了什麼。

她當初既能拋棄季簡昀轉頭給他下藥,而今季簡昀功成名就,她是不是又該紅杏出牆,重尋舊愛?

宋醒月聽他如此說她,隻是不停搖頭,她飲泣吞聲道:“我沒有不聽話,我很聽你的話了,嫁給你的兩年,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我隻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長舟”

宋醒月的話現在謝臨序一字不會信,她的淚,亦不過是些用來哄人的利器。

她的下作,她的手段,他分明在兩年前爬床時就已見識過了,可還聽她哄騙了兩年,而今,季簡昀回來了,他再一次看清了她的麵目,看清了她那聊勝於無的真心。

謝臨序伸出拇指,按住了她喋喋不休的紅唇,帶著懲戒意味用力按了下去,他眼瞼輕垂,沒有感情道:“月娘,玩弄人心的事還是少做為好,遲早,引火燒身。”

宋醒月所有的話都叫他堵在了口中,他這短短的一句話,將她那些長長的話,儘數堵了回去。

謝臨序已不再管她,鬆開了她,開始脫去了外裳。

那錦袍,早在方才抓她從水中出來的時候就弄濕了。

謝臨序看她仍舊坐在池中,一副吞聲飲泣的可憐模樣,隻毫不留情道:“要坐到何時?”

宋醒月聽出他是要淨身了,也沒敢再磨蹭下去,慌亂抹了把臉,手指抓在青瓷浴斛邊,稍稍用力便起了身來。水珠順著蝴蝶骨滾入腰窩,在燭火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子在那片玉色山巒上。

然而貌美的妻子就在眼前,謝臨序也隻背過了身去,儼然是連看都不想看她。

宋醒月從水中跨出,伸手拿過了一旁架子上的抱腹,混著水珠就往未乾的身上匆忙套著,見謝臨序如此冷淡,她也無法,隻一邊穿衣,一邊咬著唇道:“我去叫人給你換水。”

謝臨序冷聲道:“不用,我自己會喚。”

宋醒月也不敢多說,胡亂穿好了衣服就往外去,所過之處,蜿蜒流下一灘水跡。

她離開之後,淨室的空氣中也仍舊殘留著一股清甜的香。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久久不散。

謝臨序將視線從她的背影那處收回。

他沒有喊人來淨水,隻緩緩坐在了浴池邊,他半褪中褲,那處不知是何時有了反應。

是從剛進來的時候?又還是方才她起身的時候?

他坐在池邊,自己動著,手背的青筋明顯。

謝臨序第一次失精,是在十六歲那年,他記不得那次究竟是何情形,那個晚上有沒有做什麼不可描述的夢,那天又有沒有發生什麼豔俗的事。

人不可避免的會對第一次發生的事情頗有印象,生命是一條筆直的長線,至少,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如此,第一次發生的事情會在將來重複上演無數次,直至平常,可再平常的事,總也有生疏的開始。“第一次”這個詞總蘊含著複雜的情緒,未知,恐懼,向往,迷茫,種種情緒相互加錯,實在叫人難以忽視忘懷那種感受。

然而,或許是出於趨利避害的緣故,謝臨序對於情色之事,卻總是下意識的回避模糊,以至於在他的記憶中,無法清晰記起自己第一次失精究竟是何情形。

他隻記得,自己看到那攤□□之時,竟然有些惱怒。

讀過的聖人書似乎總是對情色有所忌諱,以至於滿心道義的謝臨序一時之間也無法麵對那種自然現象。

可他又必須要接受那個事實,他開始有欲望了。

他是一個男人,年輕氣盛的男人。

就像瓜熟蒂落,月升日落那樣,人是沒有辦法去規避的自己的欲望。

他對這種事情從開始之時便是不喜,然而後來,又不知是為何,馬球場見到她和季簡昀在一起,竟做了那樣的夢,那次的夢,太過真切,以至於,他竟想忘都忘不掉。

那一次,於他而言,好像才是他人生意義上的第一次失精。

成婚前,他不隻是在馬球場看過宋醒月一次,又或許說,從那次的夢境之後,他實在沒有辦法再去像以往那樣忽視她。

他竟開始不自覺注意起了她。

但宋醒月大概從不知道他,因為,那時候,她的眼中隻有季簡昀。

淨室中那古怪的聲響越發作響,末了,謝臨序從喉中泄出一聲悶哼,一些淅淅瀝瀝的聲響後,淨室徹底歸於死寂。

謝臨序坐在池邊,微仰著頭,平日那道清冷無情的視線此刻竟有些許的渙散。

他厭惡宋醒月,可這一刻,卻更憎惡自己。

他分明不喜她,然而,卻又是從何時開始被她變得如此放浪。

宋醒月在外麵等了謝臨序許久,好不容易才等他從裡麵出來,然而,從淨室出來後,他仍舊是一幅不願同她多言的刻薄模樣。

宋醒月不知他究竟為何要因此事這番生氣,可怕再和他說話又要挨他訓斥,最後,終也是沒敢和他多話,兩人上了床後,仍舊是一夜的安靜無話。

接下的幾日,謝臨序一直對她愛答不理,宋醒月也不敢招他。

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再等幾日吧,再等幾日,慢慢的那事也就過去了,她想,他總不能一直抓著不放。

七月流火,這幾日天氣越發涼爽,不再如先前那般燥熱,敬溪這些天犯了頭疼的老毛病,宋醒月早些給她請完安後,也不曾馬上離開,還得留在榮明堂侍疾。

她若不留在榮明堂,怕敬溪要借機發難。

可也知敬溪看她不爽利,又不好留在她麵前礙眼,否則隻怕那頭越看越疼。

大多時候,她坐在藥灶間,親自熬藥煎藥端藥,有一回,為了端藥,還不慎燙傷了手,幾根花白的手指,瞬間撩起了水泡。

許是見她態度端正,敬溪也好歹沒說些刻薄責備的話,甚至還讓人拿了燙傷膏給她,叫她抹手。

宋醒月伸手接過藥膏,竟看著那玩樣出了半日的神。

直到敬溪開口,她才回神。

“端藥都能燙成這樣,這些時日也不用來了,笨手笨腳,瞧了隻得叫人頭更疼。”

宋醒月攥著藥膏,覺得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難得從敬溪這裡得了些好,她笑著應她:“多謝母親。”

敬溪正靠躺在床上,她喝完藥,宋醒月伸手接了藥碗放去一旁,又聽她道:“過段時日就是複哥兒秋闈了,你往著‘報恩寺’那頭跑一趟,求些福氣回來,你也彆覺這事不該你管,讓你跑這一趟,也彆不甘心。”

今年秋闈因著景寧帝罷朝罷了快一月,也跟著推遲了些,秋闈定在了九月初,謝臨複也得參加。

沒法,敬溪頭疼,黃氏又有身孕在,能跑一趟的,也就是宋醒月了。

“媳婦兒省得,母親頭疼,弟妹有孕,給二弟求功名,是我該去的。”

敬溪沒讓宋醒月掌過什麼事,但宋醒月辦事,她也是放心的。

宋醒月在謝家這日子過得同寄人籬下無異,日子難過,她是不敢辦砸事情的。

見她應得誠懇,敬溪也不再多說什麼,擺了擺手,讓人出去了這裡。

聽到敬溪趕人,宋醒月也不再多待,起身告退。

離開了這處後,宋醒月算著去報恩寺的日子。

約莫還有十日就是秋闈,屆時隨便抽一天去山上拜佛祈福,那都來得及。

宋醒月不再多想,心中暗自算著時日,不知不覺之間走回了清荷院中。

夜很快侵襲而來,宋醒月晚間躺上了床,一直等到亥時,才終於等到謝臨序從書房那裡回來。

這幾日他和她慪著氣,總在書房那裡待著,一直到很晚才回。

宋醒月去尋過他兩回,可都吃了閉門羹,後來,去也不再去了。

他已經連著冷了她好幾日。

宋醒月實在不知道為何自己不過走丟那麼一會能叫他如此生氣,更不知他那日又為何說她玩弄人心。

難道是同季簡昀見麵被他碰到了?

可也不該,他們那地方隱蔽,他看不到。而且,若他真看到了,哪裡還是這樣輕易放過呢,他不得問她要個說法,豈又還能容忍到現在?

他好奇怪。

腦子裡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她在他心裡麵,到底又是壞成了什麼樣?

不過,宋醒月也習慣了他的陰晴不定,習慣了他說話難聽。

可一直冷著也不是事,現在既有個話頭,她也想著拿來同他破冰。

從書房回來後,謝臨序在那裡脫著衣裳準備上床休憩。

宋醒月從床上坐起了身,看著他的背影,道:“長舟,二弟就要秋闈是不是?母親讓我這些天去報恩寺給他求福上香呢,到時候我給你也一道求些福氣回來,再去求觀世音娘娘,求她給我們賜個孩子。”

回應她的,隻是謝臨序的沉默。

燈火葳蕤,謝臨序那寬厚的背竟然都莫名泛著不可言喻的冷情,叫人連說話的欲望都失了。

然而,宋醒月抿了抿唇,赤足下地,走到了他的身後,雙手環住了他的身軀,緊緊抱著他。

謝臨序從一開始就聽到了宋醒月說話,卻並沒有想要回應她的意思,他沉默著,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以為她也自討沒趣,閉上了嘴。

然而,下一刻,她就從身後將他抱住。

謝臨序皺眉,伸手就想要把那扒在身上的手拿開。

宋醒月察覺到他的意圖,卻抱得他更緊了些,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

“長舟,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錯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謝臨序算了算。

六日。

是她的極限了。

她說是知錯了,他終於和她說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句話。

他說:“錯哪裡了。”

事實上,宋醒月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可是她知道,對謝臨序來說,認錯最重要。

畢竟在她看來,謝臨序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所以,真的不知道錯在哪裡。

她隻是真心實意地同他認錯,她說:“我不該瞎跑,不該讓你找不到我,不該惹你生氣。”

她能夠想到的就隻有這些了。

謝臨序用力掰開了她的手:“難得你想這些話來敷衍我。”

他脫完了外裳,上了榻,宋醒月後腳也想要跟上去,卻被謝臨序冷冷瞥了一眼赤足。

宋醒月一眼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這是嫌她的腳踩了地,變臟了。

宋醒月坐到了榻邊,喚丹萍端了水來洗淨踩臟的腳。

擦淨了腳後,她重新上了床,又半跪半坐在一邊,彎腰趴在他的耳邊,纏著他道:“你明白些,長舟,你說明白些給我聽行嗎,我真的猜不到。”

真心知錯的人,說過一遍就夠了,可她三番五次屢教不改,甚至連自己錯在何處也不知,一直到現在也還瞞著同季簡昀私會一事。

那謝臨序也懶得好為人師。

她用腦袋蹭著他的脖頸,軟香在旁,他也隻閉著眼寒聲道:“我現在也不想說你了,總歸我每次我說的話你都當做耳旁風來聽,我累了,你彆再吵鬨。”

你彆再吵鬨。

她隻想好好同他問明白,可在他看來卻是吵鬨。

他又說她總是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聽。

也太冤枉人了吧。

他就是個老古板,到處都是規矩,說實話,宋醒月確實是個不大守規矩的人,從前和季簡昀在一起的時候,也習慣了恣意妄為,可她自認為,嫁到國公府的這兩年,也在處處迎合著他的規矩。雖偶會撒嬌賣潑,可他若真不喜歡的事,她斷是不會做一點。

到頭來,他說她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她如何?他竟就一點都不見得。

宋醒月心中悶悶,也失了再說的興致,乾巴巴地“哦”了一聲,轉回了身去,一頭悶進了被子,不再吭一聲。

好煩好煩好煩。

謝臨序好煩。

宋醒月心裡頭罵罵咧咧,可麵上卻不敢發一點脾氣,暗自和他較勁,把被子扯走,裹著被子滾到了床裡邊。

饒是她什麼都沒說,謝臨序也察覺到了她的氣性。

她和他慪氣?

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憑什麼和他慪氣。

他伸手把衾被扯回來,宋醒月也死扯著不放,故意同他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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