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7月3日上午9時,四九城外交部大樓。
陳樾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那棵老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與三個月前那場劍拔弩張的談判相比,今天的氛圍明顯輕鬆了許多。院子裡停著的白象代表團車輛也不再是警車開道,隻有兩輛普通的伏爾加轎車。
"看這個。"張軍長走過來,遞給他一份電報。紙張在陽光下泛著微黃,"白象代表團名單,少了十幾個軍事顧問,連隨行廚師都隻帶了一個。"
陳樾接過電報,嘴角微微上揚:"看來他們的胃口變小了。"他注意到名單上辛格的名字後麵多了個括號——首席代表,"還是老熟人啊,不過這次應該不會摔門而出了。"
會議室裡的布置也大不相同。上次白象擺出的鍍金鋼筆和皮質記事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兔子這邊一樣的普通文具。辛格帶著代表團走進來時,腳步明顯比上次輕了許多,那個趾高氣揚的孔雀徽章也沒再佩戴。
"外長先生。"辛格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很高興再次見麵。"他伸出手的動作有些遲疑,像是怕被拒絕。
陳毅外長爽快地握住他的手:"旅途還順利嗎?聽說新德裡這幾天在下雨。"
這樣家常的寒暄在上次談判時是絕對沒有的。陳樾注意到辛格身後的隨行人員都低著頭,那個瘸腿的拉賈上校這次沒來,取而代之的是個年輕許多的少校,肩膀上的軍銜徽章鋥亮,顯然是剛晉升不久。
談判開始後,辛格的表現與上次判若兩人。他不再拍桌子瞪眼,而是小心翼翼地推過一份文件:"這是我國政府的新提案。"
陳毅接過文件,眼鏡片後的目光快速掃過內容。陳樾看到外長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白象居然主動放棄了堅持多年的麥克馬洪線主張,轉而提出以實際控製線為基礎進行劃分。
"有意思。"陳毅放下文件,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辛格先生,我記得貴國上次還說麥克馬洪線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辛格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個時局變化,我國政府認為應該以更務實的態度解決問題。"他說著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絲綢手帕上繡著的孔雀圖案已經有些褪色。
會議室裡的氣氛微妙地變化著。毛熊和鷹醬的顧問們這次都坐在後排,不再像上次那樣頻繁插話。那個西點軍校畢業的約翰遜甚至一直在低頭記筆記,金絲眼鏡反射著燈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貴國展現了誠意,"陳毅從文件夾中取出一份地圖,"那我方也重申一下主張:白象控克什米爾地區和西裡古裡走廊應當回歸我國。"
這一次,辛格沒有立即反對。他盯著地圖看了許久,嘴唇微微顫抖,最後隻是輕聲說:"這個需要請示國內。"
7月5日,邊界劃定工作正式開始。
在毛熊和鷹醬代表的見證下,雙方技術團隊開始在地圖上標注新的邊界線。陳樾作為兔子方麵的技術顧問參與了全程。會議室裡擺著一張巨大的沙盤,上麵插滿了代表各方軍隊位置的小旗子。
"這裡,還有這裡,"陳樾用細長的指示棒點著沙盤上的兩個關鍵點,"都應該是我們的實際控製區。"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白象方麵的技術軍官是個戴眼鏡的上尉,看起來更像是個文職人員。他推了推眼鏡,湊近看了看陳樾指的位置,然後轉頭對辛格說了幾句印地語。辛格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方同意這個劃分。"辛格說這話時像是嘴裡含著黃連,"但西裡古裡走廊的寬度需要再討論"
"20公裡。"陳毅直接報出一個數字,"這是最低限度。"
辛格像是被噎住了,轉頭看向後排的鷹醬顧問約翰遜。那個鷹醬人卻隻是聳了聳肩,做了個"你們自己解決"的手勢。毛熊的大胡子顧問更是假裝在研究自己的指甲,完全不想摻和。
談判持續到深夜。會議室裡的煙灰缸堆滿了煙頭,咖啡杯裡的液體早已冷透。陳樾注意到辛格的西裝外套已經皺得不成樣子,領帶也鬆開了,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談判時的光鮮亮麗。
7月10日,簽字儀式在外交部禮堂舉行。
禮堂裡擺滿了鮮花,正中央是一張鋪著墨綠色絨布的長桌。記者們的相機閃光燈此起彼伏,像一場小型雷暴。陳樾站在觀禮席上,看著陳毅外長和辛格分彆代表兩國在協議書上簽字。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通過擴音器傳遍整個禮堂。
辛格簽字時手有些發抖,一滴墨水暈染在紙上,像是一滴黑色的眼淚。簽完字後,他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盯著協議書看了好幾秒,才慢慢合上文件夾。
"恭喜。"約翰遜走過來對陳樾說,聲音壓得很低,"你們贏得漂亮。"他的語氣複雜,既像是讚賞又像是警告,"不過華盛頓不會就此罷休的。"
陳樾接過對方遞來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晃動:"謝謝提醒。不過我想,至少現在白象應該學會尊重鄰居了。"
儀式結束後,陳樾走出外交部大樓。七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槐花的香氣。遠處,一群孩子正在放風箏,彩色的紙鳶在藍天中翱翔。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胸中塊壘儘消。
7月12日,戰俘交換在西裡古裡走廊進行。
清晨的薄霧中,一隊隊白象戰俘列隊走向邊境線。他們大多衣衫襤褸,但精神狀態還不錯——兔子方麵一直按照日內瓦公約給予戰俘人道待遇。邊境線上,兔子士兵正在清點要歸還的武器裝備。
"t55二十輛,113三十五輛,105毫米榴彈炮十二門"負責交接的軍官大聲報著數字,旁邊的記錄員快速記著清單。這些裝備大多是在戰場上繳獲的,雖然有些損壞,但主體結構完好。
一個白象上尉接過清單時,手一直在抖。他看著那些被擦得鋥亮的坦克和火炮,忍不住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還給我們?"
負責交接的兔子少校笑了笑:"拿著吧,下次再見麵時,希望是在和平的場合。"他拍了拍那輛t55的炮管,"對了,發動機我們修好了,比你們原來那個強。"
最後一輛卡車駛過邊境線後,交接儀式正式結束。邊境線上,一麵新的界碑已經豎起,上麵用兩國文字刻著"1963年7月12日立"。幾個兔子士兵正在界碑旁種下一排小樹苗,嫩綠的葉子在晨風中輕輕搖曳。
陳樾站在一個小土坡上,看著這一切。他從兜裡掏出筆記本,牛皮封麵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澤。翻到最新一頁,他寫下:
"1963年7月12日,戰爭正式結束。我們得到了應得的土地,但也歸還了繳獲的武器。這不是軟弱,而是一種自信——相信下次他們再想挑釁時,會記得今天的教訓。"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合上筆記本,抬頭望向遠方。邊境線另一側,白象的士兵們正在登車撤離,引擎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更遠處,喜馬拉雅山的雪峰在朝陽中熠熠生輝,像一座天然的界碑,沉默而永恒。
一陣風吹過,帶來遠處村莊裡孩子們的歡笑聲。陳樾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等候已久的吉普車。車上的收音機正播放著一首歡快的進行曲,音符跳躍在七月的晨光裡,像是為這個特殊的日子譜寫的最美樂章。