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月1日清晨,四九城西郊的一處新建大院門口,兩個衛兵正在寒風中站崗,他們的軍大衣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一輛吉普車碾過積雪緩緩駛來,在門口停下時發出"吱呀"的刹車聲。陳樾從車上走下來,呼出的白氣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氣中迅速凝結。
"首長好!"衛兵立正敬禮,凍得通紅的手指緊緊貼著槍托。陳樾回了個禮,抬頭看向大門上方新掛的牌子——"夏國人民解放軍集成電路研究中心",銅質的牌子在晨光中閃閃發亮,上麵的紅漆還散發著淡淡的味道。
院子裡,三棟新建的灰色小樓呈品字形排列,窗戶上的玻璃擦得鋥亮。基建處的王處長小跑著迎上來,他的棉帽耳朵隨著步伐上下翻飛:"陳主任,您可算來了!各單位的工程師都到齊了,就等您開會呢!"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鼻尖上還掛著半融化的雪水。
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人,煙霧繚繞得像是著了火。陳樾推門進去時,二十多名來自各軍工單位的頂尖工程師齊刷刷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窗台上擺著一排茶杯,熱氣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結成水珠,順著窗框往下流。
"同誌們,"陳樾走到主席台前,手指輕輕敲了敲話筒,擴音器發出"砰砰"的回響,"從今天開始,我們要讓夏國軍工徹底告彆電子管時代。"他的聲音通過嶄新的音響係統傳遍整個會議室,清晰得沒有一絲雜音。
台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有人激動得把鋼筆都拍掉了,在地板上滾出老遠。來自沈陽飛機廠的老工程師張衛國摘下老花鏡擦了擦,鏡片上沾滿了指紋和油漬:"陳主任,咱們殲1的火控係統能用上這個新技術嗎?那些電子管三天兩頭就燒壞,可把地勤人員折騰壞了。"
陳樾微微一笑,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金屬盒:"這是專門為殲1設計的集成電路模塊,可以替代原來半個衣櫃大小的電子管設備。"他輕輕打開盒子,裡麵排列著幾塊黑色的芯片,在燈光下泛著神秘的光澤。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一片驚歎聲,有人甚至站了起來,伸長脖子想看個清楚。
三月的四九城,風沙漫天。研究中心的三號樓裡,來自上滬元件五廠的技術團隊正在調試新到的光刻機。無塵室裡,年輕的工程師小王透過顯微鏡觀察著矽晶圓,他的白大褂後背已經濕透了一大片。
"又失敗了"小王沮喪地摘下口罩,臉上勒出了兩道紅印。晶圓上的電路線條出現了細微的斷裂,像是一條被截斷的小溪。組長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套上的防靜電材料發出"沙沙"的響聲:"彆灰心,陳主任說過,這玩意兒比繡花還精細。"
就在這時,陳樾推門走了進來,無塵室的門發出"哧"的充氣聲。他沒有說話,隻是湊到顯微鏡前看了看,然後拿起一支筆在記事本上畫了幾道:"試試把曝光時間縮短05秒,同時把顯影液溫度提高2度。"他的筆跡工整得像印刷體一樣,每個數字都清晰可辨。
三天後,當第一塊合格的軍用級集成電路下線時,整個車間的工人都圍了過來。那塊小小的芯片被裝在防靜電盒子裡,像寶貝一樣在眾人手中傳遞。質檢員小張用放大鏡檢查時,手抖得差點把芯片掉在地上,幸好被旁邊的老師傅一把接住。
"小心點!這玩意兒可比金子還貴!"老師傅的胡子一翹一翹的,他粗糙的手指與精密的芯片形成鮮明對比。窗外,一棵老槐樹的新芽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這項突破鼓掌。
五月的某個深夜,研究中心的燈光依然亮如白晝。陳樾的辦公室裡堆滿了圖紙,有的已經泛黃卷邊,有的還散發著新鮮的油墨味。來自海軍裝備部的劉參謀正在焦急地踱步,他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節奏。
"陳主任,'長春號'驅逐艦的雷達係統又趴窩了,那些電子管在海上高濕環境下根本撐不過一個月。"劉參謀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軍裝領口已經被汗水浸透。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震得窗戶嗡嗡作響。
陳樾從圖紙堆中抬起頭,眼鏡片上反射著台燈的光芒:"再給我三天時間。"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像是在打摩爾斯電碼。桌上擺著一個奇怪的裝置,幾十根細如發絲的導線連接著幾個微型電路板,指示燈有規律地閃爍著綠光。
三天後的碼頭上,"長春號"驅逐艦的雷達天線緩緩轉動,嶄新的控製模塊在艦橋內安靜地工作著,再也沒有電子管發出的嗡嗡聲和熱量。劉參謀難以置信地看著清晰的雷達屏幕,上麵連海鳥的軌跡都顯示得一清二楚。
"神了!"他重重地拍了下控製台,結果觸動了警報係統,刺耳的警鈴聲頓時響徹全艦,嚇得甲板上的水兵差點跳海。陳樾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淹沒在警報聲中,隻有站在他身邊的大副看到了他上揚的嘴角。
七月的四九城熱得像蒸籠。研究中心的空調房裡,來自導彈部隊的專家們正圍著一張圖紙爭論不休。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草味。
"紅旗2的製導係統要是換成集成電路,可靠性怎麼保證?"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專家拍著桌子說道,震得茶杯裡的水蕩起一圈圈漣漪。他的襯衫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但領口的軍銜卻擦得鋥亮。
陳樾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保險櫃裡取出一個金屬盒子。打開後,裡麵整齊排列著二十枚郵票大小的電路板:"這是經過極端環境測試的樣品,從零下50度到零上80度,濕度100,振動頻率"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每個數據都像釘子一樣釘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裡。
老專家戴上老花鏡,仔細檢查著那些電路板,手指微微發抖。突然,他抬起頭,眼睛裡閃著淚光:"要是早十年有這東西當年在朝鮮"他的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會議室裡一時安靜得隻能聽見空調的嗡嗡聲。
秋去冬來,研究中心的院子裡積了厚厚一層雪。1968年12月31日的年終總結會上,陳樾站在投影儀前,幕布上顯示著一張長長的清單。台下坐滿了來自各軍工單位的代表,他們的筆記本都已經記滿了大半本。
"截至今天,"陳樾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已經完成了殲1戰機、紅旗導彈係統、天通信號塔等48種武器裝備的集成電路改造。"投影儀的光束中,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飛舞,像是微型衛星繞著行星旋轉。
幕布上的數字還在不斷增加,每出現一個新項目,台下就會響起一陣掌聲。來自沈陽飛機廠的代表激動得站了起來:"我們廠的殲1全部改裝完畢,故障率下降了90!"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散會時已是深夜,陳樾獨自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抬頭望去,研究中心的每一扇窗戶都還亮著燈,像是一顆顆不眠的星辰。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勾勒出起伏的剪影,宛如一條沉睡的巨龍。
辦公室裡,陳樾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木盒,裡麵整齊擺放著這一年來研發的各種集成電路樣品,從最初的粗糙版本到如今精密的軍用級芯片。最小的一個隻有指甲蓋大小,卻包含了上千個晶體管。他輕輕撫過這些芯片,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一年前那個風雪交加的清晨。
窗外,1969年的第一縷陽光已經悄悄爬上了地平線。研究中心大門前,衛兵正在換崗,他們的軍靴在雪地上踩出整齊的腳印。一麵嶄新的紅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為這個嶄新的時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